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小跑步跟在后面,看见了公示栏上的临时停电通知。
“怎么回事,灯坏了吗?”陈弛让摁下开关后发现没反应,气冲冲道。
“停电啦。”她偷偷翻了个白眼,“你没经历过停电吗?没看见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吗?”
“没有。”陈弛让说,“我17岁之前一直住独栋。”
“……”
炫什么富啊!
温迎推开他往前走,习惯性脱鞋,一只脚正踩在地板上,忽然触碰到一团又软又粘的东西。
她头皮一阵发麻,啊的叫了一声,反身朝后扑去。
陈弛让措手不及,条件反射伸出双臂,将人捞个满怀。
两人同时一愣,停下了动作。
温迎因为惊吓,也因为那双嵌在腰间,滚烫的手。
陈弛让因为胸前一团极软的物体,也因为掌心又细又滑的触感。
17岁。
没有和异性亲密接触的体验,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男女的差别。
她好软又好香。
此刻在没有光的房间里,皮肤被月色照得通透。
他好硬又好烫。
此刻在没有光的房间里,瞳孔黑得吓人。
谁也不记得刚才两人还在吵架。
谁也不记得彼此的嫌弃。
谁也不记得死不承认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温迎心脏颤抖着,喉间滚动唾沫。看着面前这位过分好看的男人,唔了一声,朝她快速吻了过来。
第72章 番外10
最开始, 陈弛让只是打算尝一下。
这是他的妻子,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心中有冲动, 便没有克制自己。
薄唇接触到一团格外柔软的棉花, 像小时候街边上,一旦落入嘴里,便粘上了,还带着甜味。
温迎先小小地挣扎了一瞬,惹得陈弛让更加凶狠地压过来,单手置于脑后, 无法逃离。
撬开唇齿, 勾出想要逃开的舌,彼此纠缠。
没一会儿她就被啃得头昏脑涨, 呼吸急促。
陈弛让带着17岁的气血方刚, 来势汹汹, 毫无克制。
在她双腿站不住地往下滑动后, 双臂又将她捞了起来。
额头相抵, 他低眉细细地看着她,瞳孔湿润带着红晕。
“回房间?”陈弛让哑着嗓音说。
温迎点点头。
在他刚好放开手的时候, 手忙脚乱推开身前的人, 拔腿就跑。
陈弛让还没来得及反应, 又听到“砰”的一声,某人根本没意识到脚下的门栏, 直直地摔了个狗吃屎。
趴在地上时,温迎总算看清了造成刚才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对硅胶胸贴。
是陈云旎从她衣柜里发现, 劝她穿上后,又在门口后悔, 为她换上了更小的乳贴。
“刚才那款贴起来实在太太太性感了,还有聚拢效果。”当时的陈云旎说,“还是换个保守的吧,我怕被我哥真给打死了。”
“……”
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在地上,此刻的她瞪大眼看清,蹲下的陈弛让自然也看清了,顿时羞得一张脸红得滴血。
“你……”陈弛让伸出手。
温迎呜了一声,抓着胸贴像房间跑去。
他站在原地挑了一下眉头。
感受到酥麻湿润的唇角,指尖残留的柔软,还有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
还好停电了,17岁的陈弛让想,否则让她看见自己也红了耳朵,那多丢人。
不过……
他忽然好像有点儿明白,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和她结婚了。
-
温迎摸黑洗漱完毕,换完睡衣后贴在门上,仔仔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发现完全没动静后,才猛地扑腾在床上。
左右翻滚了好几圈,温迎头发凌乱地坐起来,抱着枕头。
鬼迷心窍。
人面兽心。
变态又强势。
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因为25岁的温迎强迫自己,四肢和脑子残留着感情,才发生这种违背心意的事。
房间传来敲门声。
她心跳漏了一拍,绷着嗓子问:“干嘛?”
“进来拿被子。”陈弛让说。
“那个房间不是有被子吗?”温迎说。
“不够。”他说,“我盖着有点冷。”
“……”
她不情不愿站起来,打开门后,看见陈弛让换了一身睡衣,斜靠在门边。
两人不干不净地看了彼此一眼,她反身回到床上,他走向衣帽间。
温迎将自己锁在被子里,下巴嵌入膝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动作。
陈弛让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新的被褥,抱出来后,她迅速撇开眼。
陈弛让向门口走了两步,忽然,抬腿将房间门关上。
温迎:???
