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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喜欢半悬在巴黎上空——兰亦【完结】

时间:2024-02-23 23:14:03  作者:兰亦【完结】
  “因此,在我与超过一千位建筑师沟通并且收到了至少五千份有效调查问卷后,我认为,我们需要开发一个由真正的建筑师来开发的游戏,让玩家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双手来创建一座自己的城市。”
  “巴黎是一座因其深厚的都市历史而笼罩在某种刻板印象中的城市。提起巴黎,人们的脑海中浮现的,恐怕是经过 19 世纪大改造之后的那个巴黎:在拿破仑三世的首肯下,奥斯曼主持了巴黎大改造计划,大规模拆除中世纪遗留下的旧建筑,切蛋糕似地开辟出一条条宽敞大道并在两侧种植树木,并创建发达的地下排水系统。那个巴黎构成了从旅游宣传到影视作品对这座城市的视觉再现。但在卢浮宫、圣母院、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之外,巴黎还在追随时代脚步不断进化发展,努力调和历史文化与当代生活的关系。”
  “我将游戏背景设定在一个未来的末日后的巴黎,玩家需要扮演幸存者,通过设计和建造建筑来获得最高分。玩家们可以将这座城市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除了有多种可用的建筑风格以外,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原创设计,来重建法国首都,将城市重新想象成从商业区到中世纪的城市或未来的城市。无论是中世纪风格的浪漫古城,还是充满未来主义的科技大都市,抑或是苏联时期的大广场风格城市,这一切在游戏中都可以实现。玩家可以体验亲手设计城市建筑设计图的乐趣,通过自定义的建筑高度,建筑风格以及房屋材料的选择,确保打造出理想中的巴黎。
  “作为一款建筑游戏,新手建筑师将能够在一个详细的模拟城市中混合历史和现代设计,获得一个定制的、真实的巴黎愿景。在游戏过程中,玩家还可以合并或删除自己已经建造的房屋和地区,可以一次性对大面积区域进行建造,也可以精心打磨每一栋建筑,从而提高游戏的可玩性。”
  “我参考了市场上已经有的几款游戏,比如,《创建小镇》、《只有我居住的城市》,当然,还有《变幻住址》。在我最新的设想中,我们还可以提供不同的天气和阳光照射条件,玩家可以欣赏不同时间段的巴黎城,并通过图片或视频的方式与其他玩家分享,进而实现社交属性。”
  “为了扩大玩家的受众,我们将提供两种游戏模式:‘职业模式’,由四幕组成,玩家要实现三十个项目的具体目标,以达到和解锁下一个项目;‘沙盒模式’,提供一个没有任何具体任务的巴黎城,玩家可以自由地拆除、重新绘制和重建这个城市,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建设。相信对于一些有抱负的建筑师,他们肯定能在我们提供的平台上发挥无限的创意。”
  “以上,就是我对《重塑巴黎》这款游戏目前为止所有的设想。更为详细的内容,我都写在了游ᴶˢᴳ戏文档里,昨天托顿已经通过公司邮箱发给各位,包括游戏世界观、角色设定、任务设计、规则与系统机制等内容,各位参考后若有任何建议,烦请提出来。”
  作为游戏设计师,不仅需要构思游戏的概念、主题和核心玩法,还要与与程序员、美术、音效等团队密切合作,确保游戏设计的实现与预期一致。韩蔺并不单单是灵光乍现,而是研究了足够的资料,关注市场趋势,了解竞品及最新技术,才将创意调整后融入项目里。
  职场生存,说到底,靠的还得是真本事。
  只有当自己在某个领域精进成为一个专家时,才能掌握话语权,才能改变命运。
  庄北宁想,也许在低谷时的韩蔺也和自己一样,在面对绝望与无助的时候,选择自救的方式。
  在清华大学校园里时,庄北宁就知道韩蔺有一种“仿佛在对抗全世界的勤奋”。他总是愚直地、认真地、专业地、诚实地投身于建筑当中。作为一个“自燃型”的人,韩蔺对建筑总是乐此不疲。他可以为了一项目标最大限度缩短睡眠和吃饭时间,经常凌晨四五点钟从冬天的北京出发赶飞机,早上十点钟准时出现在建筑会议现场。
