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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哇哇，我我能起得来的，”她赶忙撑起被困意渗透的沉重身躯，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结果被他向前的力度一带险些掉下床，“……我可以起来的。”
及时跪坐在地扶住花子的塔矢亮表示怀疑：“你确定？”
“我确定，非常确定，”她扶着脑袋坐起，立即摆出自己其实很精神的样子指着衣柜道，“阿亮能帮我挑今天外出的衣服吗？”
“诶，让我来挑？”塔矢亮虽然这么抱怨了句，还是朝衣柜走去，他刚拉开衣柜就被里面的幽香熏得赧然，转身说道，“我看还是你来……”
塔矢亮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床上迷迷糊糊的花子毫无防备地解开睡衣，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他被惊得迟疑了两秒才背过身，故作冷静地道歉，抬起手背贴上自己发烫的脸颊。
身后响起光脚走在地面的声音，步子很是不稳，他担心她会累倒摔着，但还是礼貌地没有转身。她细白的手伸进衣柜中取下要穿的衣服，没有走回床边就在他的身后慢吞吞地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塔矢亮已经错失离开房间的时机，只能是信任自己的自控力了，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是让他很不好意思。他缓缓开口：“其实，今天不去也可以的。”
“不要，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不遵守承诺的人。”
“我不会那么想的。”
“那是阿亮的温柔，我要是不做任何回应就太狡猾了。”花子说着便愉快地拉上百褶裙的拉链。
她没睡多久便被叫醒了，开始还是很累的，但坚持清醒后，反而进入了很累的清醒状态，思路已经跟平常一样清晰，可就是很疲惫。
她悠悠望向他背影，瘦削的肩膀被白色的衬衫包裹，透露着一种令人怜惜的少年感。她情不自禁伸手环住他的腰，他不解地抚过她相扣的双手询问她怎么样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平静地呼吸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好好闻，好想睡。”
塔矢亮失笑地拿开她的手转身揽住她，“可以不用勉强的。去睡吧，我中午再叫你。”
花子抗拒地摇头，“要去的，我在车上睡就好。”
花子既然已经答应了，当然是会做好的。她抓紧时间洗漱，迅速整理好要带的设备，跟着塔矢亮吃完早餐便一起出门了。
前往新干线的路上塔矢亮很不放心花子的状态，牢牢牵着她的手将其护在自己身边，直到上了新干线才稍稍放心。
花子的位置靠窗，坐下没多久便靠着塔矢亮的肩膀睡去，他不但不介意，还不时替她整理斜下的鬓发。
坐在塔矢亮另一边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她往窗外沿路景色看去时就注意到了两人。明明是个很年轻的少年却看着晦涩难懂的棋谱来打发时间，每翻过一页总会看看身边少女的情况，像是担心自己翻书的举动会惊扰到她。
老婆婆看到此番举动总要在心里默默感叹一番青春，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声向少年问道：“女朋友？”
塔矢亮没想到身边的陌生人会向自己搭话，不经意发出短促的疑惑声，随后便浅笑着答道：“是。”
老婆婆稍稍起身向睡着的花子看去，压低着声音继续说：“真可爱啊。”
“我知道的。”他说完又向这位阿姨道谢。
“你这孩子真有礼貌啊。”婆婆掩嘴嬉笑。
塔矢亮忽然看不进《诘棋集》了，他意识到自己跟花子的关系愈发不一般，向外人介绍她的时候不再是用非常绕的说辞，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喜欢的人”、“女朋友”这样的说法道出，或许都已经不算是女朋友了。
他合上书想跟身边友好的婆婆修改自己刚才的说辞，就见她递给自己一小袋金平糖。
婆婆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因笑容堆在一起，看起来很有精神，“等那孩子醒了，你俩一起分着吃吧。”
“谢谢，”塔矢亮腼腆地接过，微笑着跟她解释道，“对了，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
“诶？”婆婆愣了愣。
“是未婚妻。”他怪不好意思地说道，脸颊不经意地浮起红晕。
“哦嚯嚯，原来如此，恭喜哦，”婆婆回过神又笑了起来，从自己的行李里又拿出一袋金平糖分给他，“要幸福哦。”
这次塔矢亮郑重地道谢后，才接过老婆婆的好意。
下了新干线，两人就已经抵达东京都周边的一个村。
花子边走边用力伸懒腰，然后愉快地跟塔矢亮表示自己已经进入了精神百分百的状态。
