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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舒适不是喜欢。
温迎轻轻地吸了口气，将玫瑰花推回他的方向，小声说：“对不起。”
“……”
张梦源盯着她，明亮的眸子暗了下去，闪过几分了然。
“大概能猜到结果。”他苦笑，“平时聊天对我很有距离，每次想约你，一次也没约成功过。”
温迎羞赧地低下头。
学长叹了口：“但要毕业了，不想在大学生活落下遗憾，还是决定正式地告诉你。”
“……对不起。”她从包包里取出一件东西，包装好的礼物盒，递过去，“谢谢学长这段时间的照顾，这是毕业礼物。”
也算是，她无法回应感情的，一点儿小小补偿。
张梦源看着手中的礼物，心想果然，她连拒绝人，都能够如此温柔。
他将玫瑰花放在桥边的石墩上，释然地笑了笑，问道：“能问问为什么不接受我吗？”
温迎将视线，从玫瑰花缓缓挪到河面。
校内的人工河静谧而清澈，在几乎黯然的灯光下，亦有波光粼粼之感。
那是因为有明月在照耀。
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兜兜转转，她拒绝别人的理由——都是同一个。
曾经喜欢过如明月一般的人，不知道后面还能不能喜欢上别人。
-
温迎抱着花往回走，张梦源说这是他最后的一番心意，希望不要让金钱浪费了。
她不会拒绝人，就答应下来，抱着带回寝室。
好在是毕业季，送花这件事不算异常，一路上倒没有收到过多的注目礼。
右转，重新回到主路，她埋着脑袋闷闷不乐往前走，视线中出现了一条腿。
又长又直，挡住她的去路。
“……”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你还没走啊？”温迎抬头。
少年头顶月光，昏暗的光线淡淡撒在发梢，如灰白的烟。
瞳孔漆黑，带着几分嫌弃地看着她手中的花，然后骂了句：“老土。”
温迎：？
陈弛让扯了扯嘴角：“这年头还有用玫瑰花告白的年轻人？”
又说：“老土。”
温迎：“……”
又开始了。她受不了地绕过他，抱着自己的花往前走。
陈弛让又窜到她身前，挡住去路：“等等我。”
“又干嘛呀？”她被迫停下脚步，瞪他。
陈弛让：“我刚说什么来着？我有话对你说，你这么快就忘了？！”
哦。
温迎确实忘了。
他这人向来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他当时是不是真的有话说。
她停下脚步，抱着花，立得端端正正看着他：“那你说吧。”
忽然这么听话，陈弛让一愣，悄然抿了抿唇。
“说呗。”她催促，到底什么话。
“首先——”他看着她手中的话，稳重地说，“你如果拒绝了人家，就不应该收人家的花。”
“……？”
“什么？”她荒唐地笑了笑，“你是在教育我吗？”
不是。
她到底为什么留下来听他的教育啊。
她明明可以对他置之不理，一走了之。
却偏偏又在刚才心软。
“大少爷跑这么远回到学校，看个毕业晚会，跟着我走了这么久，就为了告诉我拒绝人家不该收别人的礼物？”
她瞪大眼，明亮的瞳孔闪过几分不可置信。
转身绕过他，就准备离开。
陈弛让这次抓住她的手腕。
骨节用力，指腹温热，细心体验下，还带了几分紧张的薄汗。
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次阻挡了她的去路。
“不是的。”他咽了咽唾沫，哑着嗓音解释，“是因为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温迎皱眉：“引起什么误会了？”
陈弛让：“你想，如果有其他喜欢你的男生，看见你抱着这束花，就会误会你接受了别人的告白。”
温迎眼皮一跳：“什么？”
陈弛让：“如果不是我这般自信的人，或许就放弃了这次的机会。”
她看着月光下的人，树影在脸颊斑驳。
预感宛若蓬勃的气流，呼之欲出。
温迎屏住了呼吸。
听觉却异常灵敏。
陈弛让看着她，认真道：“我喜欢你，温迎。”
第41章 刺
某一个瞬间, 温迎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是个喜欢熬夜，但睡眠很好的人。失恋之前做梦比较多，思念明月一般的人, 陷入黑暗，在虚假中起伏心跳, 醒来后怅然若失。
失恋之后梦醒了, 生活又太充实, 加上锻炼, 梦境就少了很多, 就算有梦, 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美梦。
这一刻，树影婆娑，热风燥热, 月色斑驳。
身前的少年瞳孔澄澈，掌心温热, 脸颊淡薄的红, 被黑暗隐藏。
陈弛让快紧张死了。
这种紧张从他今晚到学校开始, 一直隐秘地持续着，他没放在心上。在说完这句话后, 忽然快要溢出来。
他咽了咽唾沫，试探道：“我——”
温迎忽然快速将他的手挣脱。
“你……”
下一秒将玫瑰花丢在他身上。
“？”
陈弛让手忙脚乱接住, 指尖被刺得措手不及。
痛感蔓延。
“温迎你……”
她拔腿就跑。
像身后有鬼在追，将他的声音丢在脑后, 用了她平生长跑的最快速度。
“……”
什么结果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是这种。
陈弛让愣在原地, 整个人也没缓过劲儿来。
胸口发麻，指尖轻颤, 鼻尖窜入花香，随着喧嚣的背影，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知道她对自己不敢兴趣。也知道她十有八九会拒绝。
但怕成这样，如避蛇蝎，他还是有点儿挫败。
郁闷了好半晌，陈弛让踹了踹脚下的绿叶，轻声一啧。
路过垃圾桶时，毫不留情地将玫瑰丢了进去。
-
“温迎，救命。你刚才明明洗过一次脸了，你怎么又在洗脸？”何婵刚从厕所出来，猛地看见温迎将脸埋进脸盆里，受了不小惊吓。
“啊。”她眯着眼，睫毛滴着水，眼眶红彤彤。
