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珺和时柏瀚匆匆赶来,时嘉霖也跟在父母身后,似是才知道时韫艺和时愿在这里。
时柏瀚脚步没有停在时韫艺面前。
温热地西装外套被裹在身上,时柏瀚脸上满是心疼和担忧。
“安安,你还好吗?”
陆珺从包里摸出镇定剂,时嘉霖配合母亲控制住姐姐。
“韫艺,没事的,没事的,不怕了不怕了。”
看着女儿倒在自己怀里,陆珺抱起女儿看了眼自己丈夫。
眼神停在时愿脸上时带着安抚和愧疚。
时愿对着男人的关切很不自在,拉着阎曜的衣角避了下。
时柏瀚注意到外甥女对自己的生疏,愣了一下。
“爸爸,安安姐脚好像受伤了。”
时嘉霖说出这句话后,时柏瀚反应过来,忙蹲下:“安安,舅舅背你。”
阎曜垂眼,女生揪住他袖口的小动作让他挑了下眉。
“安安姐,外面很冷,容易感冒,我们先回包厢处理下好吗?”
时愿松开阎曜衣角,任由原身舅舅背起自己,时嘉霖伸出手虚扶在时愿腰际。
从背影看,好一副和睦景象。
祁颂懒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就是你的不管闲事?”
袖口的皱痕已经舒展开,阎曜眉眼半敛:“回学校了。”
祁颂脚步一顿:“好歹把饭吃完。”
阎曜本就冷的脸色沉了下来:“别再自作主张,我和商家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祁颂正色了些:“知道了。”
包厢里,陆珺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时愿处理抓痕。
“安安,又让你受伤了。舅舅和舅妈对不住你。”
看着原身舅妈不问缘由只是一个劲儿的关怀,时愿有些喘不过气。
时嘉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脸上关切的目光,让一切看着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第20章 我很轻的
陆珺小心翼翼地擦完时愿的脖颈,睫毛颤地厉害,看着自家男人一言不发眼睛里满是恼怒在心里也不由责备女儿糊涂。
每一次,只要时愿在,女儿总会生些事情出来。
时愿初一时被女儿逼得跳湖,差点没救回来,自那以后,时韫艺对时愿更是毫不遮掩的欺负。
一次又一次后,时柏瀚对女儿彻底失望,连带着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带大的女儿会这样出格。
时柏瀚一直希望女儿能有健全的人格,也很注重女儿的心理健康。
小女孩的争宠从无伤大雅变得偏执和恶毒后,他只觉对不起妹妹和妹夫。
本是想一碗水端平,他知道很难,但是却不曾偏颇谁。
在对待孩子们上,妻子也和他是同一条心。
可女儿说出时愿只是失去父母,而她失去了一双腿,失去的是整个人生后,他是真的很寒心。
“安安,是舅舅没照顾好你。”
四十好几的男人,愧疚的红了眼圈。
陆珺放下沾了血迹的棉签:“嘉霖,去看看符叔叔衣服买过来了吗?”
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
时愿对原身舅舅和舅妈无理由的偏爱和不问缘由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事。”
说完这三个字,她抿了下唇,从椅子上起身。
“我去上个洗手间。”
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原身舅舅和舅妈的态度以及时韫艺和时嘉霖让她有些吃不消。
陆珺要伸手去扶,时愿强忍着脚踝的痛,露出一个极淡的笑:“脚好些了,可以自己走。”
郑芳抬手敲门时,时愿正从里面出去。
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女人对着时愿叫了声“大小姐。”
时愿颔首,让自己走路的姿势尽量自然些。
“夫人,老爷,我先带着二小姐回去,湿衣服不换拖久了容易感冒……”
耳边隐隐传来女人的声音,时愿又加快了些步伐。
一踉跄,时愿疼得倒吸一口气,撑着墙缓了快一分钟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这里不似平常的饭店,服务生随处可见,只有顾客需要,服务生才会出现在面前。
安静又隐私。
卫生间在庭院的一侧,时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惨白着脸暗暗后悔,这个卫生间也不是非上不可。
扶着树,时愿想了想自己衣服反正已经脏的不能再脏了后直接坐到地上。
眼前的青砖一尘不染,抱着膝盖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一弦缺月。
寒意越来越浓,时愿双臂抱膝把头埋在腿弯。
她休息一会儿,希望不要有人来找她。
狼不狼狈不重要, 疲于应付是真的。
阎曜站在枇杷树下,嘴里咬着烟,一抹猩红明灭,黑眸落在女生狼狈又瘦弱的身影上,瞳底隐晦暗沉。
“别哭了。”
些许不耐烦又带着几分冷厉的声音让时愿错愕的抬头。
