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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表哥后——息月淮【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7 23:06:13  作者:息月淮【完结+番外】
  他凝视着手中的坠子,心头一紧。将那坠子递给郑氏看。
  “母亲可还记得芸娘?”
  郑氏唇角的笑容倏地淡了几分,“之前不是同我问过芸娘了,怎么又提起她来了?”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慈母的笑容,只是手心儿却在这一瞬间冷汗淋淋。深夜过来询问芸娘的事儿,虽然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郑氏依旧紧张起来。
  “儿子方才去见了向阳坊那给人接生刘婆子。”杨晟真看着郑氏的眼睛道。
  他依旧自称儿子,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温顺平和,却说出这种令郑氏心惊肉跳的话来。
  郑氏避开他的目光,无声地落起泪来。都查到了刘婆子那里,怕那些腌H事他都摸清了不少。
  郑氏也不愿与他虚与委蛇,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虽然看似温和,实则待人处事都有这不近不远的距离。即使是她这个母亲,也不例外。
  心里不由得对杨凌生出一丝埋怨来。她出生言情书网,做姑娘时也被称为才女。若晟哥儿自幼由她教导,哪里会变成这样!
  “认得。是她将你抱给我的。”
  郑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眼底的淤青却愈发明显。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杨晟真仍觉得心头绞痛,他定定地看向郑氏,看向他的母亲,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晟哥儿这么看着我,是怨恨我吗?”
  杨晟真摇了摇头。
  “其实芸娘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知了。我也并不想瞒你,将你养这么大,就算没有恩情,难道还没有感情吗?”
  “为什么?”他抬眸看向郑氏,声音愈发沉重。
  郑氏拢了拢披风,更是被这近似质问的声音吓得一愣。
  “你父亲外任时候,带回来一故人之女。他丝毫不顾及我怀胎两月,趁机将那女子纳为妾氏。”
  “我心中不喜,可那是你父亲的命令,我又怎么敢违背他!”郑氏哭得眼圈发红,“后来芸娘也有了身孕,便开始觊觎我这个正式夫人的位置。当时我只有你大姐一个孩子,芸娘心思歹毒,她才来两天,不是吃食有毒,就是走路磕到,回回你父亲就怨我气量狭小容不下她。”
  “可我哪里斗得过她!我怀胎八月时,芸娘与我争执,你父亲处处袒护芸娘。我气得回了娘家,后来老太太见状趁你父亲外任时将芸娘送到山上的别苑求我归来。临行前那晚,我却在睡梦中意外流产。那时我害怕极了,只能忍痛将那个男胎落下。”
  “直到大夫说我每日里燃的安神香中有麝香的成分,虽量浅但时日已久。导致我滑胎之后再难有孕。芸娘就是想用这种手段将我取而代之。”
  “唔……当时我在母家修养,杨家的人不知我落胎,只当我因着芸娘心绪不佳不愿回府。后来两个月后,慧儿将你抱来给我时,我才知我母亲早已在芸娘身边插了人……”
  听着她的哭诉,杨晟真哑然无语。郑氏养她二十多年,性情柔弱温和,他亦是知晓的。只是他更想弄清楚,芸娘,郑氏,他以及李知韫之间的纠葛。
  “将你抱过来,确实弥补了我的丧子之痛,可是我竟没想的,母亲竟然让慧儿放火烧死了芸娘。若是这样我肯定不会要你的。呜呜。”郑氏已经哭的已无力地伏在桌子上。
第82章 结局(正文完)
  安慰了郑氏之后, 杨晟真默默出了芷梅院,趁着夜色前往了皇宫。
  与此同时,天牢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隔着牢门相对而望。
  洛宁取下搭在身上的黑色斗篷, 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来。沉静的目光反复落在他的身上。
  “来了?”李知韫理了理囚衣的衣襟,目带笑意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洛宁。
  想起上回右脸被杨晟真划伤,至今都有一道血痂尚未好全, 他微微侧过脸上,不愿被她瞧见。
  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忽地笑道:“你不该来此地的,快回去吧。”
  说罢, 还冲她摆了摆手, 示意洛宁快走。
  “事到如今, 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洛宁目光诧异, 纤细的指节紧紧抓着牢门的木柱。
  是她百般央求, 顾岚川才终于松了一次口, 令她来这牢房中看李知韫最后一眼。
  “说什么?事到如今,你恨我也好, 怨我也罢, 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他依旧自顾自地扯东道西,避重就轻,这也是洛宁最为讨厌的。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从前我们在湖州,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洛宁上前一步,双手紧握栏杆,目光含泪地看向他。
  “好好的?”他忽地冷笑出声, 侧眸看向她,狭长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算了, 这就是命,说不清的。”他顿了顿,又看向洛宁,“念在夫妻情分上,我劝你快些走,免得惹祸上身。”
  “呵!”洛宁冷笑着,“夫妻情分,惹祸上身?”
