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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选择保家卫国，但也有人选择在研究室里奉献一生。当然，如果没有那些选择农业的同学，那我们连基本的温饱都没办法保证。筛选是让合适的人去往更合适的地方。”
“我们不能否认这个世界真的有天才的存在，但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而高考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进一步选择合适地方的机会。”
中式教育下的学生，从一出生就要被‘筛选’。
我们挤在人山人海里，踮脚看星光。
叶允姝瞬间醍醐灌顶。
在别人对她说‘天赋’时，叶允姝总是在心底反驳，他们不知道她在夜里下过的功夫，仅仅只是一句‘天赋’就让她所有的努力变成徒然。
在此之前，许多人也曾将唐祎琛的在数学上的成绩归结于天赋。可她却觉得：兴趣使然，并为之努力，这才是唐祎琛的‘天赋’。
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在为梦想努力的路上付出的所有。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初夏的蝉鸣带着刚破土而出的喜悦，空调的冷风吹走所有的燥热，手边的书页被频繁吹起，沙沙作响。
唐祎琛眼眸带笑，眼底倒影着她的身影，他说：“姝姐，我很看好你。”
叶允姝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阳光依旧那么炽热，她喜欢的人对她说‘我很看好你’。
那是她少女时代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48章 青春
在下课铃声响起时, 选题终于被敲定。
叶允姝走到教室门口时，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两人将想了一节才敲定的主题告诉刘啸旗，他思考几秒, 当即决定实施。
他们收集了班里大多数人的焦虑，写在黑板上。
——“总是学不会, 好烦。”
——“我明明很努力了, 为什么成绩一点都没有提高。”
——“如果没有考上大学, 会不会很失败？”
——“为什么别人每次考试都在进步，只有我在原地踏步。”
——“有时候很累, 很想睡觉，可看到其他人依然在学, 就不太敢睡了。”
——“……”
黑板上太多了，同样都是高三生这些很容易得到共鸣。
其他人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唐祎琛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时间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
“‘学不会’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我也是。但请不要过多关注它, 如果再有不会的题, 你可以返回去看看自己会的, 这样自信心加满了, 回过头在看它说不定就会了。我就是这样做的, 你们也可以试试。”
唐祎琛说完很久, 其他人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班会，又为什么嘛让他们的焦虑写在黑板上。
叶允姝选择了第二个问题：“瓶颈期这个问题，我也很有发言权。它就像是一座山, 你站在山脚下当然会觉得无比高，可你拉开距离站远一些。你就会发现, 原来你已经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和那座山比起来，后者也没有多高。”
两个人说完，在坐的内心都有感触，不用其他人提醒，一个接一个的站起身。
“考不上大学怎么了，说难听点，考不上就不是人了吗？考不上你也可以过好很长很好的一生。”
“别人都在进步，你在原地踏步，这个问题转换下方向，别人都在上下浮动，只有你稳如泰山，这不正说明你心态好，高考战场上也能稳定发挥吗？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这段时间压力真的很大，原来你们也不是表面上这么云淡风轻啊。”靠窗的一个男生站起身，说完教室里笑声一片。
“不要管结果如何，我们拼尽全力了，就不留遗憾。”
“想睡觉就睡啊，今天早早睡觉明天才能有精神卷别人啊。状态比他们还好！”
这次班会不过是告诉他们，高考虽然很残酷，谁都面临着被筛选。
可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竞争对手，他们是陪他们一起努力，奋斗的伙伴。
焦虑时倾听，懈怠时鼓励，难过时安慰。
“怎么感觉我现在冲劲儿满满呢？”
“高考加油——”
刘啸旗站在教室后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已经泛红一片。他是真的拿这帮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他们十七班的人都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善良。
从一开始的焦躁烦躁到现在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轻松以及自信。
他全然没有插手，他们自己开导自己，鼓励自己，安慰自己。
上次焦虑需要他来开解的那群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刘啸旗感慨万千。
**
六月四号，高三生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白天拍摄毕业照，倒数三二一，定格青春的最后。
晚自习上课前，高三生全部站在走廊上。广播上放着歌曲，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站在楼下喊着‘高考加油’。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也曾站在上一届高三教学楼下，对着学长学姐喊，当时觉得时间还有很久，可怎么一眨眼，他们从楼下变成了楼上呢？
五彩斑斓的烟花升空，他们站在高处仰望灿烂，像是在仰望自己的未来。
他们喊着：“高考加油。”
他们喊着：“毕业快乐。”
这是附中的传统，在高三生在学校的最后一天，高一高二为高三加油，高三喊楼，学校则为他们放烟花。
祝愿他们的未来就像这烟花一样，绚丽多彩。
喧闹结束回到教室，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有人收拾东西，有人继续复习。
而叶允姝一直看向窗外，眼眶逐渐微红。
万幸在这种临别的氛围，她不算特殊。
周围人都以为她也是临近毕业不舍得，没有人知道反光的窗户上有唐祎琛的身影。
叶允姝看了好久。窗户上的身影模糊，像是光怪陆离的梦，极易破碎触碰不得。
可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看向他。
她想以时间为尺，但怎奈岁月无痕。
回过神，叶允姝拿出同学录，第一页是白天让唐祎琛写的。
今天一整天有很多人找唐祎琛写，他没有特殊，全都写的是前程似锦。
叶允姝以为自己也会得到一句简短的客套时，唐祎琛提笔。
——Everything goes well.
