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钟灵愣了愣,这也……未尝不是一个主意。
虽然程嘉西比她小两月,但管它呢,为了两百块她愿意无视这两个月。喊声哥哥就能拿到压岁钱,还能避开正月借钱的晦气,这是多值当的买卖!
李钟灵眨了眨眼,总算能毫无顾虑地从他手中抽走那两百块钱,眉开眼笑地甩了甩,“哥,这压岁钱我过段时间就给你送回来。”
程嘉西弯弯眼睛,学着她刚刚揉他脑袋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嗯,可以慢慢送回来。”
攒的钱终于够了,在商场过完年假恢复营业的当天,李钟灵就立刻拿着这笔钱去把那台按摩仪带回家,迫不及待要给陈美玉女士给用上。
陈美玉女士第一是惊喜,第二是疑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李钟灵神秘兮兮:“这是我和我哥一起孝敬您的。”
陈美玉:“你哪来的哥哥?小北给的?”
“怎么可能是他!”李钟灵就差连呸三声。
陈美玉疑惑,“那是谁?你找小南借钱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李钟灵当然不会说是程嘉西,不然肯定会被念很久,她用哥哥是随口胡诌的理由给糊弄过去,还好也没被多追问。
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连锁效应,让她和姜北言冷战了半个寒假。
起因是第二天,程嘉西来她家写寒假作业的时候,她亲切迎上去喊了声哥,被姜北言给听见。
姜北言满脸不可置信:“你喊他什么?”
“哥哥啊,有什么问题吗?”李钟灵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有问题,”姜北言指着程嘉西说,“他比你小!”
李钟灵对他的激动感到莫名其妙,“所以呢?”
姜北言又指着自己,“我比你大我都没听你喊过。”
李钟灵明白了,他是又开始发癫了,又想着拿他早她一天出生的年纪压她,只是大一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她偏偏要跟他唱反调,“又不是谁大就一定要喊谁哥,你死心吧,我才不会喊你哥。”
“那你也不准喊他哥哥!”
“凭什么?我想喊谁喊谁!”
“你——”
姜北言被她气得不轻,咬咬牙,脸色铁青地走了,接下来的半个寒假,都没再来找过她。
他竟然为了一声哥哥,生了半个寒假的闷气。
李钟灵实在不明白,她以前也从没喊过他哥哥,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满,怎么这一次这么计较?
她想不通当时的道理,但清楚记得,当时被甩脸色的不爽。
总之,不管那次,还是这次,姜北言不理她,她也不想搭理姜北言了。
-
和萧南约定的时间转眼就到,李钟灵去赴约,和他一起看电影。
看到她真穿了那件蓝色的纯色T,萧南笑得灿烂,“真听话。”
李钟灵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不是被你威胁的一样。”
这人莫名其妙,前两天给她寄了个快递,打开是件蓝色T恤,也没图案。又发消息说让她约会的时候穿。
李钟灵感觉这人过家家过上瘾了,故意讽刺他,“怎么不干脆给我买裙子啊?”
萧南对答如流:“你想要裙子?可以,那我换一件。”
他还真给她发来了几条连衣裙的链接,像是要来真的。
李钟灵连忙阻止,“我就是打个嘴炮啊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穿裙子,怪麻烦。”
萧南这才收手。
这会儿,李钟灵看到他身上穿的同款蓝色T恤,再缺心眼再迟钝,也明白过来,“您老煞费苦心,跟我穿姐妹装呢?”
萧南脸上挂着笑,额角青筋跳,咬牙切齿,“都说是约会,你说一下那个词会死?”
李钟灵连呸三声,“什么死不死,多晦气。”
她就不说。又没在谈恋爱。
“电影要开场了,进去吧。”
“等等。”李钟灵先一步拉住他,表情认真,“说好了,看完这场电影,你把那晚的事都告诉我。”
萧南淡定地笑,“我会把你最想知道的,告诉你。”
电影是萧南挑的,悬疑推理电影。
李钟灵怀疑萧南是故意报复,因为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看这种类型,太费脑子了。
她看小说看电影从来都不思考,尤其是这种推理电影,她就是电影里那些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思维完全被带着走。
当凶手最后被揭晓,是那个一直藏在主角身边的正直好人时,李钟灵震惊得无以复加。
出了电影院,她都还在感慨,“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我的天哪。”
萧南一点都不惊讶,“很明显,他有作案动机。”
“有作案动机的人那么多,哪里明显了?”
