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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气息诡异
顾希悦跟萧珩直接去了赵延成家。
到的时候，赵延成一家已经躺下了，屋里传来孩子的哭成。
“娘，我饿……”
顾希悦犹豫了一下，便抬手敲门。
“谁呀？”
屋里传来赵延成的声音。
“是我，顾希悦！”
里面顿了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是柳娘子的声音，“是顾小娘子啊，等一下哈，我马上开门。”
很快屋里燃起微弱的油灯，门打开了，柳娘子看到顾希悦身后还站着萧珩，惊讶道：“你相公也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延成，你快出来，顾小娘子跟她相公来了。”
孩子还在屋里哭，一个劲喊饿，顾希悦看看柳娘子，刚想问，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况又沉默了。
柳娘子看出来顾希悦的意思，无奈道：“这雨要是不停，我们就要饿死了，店铺那里也买不到粮食了，孩子迟早也……”
说到最后她忍住喉间的哽咽声，努力控制住情绪没有说下去。
赵延成这时候也从里间走出来，柳娘子笑着说：“我先去把孩子哄睡着，你们先坐。”
说完她就进屋了，孩子的哭声瞬间小了很多，变成哼哼声，过了一会，慢慢的没有了声音。
萧珩把现在的情况简单给赵延成说了一下，赵延成听完落寞的点点头。
他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壮年汉子，因为常年缺乏营养，本来圆润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肉，显得五官突出，再加上这几日心焦，在雨里抢麦子，整个人看上去像四十多岁。
“赵大哥，我在家里跟我夫君商量了一下，咱们不能坐着等死，要自己想办法活下去，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从外面找办法。”
赵延成听到这里，眼里明显有了光，但是随即就灭了，“能出去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没钱没粮，出去能干什么？”
他这幅心死的模样跟前几天那个激情昂扬的人简直不像一个人。
“赵大哥，只要你帮我找五六个机灵男子，我会想办法带大家一起度过难关。”
赵延成神色复杂的看着顾希悦，想到她一来，就发现了驱蚊草，后来还舌战三位军爷，她的头脑和见识，他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识过。
“延成。”柳娘子出来，轻手把门合上，凑过来坐下说：“我信顾小娘子，你就按照她说的那样找人吧。”
说完转头问顾小娘子，“有需要我做什么的，顾小娘子随时吩咐。”
“好！”顾希悦笑着说：“柳姐姐，你找几位手脚麻利，嘴巴利索的姐妹，过几天有的忙活。”
趁着空闲，赵延成去隔壁把钱夫也喊了过来，五个人在一起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两人回去时，赵延成和钱夫把人送出院子，两人脸上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充满了期待。
顾希悦和萧珩回到家里时，两位军爷刚帮梅香和卫林把东西拉完，前脚刚刚走。
梅香和卫林见主子回来，立马把钱不够的事情说了一遍，萧珩立马又取了二十五两银子给卫林，卫林跑着追出去，追到半路把东西塞给许军爷。
顾希悦和萧珩进屋看粮食，结果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萧珩的东屋里主要放着粮食，油盐酱醋等，西屋放着一些必须的日用品。
锅碗瓢盆木桶木盆麻绳布匹什么，只要是日常能用到的必需品，基本都有。
这是把店铺里的所有东西都搬来了。
只花了七十五两银子！
这三个军爷也算是有良心的，虽然有很多事情他们没办法，但是只要他们能做到的，也绝不含糊。
顾希悦觉得这笔钱花的很值，最起码这些粮食能保证南荒所有人一两个月不被饿死，至于一两个月之后，到那时候肯定就能想到别的办法。
她有这个自信。
当天夜里，东边店铺里突然起火，火刚开始起来的时候，许军爷和李军爷正在睡觉，整个南荒的人都在睡觉，店铺里的火势很大，将里面的摆货柜和架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到最后屋顶都被烧塌了一半。
王军爷的房间连着店铺，多亏他有事不在房里，不然会不会被烧死也不一定。
火势大起来后，许军爷和李军爷突然被燃烧倒塌的声音惊醒，两人拿起衣服跑到院子里，在雨中把衣服穿好，惊魂未定看着火舌乱舔的房子。
这下雨天，店铺里怎么就突然着火？
两人睡眼朦胧的对视一眼，心里已然有了数。
这火不是自己烧起来的，而是人为！
两人索性也没有惊扰村民，干脆躲到院子西南角的一个大树下面，心里悲凉一片。
至于这么赶尽杀绝！
甚至连在这里值守的他们都不放过。
那些人派人点火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他们在旁边的房间里睡觉？
