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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允姝：“十八班，沈盈。”
顾屿：“十八班，陈釉。”
“……”
值班的学生合上记名表，一脸无语地反问：“你们几个不会以为没人认识你们吧？”他指着唐祎琛：“你，年级第一，十七班唐祎琛，用不用我去荣誉榜上看看是不是这张脸？”
唐祎琛：“……”
“还有你。”值班学生看向叶允姝，“开学典礼一站成名，过了个年你自己不会给忘了吧？”
叶允姝：“……”
顾屿嘿嘿一声，主动问道：“你知道他们两个确实不是什么难事，那我呢？你怎么知道我？”
值班学生哽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顾屿的眼睛怕说出口挨揍，小心又小声地说：“十七班渣男……”
“……”顾屿暗骂一声。
唐祎琛和叶允姝没忍住笑出声。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值班学生仰着头，就是语气不怎么硬气。叹了口气，摆摆手：“趁现在没人，你们几个赶快进去吧，可别说是我把你们放进去的。”
“谢谢谢谢。”
“不是，你……”顾屿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祎琛捂着嘴拉走。
“&%#￥@#*&”
一直走到教学楼下，唐祎琛才松开。顾屿百思不得其解：“卧槽，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完！我怎么就成渣男了？！”
唐祎琛继续往前走：“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顾屿不死心，转头问叶允姝。后者温和的笑着，语气像是在哄骗小学生，任谁听都不像是真的：“他骗你的，你不是渣男。”
顾屿：“……”
*
陈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昨天主治医生已经把手术时间安排好了，就在七天后。这七天，陈釉哪也没去一直待在医院。越靠近手术时间他越紧张，又不想让陈琴看出来，只等她睡着之后，坐在楼梯口。和叶允姝再次见面是在三天后，她先是惊了下：“不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陈釉低头看了眼自己：“有吗？”
叶允姝重重点头：“有。”
琴姨做手术那天，叶家所有人都请了假。手术室门口，没有人不担心，叶允姝拉着奶奶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谁也暖不了谁。
在他们忙碌的时间，夏天悄然而至。似乎是在某一天下楼上学前，仰头看了眼太阳，惊叹一声，这么才早上吗，怎么太阳就这么大了。随后恍然大悟，越是快的时间越显狼狈。
有时候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别让阵痛来得剧烈。有时又觉得这段疼痛到无法呼吸的日子快一点过去吧。
陈釉靠在墙边，目光无神，叶允姝知道他现在很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一紧张就不说话。
在发觉陈釉瘦了很多的那天，叶允姝做了两件事。
那时病房有很多人，陈釉又去了楼梯间，叶允姝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拿着手机放在他耳边。
手机对面是云瓷的声音，她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陈釉。”那双本来无神的眼瞳先是愣了下，像是不可置信，随后慢慢恢复清亮。
叶允姝看了一眼，慢慢出去，关上了楼梯间的门。
云瓷似乎真的不知道他在这边发生了什么，她依然像是没出国前两人打电话的模样，絮絮叨叨的在电话里说一些零零散散的事。
陈釉安安静静的听着。
“陈釉，你肯定想不到我有多厉害，我居然学会了做饭。唉，谁让这里东西这么难吃。昨天放学我特意绕了很远的路回家，路上看到了一只小狗，超级可爱。还有啊，我们住的地方去海边很近，每到周末没事我就会去转一圈。来了不到半年，我的英语口语突飞猛进，要是在国内考试……”
云瓷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突然顿住了，她笑了声准备马虎过去。陈釉却突然开口：“云瓷，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陈釉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时间，拆穿道：“纽约现在凌晨三点。”