她没哭,真没哭。
对上阎曜面无表情的脸,时愿咬了下唇,声音很轻:“我没哭。”
四目相对的瞬间,女生一头黑发垂落腰间,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眼尾染上一抹淡淡的胭脂红,眸光潋滟着水光,楚楚可怜又带着别样风情。
阎曜黑眸涌动着她看不清的情绪,想到自己也算帮过阎曜,时愿睫毛轻眨,心里想着让他帮她一次应该不算过分吧。
“阎曜,”
女生的声线本就缱绻绵软,喊名字时语速轻缓,两个字落在耳边,让人无端听出了些撒娇的意味。
第21章 轻浅克制的呼吸声
男生一言不发,时愿吸了吸鼻子:“你能不能背我去上个洗手间,我很轻的。”
时愿坐在地上要仰头去看阎曜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一站一坐本就有压迫感,更不说阎曜冷戾不好惹的气场。
时愿看阎曜不搭理她,默默看了眼自己还在渗水的衣服,是她的要求无礼了。
树叶随风晃动,洒下斑驳碎影。
等她再抬头时,男生修长挺拔的身影依然立在她身前。
时愿抬起手,想去拉阎曜衣袖,手伸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有边界感。
可是她起不来,脚一用力就疼得她想哭。
尴尬的缩回手,时愿摸了摸鼻尖。
阎曜静默地看着女生缩回去的手,眉心皱了皱。
下一刻他捏住时愿手腕,不怎么温柔的把人从地上带了起来。
掌心的手腕纤细,若是他力度再大些,可能会折断在他掌心。
卸了些力度,阎曜见女生站稳后松开手。
时愿感激的朝阎曜笑了笑。
今天她的运气值真的都用到了这一刻,阎曜能把她拉起起来她已经很感激了。
凝着那浅淡的抹笑,阎曜眸底依然淡漠,只是周身的气压不再冷沉。
时愿被打横抱起的那刻,心跳如擂鼓,失重的瞬间,她下意识的抬手勾住男生的脖子。
十几米路的距离,不过几十秒。
怀里女生轻浅克制的呼吸声让阎曜喉结滚了滚。
“不下来?”
时愿连忙松了手,站稳后双手合十:“谢谢。”
上完洗手间,时愿捧了把冷水浇在脸上。
想到一会儿出去还要应对原身舅妈和舅舅,时愿秉着能多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
单脚支撑着整个身体,时愿倚着洗手台发了会儿呆。
阎曜应该已经走了吧。
任由思绪飘了会儿,她脱了鞋子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像个白白胖胖的小馒头。
想着外面没人,时愿准备单脚蹦跶出去。
蹦到外面,时愿对上阎曜冷淡的眼神心里一咯噔,他没走。
这一晃神,时愿伤脚着地,整个人往前一栽。
完犊子,这一跤免不了了。
被接住的那秒,时愿凭着身体的本能,一把抱住接住她的人,重力让她整个都扑在了阎曜怀里。
阎曜手臂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决断,掌心覆在在女生纤软的腰后收紧。
女生柔软的唇贴在脖颈的动脉处,似触电般阎曜偏了下头,拉开距离。
时愿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
“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戏谑熟悉的声音响起。
时愿只觉腰间的手掌宽厚炙热,手臂结实有力。
阎曜松开时愿,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黑眸如浓雾深锁的潭水,令人难以捉摸。
时愿抿唇,她不是故意的。
对着祁颂饶有兴味的目光,时愿垂眸。
刚刚就很像投怀送抱,还顺便占了人便宜。
时嘉霖抱着衣服:“安安姐,我给你送干净的衣服。”
四个人堵在卫生间门口,报看。
时愿接过衣服,谨慎的抬起伤脚,蹦跶着回了卫生间。
祁颂微笑着望向阎曜。
阎曜瞥了眼时嘉霖,冷戾地蹙起眉头。
时嘉霖移开打量的视线,看向别处。
等时愿换完衣服出来时,时嘉霖正在不远处摘了片叶子,在安静地看叶子的脉络。
一个服务生推着轮椅在等着她。
第22章 生气了
重新回到包间,服务生轻轻关上门。
时嘉霖在她旁边落座。
陆珺正联系家庭医生,时柏瀚用公筷给外甥女夹了些爱吃的菜,也不多言。
时愿敛眉看着碗里堆尖的食物。
她勉强地吃了几口。
时柏瀚和陆珺的无微不至反倒让这场家宴的主角变成了摆设。
时嘉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陆珺到底也是心疼儿子的,用筷子夹了些菜到儿子碗里。
随后她按铃让服务生端来蛋糕。
没有生日歌,只安安静静地点了蜡烛吹了蜡烛。
少年安静、乖巧又柔软,陆珺爱怜地抚了抚儿子的头。
时柏瀚只点了点头:“切蛋糕吧。”
语气也不同于对待时愿时的温柔和煦。
时愿不愿去过多的参与原身舅舅和舅妈的家庭,时嘉霖刚刚推时韫艺的事,她在说与不说中选择了沉默。
前应后果她并不清楚。
时嘉霖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是藏着獠牙的鳄鱼。
在这样的处境下,她选择明哲保身。
冰冷也好,自私也好,她一个外来人能做什么干涉什么?
