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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火焕明——宣停【完结】

时间:2024-02-23 17:13:27  作者:宣停【完结】
  “我讨厌战争,但我没有忘却过十方大族守护黎明的职责。我的先祖还亲自参与修建封印的机关呢,面对凶兽,我会有办法的。”
  “好,我们同心同德,其利断金。”
  秦雪若摸出了一包包药粉,她这次准备充足,各种稀奇古怪的可能发挥作用的东西都带上了,有许多药草有驱赶野兽的功用,说不定在上古凶兽面前多多少少也能帮上忙。
  “列阵,我正面迎敌,宣于羽折从侧翼找机会放箭,若若你和景和找掩体先躲着,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忙首先别受伤。”
  娈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安排。
  辰光景和一腔热血都要被点起来了,只想同娈彻一起正面作战,想说什么,秦雪若很听指挥,一把扯着她找了巨石作为掩体,先缩好。
  尚未准备周全,只见周边土地的振荡停止了,尚未宁静多久,只听得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啸,山壁彻底坍塌破碎,从中钻出来一只接一只的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
  长得比原本山壁上的雕刻还丑。
  下半身像鳄鱼又像大蜥蜴,可以直立行走,大概是被封印太久不能适应,一步一步挪得缓之又缓,足足有两人多高,上半部分长得像发育不良的畸形的龙,两只眼睛灯笼似的。
  秦雪若数了数,这次被放出来的凶兽有三只,青面獠牙,躯干上没有生出鳞片,但是皮肉一看就很厚,寻常兵刃不知能否奈何它们。为首的那只体型较大,后面两只比它小些,不过处理起来的难度不会差太多。总之长得可以用一个字概括——丑。以往古籍上对于凶兽的记载和描绘,好歹威风凛凛的,见到了实物,真是一副对不起观众的面貌。
  活了千年的生物,生来藐视人间,娈彻都在前方执剑相对了,它们还晃晃悠悠的,伸着脑袋适应着人界。
  忽然,为首的那只大东西俯下脑袋,叼住先前死去的红羽卫的尸体,“嘎嘣”就是一口,血盆大口把人的大半个身子吞了进去,毫不费力地啃噬。吃了一具尸体,又开始吃下一具。
  怪物之间好像也有着等级差异,前面的大家伙吃饱喝足之间,后面那两只小的涎水直淌,也不敢开始享用。
  人类的血肉之躯对它们来说只是一道佳肴而已。
  宣于羽折再也受不了,松手射出一箭。
  大家伙好像有所知觉,如同蜥蜴一般的长尾一扫,将高速离弦的箭矢扫落,逐风族特质的利箭别说穿破它的皮肉了,只在它厚实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白点。
  这还怎么打。宣于羽折傻了眼。
  不过,这只箭成功地激怒了它,它两只眼睛生得紧凑,视野受限,看不到侧边的情形,只以为是面前的娈彻放的箭,当即便对娈彻咧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像密密麻麻的钉子,挨上一口,一身血肉都要被剐下来。
  娈彻提剑便挡,然而凡俗的兵刃,扛不过这家伙的尖牙。牙齿与剑刃相接,第一下,娈彻便被震到虎口发麻出血,剑刃也卷了边。
  怪物再张口咬下去,剑直接断成了两截,娈彻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怪物的牙缝间还塞着人体组织……
  “小心!”
第37章 .救世血战
  药囊破碎,姜黄姜黄的药粉从娈彻的脑袋撒下兜了他一身,清香中带着刺激性的气味。
  怪物本想张口尝尝新鲜活人的滋味,见食物上满满都沾染了刺激性的粉末,并且这味道让它感到非常反胃和难受,怪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出的气流让娈彻朝后翻了个跟头。
  如此怪物还不解气,用尾巴横扫娈彻,把他扫出去两丈远,娈彻前胸被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闷哼出声。
  还好,怪物对娈彻的报复仅此而已,它并没有过多地在乎这个让它倒尽胃口的食物,鼻孔不耐烦地喷气,扬长而去往外走,俨然是要下山觅食。
  辰光景和目瞪口呆:“原来你这个药粉,会让它不下口,借我涂涂。”
  说罢自顾自地挑了包药粉往身上抹。
  两个呆愣愣的小的吃了几口剩的尸体,舌头一卷,意犹未尽,也要下山觅食。
  秦雪若如梦初醒,吼道:“拦着它们!不能让它们下山!”
