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着手铐的关杰被拉的走近了一些,郑屿和他对视了一眼,关杰睁大眼睛凝视了郑屿一眼,立马低下头,不断地舔着嘴唇,往后退了一步,并且无意识地松了松他的衣领。他虽然带着手铐,但他的这种姿态让郑屿心里一惊,有哪里不对劲。
副手还在介绍着关杰,说他是香游城的主要负责人,这次进展这么顺利多亏了内部的同事,尤其是结构图,他强烈谴责了丁景天和丁丽,并再次强调了五楼是人间地狱。
关杰在旁边眼睛滴溜溜地转,忽然郑屿发现关杰裤子里面有一闪一闪的亮光,他下意识觉得不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紧接着向前从他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显示对方是盛温。
郑屿心脏狠狠地一沉,各种可能性同时通过大脑。
他录了多少?
刚刚和张云朗的电话他有没有听到?
盛温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不寻常?
张云朗还安全吗?
他一把挂断电话,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和谁通风报信呢?”
“没谁、没谁、忘记挂了……”关杰被打的一个踉跄,脸上火辣辣地痛,他感觉自己的牙齿被打落了,因为他闻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紧接着,他看了郑屿一眼,“不是……不是说国内警方不动手也不刑讯逼供的吗?”
郑屿有心吓他,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关杰,“是啊,可是,我们在仰光啊……”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们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对面的盛温皱着眉头,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关杰的电话被掐断。
对面男人的声音好耳熟,和给张云朗打电话的人声音好像。他心下更加疑惑,所以这个卧底是张云朗吗?
紧接着盛温拨通了一个电话,“我要你去帮我确定一些事情。”
……
张云朗在傍晚被叫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发现众人神色异样。袁吉坐在椅子上,面前有一台电脑,丁景天、丁丽、盛温还有齐使站在一旁。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此刻,正值太阳落山,晚霞漫天,微弱的光从窗户外射了进来,袁吉身影介于明暗交界之间,神情悠闲,似笑非笑。
紧接着他把电脑换了个方向,推到了张云朗面前,只见电脑里面是果利集团园区,他抱着一个女人,女人虽然被黑布蒙住了,但露出的手臂放大看有一圈环绕的疤痕。尽管他带着口罩,但是从眉眼间就可以看到是他!
然后袁吉还播放了一段录音:“对,他打伤了我,救出来一个女人。他不让我说,这女人本来是要送到公海去的……”
张云朗不说话,袁吉看他平静的神情,笑了:“张先生,您继续看。”
电脑里是另一张照片,他侧着身子戴着帽子闪过五楼一个集装箱的画面,虽然他很小心,但是依旧被监控画面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影子。
紧接着,袁吉又放出了一张照片,是张云朗和郑屿在体育馆厕所旁,眉头紧锁、互相对视着。
“为了这两张照片,我们可费了好大的劲呢!尤其是国内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警方把演唱会那几天的监控视频全部删除了,这张照片是我们在一个小姑娘的微博里找到的,她在自拍没有想到拍到你们了。”
“难怪我说同盟军这么针对我们集团呢?连园区的转移时间、香游城的业务是什么都知道。”丁景天这个时候恨恨地说道。
张云朗依旧沉默。
“云朗,你快解释啊,你是因为……因为好奇才去的五楼,还有……国内那一次,你是为了救我!”丁丽有些着急,她跑上前去拽住张云朗的袖子,希望他开口。
袁吉看他依旧沉默,又给他放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他年轻时的照片:他的五官犹如精致的瓷器,俊秀英俊,眉眼如画,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微笑的唇,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当他低头时,几缕黑发轻轻垂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即便在偷拍的角度上都挑不出丝毫瑕疵,他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警服,因为风的原因,警服向后扬起,清楚得连肩章上四角星花都能看见纹路。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张照片来自哪里?这是在贴吧找到的,是一个女生来警局办事偷拍到的,然后放到贴吧上的,后来贴吧关停了,你们没有想到这张照片还在吧!”
张云朗看到这张照片,他觉得已经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了。
“所以你是条子?”丁景天狠狠地盯着他。
丁丽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盛温这时候开口:“大小姐,你醒醒吧!你还没有明白吗?他不喜欢你,从始至终他只喜欢他救过的那个女人!”
紧接着,盛温对袁吉说道:“ 您需要我杀了他吗?”
