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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地拍拍小满的肩，用眼神示意：“放心，我没事儿。”
黄喜芸看着杨晓玲想朝门口去，下意识拉了拉。
“怎么，好久不见你都那么讲究了？过来要钱还穿个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一片儿的楼王，过来视察呢。”杨晓玲瞪他一眼。
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望呈，他眉目又舒展开。
“说到这儿，”他眼尾上扬，下巴都不住地抬起来，“老子最近发财咯，瞧着楼下那车没，刚提的，比你那几万块钱的小破车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两年，多少女的上赶着贴着老子呢。”
他又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看见没，这包，真皮的。”
“这不，小东西明年要高考了？当爹的不得表示表示。”
说着，望呈也不见外，没换鞋直接走了进来，拉了张餐椅就坐下，看向望渡：“儿啊，成绩怎么样，想好报哪个大学没，要不要老子送你出国留学？”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从他言谈举止间释放出来。这脸皮厚得，已经是一般人很难追赶上的程度。
望渡没理他，嫌弃的感觉不言而喻。
杨晓玲顾及着这是别人家，也懒得跟他废话。
认识望呈二十年，他是真良心发现了还是过来炫耀，找找存在感，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直接进厕所拎了把拖把，拿出来对准望呈：“赶紧滚，我儿子考首都公大稳稳的，要你来掺一脚？”
“公大？”望呈扬了扬眉，“看不出来，还想当警察当官儿是吧，不愧流着老子的血。”
“行啊，有个儿子当官儿好办事。”
在杨晓玲马上把拖把杵到望呈西装上时，他连忙后退着起身，骂了两句没素质。
他在门口拿着张银行卡晃悠两下，又收了回去，没趣地走了。
这一出弄得杨晓玲直泛恶心。
等人走了，小满缓缓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仍旧抓着望渡的手。
望渡任由她抓着，一动也没动。
……
国庆假期后，华附高三生的节奏变得很快。
返校的那一天，高中部教学楼每一层都用红布条挂了标语。教学楼门口的电子屏幕开始滚动高考倒计时。
学校老师使尽了浑身解数制造紧迫感，一时间还真逼得一部分平时吊儿郎当的学生开始认真学习。平时里人流量不算太多的长廊那边总是天不亮就坐了一堆用手电筒打着灯背书的人。
小满在学校里见到望渡的频率也在明显降低。
时间到了十月底，天气就变得有些凉了。
学校的枫树哗哗落着叶子，小满早上去教学楼时，总会和姗姗走图书馆门口的那条路。
两个人挨在一起，把叶子踩得沙沙响。
“小满，高三真的好紧张哦，我最近给秦洋哥哥发消息，他几乎都没回了诶，就连他玩儿iPad的时间都变少了。”
姗姗说起这件事儿，没由来地觉得有几分神圣。
小满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心里数着，这一个月以来，她见到望渡的日子有几次。
好像是三次？
还都是她们班去高中部上微机课的时候。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一声“月满”。
是望渡的声音。
这会儿是高中部早自习的时间才对，如果不是小满转过头去确实看到了望渡，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幻听。
望渡走到近前。
“怎么不叫人？”他语气温和。
小满回过神，喊了声“哥哥”。
在微凉的秋风里，望渡把一个保温杯放到她手里。
小满打开盖子，闻到红枣的味道。
“走了，如果有事儿，就过来找我。”
望渡的声音很轻，像是会被风吹散。
小满喝了一口，甜甜的。
“红糖枣水？”
少年查阅的百度经验不会告诉他，女孩子的经期并不是每个月都准。
哥哥好笨哦，小满想。
但小满要把这件事儿悄悄藏起来，不告诉望渡真相。
因为倒计时残酷又无情，她很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再多见到他一次。
第29章 夏风
五月的梧城开始变热, 初中部门口的槐花盛放，香气四溢，纯白色的小朵儿坠在枝头, 格外可爱。
每每路过那里, 小满总是能想起去年军训时，望渡拎着柠檬汽水站在树下等她的画面。偶尔有人站在那里，她都会恍然觉得那是望渡，然后心间一紧。
高考的日子不声不响临近时，学校开始走温情路线。老师们不再给大家施加压力，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春华秋实, 相信自己，放平心态。
小满从第二学期开始早起。
她会在五点五十起来，简单洗漱后悄悄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偷偷看望渡跑步。
那时是初春，天亮得很慢，望渡从未分心察觉到旁边默默陪伴着的人。
等到初夏, 小满就正大光明地坐在那里，望渡看见她, 她就说自己在背书。有时候，她们还会坐在一起吃三角饭团和小超市里贩卖的关东煮。
和望渡同校的这一年，小满盼了四年才盼来，时间却很不公平地很快就溜走。
下下周轮到她做国旗下讲话，算算时间，恰好是望渡在华附的最后一周。
小满撑着下巴, 拿着昨晚刚写好的国旗下讲话初稿检查, 逐字逐句地修改。
不远处刚刚跑完圈的少年轻轻喘气, 缓步走向洗手池。
几朵镶了金边的云零星在天空中荡着，朝阳落在他身上, 笼上一层橙色的光芒。
有穿着高中部校服的女生拿着面包和牛奶，低头红着脸递给望渡。
望渡不知说了什么，而后指向小满的方向。
女生愣了愣，而后快步离开。
望渡朝小满过来的时候，她把演讲稿夹回书里。
“哥哥，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呀？”
