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否认,我当时心里也是有嫉妒的。明明我们两个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第三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出现呢?我可没有大度到跟别人分享丈夫。”
一说到这里,她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话虽如此,但嬴政是王上,后宫里会只有一个王后吗?
“只会有一个你的。”
嬴政的话仿若山泉,洗涤了心中的烦恼;又仿若惊雷乍起,让心脏猛跳,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嬴政瞧着她这副样子气笑了,伸出手捏着她的脸颊,恨铁不成钢:“你又在乱想什么?你以为我坚持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我可不信你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谁让你是王上嘛。”她小声争辩。
“你说什么?”
江宁立刻认错:“我错了,王上,我再也不敢妄自菲薄了。”她拍了拍嬴政的手,扮可怜道:“劳驾王上高抬贵手放开我吧。”
“你惯会如此。”嬴政松开了手,“真话藏在假话中让人猜不透。很少能听到你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想法。”
她揉着脸抱怨:“王上你是把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到我身上了吗?”
“要想抓住狡猾的狐狸,当猎手的自然更要狡猾。”嬴政抓住了她的手,“不过当时,我的话不假。与其一直痛苦不如短痛。”
她心有余悸之时又有些庆幸,万幸她最后说了真话,否则恐怕真的是一别两宽永不再见了。
“等等,”江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撑起身子看向嬴政,“王上我发现你好像对捏我的脸蓄谋许久。”
“此言不假。从小时候你掐我那次之后,我就想捏你的。有来有往才是正途,不是吗?宁。”
“……王上你是在实践卧薪尝胆吗?我——”
还没她发作,她便被嬴政裹在被子里。呼出的热气从身后顺着衣领从锁骨滚过,让她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对方温沉的声音震动着心房,颤抖的心室仿佛走过了一排蚂蚁,源源不断的痒意从心底深处泛出。
她攥着被子愤愤地想,可恶!可恶!就知道用美色拿捏我,你等着我迟早要从你身上找回来!
嬴政看着背对自己偷偷捏着被角的江宁,嘴角扬起。逗人果然有意思,难怪她小时候总喜欢逗自己。要不有时间再试试别的?
第125章 (修)
虽说要报复回来, 但也要等正事做完再说。
此时江宁正翻秦国这两年的国库上来的折子,自从跟月氏通商后,秦国的瓷器和丝绸便有了第二个买家, 而且这个买家要比列国更加出手阔绰。光是跟月氏往来积累的钱财, 便能同时支起基建和间谍计划的全部费用。
但她最在意的不是商贾往来间带来的金银玉器,名马良驹, 而是后世常见的果蔬。要知道有了这些种子, 人们不仅能吃到口感更好的果蔬, 还能丰富膳食结构有助于增强体魄。常言道,吃得好百病消。
江宁捏了捏下颌琢磨,不过有些品种需要几代驯化才能适应秦国的气候。而且除了要考虑种植方法, 还要思考私田里研究出来类似农药的药剂能否应对果蔬的虫害问题,如果不可以的话还要再调。
她在心中呐喊, 我为什么没有多旁听农学院的课?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也不用花上十几年一起琢磨, 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调配出处针对各种作物的灭害药方了。
给植物看病, 比给动物看病难多了!她晃了晃头, 还是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再想别的吧。
于是江宁目光落回了财务汇总上,而后在折子的空白页上写出了提议。她建议划出一部分财物。这些财物的二分之一分作为修直道的资金和民夫的工钱,最后的二分之一作为给参军将士及其直系亲属的补贴。
写完后,她将这本折子放在嬴政的桌子上, 等他回来批复。
“终于写完了, 可累死我了。”江宁站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 捂着脖子, 看向外面的春末夏初。忽然想起来许先生前两天病了,于情于理她该去看看, 还可以顺便看看私田里黄瓜的长势如何,了解了解情况。
她是个说走就走的性子,前脚决定后脚就带着慰问品出发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路过花园的时候遇到那位月氏公主。
对方的衣服色泽鲜艳,金银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长发飘飘,眼眸灵动,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出于礼貌,江宁先打了声招呼,又问:“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跟我……”月氏公主似乎不太熟悉秦地的发音,停顿了一会才想起来,“对,我是跟我兄长来的。”
“王子?”她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
月氏公主说道:“他,在跟秦王说话,我觉得无聊就出来了。然后就遇到你了。”
江宁了然,听说月氏前些日子大破匈奴,令匈奴单于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月氏作为质子。此一战不仅会影响到月氏和匈奴,也会影响到与秦国的邦交。是好是坏,就看嬴政和月氏王子这次交涉结果了。
算了,这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情,还是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吧。想到这里江宁打算撤退了,但在注意到月氏公主又露出了探究的眼神后,前些天的疑惑又一次浮现。
她为什么总看我?难道我无意之间做了什么事情吗?
常言道,不吐不快。于是江宁询问:“公主为何这般看着我?是我哪里冒犯到公主了?”
对方闻言重新与她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没有。”
“没有?”
“没有。”月氏公主捏着下巴,一边打量一边绕着她转了一圈,“我只是对你非常好奇。”
江宁听完月氏公主的话更是困惑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里值得对方如此好奇?她再次向对方求证:“好奇我?”
“是啊。就是你!”怕自己不肯信,月氏公主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问道:“我与公主素未谋面,公主为何好奇我了?”