  这些年来,韩蔺就像是庄北宁的榜样。庄北宁效仿着韩蔺,一步又一步,为自己喜爱的事情坚持着,在工作里找到了安身立命的依靠。
  时间可能不是解药,但是解药就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就像那句歌词“你要静候,再静候,就算失收始终要守”。
  庄北宁笑着与众人一起为韩蔺鼓掌,他们总算也能等到葡萄成熟时。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巴黎无鼠
  为了便于辅助韩蔺工作,庄北宁的工位被安排在韩蔺的对面,二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重塑巴黎》游戏定于一年后面世,时间紧、任务重。
  庄北宁常常需要往返于翻译社与 CIFA 游戏工作室之间,完成工作需要确认的翻译稿。由于韩蔺暂时在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游戏设计,除了与卡恩一起讨论音效的风格外,没有外出需求,所以,在工作室内,庄北宁与韩蔺几乎没有私下交流的机会。
  二人忙得脚不沾地,韩蔺忙碌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若是有庄北宁在的场合,她都会尽可能发挥自己的用处——庄北宁的手速很快,每次都是会议刚结束,她就已经将会议中所有成员提供的建议与反馈,整理成英文和法文两个版本,通过邮件发给了所有人。而每一封她的邮件,都能收韩蔺通过邮件发来的回复,是法文写的“谢谢”。
  转眼一个月过去,《重塑巴黎》的基本模型已经被搭建完成。一直为该项目殚精竭虑的韩蔺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在这一个月里,虽然,每周末韩蔺都会按照约定为庄北宁购置玫瑰花,但是,真正送花的任却是小跑腿朱逸之。
  而一直忙于工作与个人学习的庄北宁,则在深夜被玫瑰香气包围着,戴着黑框眼镜在电脑面前敲打着键盘。
  庄北宁想,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挺好。在繁忙的工作里,她与韩蔺都做着自己热爱的工作,疲惫的时候,对视的一个鼓励的眼神,就足以让她心安。
  工作日的最后一天的晚上七点,工作室的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托顿敲响了音效室的门,要求卡恩与韩蔺必须下班,明天再准时来工作室工作后,韩蔺才收拾了东西。
  “韩蔺,我开了车,我和托顿一起送你回去?”卡恩主动说。
  “噢,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想走走。”韩蔺谢绝卡恩的好意。
  卡恩转而问还在伏案工作的庄北宁:“Bertha,你呢?”
  “我……”庄北宁看了一眼韩蔺。
  托顿适时接话,哈哈大笑:“好吧,我猜,你也想走一走。”
  韩蔺笑着回应:“明天见。”
  “好,明天见。”托顿和卡恩挥手离开。
  庄北宁又花了大概十分钟收尾了手头的工作,这才与等待在一旁的韩蔺并肩走下楼,走到街区转角时,韩蔺开口打破了沉默。
  “庄北宁,今天的晚霞是橙红色调的。”韩蔺说。
  “什么?”庄北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在和你分享今日我看到的晚霞。”韩蔺偏转过头,在街边停住脚步,看向庄北宁:“庄北宁,我们有一整个月没一起回家了。不是你要忙工作,就是我在加班,要么就是我们各自外出,连 Allen 见你的机会都比我多。”
  庄北宁被逗笑:“你是说把摩托车乐高拼完以后,又买了三个乐高,把我的客厅当成他的游戏场的一只猪小朋友吗?他现在把吉他和所有制作音乐的东西都搬到我这儿了。我每次回家,都感觉在亵渎一位音乐者的虔诚。哦对,你听了他新写的音乐单曲没有?《巴黎无鼠》,想到这个名字,我就想笑。”
  “还没听。他是不是又去闹腾你了?”韩蔺无奈。
