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这件事,你......”白彦琛话毕,雷哲突然接了个电话,没时间再顾虑白彦琛。
见状,宁璃眼底的紧绷色彩散掉些许,她知道廖文辉能听明白,廖文辉不可能空手登门,所以这份礼她要找理由送回去。
良久,郭銮涛放下方牌,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精明懒散。
*
如果不是爆火,行外人不会知道。
那是一个方牌挂件,顶级木那雪花棉,尺寸不小,翠色为底,飘着点点雪花棉极有韵味。
他才是真的蠢。
“叩叩。”宁璃叩门,声响引来所有人的视线,温子良顺着声音抬眸,顿时错愕。
打着为宁璃着想的名义背后却不知想做什么,最起码廖文辉没猜出来。
宁璃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这个人,那就证明这个男人什么也不是,所以......
他甚至不敢要解释。
甚至就算没有温氏,温家温六还是温六,身份地位不会有任何变化。
路上,廖文辉忽然掀唇问道:
“你对他倒是包容。”郭銮涛轻哼,宁璃瞬时没话说,只是郭銮涛显然没有就此结束的心思。
“抱歉,在外面生活习惯了,要小心点。”宁璃话中有话,廖文辉无话可说,他还是第一次被怼到毫无还嘴之力,真够嚣张霸道的。
“是,师傅也很喜欢这个作品,有机会我想找他定制。”廖文辉说道。
“大哥......”
可能是她想太多,廖文辉不过是一句提醒。
闻声,纪云庭深呼吸,试图抛开心底的阴郁气息。
宁璃本就忙碌,休息太少,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耽误宁璃的休息时间,但那张照片却始终如同钢针生生刺穿他的心腔,搅得心脏血肉翻飞,针针见血。
这样最好,谁也不难做,一顿饭宁璃吃得很欢。
语言艺术叫人心惊胆战,郭銮涛眼皮一跳。
多一分累赘,少一分寡淡。
“不打扰宁小姐休息。”廖文辉浅浅弓腰,举止古板。
送完礼,宁璃没兴趣多留准备离开,郭銮涛安排了专车送人。
按部就班地活了三十年,到头来来纪家的主都做不了,现实来得很平淡,那就是这平平淡淡的结果一根一根砸碎他的硬骨头,纪云庭轻声失笑,纪宗仁被他笑得头皮发麻。
“有个事情你应该知道。”廖文辉声音发紧,言罢,他环顾四周让身边佣人先走掉,只剩下他和宁璃两个人,宁璃拧眉,退后几步。
纪宗仁抱的心思已经算全透明状态,纪家握着龙牌挂件就是为让温子良把嘴松开,结果温子良一拖就是半个月。
*
当时扎下去的刺,居然弹回来了。
温子良能坐稳温氏的位置,就能重新建立起一个翻版温氏,护住宁璃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今晚太可惜,宁小姐好优秀,如果少爷能追......”
“港媒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郭銮涛似是心情不错。
“六爷。”许伟泽才进门就看到面色发白的男人。
直到他跟着宁璃回到庄园和郭銮涛同桌用餐的时候,发现郭銮涛想要牵线的心思莫名其妙歇了下来,廖文辉一直在观察,实在是因为郭銮涛前后态度反差太大,他是o记出身,师从庄慧玟,看人一向准。
纪宗仁本来的好名声全被温子良磨没了。
“过段时间,和陆家的合作捡起来吧。”郭銮涛声音轻浅,听着像是没有温度。
“如果有人乘虚而入也说不准,郭先生年纪大、精力不足也有可能。”司机年纪不大,说话带着没有被社会潜规则鞭打过的纯真,廖文辉轻嗤,照片肯定是从郭叔手里放出去的,他可以确定。
廖文辉:“......”
站在原地良久,白彦琛自讨没趣,只好先把疑心按下去。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温子良艰难地找回声音,宁璃只是离港不到二十日,但他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二十天,每多一天时间都像是利刃割心,憋在心腔的戾气压迫脑神经,温子良夜夜难眠。
偏偏遇上大风天气,只好暂时在原地避风,哪里能想到防不胜防,她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廖文辉准备轻扶一下宁璃,结果手刚刚伸出去就被抓拍到。
廖文辉看出来宁璃当时的错愕,那不是做戏的表情。
“六爷在上面等您。”
温家温六这是“空手接白刃”。
“他知道我今天回来?”宁璃心中生疑。
“雷特助,这消息......”