她看着他直直向自己走来,嘴唇微张。陈弛让想也没想伸出手,拿空闲的指腹勾了勾她的小下巴。
温迎猛地愣住。
陈弛让也停下,觉得此刻的动作无比熟悉。
仿佛刻在了DNA里,就这么亲昵而自然地做了出来。
温迎最先回过神来:“你干嘛呀。”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被褥丢在她旁边的位置,又将她背靠的枕头挪了一下。
那双透亮的眼睛穿越漆黑,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睡在一起。”
“什么?”
“睡一起。”
“你之前明明说不要睡一起!”
陈弛让好好地捏了一下枕头,不以为意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
“你到底想不想恢复记忆了?”他打断她,“你想想看,我们是怎么失去记忆的?是不是一早就醒来忽然就不记得了?”
她警惕地盯着他,点点头。
“以此类推,如果我们再睡在这张床上,是不是很可能一觉醒来,就忽然记起来了?”
“……”
好像有点道理,但温迎不敢点头。
但陈弛让已经当她默认,拖来枕头,大喇喇地躺在上面。
“睡觉。”他拍了拍床边。
“……”
温迎向左边挪了挪屁股,刚转过身,一只手臂伸过来,拦腰将人拖过来。
“你干嘛——”她红着脸拍他。
陈弛让没管她的挣扎,手臂用力,微微阖眼:“我们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姿势。”
“哪里是这个姿势啊?”
“怎么不是。”
“明明是我先醒来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姿势好吗?”
温迎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其实记得很清楚,当时的两人可不止揽腰这么简单。她睁开的瞬间,双腿压在他身上,嘴唇与胸膛摩擦。
陈弛让将双眼缓慢睁开。
细看之下,竟然有几分成熟的气场隐在瞳孔深处。
“知道我为什么比你醒的晚吗?”他说。
温迎还在奋力掰他的手腕。
“因为我当晚做了梦。”他说,“梦到个女人躺在我身上,双手并用,紧紧爬在我胸前,她的嘴唇,吐纳的呼吸,像温柔的羽毛,在我的胸部扫荡。”
温迎忽然不动了:“……”
再说下去,她觉得黑色屋子快变成黄色了。
“于是我就吓醒了,但又马上意识到这是‘梦’,任由她这样。”但也因此没睡好,所以第二天才会觉得自己没睡好,甚至有起床气。
他幽幽地朝她的耳边在说道:“你说要不要我回忆一下,还原晚上昨晚的姿势。”
温迎。“……”
她再次意识到,身后这是一只17岁的野狼,还是一只身份合法的野狼,和他对着干,就是死路一条。
她松开他,任由他将手臂放在腰间,彻底不挣扎了。
“睡了。”温迎嗡声说。
他却又开了口:“温迎。”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竟然觉得有点儿好听。
娇弱的耳根在这时一痒,他明显张了唇,却又在最后闭了嘴,换成朦胧的嗓音。
“算了。”
“睡吧。”
……
第二天,陈弛让的计划失败了,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还是没有想起了。
但两人的气氛,在经历了这一夜后,发生了质的变化。
大少爷发脾气的时候少了,互怼的次数也就少了。
两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时,他会主动伸过手,握住她的手柄。
她会瞳孔颤抖,抬眸间,与他的视线不期而遇。
然后便窝在沙发上接吻。
他在书房里研究电脑时,她会在他旁边画画,等反应过来时,画纸上跃出少年清俊的侧颜。
然后温迎惊觉,这线条和画面感,和25岁的那些,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第一次回到大学校园,路过小卖部时,陈弛让进去买了两瓶汽水。
温迎站在小卖部门口,正低着头看小摊中的一枚戒指。
她多看了两眼,陈弛让便停在了她面前,拉开汽水盖子,问道:“家里不是有个差不多的?”
她抿了下唇,小声说:“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陈弛让嗤了声,“家里那可是真钻,这是玻璃的。”
温迎:“……”
温迎:“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弛让:“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那不是我的戒指,至少……不是17岁我的戒指。我17岁的时候,就喜欢这种玻璃的戒指,也只买得起这种玻璃的戒指。”
说完,她像是赌气一般离开这里。
留下陈弛让站在原地,微微一愣。
微风过境,陈弛让拿起那枚用塑料袋包装的玻璃戒,转身走向小卖部老板。
他希望,25岁的她已经有了27岁的自己疼爱,那17岁的她,至少也有一件,她喜欢的东西。
-
从学校回去时,陈弛让跨上他那辆骚粉色Monster,温迎不情不愿地带上安全帽,问他:“真的能行吗?”
