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同志,我觉得宋南音同志说的十分在理,你们民警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利益吗?”
“笔记本里面的女人,都是受害者,一旦曝光,她们必定会再次受到舆论的伤害,那为什么还要再往她们的伤口上撒盐呢?”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王海同志又想到他跟韩局的关系,当即点头:“好吧,那这笔记本,就由宋南音同志保管吧。”
“太好了,王海同志,我替这笔记本里面的妇女同志谢谢你。”
宋南音郑重道谢。
韩恕找来一个灰扑扑的布口袋,帮她把笔记本装进口袋。
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宋南音把东西收好,突然抬头看向韩恕。
“韩恕,我怎么感觉你去了一趟派出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是吗?”
韩恕干笑掩饰:“难道是因为我在派出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已经让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宋南音面色凝重。
她真的觉得,韩恕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去派出所之前,他是个木讷寡言的愣头青,面带煞气,不苟言笑。
现在却像是阅历丰富的成熟男人,虽尽力敛藏了锋芒,可说话做事多了一份同龄人不及的气度。
宋南音探究的目光注视着韩恕:“你被带到派出所之后,发生了什么?”
韩恕道:“什么也没发生,我就睡了一觉,醒来后到所长办公室打完电话,就看到你了。”
宋南音又问:“你跟那位叫韩天禄的局长,很熟吗?”
“他是我大伯父。”
“前些年我们那边闹完旱灾闹蝗灾,地里好几年不出粮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爸妈就带着我一路逃荒,前往晋城投靠我大伯父。”
“还没到晋城,我爸妈就饿死了。”
“他们把最后几块干粮都留给了我,让我到晋城找我大伯父,他们说我大伯父叫韩天禄,他会给我饭吃,会收留我。”
“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我大伯父家里。”
“几个月前,知识青年下乡插队的文件下来了,大伯父的儿子韩炳坤在知青名单里。”
“韩炳坤不想下乡吃苦,大伯父便让我替他到桑枣村来插队了。”
韩恕在讲这些的时候,那张英气勃发的俊脸上,有了一丝难言的苦涩与落寞。
在原文小说里,作者并没有详细介绍韩恕的家庭背景和成长背景。
宋南音也不知道他自小便父母双亡,长期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有些抱歉的说道:
“韩恕,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聊这些。”
“没关系的。”
韩恕冲她宽慰的笑了笑。
宋南音注视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一时有些忘神。
他的眼底似乎藏着星火,又似乎隐着寒冰,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不是他该有的眼神。
宋南音愈发肯定他是在派出所遭遇了什么。
但是看他这反常的神情,她也不好再继续往下追问。
屋外吵吵闹闹,夹杂着历子谦的声音。
韩恕抱着宋南音从里屋出来。
历子谦看到韩恕跟宋南音,更加激动起来。
“韩恕,韩恕你快帮我作证,我对宋南音没有非分之想,我也绝对没有指使吴文贵加害宋南音。”
“韩恕,你愣着干什么?你说话啊。”
历子谦着急的催促。
第29章 亲了她一口
韩恕站在屋檐下,神色有些恍惚。
他自然知道,在看守所里面做的那个梦,并不是普通的梦。
梦里他见识过许多新奇古怪的事物。
从手枪,到手机。
从手机再到各种人工智能……
那些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
可它们就在他的记忆里,每一处细节都无比清晰,他的掌心也还留有无比真实的触感,就好像他刚刚还把玩过它们一样……
韩恕猜测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但这种猜测,还需要一些具体的事情来佐证。
他记得在那个蹊跷的梦里,历子谦下乡没过多久,便入赘刘家,做了刘家的上门女婿,之后还跟刘代娣生了一儿一女。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最近这几日了。
韩恕抱着宋南音,站在屋檐下,看着闹腾的历子谦怔怔出神。
历子谦见韩恕对自己的诉求不为所动,便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宋南音。
“宋南音同志,你快帮我说说好话,我知道你是韩恕的对象,所以我绝对没有要沾惹你的意思。”
“是吗?”