这个雨夜，两个军爷心灰意冷，对自己这几年恪守本分的做法觉得可笑。
火灭后，雨水冲掉了一切燃烧的味道，三间店铺成了断垣残壁，黑漆漆的墙面和烧成半截的房梁，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第二天一早，住在东头的王胡最先发现店铺被烧，他本来是早上起来觉得身体不舒服，想过去赵王军爷看一下，结果走近了就发现被烧毁的店铺。
顿时整个人都摇摇晃晃起来，昨晚刚听说了朝廷不管他们死活的事情，说是店铺里的东西卖完就没有了，这一夜过去，连店铺都烧毁了！
他确认了一下二位军爷还好好活着，一位军爷外出未归后，就大喊着跑到村里去宣传这个消息了。
“店铺昨晚走水了，全都烧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大清早的，大家都还没起床，王胡一边跑一边喊，从东到西，声音响彻整个村庄。
本来昨天大家刚接收到被朝廷放弃的消息，现在店铺又被烧毁了，虽然他们不一定买得起，但是有那个店铺在，最起码还有点念想，想想办法还是能凑到一点钱买一点东西的。
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有了！
雨还下着，麦子收不回来。
朝廷不管，等着他们被饿死。
现在店铺又被火烧了，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老天爷这是要收他们。
从这天开始，大家也不去坡田里抢麦子了，抢回来的一点麦子没有好天气，在家里阴潮着。
大家心灰意冷，开始自暴自弃，不再节省粮食，恢复一天两顿，把干粮和存粮都拿出来吃。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七天后，存粮和干粮都吃的没什么了，天彻底放晴。
太久没见到太阳，当早上起来，阳光照射在南荒的大地上时，大家一时有点不适应。
气温迅速回升，热气开始炙烤大地。
村民把屋里堆积的麦子抱出来铺在坑坑洼洼的院子里，有人上到后坡去看麦子，已经全部泡烂在泥土里，彻底救不起来了，偶尔有些没倒在泥土里的麦秆，已经发霉发黑。
天晴后经过一天太阳烘照，加上一个夜晚的发酵，第二天早上，大家发现铺在院子里的麦子都发了芽，长出了绿油油的小麦苗。
山上没有收回来的麦子也全都发了芽。
所有人又哭又笑，跟村民们聚集在大场里，互诉衷肠，一起回忆在京城的美好日子，一起展望黄泉路上不知道能不能相伴。
大家说一说，哭一笑，笑一笑，整个场面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基本上家家户户到明天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人们聊了一会，王胡突然说：“乡亲们，怎么不见赵延成和钱夫两家人，还有刘婆婆也不见了？”
大家这才互相看了起来，这一看不打紧，发现不仅是他们三家不在，还有东边薛军一家，以及村子中间的周大迎一家也不在。
“奇怪了！刚才来的时候明明喊了周大迎娘子，屋里每人应，我还以为他们都来了。”
住在周大迎隔壁的女人说。
“我也是！”
薛军和赵延成隔壁的男人也说。
这几家平日里在村里相当于大家的主心骨，不仅男人能行，女人也都利索，大家有什么商量不好的事情都会找他们。
现在四家人都不见了！
这就很奇怪！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去找顾小娘子了？”王胡小心翼翼道：“毕竟顾小娘子点子多，说不定他们去找顾小娘子想办法去了。”
有人眼里瞬间活跃起来，“说不定是真的！”
“是呀！”
有人重新对活着燃起了希望，“顾小娘子连驱蚊草能都发现，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让咱们活着的办法。”
“哎呀！”住在赵延成隔壁的男人猛的一拍手，一把擦掉挂在眼眶下的眼泪，站起来说：“我记得骑七八天之前，天擦黑的时候，赵延成家里有声音传出来，那个声音不是柳娘子和赵延成的，而是顾小娘子和她相公的，当时钱夫好像也在。”
“对对对，这几天薛军家里一直都没人，只有晚上的时候有人在。”
大家互相一对比，基本上下了定论，这四家人以及刘婆婆肯定在顾小娘子家。
王胡瞬间高兴起来，“要不……我们去找顾小娘子！”
大家刚要附和，只见大场外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顾小娘子。
“乡亲们不用找了，我亲自过来！”
第18章 计划行成
顾希悦和萧珩从赵延成家回去后，这几日并没有闲着。
第二天，赵延成和钱夫带着薛军，周大迎去了顾希悦家。
顾希悦把自己写写画画的东西拿出来，又让梅香去自己屋里的布口袋里抓一碟海盐过来，摆在桌子上。
海盐晶莹剔透，颗粒比他们平日里食用的颗粒稍微大一点。
赵延成四个人盯着这碟海盐有点疑惑。
赵延成说：“顾小娘子，你说让我带人过来有事相谈，你摆一碟盐，是什么意思？”
萧珩在一旁微笑不语，视线慢慢移到顾希悦脸上。
“这是海盐。”顾希悦单刀直入。
“海盐？”
四人面面相觑，赵延成怀疑道：“这个能吃吗？”
顾希悦点头，“当然能吃！你们尝尝看。”