  那头大的明显机灵些,跑得快,拦着它是来不及了,两只小些的凶兽或可拦上一拦。一只凶兽便啃了十几个人,三只一齐下山,寻常兵刃连它们的血肉都破不开,百姓们岂不是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娈彻如梦初醒,他惯常使用的佩剑断了,但他还有别的兵刃——临行前,寒祺不放心,再三让他带上她的“定坤”。
  最开始娈彻舍不得用定坤剑,怕在战斗中让定坤染上脏污或者损了剑身,眼下顾不得这么许多,娈彻调整呼吸,拔出定坤剑,大喝一声朝着一只凶兽的背后砍去。凶兽生得高,娈彻向ʝʂɠ前劈砍,位置只到它的臀尾。
  定坤是珨国王室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是凡品,一入手,娈彻的精神便为之一振,甚至定坤剑的剑身上发出了声声龙吟,流光溢彩,像是神仙赠与的神兵。
  定坤剑没入凶兽的血肉,疼得凶兽吱哇乱叫,长尾一扫,又将娈彻甩了出去。
  但是定坤剑既然能伤着凶兽,便说不定它并非刀枪不入不可战胜,娈彻再次被甩飞,士气丝毫不减。
  另一只凶兽见同伴受伤,也掉转身子,朝娈彻步步逼近,抬起巨足要将娈彻踩在脚下,碾作尘泥。
  娈彻吐了一口血沫子,激动地举起定坤剑相迎,定坤剑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凶兽的巨足,娈彻见好就收,及时拔剑,回身打滚再次跟凶兽们拉开距离,以防被逼入夹角腹背受敌。
  辰光景和看呆了,从未见过从小一起长大的西州农夫如此神勇的模样。
  酣畅淋漓的打斗亦让秦雪若心中直呼过瘾,她是见过寒祺练武挥舞定坤剑的,彼时定坤剑在她手上,与凡铁没什么不同,只是更为锋利削铁如泥,而这年头削铁如泥是一把宝剑的基本素养了,秦雪若当时只道定坤剑被夸大其词了许多。
  如今定坤剑好似认定了娈彻才是它真正的主人,龙吟声声,有了生命,人剑合一。
  秦雪若不禁想到,难道,娈彻被定坤认主,说明他才是天下的主人?
  定坤剑虽能划伤凶兽,但距离将凶兽斩杀还远得很,就算定坤剑一整个没入了凶兽身体,也不过是皮肉伤。
  并且,这样无意义地纠缠下去,先前还经历了和红羽的一番恶斗、几番被凶兽重重摔伤,气力逐渐不支,杵着定坤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凶兽们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傻,就像是猫在伸爪子逗老鼠玩,不急着对娈彻发动最后的进攻,一步一步试探着消耗掉他的体力,等待娈彻松懈下来,再彻底结束他的生命。
  其余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秦雪若提醒道:“试着攻击它们的脖子和眼睛!”