  “知韫哥哥,你若真念及我们的青梅竹马之情,夫妻之分,便不会走到今天!”
  “你走吧。”猝然间的冷言相对,令李知韫有些无措,他转过身去,一身囚衣也穿得板直挺正,不再看洛宁一眼。
  心中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洛宁幽怨地看向他的背影,瘪着唇瓣跑走了。
  问了那么多次,从杨府到鹤别山,再到如今的身陷囹圄,他自始至终都不肯吐露半分真情实感。
  洛宁有些累了,她肩膀轻颤,头也不回跑走了。
  只是她刚离开没多久,一道黑影穿透夜幕,如入无人之境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牢房。
  “好一个青梅竹马之情,夫妻之分啊!”郭钦漫不经心地调侃道。
  李知韫察觉有人进来,猛地回头对上郭钦别有意味的危险目光。
  “呦,还真是用一张脸,不过你的脸却毁了,真可惜!”郭钦望着他,啧了啧嘴。
  李知韫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旋即转过身去不理会他。
  “如今都要满门抄斩了,想来方才的李夫人并不知情啊?”
  “李道长就这么一个人去了,路上不孤单吗?”
  郭钦的话语抑扬顿挫,淡然地看向李知韫。
  “孤单又如何,不孤单又如何?”他突然站起身来,拖着脚镣默默逼近郭钦,眼神阴狠道:
  “你莫要动她,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哦?”郭钦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不愧是先帝身边的李道长,果然神机妙算啊!”
  李知韫没有理会他,如今他以真容见人。北镇抚司的鹰犬便顺腾摸瓜,想来也知道他与杨晟真的关系了。
  “你与杨晟真是何关系?”郭钦靠在柱子上,默默打量着他与杨晟真那张申请者相似的脸庞。
  只是如今他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红的疤痕。从耳畔直到下颌。
  “自然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郭钦得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供词,让李知韫过去摁手印。
  “放她一条生路。”指节触及到印泥时,李知韫突然顿住,抬眸看向郭钦。
  “这是我的条件,不然我到死也不会安生,夜夜托梦扰你不安。”
  “好,不过区区小事,本大人怎么会不允!”郭钦面上赞同,心下却颇为不屑。
  一个将死之人,也敢同他谈条件?
  他郭钦掌管北镇抚司多年,经手的性命根本多到数不清,哪里又会害怕鬼神之说,简直荒谬至极!
  郭钦走后,李知韫渐渐闭上了眼睛。
  良久,空旷的牢房突然传来一阵凄凉的笑声。
  想来,他自出生起,最快乐的日子便是在湖州数十年的生活了。可那十年却也是他最为耻辱的日子。
  每一日,他看着坐在倚窗而坐弹琴怡情的女子,便心生恨意。
  顾盈将他捡回来又如何?这不过是是她们高高在上的姿态,尽显对弱者的施舍。
  可这一切,又都是顾孟云,是顾家一手造成的!
  李知韫恨恨地抓着灰暗的墙壁,双目猩红。
  凭何他自出生起,就与杨晟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杨晟真认贼做母,凭何就能安安生生的活着?他有什么脸面活着?甚至活了二十多年!
  不仅如此,他还什么都有。他自出生起,就含着弘农杨氏的金汤匙,接受着世家子弟的教育……
  而同时的他,只能跟着阿娘东躲西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任人欺凌。
  因着苍台山别苑起火之时,他后来出生。
  阿娘每次撑不下去时候就会大骂他是拖油瓶!
  若不是他,阿娘怎么会身子虚弱,连跑都跑不动。后来在山野中,阿娘剩下了他,但身上已被烧得体无完肤。
  后来他回来了,令郑氏一族断了香火,也狠狠报复了顾孟云,将其下放诏狱。
  之后在苍台山,他一箭射杀了曾经放火的丫鬟惠儿,也就是王承礼的继室夫人余柳蝶。
  他们这些罪魁祸首一个都别想跑。
  事到如今,深陷囹圄,只是时也运也命也罢了,怨不得旁人。
  ……
  翌日早朝,郭钦特意上了一道折子,声称三方士叛乱之事尚且有余孽未曾剿清。
  “陛下,那李知韫的妻子韩氏如今尚在京城。”
  此言一处,顾孟云,顾岚川和宋珏纷纷看向郭钦,心中不由得替洛宁捏了一把汗。
  杨晟真站在顾孟云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并未说话。
  “哦?道士也有妻?”宋徵扯唇笑了一下,旋即变了脸色。
  “看来这道士不仅祸国殃民,还不守清规戒律,确实该重罚。”
  “只是,既然是三方士之妻,可有婚书凭证?”宋徵看向郭钦,询问道。
  “我大周律法,污蔑他人者,杖三十。”宋珏看向郭钦,面不改色道。
  “婚书自然是没有。”郭钦暗自攥紧双全,压着怒气道,“不过是一对奸/夫淫/妇,无媒苟合之辈罢了!”