宋南音不咸不淡开口。
“你既然没有要沾惹我的意思,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趁着韩恕不在,偷偷跑来找我?”
“我……”
历子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落井下石的意思。
“好你个宋南音,你居然敢诬陷我?”
他愤怒上前,伸手就要去拉扯宋南音的胳膊。
只是,他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宋南音,腹部便挨了韩恕重重一脚。
韩恕自己都感觉踹出的这一脚,力量比平时大出了几倍不止。
腿部肌肉爆发出来的力量,就好像他真的在部队经历过严苛历练一般。
历子谦被他一脚踹出五六米,后背重重撞在院子里那棵洋槐树上,这才又狼狈的摔在地上。
“噗……”
一口血从历子谦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有气无力的挣扎叫喊:“救命,救命呀,韩恕杀人了。”
雷鸣所长冷声厉呵:“来人,把历子谦和吴文贵铐起来,带回所里慢慢审问。”
历子谦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雷所长,韩恕他打我,你为什么抓我,不抓他?”
“他那是正当防卫。”
雷所长偏心偏得一点儿也不明显。
“你现在是吴文贵的同伙,是嫌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攻击宋南音同志,得幸亏有韩恕同志一脚把你踹飞,不然你就是罪上加罪了!”
“我……”
历子谦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入狱这一出。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宋南音?
宋南音出现后,韩恕跟他之间的那点兄弟情很快就变淡了不说,很多事也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对,一定是宋南音!!!
咔哒。
冰冷的手铐,铐上了历子谦的手腕。
历子谦被押着往警车上走,突然看到刘代娣就站在人群里,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正万分幽怨的望着他。
历子谦心底一动。
“民警同志,我能跟我对象说两句话吗?”
“行,给你五分钟够了吧?”
“谢谢谢谢。”
历子谦往刘代娣走去。
刘代娣在家里被历子谦狠狠扇过耳光,这会儿她的半边脸都还火辣辣的刺痛,耳朵里也还嗡嗡直响。
历子谦说过的那些狠话,把她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她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看到历子谦过来,她跟见到鬼一样,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历子谦白净的脸上,慢慢攒出一朵凄怨迷人的微笑:“代娣,你是怕我连累你吗?”
轻轻的一声‘代娣’,让刘代娣身子都酥了半边。
她真的是打心底里喜欢历子谦。
她做梦都希望历子谦亲切的叫她一声‘代娣’。
历子谦趁着她愣神的工夫,突然上前在刘代娣火辣辣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第30章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刘代娣瞬间觉得脑子一嗡,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惊呆了。
“天呐,我没看错吧?历子谦亲了刘代娣?”
“大白天的在这搞对象?羞不羞人哦??”
“历子谦这是要当刘家的上门女婿了?”
“他都快坐牢了,还亲刘代娣,这不是成心拉刘代娣下水么?”
“……”
村民们议论纷纷,看向历子谦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屑。
历子谦还在刘代娣面前,尽情释放他的魅力。
他深情的凝视着刘代娣。
“在我走之前,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什么话?”
“我爱你!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我想为你写歌,为你唱歌……”
历子谦说着说着,还真就唱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他唱得既有技巧,又有感情。
柔情蜜意,全都在他的歌声里。
就连不懂音乐的村民们听了,也都觉得这歌十分的好听。
特别是当他唱到高潮部分:‘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义’时,刘代娣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了历子谦的怀里。
“子谦,你别怕,我会让我爸爸想办法救你的。”
“好。”
历子谦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我能平安回来,我就跟你结婚。”
刘代娣苹果脸挂着两行眼泪:“真的吗?子谦,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当我家的上门女婿吗?”
“当然!”