这种照片首先在传开之前内部就应该有消息,按理来说温家不可能收不到风声。
“阿爷,不要忘记当年纪家是怎么一步一步踩着秦家爬上来的,现在和温子良鱼死网破没好处,收手吧。”纪云庭懒得争执,声音沉迷。
她对《蛇灵》非常熟悉,去年下半年的国际雕刻展会上《蛇灵》估价8500万美金,不少海外贵族派人为它而来。
白彦琛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哲走掉。
前几日,纪家那些元老级别人物第一次说纪宗仁老了,不再适合做领头羊,差点把纪宗仁气个半死,纪宗仁这一动怒,逼温子良松口的手段只会更狠。
温子良刚看上宁璃那段时间,全港看好宁璃和扶野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雷哲看不明白,他大哥被刺激到差点失去理智没看出来,但是他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清楚。
“没事,就算你真动手,这里的人一人一拳也能打到你求饶,再者苏城警队也不是吃素的,说吧,什么事。”宁璃开玩笑道。
与此同时,99号街道庄园。
十分钟后,宁璃提着一个包装过后的礼袋上了车。
能说动陆家的人不多,温氏是唯一一个能让陆家那位五爷退让的存在,郭銮涛放下修花剪刀拿起方牌挂件把玩,陆家的意思他明白。
也许是以毒攻毒,负负得正?
“我记得,温家那位六爷和陆家有点关系?”廖文辉忽地想起这事。
“或许是郭叔没顾及到,宁小姐也清楚最近苏城商圈的变动非常多。”廖文辉说得模棱两可。
“温度是你喜欢的,Uncle记得。”郭銮涛笑道,宁璃眸色微动。
“咔嚓。”一支斜着长出来的花枝被剪掉,声音利落,激起层层回音,惹人心窒。
话毕,宁璃正巧停车,廖文辉坐在他左边,见宁璃看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长辈一词出来就不会再有变故,名义上不欠一点人情债,很小心,也很敏锐。
桌上菜肴都是苏城特色,宁璃见郭銮涛似乎歇下介绍的心思,心弦微松。
不动宁璃是他的底线,更是他的尊严。
如果纪家执意把温子良逼到绝路,以温子良的性格绝对会选择一起完蛋。
Uncle想牵线搭桥她做小辈的说不了什么,但私下里她必须暗示廖文辉这件事是纯粹的意外。
熟悉的茶香恣意弥漫,宁璃一颗悬浮的心脏逐渐回归原位,心底摆荡的不定点终于落下。
十多年了,终于看明白为什么。
“你是说《蛇灵》?去年下半年获奖的那个作品吧。”宁璃追问。
话音刚落,纪宗仁捂住心口面色发紫,纪云庭痛苦闭眼,仅仅几秒后又上前想去找药,但药瓶刚刚碰到纪宗仁手臂的那刹,纪云庭被甩了出去。
“照片从曝出来到撤掉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左右。”
温子良低眉垂目,冷水顺着侧脸滴落,洁白的陶瓷洗手池溅满水渍,一片狼藉。
“我再问你一遍,把你的人撤掉,对宁璃我会收敛一点。”纪宗仁一辈子高傲惯了,低个头都觉得是对他人的赏赐,让纪云庭突然觉得曾经自己骨子里的傲气全是笑话。
更何况今天可是媒体主动曝光照片,郭銮涛居然一点出手的意愿都没有。
《蛇灵》一炮而红,她曾经仔仔细细地研究过作品的雕刻细节,蛇身部分并不大,甚至整条蛇的大小都中规中矩,但胜在设计精妙绝伦。
天知道他有多想给宁璃一通电话,可他问不出口,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宁璃离港第18日,苏城的项目终于收工,宁璃直接给娜琳放了长假,让娜琳留在苏城玩一段时间再回港。
湿透的发丝垂在额前淌落水流,温子良抬手抹去脸上水渍,双目轻轻眯起,隽永暴厉。
“啪!”杯身触地瞬间即刻碎裂,佣人被砸到也没敢说话,纪云庭站在不远处,正对着满面怒意的纪宗仁,向来淡漠倨傲的眼睛此刻尽是自嘲。
话末,宁璃偏头对许伟泽示意可以开始,抽回手的那瞬间,温子良凭着本能想去抓住。
少时,宁璃愣住,男人似是没听到适才几人的交流,一双眼盯着她,随着她动,伴随眼尾晕染开的血色,显得颓废脆弱,宁璃呼吸微滞。
宁璃直接走了温子良一个人的专用通道,雷哲站在总裁室外面险些惊掉下巴。
越是临近99号街道,街上行人就越少,宁璃加快速度。
这样的情况下纪家去找宁璃麻烦,他再也不会有尊严。
几十年前,纪家和秦家分庭抗礼,不过是因为纪家狠一点,秦家站在高处太久放松警惕才被纪家赶出港城,可这不代表纪家就能永远稳坐高台。
半晌,宁璃按下心中躁动不已的波澜,浅笑着品茶。
“Uncle,廖少爷是客人,我去送一送,您记得沏茶,还是昨天的太平猴魁。”宁璃浅笑,只是尾调藏着那么一点点深意,郭銮涛双目微弯,唇边弧度稍稍僵硬。
“我替师傅谢谢郭叔,今天替师傅和母亲来问候,辛苦郭叔招待。”廖文辉十分上道,他没想到郭銮涛会介绍宁璃给他,这样处理最合适。
六日后,港城。
行自然好,不行大家一起玩完。
“怎么了。”温子良气息震颤,发声不稳,昨晚没怎么睡,眼角遍布红血丝。
他不能太放纵,不能放任自己踩中宁璃的红线,那样宁璃不喜欢。
“态度比较狠,但送了好东西过来,看着像是退让的意思。”
“有些事,您不行。”纪云庭语气寡淡。
“我有事叮嘱廖少爷。”宁璃看向廖文辉,眼中漫出深意。
从前倒是有内部消息说温六的父亲和沪上陆家有来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多谢。”廖文辉道谢。
问题在于这张照片为什么会传出来,白彦琛有种强烈预感,照片是有人故意想让他们看到的。
*
今天是工作日,场地内的人流量不足周末三分之一,廖文辉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看到展出的工艺品时还是大为震撼。
他想,做不到让宁璃看到他,最起码不能在宁璃面前失去尊严,那是他最后一点能让宁璃欣赏的东西。
“陆家说宁小姐很有主见,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还让先生您......”