落款唐祎琛。
和别人不一样。
叶允姝猛地抬眸，眼睛里闪烁的全是不可置信。可下一秒，又恢复如常，她同别人确实不一样，她是比别人更近一点的朋友。
有喜欢的人总是会自作多情，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觉得对他来讲自己是特殊的。
下课铃声响起，宣告着他们要离开学校。
铃声落下，叶允姝笑着叫唐祎琛的名字：“毕业快乐。”
我们总说毕业快乐，可毕业代表离别，离别又怎会快乐，可又实在不想你难过。
所以那些繁重的祝福语只能化作快乐二字，代替我陪伴你一程又一程。
叶允姝的眼神温柔，看向他的每一眼都像是最后一眼。
唐祎琛，毕业快乐。
叶允姝将抽屉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装进书包里，连一张草稿纸都没有丢。
因为每张草稿纸上都藏着隐晦的秘密。
教室里每一个要离开的同学，都站在叶允姝和唐祎琛的桌子前，“快快快，让我拜拜，保佑我高考顺利。”
这些两个人早已经习惯。
最开始是因为有数学不好和英语不好的人，想传递好运，那次那个人出乎意料考得特别好。
后来，十七班就演变成了，考前不拜王后雄，改拜唐祎琛和叶允姝。
两个人被迫接受。
几人一起走出校园，这次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您好，由于天气原因，由纽约飞往首都国际机场的航班取消。】
云瓷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身边有人说现在这个天气恐怕所有航班都不能起飞了，很多人滞留在机场放弃了回国的念头。
这个时间是国内的六月七号上午，高考正式开始的时间。
她只能在机场遥祝他们高考顺利，祈祷有一班航班能够起飞。
……
六月八号。
距离英语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叶允姝提前写完。
这两天她的心态出乎意料特别放松，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考试剩下五分钟时，叶允姝看着白净的草稿纸写下了唐祎琛的名字。
这是她高中生涯最后一张草稿纸，就像无法留着这张草稿纸一样，无法留住她的青春。
叶允姝放下笔，广播响起：“考试结束，请各位考生停止答题——”
她走到楼下时，唐祎琛已经在下边了，其他三个人还没有出来。
叶允姝同他并肩而站了许久，忽然鼓起勇气说：“琛哥，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算出来了。”
唐祎琛看向她，点了点头：“那我要提前恭喜你要被江州大学录取了。”
她听完，长舒一口气。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啦！”沈盈从身后抱住她。
顾屿和陈釉相继走出，一个比一个激动：“快走快走，我已经把定位发群里了。”
沈盈叹了口气：“可惜云瓷没办法回来。”
叶允姝也觉得遗憾，但还是宽慰她：“天气原因嘛，没办法。”
“你们两个，快走啦！”
三个男生走在最前面，她们两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相隔很远，只好快步追上。
今天晚上他们要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
定位的地点是一个骑行俱乐部。
他们今晚将绕着江州环行。俱乐部的老板听说后，佩服他们的想法和勇气，感慨还真是年轻好啊。
五个人选好车，在门口站成一排。不知道停在原地是为什么，但谁都没有往前走。
“是在等我吗？”
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五个人猛地回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云瓷推着和他们相同款式的车，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
“卧槽！我不是眼花吧？”
云瓷眨眼：“如果你不是十八是八十的话，应该是眼花了。”
叶允姝回过神，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是说天气原因不能起飞吗？你怎么回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云瓷推着车和他们站在一起。
最开始航班是全部取消了，但她不信邪，先是坐车去往临近城市，再辗转香港，最后到达江州。一天一夜她都在飞机上，不过是比他们早到这里半个小时罢了。
五个人一人给云瓷了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人齐了，现在出发——”
六个人从市区出发，穿过繁华的街道，穿过烟火味的老城，停在湖边欣赏一场橘黄色的日落，喝完水继续出发。
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累，只觉得和好友一起疯狂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夜晚的江州各种颜色的LED灯，他们穿过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穿过热闹的大学城。
江州各个角落都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见识了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江州。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略显寂静。为了照顾三个女生，他们的速度逐渐放慢。还好夜晚的江州路灯通明，整条街都像是昏黄色的梦境。
没有黑色的恐惧，只有暖色调的兴奋。
凌晨五点，他们终于到达本次的终点。在城外的山坡上，六个人站在一起，看着东边泛起光亮，太阳满满升起。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见证了他们的仅有一次青春，见证了疯狂又喧闹的人生。
不管未来如何，这场短暂的旅行一定会成为他们这一生最难忘的回忆。
十七八岁时，总喜欢叫起来没完的蝉鸣，喜欢燥热的盛夏，喜欢拧开汽水瓶的那一秒。
其实不过是喜欢一条路走到黑的勇气，喜欢张扬闪耀的青春。
或许并没有一个永久的夏天，只是那场夏天在你的青春里从未落幕。
【校园卷·完】
第49章 心动
【刘啸旗：@全体成员, 今晚的班级聚会不要忘记。】
叶允姝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醒来看到群里的消息，跟着队形回复了句：收到。
本来以为家里没人, 没想到周潭正坐在阳台打电话，看到她出来, 和电话对面说了句：“我再考虑考虑。”
“醒了？”周潭走过来, 问道：“饿吗？”
叶允姝点点头, 她有些兴奋，因为突然之间结束的学业, 和身份的变化。
周潭简单做了碗面，去房间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给你买了条裙子, 晚上不是有班级聚会吗，穿它去。”
叶允姝一听这话，面条也不吃了，接过跑进自己房间换衣服。
白色长裙收腰设计, 泡泡袖V领。和她本人的气质相仿，显得更恬静柔和。
周潭满意的点了点头：“把你柜子里那些幼稚的衣服都给我扔了。”
“……”
周潭工作总是很忙, 有时候是她自己去逛街买衣服, 有时候叶承轩休息陪她一起, 又或者琴姨。叶允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裙子, 好像柜子里的那些比起来, 确实有些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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