李攸宁却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这个房间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藏起来的那把刀也在?
“好了,我要休息了。”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女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冷酷无情,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否则不用主说,你也知道自己的结局。”
攸宁毫不客气地瞪着她,因为卡娜、乌乌的事情,她已经心力憔悴,如今谁都要来欺负她一下吗?她冷冷地一笑:“那你看看究竟谁对谁不客气。”
二人眼神交汇,攸宁目光冷冽,矗立在对峙之中,她并不胆怯。身着灰色长袍的女人回避了她的目光,朝她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袁吉真是洗脑的一把好手,前有陈艳 ,后有这个女人!你以为所有的女人你都能控制吗?可笑。
攸宁目送着她退出去,带上房门,然后她迅速地反锁房门,跳上床头,伸手去摸,果然在靠近床的夹层里找到了那把折叠刀。
她拿着刀捂在胸前,眼神明亮, 她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决定。人走到了这个份上,她反而淡然了,此刻她的心是清明的,像深邃的湖水,即使在仰光最炎热的当下,即使在看不见的未来,也能保持宁静和清凉。
——
与此同时,京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人人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经过小方对整件事情前因后果的讲述,京州警方已经确定了袁吉的基本身份。
会议室里,袁吉的脸通过投影仪,被打在了墙壁的幕布上,一张深沉阴狠,线条分明的脸跃然于众人眼前。他的眼神深沉,如同漩涡,轻眯着看向众人,眉毛浓密而微微上扬,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人长得就像搞邪教的。”实习警察小陈在一旁嘟囔,他的声音虽然轻,但是众人都听见了,没有人反驳他,因为这也是大家的一致意见。
因为市局已经同意将所有案件并案调查,唐显述和他的同事也来到了京州。
郑屿首先开口:“据线人消息,香游城里有大批中国公民滞留,而且他们准备处理这部分人了。”他顿了一下,直接问徐泽帆:“能不能联合仰光警方发起联合行动?”
徐泽帆摇摇头,“基本不可能,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仰光副警察队长也是袁吉的信众。”
“那怎么办?难道要任由这些女孩被拐卖?或者被送往公海?”郑屿有些急。
“你不要急?你忘记仰光的局势了吗?”徐泽帆示意他稍安勿躁。
“难道?”
“没错,他们会去做的。”徐泽帆没有明说,“不过据可靠消息就这几天了。”
“这样真的可行吗?”郑屿还是有些不确定。“我想亲自过去一趟。”
徐泽帆点了点头,“同意,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紧接着他看向唐显述,“关于电信诈骗集团有什么消息呢?” 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唐显述回答。
唐显述边翻材料边回答,“我们有同事已经打入内部了,就等一个时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拔除邪教在全国的网点,据我所知,飞升这个APP是果利集团前段时间启用的软件,但更早之前这个软件有点像贴吧的分享界面,用来分享一些心得感想。其实我们很早ʝʂɠ就把“五人出游、四人身亡案“定性为邪教案件了。当时我们已经成立专案组准备挖下去了。”
唐显述指出目前在国内这些人通过飞升APP和一个叫章伟的人联系,互相布置任务。章伟那里我们已经进行布控了。
唐显述指着屏幕,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看这个页面,飞升的留言板:下周一中午11:00请全体上线观看直播,会议号和密码已发,建议可以一起观看,共享盛典。到时候我们可以锁定上线的IP地址,通知各地警方抓获。如果是聚集在一起的,那就更好办了,我们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好的,那就等三天后了。”徐泽帆有些兴奋,“不过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呢?为什么他们都出来活动了呢?”徐泽帆有些不解。
唐显述一知半解,“应该是个很大的仪式,据电信诈骗集团的线人说是丁景天、丁丽背后的人选取神母的日子,我们到时候也可以看看到底是什么。”
郑屿插了个嘴,“好像是袁吉要结婚了。”
“这种人还需要老婆?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又是小陈发出了疑问。
“……”会议室里警察们神色异样,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众人都没有说话。
厚重的乌云像是一层巨大的灰色棉被,无情地遮挡了阳光,将整个天地包裹在一片阴沉的氛围中,众人的心情也随着天气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
只有警徽矗立在高楼之顶, 沉默对着繁忙的街道和交替的昼夜。今天天气不好,市公安局的灯已经全部打开, 照的整个公安局灯火通明。
还是徐泽帆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个时机挺好,我们也该收网了!”