塔矢亮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将一袋金平糖分给她。
“你身上怎么会带有糖？”花子拉开袋子看着里面颜色各异的金平糖笑问。
“新干线上一位婆婆给的。”
“阿亮真受欢迎啊，”她不感意外，含着糖拍拍自己刚才被他摸的头顶，“不过好像哥哥一样，摸摸头然后给糖。”
塔矢亮微微皱眉，道：“我可不是你哥哥。”
花子侧过身，期待地追问：“那是什么呢？”
“当然是……”他刚想说就想起在新干线上与婆婆的对话，总觉得直接跟她那么说还是有些难为情。
她把手搭在耳边，当做没听清，“什么什么？”
塔矢亮纠结了下还是答道：“我是花子的男朋友吧。”
花子闻言故作失望地塌肩，沮丧地把金平糖收进口袋里，“诶，什么，不是未婚夫吗，我明明都是阿亮的未婚妻了。”
他白皙的脸迅速涨红，已经猜到了答案还是开口做最后的挣扎，“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她脸上的笑意重燃，撒腿就往前跑，“什么话，我不知道。”
“等等。”
塔矢亮追上前，刚拉住花子的手，便看到她回首时眼中的狡黠，放慢脚步的同时她就凑近吻上。
这个吻很短暂，但他依旧品到了金平糖淡淡的甜。
花子得逞地在塔矢亮周围乱转，“有时候真搞不懂阿亮是大胆还是腼腆呢，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还会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不过很可爱就对了。”
塔矢亮轻触嘴唇，羞赧地小声抱怨：“花子真是坏心眼呢。”
塔矢亮这次会决定带花子来乡下玩，完全是为了履行之前的约定。那段不再相见的时期里，他总在想，要是他能推掉一切工作好好陪她就好了，能够一起梳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时至今日才履行的约定，似乎也为时不晚。
他跟着她拍了一路，有时停在无人的矮房前；有时逗留在只有老人看守的小商铺外；有时逗弄着田野边晒太阳舔毛的猫咪。
“啊啊怎么会那么可爱！”花子激动地拿着单反，像是要将整个脑袋伸进小小的显示屏一般。
“猫咪确实很可爱啊。”塔矢亮蹲在田野边，撸着怀里一味跟他撒娇的三色-猫。
她摆摆手，将单反递给他看，“不不，我是在说你可爱哦。”
他才看了大概的形就知道自己刚才专注捏三色-猫肉球的瞬间被她抓拍了，他无奈地站起身，稍稍调整了抱猫的方式，“花子，拍除我以外的风景更有意义吧？”
“对我而言，有阿亮在的风景才是最有意义的哦。”她得意地耸耸肩，立即查阅起刚才拍的其他照片，无一例外都有塔矢亮的存在。
塔矢亮看到花子嘴角不经意的笑意，也就没说什么，心里因此感到愉快。怀里黏人的猫咪似乎察觉到他心情变好，又开始蹭起他，甚至舔舔他的脸，尝尝是不是连他也变得甜滋滋。
“啊好嫉妒。”目睹这一幕的花子立马放下单反不干了。
“诶，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塔矢亮难以理解地歪歪脑袋，被猫舔也称不上是舒服。
正当他想把怀里的猫递给她，她便开口纠正道：“我也想舔阿亮。”
“……原来是在嫉妒猫吗？”他恍然大悟地轻笑，低身将三色-猫放走，两步上前凑近她的脸侧舔了舔。
花子愣愣地捂着被塔矢亮舔的地方，望着眼前装作无事发生的他，可泛红的耳尖怎么都骗不了人，况且不只是他，连她都因刚才那一下心动不已。
两人沉浸在暧昧的气氛中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花子率先开口：“稍微有些饿了，再往前走些有家不错的文字烧店。跟东京的一些店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很好吃。”
“花子对周边都很熟悉呢，来过很多次？”
“也不算多，就是偶尔会来玩，”花子想了想，询问道，“下次还想来的时候，可以叫上你吗？”
塔矢亮没有犹豫地点头答应：“可以的，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反而会不高兴呢。”
“真难伺候啊，”花子忍不住打趣道，可看到他骤变的神情就立马怂了，“啊啊我是开玩笑的，不要突然板着脸嘛。”
“我是认真的。”
“我当然知道，”她趁他不备也舔了舔他的脸，然后吐吐舌调皮地快步向前走，笑眯着眼道，“是‘不高兴’的味道。”
他无奈地摸摸被她舔的脸颊，心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不高兴，反而是被喜悦重重包围。
无论是追上去还是留在原地，感觉他都已经输了，不过他很乐意成为这样的输家。
第49章
退让
“多谢款待。”
浅田花子跟塔矢亮同时道完餐后礼仪便相视一笑，她喝了口冰水便拿起单反查看今天的照片，准备坐一会儿再走。
塔矢亮则在休息的时候注意到店内有一面贴着很多照片的墙，不由想到花子那么喜欢往外跑，墙上说不定会有她的照片。
花子看着相机中抱着猫的塔矢亮忍俊不禁，抬起相机跟坐在对面的他比对。果然不管怎么看他都很好看，周身处之泰然的温雅气质总是无法忽视。不过当她发现他正研究着别处时，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个村离东京很近，外出短途旅行放松的人有不少。这家店长也是个好客的人，不知从哪年开始这面墙的照片就变多了。”花子跟他解释道。