电话那头有很明显的停顿，过了很久传来很轻地抽泣声：“陈釉，我不好……”
“你知道吗？我成功做出一道菜时第一时间想发给你，又怕打扰你休息。放学绕路是因为那条街上有你说过的动漫主题馆。来这边很长时间我都不适应……我多想让时间回到过去，可它不听我的，所以只能往前走。”
“这么长时间，我交到了新朋友，学会了做饭，成绩也在提升。”云瓷哽咽到：“陈釉，真的，都会好起来的。”
陈釉听出她哭得很伤心，想像那天在湿地公园那样帮她擦拭眼泪，可伸出手却是一片虚无。他有几秒的愣神，停在空中的手攥起默默收回。陈釉点了点头，张口喉咙艰涩，清嗓后才能发出一个音节：“好。”
那是云瓷出国后，他们第一次联系。
陈釉本来不想这样的，不管是分开还是重逢，他想要带给云瓷的从来都不是难过。
可事实总是相悖。
把电话给陈釉后，叶允姝去做了第二件事。
晚饭时间她没有跟着叶承轩一起去吃饭，而是留在病房。陈琴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可她嘴角总是挂着笑。医生说过她的身体素质很差，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
叶允姝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先掉下来。她垂着眸，握着琴姨的手。窗外的夕阳落在被子上，光影金黄，像是电影里刻骨铭心的分离。
她趴在陈琴的耳边，哽咽的喉咙让她无法放大声音，“琴姨，你要好好的……就当是为了陈釉，好不好？”
陈琴的眼泪滑落。她当然看出来这段时间陈釉的变化，那可是在她怀里慢慢长大的人啊，一丁点变化她都能看出来。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她这病不是简单的感冒，做这个手术恐怕以后半辈子都要在还债中度过，她不想让陈釉以后也这个样子。
陈琴想过一了百了。
所以在叶允姝开口的那刻，觉得胸口喘不过气，她浑身都疼。
叶允姝说：“陈釉只有你了。”
愧疚的情绪压的她崩溃。
陈釉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他比任何人都想她活着。
眼泪模糊了双眼，陈琴点着头，每一下都砸在陈釉的未来。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所有人得目光投向开门的医生。
众望所归之下，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叶承轩走到陈釉身边抱住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叶允姝清楚的看到陈釉眼角落下的眼泪，和许久不曾见过的笑意。
每段青春的头顶都有一片云，它隔开成熟与稚嫩，它遮风挡雨任人潇洒。可在这一刻，叶允姝清楚的知道，属于陈釉的那篇云没有了。
得到会轻狂，失去会坠落，可失而复得才教人成长。
成长让人阵痛，让人把泪流。
第39章 朋友
陈琴出院那天刚好是附中期末考完试的第二天。
这个夏天伴着燥热的晚风悄然而至, 却又在闭眼感受时带着柔和。
在沈盈家里，叶允姝和她一起做了晚饭。两人都属于不怎么会做的，两个菜差点把厨房炸掉。锅里黑乎乎的东西没有一点食欲还让人想吐。
叶允姝决定放弃做肉菜, 甘心当一个食草生物。
艰难吃过晚饭后，叶允姝躺在沙发上, 手机上是刚才顾屿发在群里的消息, 她坐起身, 脑袋灵光一现，望向旁边的沈盈：“他们三个在体育场溜达, 我们两个要不要去？”
语气期待，尾音上扬。沈盈一听就知道她想去, 点头同意。
“要和他们说一下吗？”
“先别说。”叶允姝站在鞋架前换鞋，勾着唇笑，眼里全是古灵精怪：“吓他们去。”
沈盈欣然同意。
到体育场门口，两人鬼鬼祟祟趴在门上找寻三人的身影, 终于看到后，又弯着腰轻手轻脚往他们身后走。其实体育场特别热闹, 正常走路都难以听到脚步声。但她俩头一次做这种从背后吓他们的事, 有点紧张, 全然没想到弯着腰不自在的模样更惹人注目。
“刘妈说过几天全班去爬山, 还要带帐篷露营, 你俩准备好了吗？”顾屿问。
“还没。”
“咱五个带两个帐篷就行, 少一点东西爬山不费劲。”顾屿在脑子中疯狂合计：“他们两个女生一个，我们三个一个，欸对了, 琛哥——”
“我记得你家好像有个大帐篷，是不是？”顾屿转头, 看到唐祎琛勾着唇角，一看就没听他说话。他不乐意的‘啧’了一声，问道：“琛哥，你笑什么呢？”
唐祎琛没再掩饰，语气里还带着没有收起的笑意，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本来沉稳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更是显得罕见：“后边有两个小尾巴。”