第五十八章 章伟自述
对章伟来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约摸五十出头的样子,他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不高不矮,略微有些发福。他的脸庞虽然不算是英俊,但也不难看,只是那种扔进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的类型。五官很普通,眼睛不大但很有神,鼻梁高挺,嘴唇紧闭,留着一头短发,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今天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信徒们,他的穿着很朴素,一件深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下穿着一双普通的布鞋。这些衣服是他特地定做的,毕竟他家里那一堆的名牌都是用信徒的钱买的,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呢。
他今天的衣服很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手指粗短且有力,看上去很稳重,指甲剪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烟渍或污垢。
今天的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气质很温和,丝毫不张扬跋扈。他说话的声音很沉稳,语速不快不慢,让人感到很舒服。他的笑容很真诚,带着一种慈祥和亲切。
他静静地微笑,等待着众人。
没有人知道他以前的样子,因为现在遇到的人都喊他大祭司,他是神赋教北方区域的负责人,也就是俗称的“大祭司”。
早年的他无房无车,小学毕业,从东北来到京州后,从事过各种职业,洗过盘子、发过传单、给人修过脚按过摩,临了发现自己依旧是一事无成。不过他四十五岁之后,遇到的那个男人改变了他未来的日子。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窝在京州郊区的一个出租屋里,他的手上拿着一张报告:他被确诊了多发性骨髓瘤,他在网上查了这是一种不可治愈的疾病,病人会一直经历复发直至生命的衰竭。他也没有钱去进行治疗,站在楼顶好几次他想自杀又不敢。
他想着:我还是出去玩玩吧,等我玩够了我就去自杀。
他工作这么久没有攒下多少存款,只有2万块钱,他看了只够去东南亚,听说缅甸的人基本都会说汉语,他就选择了缅甸仰光。
他漫无目的在仰光闲逛,他看到了大金塔,他被大金塔的美给震惊,情不自禁地想要踏入,他跪在地上,急切地磕头,祈求神的保佑。
“你所求的是什么?”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他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让我得这种病。”他喃喃地说道。
紧接着,一双脚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才发现男人是在和他说话。
男人又问了一句,“你所求的是什么?”
他抬头看向男人,男人的背后是金光灿烂的塔尖,映照在他的头上,打下了圆形的光晕,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看到了一双微笑的唇角。
“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身体健康,我得了多发性骨髓瘤,您知道吗?这是一种不可治愈的疾病。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不公平……”
男人静静地站着,听着他的抱怨,章伟絮絮叨叨地说了10分钟,他先骂老天,又骂社会,继而骂自己的父母,他把全世界都骂了个遍,他四十年的生涯中从来没有做过恶事,为什么这种疾病要降临在他的头上,这世道不公!
“我可以治好你。”男人等他骂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继而他大笑,“你算老几啊?你又不是医生。”
“你如果相信的话就跟我来。”男人没有多说话,但是他周身笃定的气质让章伟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地跟着男人,这个时候男人突然停住了。
“您……您怎么了?”章伟小心地问。
“还有,”他回头望了一眼仰光大金塔,这座辉煌壮美的建筑,“以后你不用向他们祷告了。”
后来袁吉果然控制住了他的疾病,他的贫血、骨痛等症状完全消失,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袁吉的信徒,袁吉告诉他:他想要在国内建立起神赋教的分支,需要他成为北方分会的负责人。
“我会教你怎么做,你可以做到吗?”他跪在袁吉脚下,袁吉俯视着他。
“我可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果然啊,生性懦弱而又心地善良的人往往最容易背信弃义。一旦他们对生活抱有怨恨,他们原有的一点儿道德力量便会被怨恨消耗殆尽。
后来,在袁吉的指导下,在飞升APP的宣传下,信徒越来越多。
神赋教内部等级分明,组织严密,内部架构分为大祭司、监察组、牧区、区、小区、教会、小排七个层级。
章伟自从成为了负责人,他体会到了一切:金钱、权力、女人各种他前半生没有的东西。
—
今天,他和京州郊县的一家温泉酒店谈好,需要租用酒店可以容纳50个人的会议室,他今天需要接待从各地来的教员们。
北方人家庭观念很重,喜欢聚齐,信徒们强烈要求线下聚会共享盛典。他想着又可以给神挑选新的花朵了,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毕竟外省的人想来的话车费、住宿自理,他只需要定个会议室就行。
南方的负责人原来是个女士,不过听说最近去世了,而且南方人崇尚自由,所以他们压根聚不起来,会议号和密码在飞升上发出来了,南方的有些教员说我就在家看好了,偶尔几个提议要聚集的,响应者稀少,估计也是聚不起来。
他看见几个老太太搀扶而来,他们步履蹒跚,胸口别着一个勋章,手持拐杖缓缓走来。
章伟心下厌烦,他想你们都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去死呢?还没打算为神献祭吗?你们赶紧把钱捐出来吧!但他表面不动声色,直接迎了上去:“家人们,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大祭司辛苦你了!”老太太握住他的手,不住地抖着。
他心里厌恶,表面却不动声色。“不辛苦,应该的呀!”