历子谦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忍着她头发上呛鼻的油臭味,深情款款的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呜呜……”
刘代娣喜极而泣,扑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眼泪鼻涕糊了历子谦一身。
历子谦心里嫌恶得要命,脸上还必须做出一副眷恋情深的样子: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该心痛了。”
“呜呜,子谦哥哥,我也爱你。”
刘代娣伸出粗壮有肉的胳膊,把历子谦的窄腰紧紧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屋檐下。
宋南音和韩恕看着这一幕,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刚刚历子谦开口一唱歌,他们就都听出来了。
历子谦唱的,是十年后的流行歌曲《我只在乎你》。
宋南音穿进这本名叫《我在七零吃软饭》的小说里,自然是看过全文,也知道原文男主历子谦靠吃软饭一步步上位的全过程。
她知道男主历子谦前世活得十分窝囊,重生后他发誓要成为人上人。
而他成为人上人的手段,便是:吃,软,饭。
这吃的第一口软饭,便是刘代娣给的。
回城后,历子谦凭借出众的音乐才华,进入市文工团,在刘代娣怀有二胎的情况下,出轨文工团里面的乔文慧,吃着乔文慧的软饭,步步高升……
而历子谦所谓的‘音乐才华’,不过是抄袭和剽窃了后面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音乐人的作品而已。
尽管如此,历子谦开口唱歌的时候,她还是跟村民一样,在心底发出了真好听的感叹。
这个年代的歌曲,都以歌颂祖国,歌颂劳动人民为主。
像这种歌颂爱情的歌曲,无论是歌曲本身,还是演唱者,都会理所当然的受到热烈追捧。
回城后的历子谦,必将火得一塌糊涂。
当历子谦在开口唱出第一句的时候,韩恕内心的震惊也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终于确定,自己是从几十年后重生回来的了。
因为历子谦唱出第一句之后,第二句,第三句,第四句……,从旋律到歌词,全都自然而然的浮上了韩恕的心头。
他知道这首歌。
这首歌叫《我只在乎你》,是八十年代女歌手邓丽君的代表作之一。
眼下是七十年代。
历子谦能唱八十年代的歌曲,是不是说明,他也是重生过来的?
这个念头,在韩恕心头掀起了巨浪。
*
吴文贵被抓了。
历子谦也被派出所的同志带走了。
桑枣村被各种流言充斥着。
原本定于今晚开课的扫盲班,也因吴文贵和历子谦被抓的事情,而延后了。
天已经黑透。
在取得雷所长和村长等人的同意后,韩恕和宋南音暂时留在了吴文贵的医疗站,处理她脚上的伤。
她的脚白皙秀气,五个粉嫩的脚指头微微蜷缩,莫名有些可爱。
整个脚掌,都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
韩恕心头怜惜,小心翼翼捧着她的左脚,像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嗯。”
宋南音刚一答应,伤口便因药水的刺激而痛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啊!”
韩恕手忙脚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粗人,下手太重了。”
宋南音声音发颤:“棉签给我,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不方便。”
韩恕捉住她后缩的脚踝:“放心,这次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一定不会弄疼你的。”
她白皙的脚底板上,一个个血泡鼓囊囊的,看着很是恐怖。
破皮的地方则沾上了不少泥沙。
韩恕半跪着,把她的脚抱在怀里,虔诚而细致的处理她脚上的伤。
宋南音借着煤油马灯昏暗的光线,打量着眼前的韩恕。
他轮廓深邃立体,剑眉星目,鼻梁英挺,露在外面的胳膊遒劲结实,一看就隐藏着无穷的力量。
他身上有一种刀锋般的冷,有一种岩石般的硬,当他专注为她上药的时候,这种冷与硬,便被笼上了一层难言的禁欲气息。
跟历子谦白皙阴柔俊秀的样貌比起来,韩恕显得更糙,更有男人味。
宋南音的脚被他捧在怀里,不知怎地,她心房开始噗通噗通狂跳,脸也开始变得绯红。
很早之前,她看过一个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位年轻的行脚僧人,夜晚入住山间破屋,被一名女妖精纠缠勾搭……
此时这屋里就他们孤男寡言两个人,他可不就像那入定的僧人,而她心猿意马,蠢蠢欲动,可不就像那山间女妖精?
宋南音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唇。
“韩恕……”
“别动。”
韩恕见她又要往后缩,忙捉住她纤细的脚踝,同时脸凑得更近,以便借着煤油灯看清她伤口里还有没有残留的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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