  “放肆,怎能当众对陛下说此污言秽语!”顾孟云上前一步,斥责郭钦。
  他身为太傅,又是首辅,自然有权维持朝纲纪律。
  “好。”郭钦咬牙怒道,“陛下,臣这里还有一份李知韫的手书,扬言他与弘农杨氏的干系――”
  不说这事还好,提起这事宋徵当场沉下脸来。
  一开始他不知道此事,便下令判李知韫满门抄斩。昨夜杨晟真入宫,向他认罪,陈述了过往的那些恩恩怨怨。
  可那又怎样?在世人眼里,李知韫就是大奸大恶的三方士,与弘农杨氏无丝毫关系,那就够了。
  何况,顾孟云已经年近古稀,将来的新政改革还得依靠杨晟真等人。
  再者,君无戏言。
  若是此事真被抖了出来,到时候便是将他这个天子架在火上炙烤!
  天子是不可能有错的!为了维护帝王的颜面,只能暗暗压下此事。
  “三方士曾经伪装成穆广元,在杨府做了两年府医。”杨晟真上前禀报。
  “不知郭大人说的可是此事?”
  “你!”郭钦自然也察觉了皇帝那阴沉的目光,瞪着杨晟真狠狠咬牙切齿。
  于是,郭钦密谋许久的事只能不了了之。这叫他如何甘心!
  看来,还得他亲自动手了!
  ……
  自从天牢一行后,已大半月过去了,洛宁在顾府日渐消瘦。看着她愈发闷闷不乐,顾念盈也颇为发愁。
  “今日珍儿随我一起去琴坊吧,那的师父又斫了些新样式的琴,还有人竟然将唐时的九霄环佩斫出来了。”
  顾念盈眼底闪着一丝欣喜,洛宁不想扫了她的兴,点了点头,随她一同出府。
  “你莫难过,珍儿表妹。今后就住在府中,祖父祖母兄长和我都会好生照顾你的。”
  顾念盈拉着她的手,温和道。
  洛宁抬眸,对上她凌锐的眼眸,浅浅一笑。虽然顾念盈看着仿佛面色不善,但深入内心,洛宁才知道,她也是这世间顶温柔和善的姑娘。
  “多谢念姐姐~”
  马车行过闹市,周围传来一阵阵哄闹声。由于前方挤得水泄不通,马车也走不了了。
  “前面发生什么了?”顾念盈问道。
  “哦,小姐,就是前阵子抓到的三方士,今日要问斩了……”
  “什么?”洛宁听完,急忙扯着裙子下了马车。
  她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拼了命的向前挤。
  李知韫带着枷锁跪在地上,抬眸远远看着人群,似乎也在寻找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终于没有看见那人,他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孟云坐在上首,深邃又浑浊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不想这时,李知韫转过身来,看着台上的顾首辅阴寒一笑。
  “顾孟云,你该死!”
  “大胆!”立刻有侍从前去掌嘴,却被顾孟云抬手制止。
  他身为首辅,本没有必要来这里观看问斩。
  只是这三方士竟是他已逝的女儿亲手养大的,和他的外孙女有又这样那样的联系,和他的学生竟还是一母同胞,上回甚至不知为何频频置他于死地……
  “让他说……”沧桑的声音扯出嗓子,顾孟云眯起眼眸对上李知韫充满恨意的目光。
  “你自诩清高,眼底容不得沙子,可你哪里记得,十九年前的一桩冤案!”
  李知韫说道此事,恨恨地瞪了一眼杨晟真。
  “冤案?”顾孟云缕着胡须,似乎时间太久,他也再思考起来。
  十九年前,令他最痛心的便是,他的爱女顾盈失踪了。
  顾孟云不由得神情凝重,这落在李知韫眼底却满是愧疚。
  “当年你在湖广任知府时,可曾记得你亲手处死的青荷巷的一条人命!”
  顾孟云陷入回忆之中。他只记得,在湖广任知府时,有人曾告发一处的暗/娼/窑子里出了人命。
  后来经过查证,那妓/子见财眼开,勾了恩客行欢。恩客本就有疾,妓/子为了财物便唆使恩客用药,最后用力过猛,导致恩客死在了妓/子床上。
  那妓子/后来通通招供。暗自行/娼加上谋害性命,他当时见并无争议,便下令该妓处以绞刑。
  “当年那苦主被妓/子害得失了性命,再加上妓/子暗开娼馆。且她通通招录。本官不过按律出刑,错在何处?”
  闻言,李知韫骤然仰天冷笑,猩红着眼睛瞪着顾孟云。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娘哪里曾暗开娼馆?再者那日/本就不是她,而且另一妓/子。”
  “她见恩客欲死,为了推托便将我娘骗了过去。后来她又买通官府,对我娘严刑拷打,她受不住才会招供!”
  李知韫虽然在对顾孟云说话,但视线一直落在杨晟真身上,察觉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后,李知韫深深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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