远处有三十岁出头的女子朝他打招呼,喊他大祭司,他微笑着一一回应。
他非常注重发展有姿色的女性痴迷者,一方面是为神挑选合适的花朵,另一方面满足其淫乱之需,同时把这些痴迷者分派给各层级负责人,兼有考核、监督、奖励之意!
看到和他打招呼的女人如此漂亮,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现实中如此漂亮,那她可以和我“过灵床”了。
还有几个男人和他打招呼,这几个男人额头的皱纹像是刻满了过往的困苦和挣扎,嘴角的微笑已消失,只剩下苦涩的沉沦,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孤独而落寞。
果然袁吉可以创办神赋教,看着这些信徒,他由衷地佩服袁吉。这些人要么精神空虚,要么生活困难,要么相信鬼神,还有的生活坎坷,最适合蛊惑了。
他之前担心这么大规模的活动会引起警方的注意,酒店负责人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章先生,你觉得你的会议规模很大吗?50个人算多吗?不算!我和您说了吧,疫情放开后,开会的公司不要太多,医疗、文化、旅游、教育,我们已经接待了二十几批人了,承办过200ʝʂɠ多个人的会议,你这个会议都是小型会议了,您担心什么呀?群体聚集,哎呦,我和您说哦,现在就是要促进经济恢复,要多开会,您看您这个会议室我给您留好可以吗?”
酒店工作人员的这番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又因为他底下的人强烈建议一起开会,共享盛典,最重要的是他也需要一些新鲜的东西了,所以他果断定了这间会议室。
他想不通的是那样一个他敬仰的人怎么突然需要神母了?世间不是只有神吗?不过他不操心袁吉,相反他感谢他背后的男人,你问他信不信袁吉,他自然是信的,毕竟之前他的疾病也是袁吉给他看好的。但是在信仰之上,他发现这一层关系还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很多人通过捐赠的途径把自己的财产都捐给了神,神哪里需要那么多,反正是通过他的账户的,那么他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这些人有信仰可真好呀!
十点之后,人们陆陆续续就坐,他们用敬畏的眼光看向章伟。
章伟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好了,各位,让我们一起来为神祷告,静静地等待时间的到来。”
“我们一起朗诵神喻。”
底下的声音响起,“将自己的所有奉献给神,这是善行;有的人临终时也没有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神,这是信神最大的失败……”
第五十九章 血色婚礼(1)
今天是攸宁和袁吉举行婚礼的日子。最近仰光局势不太好,军阀混战一直是缅甸的政治特色,军方、政府、地方势力混乱不堪,原先战事范围是在缅北,尤其是最近彭家声的部下又打了回来,最近战事越来越有往南波及的趋势。
丁景天、丁丽、张云朗乘坐一辆商务车往仰光郊区的方向开去,盛温正在专心地开车,车里的广播传来了新闻:
10月27日,以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为首的数支缅北地方武装,以打击电信诈骗为旗帜,开始对果敢地区驻守的缅军和四大家族发动军事进攻。同盟军显然为这次军事行动做了准备充分,一开战便攻势迅猛,让果敢缅军和四大家族猝不及防。
他们一日之内就攻下果敢地区和中国通商的重要口岸清水河,切断了果敢南部连结掸邦东北部的公路,让果敢附近的缅军部队不能及时增援。
果敢守军伤亡惨重、溃不成军,网络上随处可见大量守军阵亡的画面。清水河是缅北电信诈骗的重要据点,随着守军崩溃,盘踞当地的电诈人员也被大量击毙或向果敢首府老街等方向逃窜。
……
“阿爸,魏叔叔没事吧?我看清涛哥被抓了。”丁丽向上滑动手机,神色有些忧愁。
盛温扶着方向盘,回了一句:“还是老板有先见之明,鸡蛋就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幸好我们来了南部……”
丁景天这次没有理会盛温的夸奖,也没有直接回答丁丽的问题,只叹息着说了一句:“唇亡齿寒,唇亡齿寒啊!”
张云朗打开了身上的定位器,定位器可以把路线实时传回国内,这样郑屿他们就可以知道神真正的位置了。
远处依稀可以听到炮声轰轰,“怎么打到这里来了?”丁丽不满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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