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说笑了,臣弟并不明白兄长的意思。”商瑞笑着说道。
“果真不明白?”男人咄咄逼人, 并没有借此收了话。
商瑞轻轻摇头。
商濯抬手,微微动了动手指, 他身后的人即刻冲向长信殿,四处搜查起来。
商瑞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两分,他身后的人欲要往前争辩, 被商瑞给拦了下来。
男人朝里看去, 面无表情道, “近来宫闱并不清静, 此举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长信殿位置偏僻, 若真有人, 恐怕查漏了。”
语气听着好似解释,实际上却非如此。
“兄长关心,臣弟自然领受。”
商濯的属下出其不意, 训练有度, 搜查的速度极快, 不多时就过来复命了,为首的朝商濯摇头,示意搜查的结果。
商瑞在这时候开口,“兄长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吗?”
“你说呢。”商濯反问。
“臣弟不知兄长要找什么人, 若是兄长告知,可为兄长出些力。”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商濯瞧着他。
商瑞摇头, “臣弟不知。”
殿内已经泡好了茶水,宫女前来请示,“兄长去尝尝吗?”
商濯自顾往里走,商瑞跟在他的后面。
阿滢实在放心不下,她躲过了侍卫们的搜查,扮做随从的样子,在另一处长廊的隐蔽处偷看着,瞧着商濯往里走,心跳如雷。
她实在害怕,没有想到,商濯竟然那么快就找来了,适才他的手下冲进来,阿滢吓得即刻钻入了密道,若是再慢一步,就会被发现了。
躲过了暗处,明处才是安全的。
她在暗处偷窥着,瞧得很仔细,不料走在前头的男人忽而转过身来,阿滢吓得惊诧不已,她连忙蹲下去。
好一会都不敢抬起头,还是灵珠前来拉她,她才站起来小心翼翼问,“被发现了吗?”
“没有呢,姑娘闪得快。”
她依旧心有余悸,“既然没有被发现,商濯为什么突然看过来?”着实吓死个人了。
“姑娘有所不知,习武的人警惕,您这样直勾勾看着二殿下,他自然是能察觉到目光,适才奴婢已经替您阻挡了,您不要怕。”
是啊,商濯警惕,她怎么忘记了。
原先在塞北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她前去照顾商濯,他猛然睁开眼睛,险些就把她给掐死了。
“我还是不要去偷听了。”阿滢拍着胸脯,眼下她觉得三殿下的长信殿也不安全了。
商濯的手段厉害,一身的戾气。
倘若要是被商濯给抓了回去,她定然会被他给弄死。
她是想过欺瞒商濯会令他生气,毕竟他心高气傲,一辈子被人捧着,谁敢玩弄他于股掌,除了上次被人算计,这辈子约莫没有吃过什么大亏,眼下在她手里栽了一次跟头,定然会盯着她不放,说不定还会杀了她。
阿滢没有想到,他整个人阴沉得害怕,叫人觉得她要是被他给捉回去,死了都是轻易的了,唯恐他会用各种手段折磨她。
“姑娘放心,三殿下带着二殿下去书房了,书房有内室,能够看清外面的情景而不被发现,奴婢带您过去。”
阿滢心有余悸,无法完全放下心,“果真么?会不会有万一出现,适才二殿下的样子你也瞧见了,可吓人。”
她咬唇,两只小手绞在一起,身上着随从的打扮,脸上不着颜色,却面白腮粉,眼眸晶亮,瞧着莫名娇俏。
灵珠定定看了一会,难怪二殿下和三殿下对她心动。
阿滢样子不算汴安之最,却生得讨巧极了,瞧着让人心头敞亮,重要的是,她性子随和可爱,娇蛮是有些的,却不令人厌烦,反而叫人喜欢。
“灵珠,你这样傻愣愣看着我做什么?”阿滢以为身上有何处不妥当,她低头看了看。
“没有,姑娘生得貌美,奴婢一时瞧花了眼睛。”灵珠笑着回。
阿滢啊一声,懂了她的话稍微有些无所适从,小脸微红,鼓着腮帮子,“你快带我过去吧。”
“对了,适才都险些被发现,一会子会不会叫二殿下察觉?”不是说商濯习武,洞察力强于常人。
“姑娘放心,书房的内室是三殿下特意做的,不会有闪失。”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上一次她在椒房殿角门,偷窥皇后和商濯谈话,这次依然是商濯,不过地方换成了长信殿,商濯对面的人换成了商瑞。
平心而论,两人从侧脸看,真真是太像了,不光是侧颜,就连他们的身姿形态,若非衣着颜色,束发的玉冠不同,真要叫人给认错。
难不成商濯和商瑞是一胎所出么?
