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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无法准确归因了。
卫汀雨只能庆幸，她那时戴着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后来被上司带去道歉的时候，人家早已经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交集不多，她也能时隔几年飞速认出他，原因也简单。
那张脸长得实在过目难忘。
但在卫汀雨见识过的美里，有一种是她会敬而远之的。
看着淡，底色深而暗，探不到底，如同风暴中心的漩涡，远观已是极限。
就像应修慈这种。
有的石头，该躲还是要躲。
卫汀雨最后俯身摸了摸小猫头顶，把这事在心里过一圈，就算解决了，自动地跟这种麻烦角色划出了桥归桥路归路的未来，转身积极投入了找狗大业。
第5章 5
【五】
两天内，团子重新回到了主人怀抱。
匡玥是又喜又忧。
喜的当然是爱犬回来了，忧的是她爸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今天就冷不丁出现了，旁边还跟着那位找狗的大胡子工作人员。
匡宸宠溺这个女儿，但并不是毫无原则。匡玥也清楚这点，要不然也不会在养狗这事上这么如履薄冰。
最让人吊心的是，匡宸进了家门也不说话，背手沉着脸转了一圈，最后进了书房，崔新鹏也安静跟着。
房间里空调开到 23 度，匡玥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砖上，急得往书房里伸头。
“爸，你别怪别人啊，是我让崔哥他们找的，房间里也没别的狗了，你不用检查了，就团子一只，我保证！”
“把鞋穿上去，女孩子家也不怕着凉！”
匡宸刚要关门，又把书房门拉开了条缝，瞪了匡玥一眼。
说完才把门拉紧，中年男人的神色重新严肃起来。
“你们有能力彻查这件事吗？我需要对方的所有信息，还有照片视频……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崔新鹏只纠结了一秒，无视了耳麦里同事小柯快要炸毛的动静，眼神坚毅地应了下来：“一定做到，匡总，您放心！”
耳麦里彻底炸了。
“崔新鹏杀了你啊疯了吧找出目标还行怎么保证不流通你找我来帮忙的还是送死的？！”
柯柳然吼到一半，转头看了看身旁坐在阴凉里认真玩俄罗斯方块的人。
“……还就给我发一个新人，你知道她原来是坐办公室的吗？！”
卫汀雨迷茫抬眼。
“你过来。”
柯柳然挂了电话，朝她挥了挥手。
他是业务部的老油条了，现在崔新鹏手里有个新活儿，就把他叫到申城来帮忙，结果来了才知道是这么麻烦的事。
偷窥这事本来就难抓，这里本来就是江景豪宅区了，对方能在玩具熊里装设备，还能让卫汀雨感觉到的话，说明对方也在这个区域范围内活动，甚至很可能是跟匡家相似圈层的人，这种变态就算有能力抓，也得有能力治啊。
卫汀雨走过去时，低头用了几秒手机，很快柯柳然收到条新消息。
“这是崔组长目前收集到的消息，从匡小姐的社交圈和玩具熊入的手，我整合了下，基本能缩小范围了，剩下的目标对象就四位了。”
她弯眸笑得很甜美：“柳然哥，你两个我两个，没问题吧？”
柯柳然感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前辈的威严快要散尽，便清咳了一声：“你……你才来几天，能查两个？你就跟着我——”
“好，时间不多了，我先走了，有事微信联系噢。”
卫汀雨看了眼表，匆匆走了。
“……哎我还没说完，跟着我肯定安全点嘛。”
柯柳然摸了摸寸头，自言自语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卫汀雨走到街边等出租，顺手接通了仇亦。
“你都锁定目标了，怎么还让那姓柯的前辈继续查啊？”
仇亦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吃的，说话口齿不清。
今天阳光毒辣，暴晒下所有生物都打了蔫。
卫汀雨进入待机状态，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业务部没人可用了，这哥划水惯了，来打卡的，带着费劲，给他点事做。”
如果不能配合好，队友只能拖后腿。
而且卫汀雨现在火有点大。
今天凌晨仇亦截停了封匡玥邮箱的邮件发给她，里面有张相册截图，即使模糊，也能看清匡玥正在换衣服的轮廓，邮件内容只有几个字。
【想替小兔子伸张正义？来。】
仇亦知道卫汀雨的干活习惯，他也不多说，只继续道。
“你应该看完了，这个陆竞……四十六了，是匡宸认识十三年的合作伙伴，竞远集团的高层，也是手握实权的，他现在发这个邮件，说明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警惕性估计很高，你短时间要潜到他身边应该挺难，但是有个突破口，他最近在争取一个人，想跟对方合作，那个人今天下午出的院。”
