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委认出了她的魔性笑声,她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淑女形象,就此毁于一旦。
此后,她和学委再也没有进展。
放在校园言情小说里,按照小说的套路,姜北言一定是因为喜欢她,才故意那么做。
但,绝对不是!
姜北言就只是单纯在报复她,因为她之前不小心弄丢了写给班花的情书。
总之,昨晚那个偷亲她的人,也绝无可能是他。
李钟灵堵在门口,双手环胸看着门外的人,视线落在姜北言身上,扬起下巴,语气不善:“这时候来我家干嘛?”
目光交汇,少年跟她对视几秒。
姜北言先一步撇开脸,浑身上下写着别扭,“没事就不能来?”
李钟灵一怔。
熟悉的警铃大作。
说话就说话,你脸红做什么!
第2章
“看你昨晚醉得难受,我来给你做醒酒汤。”
程嘉西提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清朗温和的声音,打破玄关门口的僵局。
李钟灵偏头望向他,入眼是少年清澈干净的眼睛,铅黑色的眸子如往常一样,宁静地注视着她。
短暂对视两秒,她错开视线,侧身给他让路,挠挠头,装模作样做出客套语气,“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还特意麻烦你跑一趟。”
程嘉西弯弯眼睛,抿唇笑得腼腆乖巧。
倒是姜北言,冷哼一声,戳破她的假客气,“我看你挺好意思。”
一面对他,李钟灵秒变脸,不客气回怼:“那你别进来。”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让他进了屋。
大概是瞧她昨晚第一次醉酒,一个两个今天都跑来关心她。
李钟灵昨晚着实醉得突然,刚开始怎么喝,她都没感觉,玩着玩着,就忽然觉得有些头晕,醉意上头。
但她感觉自己并没有喝多少,或许是第一次喝酒,身体没经验。
姜北言和程嘉西,都是李钟灵家的常客。
前者因为是邻居,离得近,串门太方便。
后者因为是单亲家庭,程爸做生意很忙,经常不着家,李钟灵的老妈陈美玉女士,出于热心和怜爱,经常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两个人对李家的布局都很熟悉,程嘉西拎着菜直奔厨房,也不用李钟灵多说,轻车熟路拿东西煮醒酒汤。
至于姜北言,自进屋后,就被李钟灵盯着。
他走到哪,李钟灵的视线就盯到哪。
就跟赤脚走在石子路似的,姜北言浑身的骨头都不自在,一会儿去厨房瞧瞧干活的程嘉西,一会儿回客厅坐沙发上,眉心紧拧,避开和她对视,几次欲言又止。
李钟灵越看他,越觉得他心里有鬼。
对姜北言,她一向直来直去,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姜北言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大,人差点从沙发弹起来,连声音都高了两个度,“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李钟灵一副“你小子太嫩,根本瞒不过我”的神情,说:“你知道吗,一般小狗才会对人汪汪叫,大狗都很安静,因为小狗个头小,没安全感,所以用叫声来给自己壮气势。”
姜北言脸色很臭:“你骂谁是狗呢?”
李钟灵耸肩:“谁接话我骂谁。”
姜北言意欲回怼,才发出单个字的音节,却又闭了嘴,靠回沙发,抱着手臂不说话。
这么反常,李钟灵更觉得昨晚那个人是他。
因为平时这个时候,他早跟她呛起来了。
而且,姜北言这人,看起来拽得要死,还毒舌,实际上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这家伙,纯情得很。
初中那会儿,学校里刮起一阵情书风潮,姜北言和程嘉西都是收到手软的那拨。
从来没收过情书的李钟灵,看着不知道有多羡慕。
他们这堆人里,除开这两个最帅的,萧南被学姐告白过,连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祁东,都有被女生拦着支支吾吾告白的经历。
唯独李钟灵,至今没收到过一个异性的好感示意。
倒也不是想在初高中谈恋爱,如果有人告白,她多半还是会拒绝的,怕被陈美玉女士打断腿。
但少年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攀比心,和青春期的敏感。
那会儿,李钟灵对自己的外表和人格魅力,头一次感到怀疑。
再加上从小到大,太多人说过她皮得跟泼猴似的,日积月累的,她也开始嘟囔起自己,是不是长太丑了,头发太短,皮肤太黑,太男孩子气?