  眼睛扎得深了,直通的是大脑,秦雪若不信有什么活物被搅碎了脑子还能活得下去。
  宣于羽折近战表现平平,不忍娈彻一个人在正面抗压,从侧翼跳出来举剑来到娈彻身前。
  宣于羽折道:“兄弟,你垫我一下。”
  娈彻心领神会,弓步支起膝盖。
  宣于羽折气沉丹田一个小助跑,踏在娈彻膝上,借力弹起,扑腾了两三丈高,并于滞空这短短的时间内,弯弓搭箭,双箭齐发,箭矢直指凶兽的眼睛。
  然而,箭矢只有短短的一截箭头没入了面前凶兽的眼睛,凶兽吃痛狂叫,视线模糊,但如此远远不够。
  耳膜都快被凶兽叫碎了。
  辰光景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看到身边的秦雪若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很好心地腾出来一只手帮她捂单边的耳朵。
  秦雪若表面呆滞,其实是在飞快动脑筋想办法。
  只有定坤剑能真正伤到凶兽,主力战斗人员却有两个,总不能让娈彻活活地被耗死吧。要是有别的厉害的武器就好了……
  别的武器。
  秦雪若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对宣于羽折喊道:
  “大兄弟!接住武器!”说着,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宣于羽折。
  宣于羽折应声接住,一看却傻了眼,几乎绷不住情绪要破口大骂:
  “啊?你丢给我的是什么?是啥玩意儿?小孩子的玩具吗?”
  他以为秦雪若给他的是什么绝世神兵呢。
  结果定睛一看是把袖珍小弩,才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儿童玩具。宣于羽折抱有了很大期望,生死关头希望落空,差点气疯了。
  这是宣于岚之给她的防身武器,据说三步之内是无敌的。
  秦雪若解释道:“这是岚之做的,你试试呗,现在又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先别急眼。”
  没有别的更好的武器了,只能将希望寄于此。
  宣于羽折没话说,既然是宣于岚之做的,那多少应该有点作用,他无言地将小弩瞄准步步逼近的凶兽们,抬手拨动拨片。
  心里还在想着,这个设计真是简单无脑,连傻瓜都能上手……
  下一刻,“嗖嗖嗖”射出一排短箭,竟将凶兽射穿了,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看着不起眼像玩具,效果竟如此强悍,宣于羽折一怔,为以貌取物感到有一丝羞愧。
  娈彻士气大涨,运起定坤剑,乘胜追击,在凶兽的血窟窿上又狠戳了几下,想着趁它病要它命。
  一只凶兽鲜血淋漓,另一只凶兽眼睛瞎了,都几近发狂,没有耐心再同人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发狂着冲击。
  瞎了的那只不辨方向,竟一头撞在了山墙上,卡住了,努力拔出来再换个方向冲锋。
  秦雪若提醒着想要大展身手的二人:
  “弩箭数量有限,对着要害发,不要浪费。”
  娈彻的体力消耗了太多,已禁不住成年男性的再一次踩踏,于是宣于羽折后撤,踩踏着一块凸起的山石纵使,瞄准了凶兽的眼睛发箭。
  小弩太小,存不了什么箭,估摸着最多只够发两三发,所以每一次出手都不容有失,必求一击即中。
  意料之中的,弩箭贯穿了凶兽的眼球,凶兽吼叫着连连后退,因为吃痛,随便找了个方向拿头撞着山石,蛮力大过牛,一时间山地再次震荡。
  辰光景和快被晃吐了,叫道:“你们别让它再发疯了,这样下去会引来雪崩的!”