“那上面有花子的照片吗？”塔矢亮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疑问道出。
“有的有的。”她说完便领着他走到墙前，找了下便指着其中一张道，“这是上次来时拍的，北野跟阿静都在。”
塔矢亮看着照片里嬉笑的三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没有言明，担心闹得他俩不愉快。可是里面的花子笑颜过于耀眼，他还是忍不住沉着嗓音说道：“花子经常跟北野一起出来玩呢。”
花子不觉有异，反而热情地跟他解释：“这也没办法嘛，毕竟没人跟着还是挺不安全的。再说他跟我要了那么多照片素材，总得拿回些利息才行。”
他郁闷地抿抿唇，想起她之前写的日程本，知道上面那些行动都是跟北野一起完成就很不悦，但又无可奈何。那时的他，甚至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对自己会那么重要。
“这是出事那天拍的吧。”塔矢亮指着照片里的北野静说，“我知道有她参与的短途旅行就只有那次了。”
“啊，还是被发现了啊，”花子挠挠头发，惭愧道，“有阿静跟着的确实只有那次，那次之后我就没再到乡下玩了。”
“……新年之后也没有？”
“嗯，这说可能有点自恋，要是我跟北野出去玩，阿亮会不高兴的吧？”花子说完还很不好意地笑笑，转而又看起墙上的其他照片。
塔矢亮注视着她的侧脸，任由内心的欢喜膨胀。她虽然没察觉到他此刻的想法，却顾及到了他的心情。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待她看向自己时才缓缓开口：“下次再一起出来吧。”
她呆愣了下立即眉开眼笑，连声应道：“嗯嗯，好高兴呀，喜欢的人跟自己做喜欢的事。阿亮要是觉得为难了一定要告诉我啊，我稍稍有些高兴得得意忘形了。”
他轻而易举就被她的笑颜感染，握着她的手跟着收紧，两人的联系仿佛就此密不可分，“嗯，我知道的。”
花子扫了眼店里的人，发现没人注意着两人时，快速地轻吻了下塔矢亮的脸颊，然后笑嘻嘻地等着他的反应。
塔矢亮抬手摸了摸被她亲的地方，莞尔问道：“只是这样？”
还等着看他难为情模样的花子被他反将一军，她害羞地扭头再次将视线移到墙上，别扭地说道：“这上面有我国中的照片，阿亮你要找找看吗？”
“咦？”他闻言便向看向这些照片，试图在这汇聚着五湖四海的旅人面孔中寻找熟悉的身影，“国中的话，应该穿着海王的校服吧，贴的高度也不会太高……”
听了他自言自语的猜测，范围明显缩小了许多，她不由心虚道：“我要倒数计时了，五秒后就不许找了……”
“真可爱啊，跟现在变化并不是很大嘛。”他看到照片内咬着筷子的花子，眼眸流露出笑意。那时的她还穿着海王的校服，老实地坐在位子上吃着文字烧，照片应该是陪行的人抓拍的，也让他少有地看到有着青涩懵懂感的花子。
花子注意他专注的神情，应该是找到了那张照片的位置，心里竟庆幸能在这留下照片真是太好了。她缓缓凑近问道：“想要吗，这张照片？”
“诶，可以吗？”
“嗯，只要补上一张就好。”她说完就走到位置上拿出带来的拍立得，好似今天带它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一样。
待塔矢亮走出文字烧店时，已经心满意足地把花子国中时期的照片收好，重新贴在墙上的合照也拍了几份。
将美好的青春年华记录在薄薄的一张相纸上，显影后的色彩由时间来完善。有了照片他能看到很多不同时期的她，好似那些两人还未相遇的时间也有他的参与。
“花子有很多相册吧，你的照片能再给我些吗？”
“现在轮到你得意忘形了吗？”花子捏捏他清秀的脸蛋，直到他露出遗憾的神情后才嬉笑着应道，“给你就是了。”
离开文字烧店，花子带着塔矢亮去了村里的学校。兴许是暑假的关系，校内没有人，他们自然是进不去。两人只好跑到附近的小神社，可就在上山的途中花子一溜烟便爬上了树。
等走在前面的塔矢亮反应过来，花子已经站在较高的树杈上，装着摄影设备的背包还被她小心地放在树底，他担忧地走上前去，“花子，小心点。”
“我知道我知道，跟你说哦，这颗就是那次让我摔伤的树哦。”
塔矢亮更担心了，“拍完就快些下来吧。”
花子站在高处望着辽阔的天空，夏日的微风撩起她的头发，她垂首看看树下很紧张的塔矢亮，笑问：“阿亮，还记得那张天空的照片吗？”
塔矢亮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及这个，“当然记得。”
“那张照片已经有结果了，只是铜奖而已。”她说着调整了下姿势坐在了树杈上。
他愣了愣，立即笑道：“恭喜。”
她却撇着嘴晃起腿，“怎么跟我还客套。”
“我是认真的，”他仰视着树上的她，由衷说道，“你不也说过照片欣赏是包含主观意识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都很喜欢花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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