顾屿和陈釉正准备回头，唐祎琛连忙开口：“别回头啊。”
斜前方的地上的影子越来越近。身前身后的人全都屏气凝神，“3，2，1。”
三人猛地回头：“啊！”
叶允姝和沈盈手伸在半空中还没拍上去，全神贯注时最容易被吓到，两人吓得往后撤：“啊啊啊——”
吓人没吓成反被吓，还真是够丢人的。叶允姝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
晚风吹起披散的头发，小朋友拿着气球从几人面前跑过，笑声由近及远。
体育场的看台上方亳无遮挡，夜空在头顶一览无余。叶允姝学着其他几人的模样，也躺下靠在后几层的楼梯上。
此时此刻，夜空稀疏的星星似乎只属于他们几个。
没有烦躁，没有压力。
**
他们现在已经是一个准高三生，刘啸旗怕他们压力大，趁着暑假的时间让整个十七班爬山团建。他们这个年纪听到这种集体活动最是兴奋，哪怕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都是高兴。
爬山的那天是一个大晴天。三十几度的天气也阻挡不了十七班人的激情。从市区到爬山的地方需要坐车两个小时，他们带的有帐篷，晚上要在山顶过夜。
刚开始，这群人一个比一个亢奋，上楼梯都是跑着，急得刘啸旗在后边大喊：“保存体力！不要跑那么快！”
一群撒缰的野马，谁会听他的。
“你是不是不行了？”
“靠，谁不行？”
“比比？”
“比就比！”
到后边刘啸旗都不想说什么了，爱怎么跑怎么跑吧。
少年本就该无拘无束才能创造辉煌。
时间一长速度不一样的这些人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才爬了一半——”后边的人泄愤的喊道，喊叫声在山谷中回响。
他们站在山腰，仰头望向那么远的山顶。在山底时这山看着一点都不高，一个个信誓旦旦的说不出半天就能拿下，没想到看起来低爬起来难。
叶允姝和沈盈是在追不上男生的脚步，干脆同女生大部队一起休息。
爬得快的人也在上边的凉亭休息，听到那人的喊叫，反问：“这就怕了？”
“谁怕啊——你等着吧一会儿就上去了！”刚才出声的人受不了这激将法，拿起书包往上跑。
叶允姝仰头，山上的树木茂盛，看不清上边的人，只能听得到声音。她回头发现他们爬上来的已经比未爬的要多了。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山上是男生对话般的喊叫。
少年山腰仰头望，不惧狂风不惧浪。
爬上山顶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山顶上第一批上来的人已经坐在那里打起了扑克。
上来的晚也有晚的好处，叶允姝和沈盈刚上来就看到他们三人已经把帐篷搭好了。两人累瘫在地上，顾屿抱着吉他悠哉的弹唱，唐祎琛从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两人，还贴心的拧开了瓶盖。
顾屿看到后，毫不客气地嘲笑：“你俩也太差了吧？我背着帐篷背着吉他都比你们快。”
叶允姝和沈盈喝完水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两个书包全是零食和水果。她冷哼一声：“你一个别想吃。”
零食倒了满满一地，顾屿惊到，竖起大拇指：“我错了，我收回。”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音响的声音，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这个在山顶看到才是最震惊的，这得多大力气能扛着音响爬山啊。
十七班的人都在这一小块地方，隔的不远，一眼望过去能看到全部人。拿着音响的人走到人群中间，其余人默契的围成一个圈。
他们站在山顶上，夕阳似乎触手可及。金黄色的光影散落在群山上，将影子拖得长长。风一吹，斑驳的树影像是音响狂热音乐的伴舞。
他们站在夕阳下，在光与夜的交错中如同旭日升起。
不知道嗨了多久，从一开始的一群人的狂舞到最后谁都想休息会儿。顾屿环顾一周，刚才一起唱歌的人，站在他们的帐篷前大口喝着水。顾屿收回目光时撇过他们的帐篷前，挑了下眉，拿起手机连上音响的蓝牙，点了首歌。
欢快的前奏响起时，他注意到帐篷前的几人顿时转头。
“开始斗嘴是我作对是我，最不爽你就是我，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好朋友。”顾屿弹着吉他唱出了第一句，朝着四个人的方向扬着下巴。
“愣着干嘛，走啊！”唐祎琛最先站起身跑向顾屿身边，叶允姝和沈盈对视一眼，也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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