袁吉笑了,他直视着张云朗:“原来这场戏啊,我是准备我自己来当男主的。既然现在已经有自己的男主角,那最好了。你和李小姐早就认识了吧,这样也好呢,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呈现最好的结果。”
张云朗眉头紧锁,什么意思?他不明白袁吉说这话的含义。
演出?
他和李攸宁?
袁吉会亲自导演什么样的演出内容?
……
“不过呢,在此之前,也得给你点教训。”袁吉轻声说道。
突然,一个重重的拳头击中了张云朗的腹部。他感到一股剧痛像闪电一样穿过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弯曲起来。
“如果你反抗的话,我就杀了李小姐哦!”袁吉在他马上要伸手拽住盛温的拳头的时候,发出了警告。“如果你不反抗的话,我很快就让你们见面!”
张云朗一愣,没有出手,紧接着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头猛地向后甩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的背部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他一下。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的手脚似乎已经不属于他。
打他的盛温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他猛烈地攻击。他的身体在地面上来回翻滚,衣服被撕裂、皮肤被划破,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和血迹,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
“够了。”不知道过了过久,他恍恍惚惚中听到袁吉的声音。
最终,盛温停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呼吸急促,眼神模糊,他感到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离了出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的意识逐渐昏迷。
紧接着,他被人架起,往外拖去。
紧接着,他听到了驾着他的人敲门,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攸宁的影子,他伸手去够,攸宁看到了他流血的模样,心里一酸,此刻她不想再问为什么,她直接把那熟悉的、削瘦滚烫的身躯抱在了自己怀里。
“攸宁!”他低喃了一声,轻得只剩气音:“你还在,真好!”
第六十六章 神的戏剧
一股酸楚直顶上攸宁的咽喉,沿着鼻腔直上眼眶,她扶住了他摇摇欲坠ʝʂɠ的身体,“张云朗,你怎么样啊?”她用手抚上了他血迹斑斑的脸,把他扶到了床上。
很快白色的床单被他的鲜血给染红,他的衣服上也有斑驳的红色。她心里害怕,因为她不知道他到底伤在了哪里。
袁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攸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头发染了,然后穿上我为你定制的衣服,如果你还不染头发的话,我一会儿就杀了他哦。”他依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看着攸宁,“我过一个小时会来看的!”
无边的愤怒窜上她的心头,她看向袁吉,眼神中充满厌恶:“你不得好死!”
袁吉没有理会她的话,看向手表:“我提醒你,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攸宁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自己那么做,但她知道此刻没有选择,她当着袁吉的面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紧接着她跑到卫生间用水把头发打湿,她来不及等到热水出来,冷水浇在她的头顶,她打了个冷颤。
她如行尸走肉般地把染发膏抹在了头上,冲洗了两遍,很快她黑色的头发变成了金黄色。
她拿起了吹风机对着镜子开始吹头发,从镜子里面她看到了男人的影子。
她一转身,张云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正斜倚在卫生间的门上看着她。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发丝沾染了血迹,显得有些凌乱,他的嘴角有些淤青,眼神下面有些青黑,衬衫上有血迹正在不断渗出。
攸宁惨淡一笑:“我们要死了吗?”
他不说话,默默地走上前来,开始帮她吹头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仿佛在呵护着最珍贵的宝贝。张云朗的手指轻轻地穿过攸宁的头发,轻轻地拨开热风,让它们温柔地吹拂过头皮,整个房间只听到了吹风的声音。
攸宁闭上了眼睛,平静了下来,她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挂满了脸颊。
她听到了他叹气的声音,“攸宁,你怕死吗?”
攸宁摇摇头,没有说话。
攸宁的新闻稿已经写好了,她塞在了床和墙壁之间,她希望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么有人会记得。
他们要记得你默默守望,犹如孤独的狼在荒野中潜行;
他们要记得在这场隐秘的战争中,你是一颗闪烁的星辰,孤独而坚定;
逆光长行,归未有期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事迹一定要被人铭记。
……
“攸宁,你在想什么?”
攸宁眼角下弯,眼睛里像是含着璀璨的光,坦诚地望向他:“我并不怕死。你可能不知道我报道过很多性质非常恶劣的案子,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正义之心不死,新闻媒体就不会死,而我们的死亡不可避免,总要留下一些什么吧。”
她顿了下,露出一个苦笑:“我其实更害怕连累身边的人,没想到这次老冯和小方都搭了进去……”
她摇了摇头,努力驱散心中的阴霾,斯人已去,“对如今的我而言,我更担心你身份泄露,我害怕……害怕他们折磨你,害怕见到的是不完整的你,害怕你死在我面前。幸好,我还见到的是活着的你!”