“虽然没听过你,但我知道你啊。”公主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飞动,澄澈的眸子好像天山的湖泊一样纯净,“阿勒跟我说,远在东方的王因为他的妻子拒绝了联姻。我很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能让一个人王放弃最稳妥的结盟方式,所以我就跟来啦。”
江宁不禁愣住了,嬴政因为自己拒绝了联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觉得你的王跟阿勒说得是真的。一把剑只会有一个剑鞘。我要是以后也能遇到这样的伴侣就好了。”月氏公主一脸向往。
剑?剑鞘?这又是什么?江宁又不禁迷茫了几分,她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的事情。
月氏公主瞥见了她的表情一愣,眨巴着眼睛询问:“咦?你不知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她在心里回答。但她心里又好奇,转过头看向月氏公主问道:“所以,王上到底跟使者大人说了什么?”
“你们这里的人好奇怪啊。明明这么感动话最应该告诉最亲密的爱人的,可你们好像总容易……害羞?应该这么形容吧。”月氏公主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也做做好人吧!”
在对方的讲述中,她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见到了廊下的嬴政眉眼间是少有的温和,声音带着春的暖意。
“剑之一生,唯有一鞘。世间余下之鞘,无论其如何享誉盛名,都不比此鞘更合剑之心。”
那一瞬间,她的心头被暖流吞没。心中的钟被敲响,一圈圈盘旋在耳畔,催促着她去见嬴政。
“兄长!”
公主向前跑去。江宁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去,只见嬴政和月氏王子不知从何时议事结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公主扑在兄长的怀里撒娇,而月氏王子佯装训斥,手却是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妹妹。兄妹两个说笑了一会儿,便向嬴政请辞了。
而她只是静静地注视这一切,心思全扑在了一人身上。
“怎么了?可是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嬴政回眸看向她,虽然不明显,但依旧能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怎么会?公主是大漠儿女,最为豪爽好客。”她略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且我还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些小秘密呢。”
“是什么?”嬴政显然被她的话引起了注意。
她笑着冲着对方勾了勾手指:“王上靠近一点,我们悄悄地说。”
嬴政虽然不解,但还是靠近了她,并很体贴地俯下身子。
“其实就是——”江宁抓住了时机,踮起脚尖,攀着嬴政的肩膀,轻啄对方的脸颊。她又趁对方愣神时,溜出了走,在走到拐角处后,戏谑道:“其实就是想到还来的法子啦!我走啦,王上——”
别看她行为潇洒自在,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一张脸又是多么的滚烫,摊开手还能看到掌心处有一层薄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听到了剑与鞘的故事后,她就是很想这么做就是了。
但偷亲这种事情刚做的时候很爽,但事后不免有些难为情。于是江宁硬是拖到了太阳落山才回到了长安宫,别问她为什么不去章台宫,问就是怂。
然而她刚进宫门,便看到正在批阅奏折的嬴政。
江宁:“……”
江宁:“王,王上,晚上好啊。”
“是挺晚的,”嬴政放下奏折,眄了她一眼,“我倒是不知道王后对农事如此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后打算宿在私田了。”
“哪能啊,私田里也没有多余空房啊。”
“有了就住?”
“咳,”她半握拳头放到唇边,准备绕过这个话题,“王上有事找我?”
嬴政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走,看得她浑身发毛。但好在对方大发慈悲放过了她,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她。
“李斯的建议你看看。”
江宁展开折子,李斯从内外两个因素分析了现在的局势。内有粮草、兵源充足,外有胡人受创无力南下,尉缭间谍计划完成大半,其余四国的君、臣、民如一盘散沙,此时是进行吞魏灭楚的好时机。
“王上是打算在今年拿下魏国?”她回忆现代的对魏廷的评价,“魏国王室公族行事狠毒阴险,反复无常又狡猾。当年秦国和楚国的谣言,以及赵王偃突然放弃攻魏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嬴政点头:“魏廷虽然内斗不断,但还是有隐忍坚韧的优点。所以对他们要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
“看来魏国已经在王上的掌握之中了。”她笑了一下,“王上现在是要我规划处攻楚所用的物资对吧?”
“是。”嬴政说道,“由你动手准备,昌平君不会心生怀疑,就算到时候反叛也不会把真实情报泄露给楚国。”
“哦——我懂了,灯下黑。”她摇了摇头,感叹,“还说我是狐狸,我看王上才是狐狸祖宗。”
过了半晌没听到嬴政的回应,她侧目看去,却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烛光中,深邃的眼眸染上了别样的情绪,随着微风荡漾在眸中。片片涟漪一点一点地浸染心头,勾起了白日里的悸动。
许是看出了自己想脚底抹油的念头,嬴政扣住了自己的手腕,薄茧蹭过手腕凹陷的位置,让她的手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想要挣扎却被用力撑开,十指紧扣在一起,交叠的掌心传递了彼此的温度。
嬴政用空下的一只手撑在江宁的身侧,封住了她的去路。他的声音随着热气呼进了耳朵:“你觉得同样的错误我还会再犯第二次?”
江宁试图拉开些距离讲道理,然而在脊背抵在了对方撑在身侧的手臂上后,她不但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连转头都不敢了。耳朵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大概跟煮熟的螃蟹没什么两样了。
“寡人记得寡人说过有来有往才是正途。”嬴政摩挲着她的手指,“所以寡人应该讨要回来吧,王后。”
“我——”江宁收紧抓着袖子的手,一颗心怦怦地乱跳,好似要在下一秒撞破胸口。
“不可以吗?宁——”
嬴政的声音低沉,又是刻意拉长的尾音像是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头痒痒的,又有些恼火。
江宁猛地转过头,捧着嬴政的脸,愤愤道:“我看我们两个中你最坏。每次到最后都要我主动!”她话虽凶狠,但动作却是温柔至极。
而嬴政先是一愣,而后却收紧了手臂,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一步。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屋外夏风过境。
转眼间池中的莲花在月色中悄然开放,淡淡的花香充盈在宫室中。
远在魏国的魏王看着宫中的莲花面露忧虑,他俨然在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仿佛看到千军万马兵临城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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