卫汀雨：“谁？”
仇亦：“应东玮。”
卫汀雨：“啊？他还没死？！”
她很诧异，明明记得那个眼镜男说出事了啊。
仇亦扶额：“他只是肠胃炎加……那什么骨折，进了趟医院。”
“你现在说话怎么跟喝粥一样，”
卫汀雨坐上出租，听得直皱眉：“什么骨折，说清楚一点。”
仇亦正支支吾吾着，卫汀雨反应过来：“噢。好的跳过。不过很奇怪，陆竞为什么要去争取应东玮？应东玮手里有股份吗？不是被边缘化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去争取应……那谁啊。”
她现在有点 ptsd，把某个名字也囫囵吞枣了过去。
“应修慈？”
仇亦帮她补全名字，叹了口气：“雨姐，你不买世苑的房，不买匠心高定版迈巴赫 S680，不买杜卡迪 V4，是不想吗？”
卫汀雨：“……仇亦，可以举例，不用人身攻击。”
仇亦：“好的。”
仇亦：“那怎么说，从应东玮入手吗？”
卫汀雨：“嗯，我不找应东玮，我去找应修慈，接近他，勾引他，敲诈他，再命令他搞定陆竞那个傻|逼，你给我制定计划吧，拆成十步以上可执行步骤，就现在，我等你。”
仇亦立马陷入了忙碌工作，好一会儿才一口气道。
“OK 我查到了应东玮在嘉里私人医院，也是应氏旗下的，陆竞应该会去，你可以直接改地址过去。有事随时呼我我先下线了！•”
*
陆竞是个老狐狸，他行事走一步看三步，选中应东玮这个废物，是因为应东玮的叔叔应江汉。
应江汉膝下无子，把应东玮一手带大，而且手握际南矿业的股份，那是应家上一辈留在他手上的份额。
跟应江汉深度合作，能咬下某人一块肉，就算自损八百，陆竞觉得也不亏。
他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把应修慈那张波澜不惊、永远温淡的的面具给揭下来一次试试。
哄好应东玮很简单，只要把这人尽量捧高……
陆竞一踏进嘉里的 VIP 单人病房，发现有人已经干了这事，还手到擒来，应东玮被哄得都找不着北了。
他眼色一沉，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是个年轻的女人。
柔顺的黑发垂在背上，侧脸线条立体清劲，长着一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甜美清tຊ丽，抱着一捧花坐在床前，正在阐述只有最贵最好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应东玮这样的人，以及应东玮的魄力和年轻才是主导未来的大杀器云云。
应东玮高兴到摸了把她的脸，越听越兴奋：“小鱼，还是你敏锐，那天在澳门也数你最懂我……你说，这男人要是老了，是不是就不中用了？”
陆竞的眼神从女人的脖颈一路打量到腰线，正要继续往下，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登时打了个激灵。
VIP 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道颀长身影立在门口，没半点动静。
病床有死角肯定看不清来人，陆竞僵住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只能对着对方撑起一个笑容。
男人倚在门沿上，连眼皮都懒得掀，根本没看他。
但也没往前走的意思，陆竞看不出他什么态度，不敢贸然开口。
此时，病房里唯一清晰回响的是道年轻女声。
简直称得上掷地有声。
“……而且男人一上了年纪，不止能力不行，借口也很多的！”
“……歇一会儿，明天吧，太累了，太忙了，缓一缓，状态不好……哎反正借口多的都能出书了。”
“不像应总，你看你年富力强，轻伤不下火线啊，负伤也恢复的这么快，骨折了没事，骨折了也比老男人强多了。”
陆竞：…………
“小鱼，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呢，都没跟你好好聊过！”
应东玮一把握过她的手感慨，一幅要把她引为人生知己的架势。
卫汀雨把手强行抽出，在应东玮手背上拍了拍，笑眯眯的：“哥，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多陪你聊聊。”
话音刚落，卫汀雨后背长了眼睛似得，飞快扭头瞥了一眼。
落入一双温淡的黑眸。
她愣了一瞬。
“哥——”
应东玮也吓得声音一颤。
“看两位聊得愉快，不好打扰。”
应修慈唇角微勾：“聊完了吗？”
卫汀雨把花放到了床头，打算优雅淑女地缓缓退场。
陆竞，应东玮，应修慈，这三个人在一起演戏就够了，不差她一个。
而且很明显，应修慈是今日的不速之客。
应东玮和陆竞两个人都面面相觑中。
在擦身而过时，她闻到很淡的木质雪松调，后调里还有劳丹脂。
温和的野心，克制的欲望。
卫汀雨记得这支香。