  秦雪若已对雪崩产生了心理阴影。
  娈彻再起,和宣于羽折对视点头,这次换成了宣于羽折作他的垫脚石,娈彻腾起,使出了全身力气,对准凶兽受伤的眼眶一插到底。
  刺进去后仍不敢放松警惕,大力搅动,务求将凶兽的脑仁搅碎,掉在半空中吊着。
  宣于羽折小心地判断他的位置,以便在他下坠时能够搭把手接住。
  脑浆混着血液一股股地喷出,像是混杂了红色液体的豆腐脑。
  秦雪若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喝豆腐脑了。
  凶兽发出最后的哀鸣,凄厉地倒下,还从嗓子中呕出没有消化的人体,秦雪若本来还觉得有点伤感,现在仅剩的一点怜悯也荡然无存了。他们是人,便只能站在人的立场上对待自然的生灵,凶兽若不食人,她会反对剥夺它们的性命,既然以人为食,便留不得它们了。
  娈彻气喘吁吁地拔出了定坤剑,宣于羽折从旁搀了一搀。
  仅剩的凶兽闻到同伴血液的味道,终于找准了方向,似是想为同伴报仇,不管不顾地向二人冲来。
  他们如法炮制,用相似的手法结果了它的性命。
  确认了两只凶兽皆失去了生息,娈彻一口气儿再提不住,歪倒在低,胸口的伤持续渗着鲜血。
  危机解除,秦雪若和辰光景和从藏身处跑出来,急忙查看娈彻的伤势。
  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
  秦雪若为娈彻清创,拿不准凶兽的尾巴有没有毒、划伤皮肤要不要紧,想了下还是用匕首把娈彻伤口外层可能被污染的血肉刮去。
  娈彻疼得汗如雨下,硬是哼也不哼。
  秦雪若再给他喂了颗抗毒的药丸,将伤口包扎好,由衷地感叹:
  “娈彻,你也太强了。”
  强者的强大不仅仅体现在武功有多么高强、心思有多么缜密,而是遇到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守护弱小,于一己之间扛下万钧责任。
  说起来,他们四个临时凑起来的队伍,没有多么深厚的战友情,娈彻却尚能将他们护下,独自迎敌,实在是让人钦佩。秦雪若再想想她自己,太局限了,总想着护住水镜族全族就算完事儿,不免自惭形秽。
  娈彻羞涩地挠了挠头,一笑露出大白牙:“可能是因为我父亲西伯侯的教导吧。西州盛产粮食,本地人却不能敞开了吃,因为要节省下来在荒年兼济天下,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保护全天下的人,当个大英雄!”
  定坤剑已被收于剑鞘,却铮然鸣了一声,仿佛在应和着它选定的少年英雄。
  辰光景和望着他狰狞的伤口眼圈儿发红:
  “我是小废物,没帮上什么忙。”
  娈彻连忙止住了她的哭势:“好啦,你没有丢下大家,已经很厉害了。”
  秦雪若又检查了一番宣于羽折有没有受伤,将护心养神的药品以及干粮、饮用水人手发了一份,大家就地休息,先行调息。
  秦雪若蹑手蹑脚走到凶兽的尸体边观察了一番,提起凶兽尾巴,让娈彻斩下来一截,可以入药,药效比穿山甲要好,因为深究起来算得上是穿山甲的老祖了。娈彻依言切下来一段揣进了怀里,此行他的目的算是达到。
  一番折腾下来,已到了夜晚,出来了满天的明明灭灭的星星,辰光景和觉得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打起精神观星,口中念念有词。
  忽的成竹在胸ʝʂɠ地下了结论:“马上我们来时的那块区域会有暴风雪,很危险的,我们最好先在这里找地方休息。”
  众人依了她的话,找到一处山洞,随随便便收拾了一下,便生起了火堆七扭八歪不顾及形象地躺下。
  秦雪若手闲不下来,又抓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梳理着此行所见所闻的一切。
  她瞥见宣于羽折神色怏怏,有气无力,其他人都有着劫后余生的畅快,而他眉头不展,手中捏紧着那只袖珍小弩。
  娈彻将带来的干粮架在火上复烤了一遍,再分给众人,热食的滋味总是比啃又冷又硬的东西舒服,辰光景和眉开眼笑地接过狼吞虎咽,宣于羽折只是僵硬地、道谢,捏在手心里,显然是没有胃口吃东西。
  秦雪若忍不住问道:“宣于羽折,你是觉得自己的箭矢扎不透凶兽而岚之制造的弓弩可以,觉得又输给了她一局,才不开心的?”
  宣于羽折被说中心事,更是羞赧得想找个地缝钻,尤其是娈彻也见过那日他对宣于岚之的出言不逊,更丢人了:
  “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吗……”
  娈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兄弟,输给岚之不丢人哈。”经此一役,他已经把宣于羽折当成了自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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