“但他是恨得最深的那个。”
比起那些生活里鸡毛蒜皮的琐事摩擦,凶手被受害者害死全家,确实是恨意最深。
李钟灵感慨,“但他全程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一开始还去帮受害者家人的忙,还因为帮忙让自己受了伤。”
“障眼法和苦肉计而已,越是深沉的恨,隐藏得越深,”萧南顿了顿,意有所指道,“爱意也一样。”
李钟灵受教地点头,“懂了,你对我的爱意还不够。”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小很小的距离,“也就这么点吧。”
萧南笑得肩膀直抖,嘴上却说:“我要难过了啊,好歹我也是认真考虑过我们未来的。”
李钟灵还记得当年的恩怨呢,对答如流:“然后和我大吵一架,还骂我。”
那是萧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她说重话。
是在刚上高二的时候,萧南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督促她学习,仿佛化身鸡娃的父母,逼着她卷生卷死。
李钟灵人不笨,但没什么上进心,没想过干什么大事业,或者赚大钱,只想着考个本地的大学,以后在本地找份普通的工作,继续和陈美玉女士相依为命。
她的成绩,也够上本地的好大学。
萧南却不甘心让她只考本地大学,甚至都不是要她去北京去上海,而是想让她直接出国。
听到他这个想法时,李钟灵只觉得,“你疯啦?我一个又穷又菜的饭桶,出国干什么?”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到位。
萧南却认真给她分析,只要她高中再努力亿点,申请国外的学校不是问题,他也能全力帮助她,能申请到全额奖学金。
他说得头头是道,李钟灵还是觉得这人疯了。
她这一辈子别说出国,就连离开溪川市,她都没想过。
她就是不上进,不想考更好更远的学校,她就要待在陈美玉身边,摊牌了,她是妈宝女,离开妈妈就活不下去。
李钟灵和萧南发生了严重分歧,最后大吵一架。
一贯温和的萧南,那日情绪失了控,骂她为什么不肯再努力再上进一点,为什么非要窝在这个小城市,为什么不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钟灵也暴躁回骂,“我自己的人生,关你屁事啊!”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我们步调一致!”
告白,毫无预兆地在争吵中发生。
李钟灵懵了。
萧南也懵了半秒,又自暴自弃地闭眼,索性都交待,“我家里想让我出国。”
李钟灵愣愣,“啊,你要出国啊……”
萧南抹了把脸,说:“如果我出国,未来好几年,我们都很难再见面。”
李钟灵还是愣愣的,毫无灵魂地附和,“是的,是的……”
“对不起。”萧南总算冷静。
他喜欢李钟灵。
但,在未来和李钟灵之间,他选择未来。
却又不甘心。
如果李钟灵也一起出国,按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覆水难收,于是,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可是,他心里又清楚,这个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
他不能去帮李钟灵选择她的未来,李钟灵也不是任由人摆布的人。
李钟灵也总算回神,挠挠头,“出国这件事,我真没想过,不好意思啊。”
萧南看着她,直言:“你更应该回应的,不是这句吧?”
李钟灵刚放下去的手,又摸回脑袋上,肉眼可见的局促,“我……我妈不让我早恋。”
难得见她这么局促的模样,萧南有些想笑,苦中作乐,故意说:“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几乎是立刻,李钟灵脱口而出,“不喜欢!”
说完又觉不好,着急找补,“说这么直接会不会不太好啊,那个,要不我重来?”
萧南笑了,摇摇头。
“拒绝不喜欢的人,就应该直接,你做得很好。”
这是李钟灵和萧南之间的秘密,其他几人没人知道。
自从那次吵架,摊开了说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回到了最初。
时至今日,李钟灵毫无负担地翻起旧账,“说起来,我初中还真喜欢过你,还给你写过情书来着,差临门一脚就送出去了。”
萧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挑挑眉,问:“为什么不送?”
如果那时候送了,或许是不一样的结果。
李钟灵说:“因为看到你和咱班班花在书店约会,你们俩笑得可开心啦,当时可把我难受坏了。”
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下来的难过,如今这么轻易地说出口,笑着说出口。大概,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但,她不再喜欢萧南的原因,不是那天的所见。
而是后来看清,萧南对所有人都温柔。
而她,只想成为唯一的那一个。
萧南回想了下,皱着眉说:“我没有和班花约过会。”
李钟灵一愣,“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的,刚上初三的周末,你和她去新华书店买书。”
因为那天太伤心,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萧南却说:“是有人同时约了她和我,我们俩在店门口遇见的。”
但那天,那个人并没有来。
因为很离谱,所以他也记得很清楚。
李钟灵惊了,她一直以为是巧合,偶遇,没想到这事这么离奇,“谁、谁约的?”