“是的,少爷。”司机乐呵呵地回答。
闻言,男人轻扶无框镜的长指顿住,动作细微。
“宁小姐,师傅很喜欢雕刻工艺品,听说陵洲有一位年纪不大的手艺人,就是作品被华人雕刻馆收藏的那位,不知道这人还在不在陵洲?”廖文辉原先确实对雕刻技艺没有深刻印象,可听说和见过感受到的魅力云泥之别,有机会的话他想深入接触。
长辈?温子良扯唇。
......
“我没来晚吧,大家事情谈完了么?”宁璃坐下启唇。
的确是好东西。
宁璃如果是在意这种无关紧要小事的人,就不会死死拿捏他大哥。
晚上,郭銮涛果然留下廖文辉吃饭。
而且郭銮涛很会玩语言艺术,至少廖文辉在今晚吃饭之前都没察觉郭銮涛的不对劲。
里面没几个人,都是熟面孔,还有个许伟泽,宁璃真是熟到不能再熟,温子良才塞给她一个人,就是许伟泽的女儿。
这二十日,他打碎那股压不住的冲动,几乎忘掉那张他恨不得撕烂的照片。
“培养你到现在,不是为了让你回头咬我一口。”
“而且小姐和廖少爷的照片也已经被撤掉,速度很快,苏城的媒体嘴巴闭得很紧,不敢多说。”
“宁小姐,庄园的安保室就在几十米外,另外,我还想在苏城混下去。”廖文辉无奈。
“廖少爷还有事?”宁璃不解。
“文辉是自己人,太晚了你坐着就好,让佣人送。”郭銮涛笑着把话挡道,宁璃挑眉,看来之前确实是心血来潮把廖文辉介绍给她。
“您回来了?!”
耗费心血的东西没有几年时间完不成,廖文辉的想法几乎没希望。
从前面看是蛇身与瀑布融为一体,可从后看又变成一只翠尾灵蛇,四周雾气环绕,宛若仙境,这种双面镂空雕刻极其考验心性与技术。
“礼尚往来,长辈心意。”宁璃声腔缓柔,廖文辉瞬间听懂,这是要从根源上断掉一切不安定因素。
“辛苦。”宁璃对着前台笑道。
无棉不成翠,完美品相的原石玩得太久,自然钟意有特色的料子。
长辈的观念她需要多加顾忌。
“我只能用过来的经验告诉您,您所谓的恩赐在宁璃眼里就是笑话,没有人会在意一桩笑料,因为它是调剂品,有没有都一样。”
但愿是他想太多。
毕竟刚与温子良公开就曝出来这种暧昧照片,一定会被议论,温子良和宁璃平时在外树敌太多,有人借机挑事是必然。
“宁小姐请坐。”许伟泽旁边的一个男人说得客气,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给你个惊喜,晚上一起吃饭?”言罢,宁璃握住男人捏着签字笔的手指,柔软的细指带着凉意轻轻擦过手骨,温子良心脏一缩。
“对,我想证明您看。”
“等等,宁小姐。”廖文辉叫住宁璃。
五分钟后,庄园前花园。
两人其实没逛太久,苏城最近多雨雾霾重,宁璃打算在外一小时就收工。
最终只能逼着自己慢慢消化那张照片。
没人有那个胆子,郭叔......也不行的。
原本纪宗仁就准备从宁璃入手,然而温子良抢时间护着宁璃出港,纪宗仁直接失去打击目标,现在只能搞舆论战。
短短半个月时间,宁璃最少为温氏赚了36亿港币,这还不算后续产生的价值,单论宁璃本尊的人脉就足够演好最近这一场戏,这段时间温氏硬生生被宁璃衬托成只管数钱的角色。
半晌--
即便真出现了,Uncle也会处理的。
*
只是男人转身瞬间,脚尖似乎撞在台阶上,伟岸高峻的身影难得踉跄,狼狈得不再像他。
相比起陵洲那种古韵十足的江南小镇,苏城的整体建设少了些原始质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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