  在国内建筑师事务所工作时,韩蔺是被客观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在巴黎,托顿从没有给下属压力,但是,韩蔺本就是自燃型的工作者,总是毫不犹豫地全力以赴,专心致志时,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因此,朱逸之觉得他实在是太闷,除了睡觉,基本都在庄北宁家呆着。
  “没有闹腾啦,Allen 挺有才华的。‘中国的神仙兢兢业业,施云布雨忙得脚不沾地,日常造福人间。外国的神仙天天正事不干,桃色新闻一大堆,闲着没事送个潘多拉魔盒,搞个选美大赛挑起战争,觉得人类太多了再发一场洪水淹死一些。这样的神仙啊,怎么就不来淹死巴黎的老鼠?’这样的歌词,也只有他能写出来了。”庄北宁越说笑得越欢:“看来,当初那些老鼠,真是把 Allen 吓了一跳。我现在想想,巴黎十八区的日子,仿佛就是上辈子的事情,真是神奇啊。”
  那个狭小又阴暗的阁楼,再想起时,真是恍如隔世。
  韩蔺也笑:“是啊,有时候想到曾经在建筑师工作室看凌晨四点的北京,都觉得好像是在做一场梦。庄北宁,你好像是我的救星。”
  “学长,你是你自己的救星。”庄北宁纠正韩蔺。
  高压水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本想再说些什么的韩蔺,下意识地将庄北宁护在身后。
  法国的今天是什么?是疫情重创叠加能源危机、通货膨胀、债台高筑导致的民不聊生。但民不聊生之际,全球富人财富却在不断增长。
  庄北宁迅速拿出手机,搜索当地最新新闻。
  中国人说“满则溢”,法国人说“使花瓶溢出的最后一滴水”("la goutte d'eau qui fait déborder le vase" ),阿拉伯人说“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此刻的“最后一滴水”,只是 10 几欧分的燃油涨价。
  所有的矛头剑指法国民主制度的核心--议会代议制,草根阶层不再信任精英阶层能代表他们的利益。人民为了表达自己不断升高的愤怒,选择以让自己阶层受害最深的罢工方式“自残”。因,就在半小时前,一场“自残式”的革命开始了。
  此次号召罢工的工会领导人,发明了不少革命语汇--让法国“停摆”,“封锁法国”,“让法国经济跪下”。让法国经济“跪下”是个典型的“自残”姿势。而近三十年来,法国工人阶级,一直选择以这个姿势进行革命。
  以巴黎圣母院周边为重灾区,暴乱频仍,多个报亭被烧,商店被砸被抢,约一千名“黑块”(Black bloc)成员重出江湖,巴黎满目疮痍。
  这群身着黑衣,头戴面具和眼罩的年轻人冲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向着公共汽车候车亭、广告牌、商店橱窗、麦当劳的门面和报刊亭进攻,一波洗劫后,留下碎玻璃和成堆燃烧的垃圾箱在身后。
  这些人随身携带者各种危险物品,包括:刀具、爆炸物品、很尖锐的工具等。他们还拉起树木周围的铸铁格栅,砸碎铺路石,然后将其扔给警察,警方则使用催泪弹和高压水炮驱散人群。
  一群警察被示威者的烟花弹射中,其中,一名警察全身起火燃烧,即便这样,激进分子依然没有停止袭击,他们将自己手中的棍棒用力扔向警察……
  庄北宁立刻握住韩蔺的手,拉着他跑回了 CIFA 工作室。庄北宁将韩蔺的手握得很紧,韩蔺明显能感受到来自庄北宁手心的温度。
  不知为何,明明背景里是令人恐慌的射击声,霰弹将两条街外的房屋门面打得千疮百孔,韩蔺却忽然觉得这种在不确定的世界中,与喜欢的人牵手狂奔的感觉令他有几秒沉迷。韩蔺想,他或许是疯了。
  回到 CIFA 工ᴶˢᴳ作室室内,庄北宁将门关上,气喘吁吁地说:“再这么烧下去,巴黎就不是浪漫之都,而是垃圾焚烧中心了。”
  在法国,如果看见罢工游行还感到害怕,那肯定是对法国还比较陌生的人。法国罢工抗议实在是太频繁了,频繁到已经形成了民众的共识和默认原则。以往碰到罢工游行,庄北宁都会绕路而行,但是,今日爆发的武装冲突,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原来,庄翻译身手这么敏捷。”韩蔺饶有兴致地看着庄北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像一只被惊扰的小猫咪。