萧南看着她半晌,说了个名字。
“姜北言。”
第6章
萧南是个骗子。
他压根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了李钟灵当时跟他一对一的谈话内容。
李钟灵宁愿自己不知道这谈话内容。
萧南还有心情笑,“怎么了,在我这咨询恋爱烦恼,是什么丢脸的事吗?”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李钟灵简直羞耻到爆。
她真是有病,不对,喝醉酒的她真是有病。
她竟然把埋了那么久的秘密全告诉了萧南,还找萧南出主意,有病啊她!
虽然萧南总是会帮她收拾烂摊子,跟他倾诉什么,都会耐心地听,然后给出解决方案,但是……
跟前暗恋对象倾诉现暗恋对象什么的,还声泪俱下,还扯下头绳闹着要上吊,这也太羞耻了吧!
李钟灵欲哭无泪,感觉脚趾都要抠出一座城堡。
“不过,”萧南似感慨地说,“这还是我唯二一次见你哭。”
李钟灵自小就要强,哪怕跟她一起长大,认识这么久,他也只见她哭过两次。
第一次哭,是因为姜北言。
那是上小学时候的事了。
不记得矛盾的源头是什么,李钟灵和姜北言打起了架。
这两人在小学那会儿经常打架,要么是姜北言嘴贱,损李钟灵,要么李钟灵手贱,北口抢食。
祁东是帮李钟灵喊加油的那个,萧南通常捧着书在旁边看戏。
那一次打架,打着打着,姜北言捂着肚子喊疼。
李钟灵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演戏,还嘲笑他,多亏靠谱的萧南,长了个心眼,放下书过来瞧,姜北言是真的疼得冷汗直流。
他立刻去跑去打电话喊救护车,祁东则是被吓哭,跑去找大人。
李钟灵这才知道不是演戏,当时就慌了。
救护车把姜北言送到医院,一诊断,急性阑尾炎,马上做手术。
其实早两天,姜北言就有肚子疼的症状,但一直没在意,打架不算是根本原因。
李钟灵还是愧疚得不行,以为是自己打出来的。那时年纪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不知道阑尾切除就是个屁大点的手术,也被吓得不行。
谁想啊,只在电视里看到的呜哇呜哇的救护车,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被送上车的还是她发小,还是刚被她揍了一顿的发小……
李钟灵腿都吓软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刚杀了人,完蛋了,要坐牢了,要被枪毙了。
陈美玉赶到医院的时候,第一时间是要来揍她,被姜北言父母拦着。
人还没揍到,李钟灵自己先哇哇大哭起来。
在手术室外,她扯着嗓子嚎:“姜北言,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姜北言父母默默放下了拦着陈美玉的手。
陈美玉冲过来赶紧捂住李钟灵的嘴,连呸三声:“说什么屁话呢!”
李钟灵最终因为太吵,被陈美玉强行拖回家,再来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
推开病房门,她就看见,姜北言披着薄外套坐在病床上,背对着这边,一只袖管空空。
病房这会儿就他一个,李钟灵担心得脑子都短了路,当然也是书读得太少,还以为他做手术把一条胳膊都做掉了,一把飞扑到床边,又扯着嗓子嚎:“姜北言啊!我对不起你啊我!”
不夸张地说,她这一刻已经是做好了为姜北言后半辈子负责的准备,雪花飘飘,街道萧条,她捡垃圾,养姜北言。
姜北言被她这嗓子嚎得整个人一激灵,捧着的手机都摔地上。
李钟灵定睛一看,原来他只是披着外套,两只手两只脚都在呢。
再捡起手机一看,原来他是在偷偷玩手机,打游戏,这会儿刚好game over。
两个人,四只眼睛,相顾无言。
姜北言从她手里抢走手机,小脸别扭地绷着,“听说你昨天哭了?哭得丑死了。”
李钟灵抹了把脸,从果篮里拿了颗苹果,也不管洗没洗,啃一口,一屁股坐他床上,“你又没看到。”
姜北言晃晃手机,“我看到了,我妈拍下来了。”
“……”
李钟灵颐气指使,“赶紧删了!”
姜北言会听才怪,“不删。”
“删了!”
“就不删。”
李钟灵把苹果咬在嘴里,作势就要去抢,姜北言立刻捂着肚子哎哟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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