吃完饭,陆珺已经做好安排。
“嘉霖,安安姐脚崴了不方便,周六周日你就在安安姐家,照顾好安安姐。”
“爸爸妈妈,我会好好照顾安安姐的,你们放心。”
时愿并不想和时嘉霖单独相处。
一则是时嘉霖的态度和试探,二则,时嘉霖带来的不安定因素太多。
但是已经被安排好了,时愿心想,也不过是两天。
这也不容她拒绝。
时柏瀚对这样的安排点了点头:“医生过去了吗?”
“已经到了。”
过了几秒陆珺又道:“安安的脚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稳妥。”
时愿现下也没办法遮掩,脚踝越来越肿。
看完医生开了药,时愿低头看脚踝处的冰袋。
没有骨折,只是扭伤。
养一周左右就能正常走路。
陆珺想让两个孩子跟自己和丈夫回家,但是时愿和韫艺……
司机已经开着车停在外面,陆珺在心里叹了口气拉开车门。
时柏瀚弯腰把时愿半抱进车里。
回时愿住的地方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时愿闭着眼睛假寐。
时柏瀚示意司机把音乐关掉。
陆珺和时柏瀚把外甥女和儿子送上去后,时柏瀚叮嘱了几句和陆珺便下了楼。
时柏瀚有一个临时的局,若不是友人,这个时间了,他定不会去。
陆珺把外套给丈夫披上:“需要我陪着吗?”
时柏瀚捏了下眉心:“你先回去看看韫艺。”
-
室内。
时愿杵着拐杖进了房间。
她有轻微的洁癖,即使换了干净的衣服也让她浑身不舒服。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洗个澡洗个头。
时嘉霖下午过来时已经注意到换了的门锁。
他盘腿坐地毯上,朝着努力招了招手。
努力叼着球把球叼到更远的地方。
时嘉霖笑了笑:“和你主人一样,防备心这么重。”
远在藏区的管汐悦打了喷嚏。
努力不理他,时嘉霖也无所谓,从包里拿出卷子,戴上眼镜安静地刷起题来。
时愿洗漱完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她无心打扰,给努力放了粮和水重新回了房间。
屋子是两室,还有一个书房,书房和次卧都能睡人。
时嘉霖从卷子上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眸色一暗。
生气了。
第23章 孤男寡女确实不合适
对着努力一顿揉搓,时愿给管汐悦录了个崽儿的视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等聊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时愿趿着拖鞋蹦跶着去房门,口渴了。
客厅里一片暖色,少年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她静默了两秒,伤脚落地,慢慢地往前挪动,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时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冰水流入五脏六腑,熨平了些许干燥。
余光看到少年对着她的背影,单薄又显得孤独。
时愿兜开毛毯,盖在时嘉霖肩上。
这个天气,开了空调也容易着凉。
时嘉霖睫毛微动,抓住了时愿撤回的手:“姐姐,捉到你了。”
时愿垂眼,面色不显:“醒了就去洗漱回房间睡。”
时嘉霖手用了些劲儿,眸光直白:“姐姐说过永远不生我气的。”
时愿静静站着,调节呼吸,露出浅淡地笑:“没生你气。”
“骗人。”
目光交汇着,时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时嘉霖的脑袋。
“不困吗?”
少年歪了下头,弯起嘴角:“不困。”
不防的一笑,满目舒朗和依赖。
时愿动了动被抓住的手腕,时嘉霖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她是不是应该包容些。
看着姐姐的松动,时嘉霖张开手臂环住时愿的腰。
“姐姐,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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