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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釉惊了，慢半拍似的看了眼手中的早饭，问唐祎琛：“真的啊？”
叶允姝看向唐祎琛，半分期待半分清醒。她知道唐祎琛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他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唐祎琛半倚在后排的桌子上，姿态散漫，饶有兴致地看向几人：“谁说我不参加高考？”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安静的清晨却像是加了扩音器般。叶允姝有几秒的空白，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靠！”顾屿立刻放下手中正在吃的煎饼，站起来：“真的假的？你别唬我啊。”
教室里剩下的几人登时朝这个方向转头。
唐祎琛笑着，这会儿又卖起了关子：“你猜。”
他要是这么说，那就是肯定了。顾屿激动地抱住他。
叶允姝在顾屿激动地喊声中，终于回过神。她攥着手来缓解自己因太激动而涌上心头的热泪，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滋味。
“怎么忽然又参加高考了？”顾屿平缓下来，问道。他了解唐祎琛，如果一开始就决定参加高考，肯定会告诉他们，至少他在百日誓师大会上说的那句‘祝各位高考加油’前都没有决定要参加。
唐祎琛也说不出原因。
只是在那天下台之后，听着周围的呼喊和热烈的掌声，他觉得如果这么早离开，他一定会遗憾。
那一瞬间的思绪，他便决定要留下。
他想和朋友一起站在人群中欢呼，一起没日没夜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他也想告诉一些人，不参加高考并不是走捷径。
他能在竞赛场上厮杀，照样也能在高考赛场上拔得头筹。
唐祎琛要参加高考的消息不胫而走，最先得到消息的当然是一班的那几个。
付毓庆幸自己没有率先离校，要不然知道这个消息还要把东西搬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知道这个消息就没思考过真伪，他潜意识觉得这是唐祎琛能做出来的事。
每次付毓见到唐祎琛都觉得他明明和转班前一样，但又似乎不一样了。
他猛地想起，以前唐祎琛在一班时体育课上会和他们一起打篮球，但每周五的时间雷打不动的留给十七班的顾屿和陈釉。
班里人邀请他时，他也总说‘有约了，下次吧’。
在竞赛备考的最后阶段，所有人非必要不出教室，连周六周日都没有。可唐祎琛每周五放学铃声一打就会起身，次数多了他疑惑问出口。
唐祎琛只说：“顾屿他们在等我吃饭。”
考试前几天，发现唐祎琛感冒时，付毓和竞赛班的几人是坐在一起的，旁边就是十七班的顾屿几人。当时他们在和唐祎琛讨论卷子上的最后一道题。
在唐祎琛开口后，叶允姝下意识抬眸，一直等几人说完才开口：“琛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旁边的几人听到这话，叽叽喳喳的交代唐祎琛：“关键时期可不能生病。”
那个时候压力太大了，估计唐祎琛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生病。
回到教室后，唐祎琛桌子上一整盒感冒药和一杯热水。有人调侃：哪个女生送的啊，琛哥。
唐祎琛只是笑笑，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揭下被子上的便签，看清上边的字后笑意更明显了。
那时付毓站在他旁边，便签上的字一览无余——不要生病！多喝烫水！早日康复！考试加油！
四种不同的字迹，付毓当时就觉得是十七班那几个人写的。
付毓一直都清楚，唐祎琛这个人看似很好相处，天南地北都能跟你谈，谁都能和他做朋友。可其实很少有人能真正走到他心里。
他这个人太真诚了，只有让他感受到的是同样的真挚，通过时间，特定经历，他才会将你划到他的那条线中。
看似是在挑选唐祎琛做朋友，其实是唐祎琛在挑选适合自己的朋友。
付毓回过神已经站在了十七班后排的窗户旁，他问：“你真的参加高考？”
唐祎琛挑挑眉：“不然呢？”
“行！”付毓当即拍板决定：“那我也参加！”
顾屿本来没想说话，听到这不解地转头，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找虐：“继续当你的万年老二？”
“……”付毓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少管我’。
“还有半年呢，说不定哪天我就翻身了呢？”
“噢，那你加油。”顾屿敷衍。
唐祎琛‘啧’了声，拍了下顾屿，不满他说的话。然后看向付毓，眼里没有丝毫不屑，他坦荡又真诚：“嗯，我也很期待。”