细看之下,能瞧出一些不同,商瑞时常温润含笑,商濯清冷凌厉,商濯为兄,商瑞的身量已经足够出挑,商濯比他还要更高些,此外,商濯久经沙场,他的气势给人的感觉更强更浓郁。
商濯很得皇后宠眷,她总是为商濯谋划权势,商瑞就不同了,皇后似乎不将他放在心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两人对立而坐,茶水的雾气氤氲而起。
商瑞端给商濯,“兄长尝尝看?这是去岁立佛寺方丈给的清心莲,味道淡雅,与宫中的茶不同。”
男人垂眸瞧了一眼茶水没有喝,他手底下的人摆了棋局,商瑞问道,“兄长要与我对弈么?”
商濯并不理他,兀自将棋篓拿过来,修长的手指执拿起棋子放了下去。
商瑞也不在开口,棋盘摆正后,太监离开了,阿滢瞧着他们开始下棋。
因为两人一言不发,就是下棋,阿滢并不知道是何种情形,毕竟什么都看不到,再者说她不懂棋面,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晓得。
那些个东西,对她而言,就是黑黑白白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而已。
等得阿滢都有些瞌睡了,两人的棋貌似下完了,因为商瑞开了口,“兄长的棋艺日渐精进,臣弟甘拜下风。”
听罢,商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拿起一个通润的棋子丢入一旁的棋篓当中,“能在我手下稳输的人,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别人下棋,力求胜出,他倒是好,全局虚与委蛇,生怕赢了他半点,商瑞的棋艺不错,旁人定然看不出来他让棋的痕迹,商濯一眼洞穿。
商瑞笑意稍减,“兄长为尊,臣弟谨遵本分,不敢有意思的逾矩。”
“你既然明白,就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商濯看着他的眼睛。
“若非你的东西,就不要心存惦记。”
商濯露出笑,他的笑意不达眼底,笑了比不笑还要让人觉得渗。
阿滢,“......”两人的话说得云里雾里,她听不明白。
这局棋完了之后,商濯起身离开。
阿滢看着商瑞送他出去,人离开了大殿的门口,阿滢尚且没有回神。
商瑞叫人进内殿收拾,重新燃了檀香。
等到商瑞折返,阿滢才出去。
“姑娘。”
他低头看着阿滢做随从的打扮,男子的装束略显得宽大清简,在她的身上穿着,腰带一缚,削减了宽大,更见玲珑娇小。
她着脂粉的时候,的确增了几分颜色,去了钗环粉末,反而清丽初中,肤光胜雪,真不像是塞北的小姑娘。
叫商瑞无端想起来她从莲池当中冒出头的样子。
“嗯?”阿滢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今日许多人都定定的瞧着她。
“抱歉,我冒犯了。”商瑞道。
阿滢没往深处想,只以为适才跟商濯对弈输了棋局,商瑞心里不痛快。
她安慰了两句,“三殿下人中龙凤,一局棋而已,输了便输了罢。”
商瑞听了倒是笑,“多谢姑娘宽慰,我心中舒坦多了,二哥棋艺出众,从无敌手。”
“是人都会有破绽,起起落落是常态嘛。”阿滢笑了补了一句。
她自然是知道商濯的厉害之处,算无遗漏。
“破绽...”商瑞瞧着她的脸,重复了这两个字。
“对了。”阿滢追问,“二殿下亲自找到了这里,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要不是发现了,他不可能会突然过来罢。
“应当是有所察觉,不过姑娘放心,你只要藏得好,不会有事,长信殿密道众多,在这里伺候的人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人,机灵得很。”
伺候的人阿滢相信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好,近些时日我不会再出门。”阿滢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些日子委屈姑娘躲到密室当中罢,我每日叫人给姑娘送膳食。”商瑞道。
阿滢想了想,点头应好,商濯的人出其不意,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了,最好还是小心些。
“多谢三殿下周全,将来迟滢一定报答。”
商瑞道,“若是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有需要迟姑娘报答的那一天。”
阿滢反应过来,抿唇笑着点头,“殿下说得是。”
除非寥落,否则商瑞此等身份和地位有什么需要她报答的?