“什么方法都得试试吧。”他不以为意道。
“哦。”温迎乖乖地坐上后座。
机车轰鸣中,陈弛让坐在前面,感受到她环在他腰间的压力。
出发前,他隔着灰色皮外套,摸了摸荷包里的戒指,忽然开口:“温迎。”
温迎答:“干嘛?”
他看着前方,看车水马龙,人影繁杂,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和身后越来越真实的人。
“你有时候会不会想……”他顿了顿,吞咽了半口唾沫,“如果不恢复记忆也还可以。”
她轻轻一怔。
“去认识新的旧人。”
“去熟悉新的世界规则。”
“去学习新的知识。”
“去接受……新的身份。”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明显了,但她并没有回答他。
陈弛让有点紧张,也觉得有点儿脸热。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失败时,她却忽然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轻声说:“回家再告诉你吧。”
陈弛让心脏一跳。
17年中,第一次衍生出欣喜若狂的感觉。
Monster一跃冲上马路,像一匹急切归家的骏马,像风,穿入人群中,隧道里。像光,照亮前行明亮的路。
——可是光亮太过耀眼。
——刺得彼此双眼生疼。
——刺得温迎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幅度喘息。
她穿着薄薄的向日葵睡衣,背上被汗液浸湿,惊疑不定时,陈弛让推门而进。
他手里端着药香的三九,看着她挑眉,好笑道:“醒了?”
温迎张着唇,宛若濒死,脑海空白。
“身体真差。”陈弛让坐在她床边,懒洋洋地调侃,“从九区山地下来就病倒,浪费了我三天的上班时间。”
她看着他。
“公司的人纷纷来问,‘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意思。”
她还是看着他。
“出汗了?”他摸着她的后背,“出汗就快好了,把药先喝了。”
她乖乖喝下药。
眼眶微红。
“怎么看起来有点难受?”陈弛让皱眉,“没睡好?”
“没。”温迎哑着嗓音,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很开心的梦。”
“什么梦能把你开心成这样?”
她咧嘴笑了笑:“梦到17岁的你喜欢我。”
陈弛让:“……”
他挑眉:“怎么可能,我17岁的时候眼高于顶,脾气很差,你做梦呢吧。”
温迎:“对啊,我可不是在做梦。”
陈弛让:“……”
她不仅做了梦,还在梦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算17岁的你这么讨厌,我还是很喜欢。
-
温迎喝完药后又困了。
这次睡得很沉,什么梦都没做。
陈弛让去衣柜里翻出明天要穿的衣服,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上班,公司那群无用的狗每天@他二十遍,烦都烦死了。
取出外套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一件灰色的皮外套。
外套口袋凸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仿佛有东西。
他伸出去取。
摸出一枚环状的坚硬物。
正好奇地摸出来,没想到环状物一滑,竟然顺着他的指尖溜走,掉落于地。
他垂眸,看着它滚啊滚——
滚进了衣柜下面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陈弛让愣住,没看清。
心中忽然闪过怅然若失,仿佛错过了,某件格外遗憾的东西。
——十七岁番外完——
第73章 番外11
陈云旎从小就害怕路靖则。
不只是因为娇生惯养的自己被骂过——其实这件事对她还好, 毕竟陈弛让这只狗也常常骂人,要单纯因为被骂就对一个人胆怯,那她的胆子也太小了。
最最主要的原因, 还是在她读小学的某个下午。
背着小书包去找哥哥的陈云旎, 人生第一次迈进了拳击馆。
看见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胳膊肌肉弧度紧绷,对着十几块堆叠而成的木板一拳下去——好大一声巨响后,木板在她眼皮子下面,碎得稀耙烂不说,还有一块碎渣子, 直直朝她飞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 甚至还没看清是什么——
陈云旎耳朵一凉,下一秒便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流血了, 去看了医生, 包扎好耳垂的伤口, 陈云旎哭了一下午, 双眼哭得肿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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