这也是为什么祁东哪怕抄歌词,也要给她一封查重率99%的情书。
祁东在安慰她。
她嘴上嫌弃,心里其实还挺感动。
不过,那时也没想到,情书这件事,居然还是个连续剧。
就在这查重率99%的情书之后,李钟灵班上的班花同学,觉得李钟灵和姜北言关系好,就委托(指用零食贿赂)她,帮忙把情书转交给姜北言。
因为姜北言这小子拽得很,当面给他他不会要,不当面给他他也不会拆。
李钟灵身为一个颜狗,身为一个吃货,拒绝不了美女,更拒绝不了美女的零食,于是毅然而然接下这活。
回家路上,她把情书给姜北言。
在她把东西递过去的时候,原本吊儿郎当斜挎着书包的姜北言,整个人都僵住,“这是什么?”
“情书啊。”
“给……我的?”
“不然嘞。”李钟灵真怀疑这人在明知故问,故意炫耀。
姜北言整个人像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人,修长的手指僵硬地捏住情书一角,细碎黑发没能完全遮住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却在看见上面“姜北言收”这几个字的时候,唇角的弧度消失。
“这谁写的?”这不是他熟悉的狗爬字。
李钟灵暧昧地朝他挤眼睛,“我们班班花,你见过的吧?就我们班最漂亮那个女生,长头发,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那个。”
姜北言紧绷着脸,声音冷淡下来,“没印象。”
李钟灵嘁了声,明显不信,“少来,没有人不喜欢美女,你就睁眼说瞎话吧。”
说罢,还用手臂撞了下旁边跟着去她家吃饭的程嘉西,“是吧,小西?”
程嘉西一贯安静,也一贯的迟钝,这会儿仿佛也没跟上他们的节奏,摘下一侧的耳机,慢吞吞地问:“嗯?什么?”
表情还有些呆。
李钟灵摇摇头,无奈又怜爱,“算了,继续听你的歌吧。”
没有人不喜欢美女,但社恐的程嘉西是个例外。之前走路上被美女搭讪,他往她身后躲得比兔子还快。
等等,这是不是说明,在这小子眼里,她长得不漂亮?
发现这个盲点的李钟灵,痛心扼腕,自尊心被狠狠打击到。
姜北言盯着她半天,没拿情书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抓紧身前斜挎包的包带,语气硬邦邦地憋出一句:“我喜欢短发。”
李钟灵给他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信他的话,“得了吧,你上次还说高圆圆是你女神,高圆圆就是长头发。”
“……”
忘了这茬。
姜北言被堵得无话可说,脸色红了又黑,最后臭着脸冷哼了声,加快脚步把他们甩身后,怎么喊也不回头。
第二天早上,李钟灵才背着书包出门,就被顶着两黑眼圈的姜北言,往怀里塞了封一看就是情书的东西。
还被他恶狠狠警告:“不准告诉别人。”
说完就红着脸跑了。
李钟灵从莫名到无语。
昨天还硬邦邦,不肯收班花的情书,今天就给人回信,看那两大黑眼圈,估计还是熬夜写的。这人有多心口不一?
李钟灵原想着到学校就把情书给班花,结果一到学校,发现自己昨天漏做语文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连忙逮着当时同班的萧南,生死时速抄作业。
赶在课代表把作业交办公室的前一秒,补完作业。
作业是补完了,她把情书这事也忘干净了。
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放学回家。
更糟糕的情况,是第二天回学校,书包里的情书不见了,翻遍了也没能找出来。
李钟灵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在放学后,硬着头皮去找姜北言,想跟他打个商量,让他再写一封。
那天,姜北言很晚才回家,脸色很差劲,听她说完情书不小心被弄丢,脸色更差了。
李钟灵自觉理亏,心想这次要是被骂一顿,她绝对不回嘴。当然,仅限今天。
然而,姜北言就只丢下一句话,“算了。”
“我知道这是我……算了?”李钟灵都准备好了谢罪说辞,没想到他竟然说算了。
“嗯,算了。”
他推门进屋,把懵逼的李钟灵留在屋外。
竟然没有骂她。
却整整一周都没怎么跟她说话。
姜北言不是会隐藏情绪的人,嘴上说着不生气,却谁都看得出来,那一周,他整个人都笼着低气压。
而现在这会儿,他的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这不是做了亏心事是什么?
李钟灵眼珠子骨碌一转,一屁股坐他旁边,满脸不怀好意。
姜北言皱了下眉,往旁边挪,李钟灵也跟着往他那边挪,他再挪,她也再挪。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她挤到沙发角落。
她回家后洗了个澡,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清甜的蜜桃味清晰地往少年的鼻腔里钻,清甜仿佛从鼻腔传到舌尖。
在耳根变红之前,姜北言抬手摁上她脑门,把她往另一边推开,语气很冲:“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钟灵也顾不上他这么粗鲁地对自己,两只手扣住他手腕,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他,“昨天晚上……”
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姜北言蹭地一下抽回手站起来,语速飞快:“昨晚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断断断片了!”