张云朗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口,男人浓浓的男性荷尔蒙味道,让她此刻变得上瘾又踏实。
由于他受伤,体温比平常时更高,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比水汽还烫人。
他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将她两瓣唇都含进嘴里,他撬开她的唇齿,钻入唇腔内将她所有气息都掠夺,换成他的。
攸宁被亲的气息有些紊乱,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他就变得特别想哭,她心里想着的是幸好他们还没怎么伤害你,幸好……
她的泪水也被他舔干,被淹没在他细密的吻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唇慢慢分开。张云朗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攸宁的额头,“攸宁,我对不起你!”
攸宁轻轻地抚摸他唇角的乌青,“疼吗?”
张云朗摇了摇头。
攸宁此刻看着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们静静地和彼此对视,在柔和的灯光下,有种亲昵又缱绻的气氛。
张云朗的心情变得愉悦而轻盈,却突然听见李攸宁轻声地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在死亡之前,她想确定一些东西。也许依靠爱意,她才能从容地去面对一些东西。
张云朗愣住了,看着眼前女孩清亮而深邃的眼眸,很多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半晌点点头低声说:“嗯。”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烁着些许笑意,他们仰头接了一个轻而温热的吻。继而两人对视一笑,互相拥抱着彼此。
这一刻,他们的心意相通。
这一刻,他们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很快,门铃响了,攸宁示意张云朗不要动,她去开门,一开门果然是袁吉。
他看到她吹的半干的头发,喉结上下翻滚,露出了惊艳又耐人寻味的表情。
他的身后是摸不清楚的丁景天和一脸忧思的丁丽,丁丽神色复杂地看向这一切。
“他会死吗?”丁丽看向袁吉。
袁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丁景天这下是真的沉不住气了,直接开始骂自己的女儿:“丽丽,不该你关心的事情不要关心。你还不快走?”
他看向攸宁,“我的女孩,你准备好新的开始了吗?”
攸宁不理他,用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下你满意了吗?还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嘭的一声,李攸宁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这……这……她反了。”丁景天用手指着关闭的门,有些不可置信。
袁吉并不在意,他看向丁景天,“相信我,明天我会让你们看到最精彩的表演。”紧接着他吩咐一直矗立在一旁的黑袍男人,“齐使,你可以去准备了。”
袁吉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导演,尤其是这一次从他亲自编剧、反复排练的戏剧,他不许这次有任何的闪失,他的演员从外形上已经无限接近他心中的形象了,那么就等正式开演了。
“云朗,你说袁吉他到底想做什么?”李攸宁望向张云朗。
天已经完全变黑,他们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张云朗昏昏沉沉地蜷缩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感觉先前的殴打使他有些内出血了,但此刻他并不想睡过去,他想和攸宁再多说一些话,他手臂虚虚抬起,招呼攸宁。
攸宁跑上前去,把脸埋在他颈窝间,他把下巴抵在攸宁的头发上:
攸宁,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庭,我现在把我的一切告诉你。
我出生在云州,云州的地理位置特殊,是国家的咽喉要地,你知道的,西部和南部分别与缅甸、老挝、越南三国接壤。虽然这里风和日丽,但是在这之下,吸毒、贩毒、恐怖袭击屡见不鲜。
当然在我出生之后,随着国家的大力整顿这些情况都慢慢消失了。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作,我们一家人过着平淡而温馨的日子,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的话。
我还记得那一年是我高二的时候,那是2014年的春天,我们一家人在昆市火车站准备出去旅游。
我记得那一年我考试考的特别好,父母奖励我的。张云朗停顿了下,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充满鲜血的夜晚。
突然有人开始冲进人群里肆意砍杀过往的旅客。
你知道吗?攸宁,其实那个时候我父亲离现场很远,可是他看到一个歹徒的刀正准备挥向一个蹲在地上哭的孩子,他冲了上去,然后那把刀就……就直接刺入他的肉体,我看到他的脖颈、手臂、胸腔和腹腔汩汩地冒着鲜血……
紧接着,一个小姑娘从背后看到了我们,她挥着两把刀,比男人还狠,不断地砍倒她前面的人。
母亲一直挡在我的身前,我看到她的身体被刺穿,鲜血从她的小腹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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