“卫小姐，有时间吗。”
应修慈看似在询问，话里却没有容许拒绝的余地。
“我有事找你聊聊。”
卫汀雨审时度势一把好手，知道这个人没在问她，只能点了头，在对方绅士的让路中先行一步。
“哎！等等，g——应董，她也没什么用处，就跟着我吃喝玩乐的，你说有事你找我就行了——”
应东玮急了，倒不是怕女人被应修慈占了，主要是跟这女的没提前通过气，要是把他什么秘密抖落出去……
应修慈就算平时都懒得管他们这些旁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起意，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里几楼？”
应修慈忽然回头问他。
应东玮愣了下：“……十，十一楼。”
“你现在的唯一用处，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应修慈把衬衫腕扣顺手解开，挽至小臂，语气慢条斯理又温意十足。
“至少我还能听个响。”
第6章 6
【六】
卫汀雨侧头看了一眼，目光短暂在他身上停留。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沉寂了，几乎停止流动，但始作俑者明显并不在意，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薄唇甚至勾着点轻微笑意，那闲适姿态，好像真是跟对方开了个玩笑，而对方还不领情一样。
她的判断不会出错，这人骨子里就是恶劣。
卫汀雨这一瞥接近冷意的审视，在应修慈转身前，她飞快收回了视线，重新换上热情灿烂的笑。
“您先——”
卫汀雨还没客气完，应修慈已经跟她擦肩而过，走在前面，先出了病房。
……
她轻磨了磨牙，一抬眼，陆竞还在眯眼盯着她，被发现了也没有收回的意思，这种打量她很熟悉。
“陆总。”
卫汀雨冲他笑得很甜，眨了眨眼：“我们有缘再见啊。”
语毕，她一闪身躲过了陆竞上手的动作，飞快地溜出了门。
“卫小姐，这边请。”
有个气质文雅的青年为她带了路。
“好——哎，你知道他找我要干嘛吗？”
卫汀雨小声问道带路的人。
“这个我不清楚，不好意思。”
“那你有微信吗？加一下，到时候万一我有事要请教你呢？”
卫汀雨捧着手机，目光殷切。
“到了。”
对方惜字如金，卫汀雨遗憾地轻叹了口气：“好吧，谢谢啊，辛苦。”
说着，卫汀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门口，应该是间办公室，位置在这层走廊的最西边。
她迈步进去，四处看了看，空间很大，装修和摆设都很简洁，百叶窗拉了一半，光隐约掉落进来，照得影影绰绰。
“卫小姐。”
应修慈在身后叫她。
卫汀雨飞速回头，热情殷勤：“嗯嗯我在，您说。”
应修慈倚在窗沿，语气温和。
“想请你帮个忙。”
说话间，他把百叶窗顺手拉上。
光线消失。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也一并并入这阴影中。
卫汀雨神色不着痕迹地一沉，但又很快恢复如常，满脸堆笑：“有什么事您就说，能办的我肯定办好。”
应修慈轻点了下头：“那晚在澳门，应东玮的房间里有袖珍窃听和录像设备，而且在他开门五分钟内，那些设备已经被毁了。”
卫汀雨的笑意半僵在脸上。
她那天就知道在场有第三方，想动应东玮的人，且很大概率就在其他几个聚会参与者里。
但是那个眼镜男突然敲开门，把应东玮带走了，对方肯定会及时销毁那些设备。
她懒得管，因为跟她无关。
……
这男的，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吧？
卫汀雨眉头紧锁，飞快思索着那天她有什么漏洞。
难道是因为下午转场了？她体力好不行啊！
应修慈转身去柜子上取了浇花喷壶，给绿萝和文竹浇了点水：“别紧张，这个跟你无关。”
他姿态耐心，语调平淡，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卫小姐是心细的人，应该会记得把东西完整收走。”
卫汀雨的神情迷茫又不解：“什么——”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视角是最好的。”
应修慈头也没抬，仔细浇水，顿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她笑了笑。
“如果是我，我会放在那里。卫小姐呢？”
她确实放了。
应修慈的来意也很明确，他来要她这里那份录像。
被戳中的卫汀雨沉默了几秒，决定摆烂。
她耸了耸肩：“对，我就是有这个习惯，万一我缺钱了，又遇到应先生这样——有需求的，我们可以互惠互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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