望渡坐到她身边，拿起台阶上的矿泉水瓶：“她想给我送早餐，我说我妹妹在等我一起去食堂，就这样。”
“拿我当挡箭牌哦。”
小满随即明白过来。
望渡朝她笑：“哥对你这么好，还不能借我挡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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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学校利用午休时间，邀请高三家长到校参与考前誓师大会，交代考试注意事项。
小满和姗姗跟学生会申请去当志愿者，在小礼堂里忙前忙后地帮忙搬东西。
远远看见杨晓玲和秦洋妈妈过来的时候，小满正在搬一把椅子。
手里一空，望渡拿走椅子，问：“要搬去哪儿。”
小满指了指舞台上的领导席。
望渡没说什么，拎着椅子过去了。
他习惯于顺手帮小满做掉她正要做的事情。
秦洋好久没看到小满，“嘶”一声，说：“小满，你长高了嘛。”
秦洋妈妈有一点微胖，顺着话看小满，拍拍她的肩：“初中女生长个子不是应该的嘛，小洋洋你忘啦，你初中的时候你们班女生窜得可快了，你那时候还站队伍前排呢。”
“……”秦洋面容扭曲，“没有这种事儿，妈你不要乱说。”
望渡回来，听到这边聊得火热。
“聊什么呢？”
小满站直：“说我长高啦。”
望渡看了看，皱眉：“有吗？”
察觉到小朋友哀怨的眼神，他话头一转：“好像是长高了。因为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多，所以没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小满心想：哪里多啦。
才没有好不好。
家长们和高三生们陆续进场，小满和姗姗也在誓师大会开始之前回了宿舍。
当天华附放了晚自习的假，有些住得近的学生可以回家吃饭。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几人约着一起在校外吃砂锅粥。
菜还没上的时候，姗姗不小心打翻了奶茶，小满眼疾手快，从书包里拿出湿巾，帮她擦校服上的奶茶渍。
书包里放着的演讲稿从大敞着的书包里露出来。
望渡恰好看到，问了句：“下周的？”
“不是，是下下周，下周还不到我们班呢。”
“诶？”秦洋想起什么，“望渡你不也……”
“嗯，我以前也做过。”望渡接过话，又问，“紧张吗？”
“有一点。”
稿子已经跟老师对过了，小满利用下周的时间把稿子念熟就好。
“升旗的时候其实很少有学生会听国旗下讲话，就算是念错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所以，别紧张。”
望渡高一的时候也被班主任安排过一次。
那时，学校里小小骚动了一阵儿，有人会刻意经过他们班门口看一眼。但几乎没人记得他当时国旗下讲话的题目是什么。
“但是你会听的吧，哥哥。”小满看向他。
望渡垂眸：“那当然。”
“那有你听就够了。”
……
国旗下讲话的那天早上，月满扎好红领巾，戴好校牌，鞋子也穿了刚刚洗干净的那双。
这是她第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说话，可她并不慌张，那张小小的演讲稿，她已经可以背得很熟了。
“下面有请七年级二班学生月满为我们做国旗下讲话。”
升旗主持人说完，下台把话筒递给小满。
月满的名字不常见，初中部很多人在公告栏上看见这个名字时都会留下一些印象。此刻，有人垫脚往前看，想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高中部那边的学生已经是老油条了，对这个环节并不感兴趣，只有操场一角的高三一班那边反应强烈些。平时吊儿郎当的那群高个子男生今天没聊些有的没的，而是朝主席台那边张望。
“望渡妹妹是吧。”
“挺乖啊，还是学生代表呢。”
“小女孩儿是会乖一些的，你以为跟你弟似的。”
简从回头：“那望渡呢，怎么没看见人。”
周围的人分别往旁边看，都没找到望渡的身影。
……
小满从主持人那里接过话筒，在走上主席台的前一刻，眸中落入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望渡站在她的正前方，少见地把校服拉链拉至胸前，并没有像平常那样随意披着。他手里也拿着张纸，密密麻麻，字似乎比小满那份还多。
他很小声地朝她说了句：“加油。”
小满点点头。
好的。
或许是因为，此刻望渡在离小满很近，她感受到一种意料之外的安心。
她不急不缓，按照无数次练习时那样讲完整个国旗下讲话。
鞠躬下场时，同学们按照惯例给演讲的人鼓掌。
她松了口气，再看向望渡时，嘴角扬起笑意。
主持人再次上台，把流程拉到一个“高三优秀学生代表考前宣言”的环节。
原来，哥哥今天也会演讲啊。
真好，他们恰好是同一天。
主席台上，清朗温润的少年音缓缓通过校园广播铺开，瞬间安抚了台下学生们“怎么还有环节”的哀叹。
望渡说话时似乎有意收敛平日里稍冷些的状态，带了一种独属于他的、令人舒适的节奏感，不自觉间就能将人吸引到他的言语间去。
小满站在主持人身边，以极近的距离看着望渡的侧脸。
他站在那里，干净温和，意气风发。像冬日初雪，像一道炙热而不灼人的微光。
演讲的最后，望渡将语气放得柔和。
拿着稿纸的手自然垂下，他侧头看向小满。
“最后，祝我的妹妹月满，岁岁平安、健康常乐、前程似锦。”
……
台下反应了一瞬，而后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起哄声。
小满红了脸。
与望渡对视时，她看到他眼中有温柔的浪波。
黄澄澄的阳光撒向校园，望渡身上好像沾染了夏风的气息。
再没有人会是比他更好的哥哥。
第30章 真好
高考前, 天气变得清凉。
小满起床打开窗，看见细密的雨丝斜斜顺着风落下。
她和妈妈约好今天一起去市场买鸡和排骨，中午邀请望渡和晓玲阿姨下楼来吃饭。
两人到市场的时候, 天还未转晴, 黑压压的一片，显得里头的灯火格外温暖。
小满和妈妈去买炖鸡用的党参，恰好遇见秦洋妈妈在挑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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