“没，没什么……”她茫然地抽出纸巾，又被何婵一把抓住，“这是我的毛巾！”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温迎忙说，定睛看了一下，才找到自己的洗脸巾，抽出两张。
沉默地坐在梳妆台上，沉默地取出水乳，沉默地涂抹在脸颊上。
何婵难忍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套动作，她在十分钟前已经做过了。甚至她现在涂抹的面霜，其实是眼霜。
“……”何婵凑了过去，“小迎迎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她停下涂抹的动作，又“啊”了一声。
“难道张梦源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何婵吃惊，顺便八卦了一下，“他告白跟你说的什么呀？”
猛地听见“告白”两个字，温迎如惊弓之鸟一般炸开，声音拔高两度：“什么告白？哪有告白？根本没听见什么告白！”
何婵：“……”
这……
发生什么了。
不是早知道张梦源今晚准备告白吗？吓成这样？？
“对，对不起。”温迎回过神来，懊恼地咬了下唇角，“我……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有反应过来。”
“没事没事。”何婵大度地摆手，“我知道嘛，你胆子小没经验，我都懂。”
寝室长稳重地拍了拍她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表示理解。
像当初她第一次收到男生告白的时候，也想了一晚上呢。
“睡一觉就好了。”她这样建议的。
是的。
温迎抱着平板，魂不守舍爬上床，心里想到也是——睡一觉就好了。
从小树林跑回寝室这段路，她脑子一片空白，眼中都是行人，耳里都是风声，汗流浃背，头皮却发凉。
她感觉自己生病了，否则怎么可能听见陈弛让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对的。
她生病了，她要睡一觉，第二天病就好了。
头昏脑涨地画了几页漫画，她看了看成品，不太满意。
于是定了个第二天早上4点的闹钟，决定休息一下重新画。
她又上了把《典集》，做完日常任务后，爬坟居然输了。
——实在不在状态，她点开旖旎晕晕的聊天框，将今天这事一口气全部打出来。
看着满当当的聊天记录，她懵懵的，没注意晕晕根本不在状态。
更不要说回复她了。
这时，手机里跳出信息框。
陈弛让：【睡了？】
温迎一颤，差点将手机丢出床外。
陈弛让：【怎么跑这么快？】
陈弛让：【吓着了？】
温迎：……
根本就是吓死了好吗。
陈弛让：【哦，玫瑰花我丢了。】
陈弛让：【我不太喜欢竞争对手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温迎：……
陈弛让：【当然，如果你很喜欢送花的话。】
陈弛让：【我也可以摒弃老土的思想，每天送你一束。】
他消息发得很快，温迎一个都没有回。
她将脑袋埋在枕头里，露出半只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渐渐放大。
懵了整整一晚上。
心脏是空的，脑中是白的，体温却是高的。
她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那个喜欢很久的男生，在今天向她告白了。
陈弛让：【对了。】
陈弛让：【版权合同有些修改的地方，胡宁正在重新拟定，加上你们平台的流程，计划下月初签订。】
惊心动魄的是她，他告白完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没有一点儿改变。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语气和之前相比，温柔了不少。
最后，似乎知道她不会回答。
“正在输入中…”了好几次，他发来两个字。
陈弛让：【晚安。】
她反反复复看这段话，眼眶干涩难忍。
温迎放下手机，将眼泪擦在枕巾上。
……
第二天，温迎掐着4点闹钟起床，天色黑暗一片，她去了操场。
无人的时候更容易静下心，在人群重新喧闹时，她已经将漫画的一个关键情节圆满完成了。
看了一会儿《物种之师》下的评论，温迎心情明朗，筛选了两条回复。
刚准备退出平台界面，她动作一顿，转到她曾经创作的作品栏。
清一色的恋爱物语，随着《物种之师》的爆火，如今也有了可观的收入和粉丝。
她点进最近的那本。
是以陈弛让为半原型，画中男女主得到了美好的结局，而她遭受失恋的那本。
温迎看了眼最近的评论。
一名ID叫做“R”的粉丝，比较眼熟，好像在《物种之师》每一话里面都有ta的留言，格外热情的新粉。
还特别有钱，隔三差五给她刷礼物。
【R：男主很多话都是在不知道情况下说的，也是情有可原。】
【R：女主胆子大一点儿，他又不吃人，试试就试试呗。】
温迎在下面默默地回复。
【作者：他就是要吃人>.<。】
【作者：心里上。】
回完，她飞快退出这本书，表示最近都不想点进来了。
-
天大亮，温迎吃完早饭。
某人又发来消息。
陈弛让：【还不理我？】
陈弛让：【……你怎么这样！】
陈弛让：【命苦jpg】
她瞥了一眼屏幕，弯唇很浅地笑了一下，又给掐黑了。
整个白天他没再发消息，一直到傍晚，温迎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陈弛让有了一条动态——飞机窗，一只漂亮的手搭在窗沿。
文字写的是：出国比赛二十天。
她和他的共同好友不多，只有林景安快速地点了个赞。
林景安：有问题！
林景安：我记得你从来不发朋友圈的。
林景安：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引起注意的人？
温迎多看了几眼最后一句话，哪知一个不小心——手滑了个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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