几个人犹豫着伸出手指在碗碟里蘸了一下，然后放进嘴里，一瞬间，四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咸！”
“对！”顾希悦笑着说：“海盐比咱们平日里吃的盐要稍微咸一点，做饭的时候要稍微少放点。”
薛军叹口气道：“顾小娘子叫我们来，难不成是想告诉我们以后做饭可以用海盐？”
说着他摊开双手，无奈道：“现如今你也看见了，我们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就算有盐也没处用啊。”
周大迎同样疑惑的看着顾希悦，他话少点，又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顾小娘子。
赵延成和钱夫沉默不语，等顾小娘子的下文。
在他们眼里，顾小娘子不是一般人。
“我们可以卖盐。”
顾希悦这句话一出口，四个人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顾希悦知道他们的疑惑，也不再卖关子，继续往下说。
“只要我们能出去，就有办法把海盐卖给外面的人，卖了钱我们可以卖粮食回来给大家吃。”
说到这里，顾希悦看他们几个先是一脸激动，紧接着就神色黯淡下来，笑了笑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前几日我在海边玩耍，无意中发现海边的茅草上有很多白霜，我尝了一下，发现是咸的，便确定了这是海盐，然后我又沿着海边一直往西走，发现沿路的茅草上都是海盐，到最西边的夹角处发现一个盐滩，那里面的盐，据我初略估计，大概有几百斤。”
“几百斤！”
几个人目瞪口呆。
“过几日等雨晴了，可以出去找买家，最好能是大买主，后期可以长期供货给他们。”
“可是……”赵延成犹豫着道：“假如我们真的能出去，能找到买家，你说那个盐滩里的盐只有几百斤，卖完了不就没有了。”
顾希悦笑着点点头，“赵大哥说的也对，但是我们的盐是海盐。”
顾希悦把海咬的很重，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便说：“这盐就是海水形成的，我们靠大海，海盐会取之不尽。”
这次又轮到四人目瞪口呆。
他们几百人生活在这里几年了，走几步就到海边，怎么就从来没有人注意到海边茅草上的白霜，更没人去尝过。
顾小娘子一来到这里，驱蚊草有了，海盐有了，如今还要带他们出去卖盐，如果盐卖了钱，就可以买粮食，买别的东西回来。
日子似乎一下子就被顾小娘子盘活了。
她甚至能从军爷那里争取到出去的机会，怎么他们从来就没有尝试过，只会乖乖的听话，听话到最后，还要遭受灭顶之灾。
顾小娘子就是他们的救主！
“既然我们现在都被困在南荒，只要能活着，大家肯定都想好好活下去，住大房子，吃一日三餐，跟家人一起和和美美，这些不都是我们的终极追求吗，现在咱们有了新的出路，可能刚开始会难一些，但是只要我们不放弃，去努力寻找出路，肯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顾希悦一席话说的几人热血沸腾，瞬间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薛军笑得一排牙齿露在外面，“顾小娘子，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顾欣悦点点头，笑着看他。
“可是南荒有接近三百口人，都要顾及到，会不会太难了？”
顾希悦摇摇头。
“接下来我们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海盐虽然是取之不尽的，但是也需要人力去做一些事情，今天之所以只找了你们四人过来，是因为你们四人在村民中说话还有点分量，后面需要协助我管理一下村民，只要大家都愿意配合，我有信心带领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
一个人过得好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到时候你一个人吃肉，周围的邻居揭不开锅，那样的日子想想都不是滋味，只有大家都富起来，才能更好玩一些，大家都富起来，商业才会发展，到时候大家都有钱了，互相盘活，会越来越富。
从一开始，顾希悦就没有抱过私心。
顾希悦给大家展望后面的生活蓝图，她说的时候神采飞扬，眼里熠熠发光，那种专注认真的神情非常能打动人，萧珩在一旁默默听着，盯着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梅香和卫林在一旁给大家倒水，也听的一脸向往。
顾希悦见画饼画的差不多了，便说：“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干？”
四人的心思已经被彻底盘活了，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信心，他们相信，只要跟着顾小娘子走，以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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