  庄北宁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韩蔺的手,赶忙松开,脸上一阵绯红。
  “看样子,短时间内不适合出去了,要不要喝咖啡?”韩蔺笑。
  “学长,你真的适应性很强。外面硝烟四起,你还能悠哉悠哉喝咖啡,已经有巴黎人的风采了。”庄北宁感叹道。
  在离如火如荼的罢工游行不远的地方,看热闹的人仍在说说笑笑,剧院依然敞开着大门,上演各类罗曼蒂克的戏剧。
  车辆来来往往,人们依然去朋友家赴宴,就算是有武力冲突的街区,他们也只是找个安全的角落,点上一支烟或者买一杯咖啡,等情况好一些,再继续前进。
  庄北宁侧立在阳台上,看到在对射的街道上,突然双方都停了下来,让一支婚礼队伍先行通过。
  真是魔幻的巴黎。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错位告白
  巴黎傍晚时分,天空渐染成淡紫色调,夕阳余晖撒在这座浪漫之城的每个角落。街头巷尾的路灯逐渐亮起,宛如一串串明珠点缀在建筑与河流间。塞纳河畔,倩影闲庭信步,轻歌曼舞,恍若置身于一幅动人的画卷。
  庄北宁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来电话的是朱逸之。
  电话刚接通,朱逸之独有的大嗓门震得庄北宁耳朵疼:“小庄!你怎么样!你还活着吗!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朱逸之对庄北宁早就改了称呼,为了体现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决定称呼这个比自己大六岁的女孩为“小庄”。庄北宁纠正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索性就任由他去了。
  “……目前还喘着气。我在公司加班呢,晚些回来。”庄北宁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这个小屁孩。
  如果说韩蔺是庄北宁生活中的镇痛剂,那么,朱逸之就是庄北宁生活里的自燃鞭炮。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点燃,他总能热烈地在庄北宁的生活里随时发出震天的声响,唯恐自己被忽略。
  “小庄,《巴黎无鼠》上热歌排行榜了,牛吧!我准备接下来写《巴黎无牛》《巴黎无马》和《巴黎无牛马》,你觉得怎么样?”以朱逸之的感知能力,他果然没有察觉到罢工游行的动荡。
  想来也是,韩蔺租下的房子旁都是惬意的咖啡馆与书店,哪怕有人逃到了那片区域,走进去时都会先整理好自己的袖口。在这样的环境里,宅在家里抱着吉他录制新歌的朱逸之,就像处在一片真空之中。
  这就是巴黎,割裂又真实。
  “艺术创作可以有创意,但是不能这么离谱吧……”庄北宁还没说完,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门已打开”的电子提示音。
  “小庄,你的密码什么时候改一下呗。我批准你使用我的生日,嘿嘿。”朱逸之挂断电话前还不忘嘱咐庄北宁一句:“小庄,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份土耳其肉卷,加两份肉那种!”
  “这只小猪过得可真是舒服。”庄北宁无奈地笑。
  房门密码锁的密码是庄北宁修改过的,好在朱逸之是个直肠子,想当然地认为房子经了韩蔺的手,便是韩蔺的设定。殊不知,这串密码里,藏着庄北宁近十年的少女心事。
  韩蔺将咖啡递给她,庄北宁双手接过,轻抿了一口,发现里面放了两包糖。
  “白天看你喝咖啡的时候,有放两包糖的习惯。”韩蔺解释。
  “恩,喝咖啡是为了提神,但是,咖啡太苦了。”庄北宁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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