参加高考的消息，没出一个上午所有人都知道了。刘啸旗将唐祎琛叫进办公室，里面坐着一排校领导。
“唐祎琛你真的决定参加高考？”
以往也有人拿到录取通知，选择参加高考的，去看看题型感受一下氛围。但这事放在唐祎琛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他要是参加那就是状元种子选手，学校当然要好好关注。
唐祎琛被寄予这么大厚望，面色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平日里处世不惊的模样。
校长乐的都不打算遮掩，站起身拍了拍唐祎琛的肩膀：“行，学校知道了，好好备考。”
刚走到楼梯口，一班班主任付老师站在那里，像是在守株待兔。
唐祎琛颔首：“付老师好。”
付老师是个面色和蔼的小老头，他笑着朝唐祎琛招手：“来，我问你件事。”
唐祎琛还没动作，身后传来刘啸旗的声音：“唐祎琛，马上上课了，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说话的声音上楼梯的动作不停，话音刚落，刘啸旗就看到他面前站的一班班主任，片刻间脑中的警铃‘嗡’一声敲响。
这人不会是来和他抢人的吧？
付老师看到他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刘老师啊，没事，我就找唐祎琛说几句话，没别的事，你赶快去上课吧。”
说几句话？！
几句？！
他就是来抢人的吧！
可话到说到这份上，刘啸旗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唐祎琛。
唐祎琛哭笑不得，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刘啸旗看到后这才心安理得的上楼，心想，怎么一个个都觊觎他的香饽饽，没看到人家只想待在十七班吗？！
“唐祎琛，虽然你已经拿到江州大学的录取了，但既然你决定参加高考，剩下半年也是很重要的。”虽然知道一班班主任要说些什么，但这开门见山还有有惊到唐祎琛：“你想回一班吗？”
他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付老师打断：“你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完。”
“现在一班剩下没多少人，有好几个还是听说你参加高考所以也选择参加的。你们的相互竞争肯定能让彼此进步。再者，一班的教学质量自然是比普通班好，现在一班人数也少，老师能兼顾你们所有人。”付老师说：“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着急给我回复。”
唐祎琛听完笑了笑，还是那个答案：“抱歉老师，我转到十七班后就没再想过去一班。”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而且我不觉得普通班的教学质量比一班差，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从转到十七班后，他的成绩从未下降。他从不觉得成绩是评判教学质量的最终因素。
能决定他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第46章 相信
趁着课间时间, 顾屿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儿，上课铃声伴着他的哈欠打响，身边的椅子被拉开, 他以为是唐祎琛回来了，就没管。
手伸到抽屉中摸出两颗薄荷糖, 想着提提神。下意识递给身边人一个：“吃吗？”
旁边人至少有十秒钟没有反应, 顾屿把自己的那颗放进嘴里, 右手上的还没被拿走，他以为唐祎琛没有听到, 晃了晃提醒。
“谢谢你，我不吃。”
“？？？”唐祎琛的声音怎么突然之间变得粗矿深沉了？顾屿太困了, 没去细想。
“报告。”
这道声音倒是很唐祎琛。顾屿心想。
等等？！
顾屿猛地抬头，唐祎琛的身影从门口逐步往后走，往他身边走。
这是唐祎琛，那他身边的人是谁？！
薄荷糖的冰凉直冲大脑, 顾屿本来还迷迷糊糊瞬间清醒。
他转头，最先看见的是圆滚滚的啤酒肚, 他咽了咽喉咙, 眼睛往上看, 顿时瞪大眼睛——校长冲他微微一笑。
顾屿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明天, 啊不, 是今天。
他颤颤巍巍地抬头。
刘啸旗站在讲台上脸色发黑, 瞪着他的眼睛要是能化作一把剑，恐怕他已经千疮百孔了。
校长见唐祎琛回来，让出位置, 还笑呵呵地说：“你同桌挺有意思。”
顾屿：“……”
顾屿嘴角一抽，可别有意思了。他要是知道唐祎琛不在, 说什么都不会动那薄荷糖。
闻言，唐祎琛挑挑眉，看顾屿那神情就知道他又惹祸了。