瞧你这心虚样,李钟灵在心里嗤了声,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
难得见这家伙这么慌张,李钟灵幸灾乐祸得很。
虽然她揪出这坏小子就是为了狠狠嘲笑他,唾弃他,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李钟灵也没想当着程嘉西的面,用这件事调侃姜北言。
这种秘密,越少人知道,才越能成为她拿捏姜北言的把柄。
“好吧,”李钟灵耸耸肩,暂时将错就错,“我也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本来想问问你,既然你说你断片了,那算了。”
姜北言一愣,“你不记得了?从哪里开始不记得?”
李钟灵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才慢悠悠回答:“就记得喝完躺沙发睡了。”
她这也不完全算撒谎,因为她昨晚喝完酒觉得头晕,躺沙发上睡着了。
虽然后来不知道是谁把她搬床上去的,但,她确定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姜北言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辨别她是在撒谎还是在说实话。观察几秒后,他抿着的唇动了动,表情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失神地喃喃:“真不记得了……”
李钟灵点点头,做出满不在乎的语气,潇洒地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人嘛,往前看。”
说完又觉得,这话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换个说辞,厨房忽然传来碗打碎的动静。
李钟灵脑子一空,跑去厨房。
程嘉西正低着头蹲在碎片旁边,额前的小碎发垂下,眉眼隐在阴影中。
他一只手拿着沾了血的碎片,另只手的指腹被划破,鲜红的血从顺着长指滑落,看得人触目惊心。
听到李钟灵跑来的动静,少年慢吞吞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歉疚,“对不起,把你家的碗打碎了。”
他又要去捡碎片,李钟灵连忙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起来,又气又心疼,“这时候还想什么碗啊,你的手更重要啊笨蛋!”
这可是弹钢琴的手!
程嘉西垂着脑袋,没吭声,乖乖跟着她走。
李钟灵让他在客厅等着,她去陈女士卧室拿医药箱,又让姜北言把厨房碎片收拾下。
“我是你的仆人吗?”姜北言嘟囔了句。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了厨房。
李钟灵在客厅程嘉西处理伤口。
也不知道是他怎么不小心划破的,指腹的伤口又长又深,难怪会流这么多血。
比起他这张无害的脸,他的手,更有侵略性。
手掌瘦削宽大,比她的要大上一圈,修长的手指此刻微微弯曲着,手背的皮肤冷白清薄,青色的血管像蜿蜒的山脉。
李钟灵给他止血消毒时,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蒙住她眼睛的那只手。
那个人的手也很宽大,手指也很长。
是不是……和昨晚那只手,有点像啊?
这个念头也就持续了一秒。
因为她这几个竹马,个个都很高,高个子的手都又大又修长,又不单是程嘉西一个,姜北言的手也大着呢。
李钟灵晃晃脑袋,把这离谱想法赶出脑子。
披在身后的长发,因为她的动作,从肩头垂落一缕,贴在脸颊。
程嘉西抬起另只手,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
微凉的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羽毛一般柔软的触感。
李钟灵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
程嘉西也看着她。
清澈干净的眼睛,微微下垂的眼尾,自带着无辜的气质。
他弯着唇,笑得很乖:“怎么了?”
李钟灵如梦初醒般回神,笑着调侃:“没事,我们小西终于也十八岁了,怎么感觉一夜之间长大不少呢?”
程嘉西收起笑容,皱着眉小声咕哝,“你也只比我大两个月而已。”
李钟灵屈指敲了下他的脑袋,做出一副姐姐模样教训他,“两个月就不是大啦?你看姜北言那家伙,大我一天都说了多少年了。”
“我这又帮着干活又要被你说坏话是吧?”姜北言端着醒酒汤走过来,不满地插嘴,又喊她,“过来喝汤,大小姐。”
“我是在陈述事实,大少爷。”
两人阴阳怪气的语气如出一辙。
李钟灵收起医药箱,过去喝醒酒汤,习惯性先扎头发,头发挽起来才发现手腕上没戴头绳。
她昨天是绑着头发考试的,今天是披着头发回来的,估计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觉得硌人不舒服,扯下来随手扔了。
从小就是这种丢三落四的毛病,改也改不了,头绳橡皮笔盖,这三样东西,几乎每周都能丢一次。
李钟灵正要回房间拿,卧室里刚好传来手机铃声,还是陈美玉女士的专属电话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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