真需要报答的那一天,恐怕,阿滢甩了甩脑袋,还是不要有那么一天,实在不吉利。
身侧的男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看见她甩小脑袋瓜的动作,忍俊不禁。
商濯离开了长信殿之后,冷声吩咐手底下的人,“重点盯着长信殿,格外留心饮食进出的人,把历来看顾商瑞的宫女太监侍卫一一调查个遍,盯着那些人的动向。”
“是。”
他进殿门感受到的目光,绝不是空穴来风。
“......”
阿滢潜入了密道,长信宫的密道修建得很是宽大,灵珠原本要跟着她一道进来,商瑞觉得不妥当,毕竟灵珠是个熟悉的面孔,乍然没了行踪,定然会惹人怀疑。
商濯做事滴水不漏,长信殿这段时日必然会有人盯着,一举一动都出不得差错。
灵珠很喜欢阿滢,很怕她一个人闷坏了。
阿滢笑着说,“我没事,你可以给我找一些书来看,亦或是找些布匹针线,我闲来无事,能够做做活。”
“好。”灵珠眼睛一转。
很快就把她想要的物件什都给找来了。
商瑞从法华殿找了一个稳妥的小宫女,秘密调动去了密室陪着阿滢,给她做活。
他做事周全,手下人却忍不住进言,“殿下,二殿下已经盯着我们这边了,您还要保着迟姑娘吗?”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商瑞面不改色翻看着手上的经书。
“属下是觉得您此举很危险,无疑与二殿下作对,他如此重视那名女子,将来要是被二殿下知道了,那岂不是..”
自断后路四个字,手底下的人没有直接说出来。
商瑞没有反应,他翻阅到昨日抄录的经书处,挥手让身边的人上前研磨,取下狼毫笔接着写。
手底下的人接着说道,“二殿下的手段向来狠戾,您与他不和,他本来就瞧您不顺,一直在找由头处置您,这么多年没有抓到什么把柄,眼下太子逝世,商珠公主若是与吐蕃的人联姻,那二殿下就真的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了。”
“你觉得我应该向二哥俯首称臣。”商瑞道。
“属下并非此意,殿下避世多年,属下是觉得您应当保全自身为紧要。”
商瑞听了,并不回答,身边的人不知道他眼下是个什么想法,写完了一列心经,商瑞边蘸墨边道,“你也看出二哥对此女的看重。”
“属下听御前伺候的公公提了一嘴,陛下曾经过问二殿下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已经被皇上察觉了,二殿下还不收手,今日更是堂而皇之带着人进入长信殿,大有找不到人不收手之势,岂是一个看重就能带过的。
“你说,二哥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商瑞淡声笑问。
下属不知道作何回答,索性沉默。
“且先看看罢。”他再道。
他身边的人恰时在此刻开口,“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话?”
“卑职瞧着您对迟姑娘也...过于上心了。”这才是主要。
迟滢握在手里,或许可用,但商瑞对她...似有动心的迹象。
商瑞顿笔,因为他的停顿,狼毫笔的尖很快就凝了墨,他还来不及将笔提起来远离,墨汁已经滴落,污了他誊抄好的佛经。
“......”
密道虽然也闷,比起侧殿要好多了,不拘束,而且躲在这里,阿滢很有安全感。
她做了不少针线,多是绣了一些女红师傅原先教给她的花样子,她很快就有些腻味了。
好在灵珠给她找的书册里,是一些有关裁剪不了制衣衫的内容,更多的是做香囊荷包,这类的精巧物件,原先的女红师傅倒是跟她提起过,阿滢翻看了几页,眼下倒是很想练练。
身旁进来伺候的小宫女给她提议,“我瞧着绸缎的花色很好,适合男子呢,姑娘不如给殿下做身衣衫罢?”
“给三殿下做衣衫?”阿滢转过头去,“这不大好罢?殿下衣料皆是上品,再说了,尚衣局的嬷嬷手里顶顶好,我还是不要闹笑话了。”她是很想报答商瑞,万一弄巧成拙。
“怎会!姑娘的布匹也是从宫内拿的,不都是一样的料子么?况且姑娘的手艺很是不错,奴婢日日在宫内瞧殿下公主,贵人身上穿的衣衫手艺,与姑娘手上所做的针线差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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