校长人一走，顾屿立马赔罪。刘啸旗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这事确实是他错了，先不说校长一看就是知道唐祎琛要参加高考后来视察的，就单单他踩着上课铃吃东西这一点，被校长看到，也得通报批评，滚动播放三天。
自习课上，刘啸旗将手中的那张纸放在桌子上，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顾屿身上：“这节课，我们调位。”
顾屿倒吸一口气，刘妈被他气这么狠吗？
以往的调位，刘啸旗总是磨磨蹭蹭，说是要仔细斟酌给每个人都安排一个合适的同桌，明明一天就能搞定的事，他能排整整一星期。
这次居然两节课就搞好了？
顾屿拍了拍唐祎琛的肩膀：“兄弟对不起你。”
唐祎琛冷哼两声。
顾屿一直在等刘妈是让他们两个谁调走，教室里大多人已经有座位了。他狐疑，不会是不调了吧？
这个想法刚一成型。刘啸旗站在讲台上开口：“唐祎琛。”
他指点江山似了伸手指：“你就坐这里，叶允姝旁边。”
叶允姝呼吸一滞，这几个字明明都能听懂，但放在一起怎么有些不可置信呢。
直到旁边有人拉开凳子坐下，她都不敢转头，甚至屏住呼吸怕心跳声惊扰身边人。
“杨冲，你去坐顾屿旁边。”讲台上刘啸旗继续点名字。
杨冲看了眼顾屿：“我能拒绝吗？”
刘啸旗乐了，斩钉截铁：“不能。”
向来只有顾大班长拒绝别人，还没有别人拒绝他的时候，顾屿听到这话第一个不乐意：“我服，你和我做同桌你还不乐意？”
杨冲背着书包到顾屿旁边的位置，瞥他一眼：“不乐意。”
背景音明明那么大声，可叶允姝却像是听不见，她只能捕捉到唐祎琛的呼吸和转笔时带来的风声。
她以为能和他一个班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没成想今天的惊喜一个接一个。
叶允姝轻咬下唇，疼痛传来提醒她这不是梦。她终于敢转头看向唐祎琛，她以为他在看书或者注意力在别人身上。当她的目光撞入唐祎琛漆黑清亮的瞳眸时，还是愣了愣。
“嗨，新同桌。”
唐祎琛歪着头冲她勾唇。
或许不止是喜欢可以具象化，连靠近光源的距离都可以。
叶允姝心想。
从三楼到二楼的24节台阶，从第四排到最后一排的六步距离，从左臂到右臂的十厘米。
这一路距离的变化清晰可见，她在一步步朝唐祎琛靠近。
这一点点欢喜就足以抵消暗恋时期所有的酸涩。
距离的靠近也让叶允姝觉得苦恼，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不暴露自己。在其他女生搭话时，哪怕心中再苦涩，也要带着亲和赔笑。
‘朋友’这个词可近可远，甚至可以包涵所有，比如掩盖在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汹涌。
叶允姝能感受到，别人投在她身上那种羡慕的目光。班里女生闲聊时会问她和沈盈，是不是只有不喜欢唐祎琛的人才能和他做朋友。
她笑笑没说话。她忽然觉得自己演技绝伦，除了自己谁都没有看出来。
这世上有一种暗恋是在他身后默默关注，他或许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有一种——别人羡慕我和他近在咫尺，只有我知道我们万里之遥。
我们讨论着喜欢的动漫，电影明星，坐在漫天星空下谈理想谈未来，我会走向你，或许你也曾在某一刻走向我。
可我们只是朋友。
最开始叶允姝还会强迫自己不要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唐祎琛身上。这毕竟是高三，刷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题。在某一刻恍然大悟，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哪怕唐祎琛现在就坐在她身旁。
想到的瞬间，叶允姝忽然觉得很悲哀。
他们真的隔的好远，那个距离她似乎永远也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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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考试结束，叶允姝不用去看成绩就知道这次考的很不好。数学卷子时间不够，后边三道题都没写。在这种关键时期，这一科的成绩就能拉开很多。
她似乎又陷入茫然的情绪，学了这么久分数依旧那么点，还有那么短的时间，该怎么办呢？
唐祎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叶允姝一声接一声的叹气，面前是她的数学卷子。
他轻笑一下，没敢笑出声，回到位置上把自己的卷子放在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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