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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晔还没说话，后方突地响起一个调侃的声音，“班长，你怎么只给苏辞晚一个人买饮料啊？我们难道没份吗？”
同班的几个女生笑着走了进来。
曾晔脸颊微红，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大家都有份，我马上去买，你们想喝什么？”
“那我要喝脉动！”
“我要酸梅汁”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让苏辞晚有些窘迫，她迟钝地意识到了那句调侃里暗含的深意。
她放下笔，决定去帐篷外面透透气。
离得不远便是一班的休息区，卓亦两天前去了省会参加数学竞赛，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苏辞晚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听着广播里不断响起的加油声，觉得心口有个地方似乎空空荡荡的。
坐了不知多久，她看到一个身影快步跑了过来。
“晚晚，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好久了！”
是汪雨珊，她穿着一套灰色运动服，满头大汗，手还捂着肚子。
“怎么了？”
苏辞晚连忙站起来，“你受伤了吗？”
汪雨珊无奈一笑，“我没受伤，就是突然来大姨妈了，可我下午还要跑八百米，好烦。”
“那你肯定跑不了啊，有人能代替你吗？”
汪雨珊苦恼地摇头，“她们都有项目，其他人又不愿意，我只能找你了。八百米就我一个人参加，要是我不去，老周又要啰嗦了。”
“可我跑的话，肯定拿不了名次。”
“没事，只要完赛就可以了。”汪雨珊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晚晚，我的八百米就拜托你了！”
被她殷切的眼神看着，苏辞晚虽然没什么自信，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尽力。”
下午，苏辞晚换上运动T恤和短裤，去了田径比赛的赛场。汪雨珊帮她把马尾扎成了丸子头，又替她捏了捏肩，“晚晚，加油！”
周莎得知她要参加比赛，也从四班的休息区跑了过来，为她加油鼓劲。
检录的时候，苏辞晚隐约感觉小腹有些胀痛。她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算算日期，才想起她跟汪雨珊来例假的时间差不多，连忙去了趟厕所。
有一点血迹，用护垫就够了。只要肚子不疼，她应该能跑完八百米。
苏辞晚从厕所出来，在汪雨珊关切的注视下，勉强一笑：“我没事，洗了个脸而已。”
“嗯嗯，比赛马上开始了，走吧。”
汪雨珊来拉她的手。
另一边，卓亦在校门口跟指导老师告别后，走到了操场。
他知道今天有运动会，想顺便看一眼。
杨星宇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兴奋地冲过来，“竞赛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卓亦神情寡淡，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并不在意。
杨星宇也习惯了他这副厌世的表情，他跟卓亦边走边聊，视线盯着前方的田径场，忽然眼睛一亮。
“那个跑八百米的……不会是苏同学吧？”
听到“苏同学”三个字，卓亦心中一动，抬起了眼。
第27章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扎着丸子头, 穿着白色运动短袖的纤瘦身影。
他脚步无意识加快了几分，走到了跑道外围。
苏辞晚正在跑第二圈，她额头都是汗，脸颊不见半丝红润, 反而无比苍白。她错误地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跑第一圈开始小腹的胀痛便越来越明显, 到了第二圈，那痛意加剧, 仿佛有把锋利的剪刀在她腹部翻搅着。
可汪雨珊和周莎还在场外为她加油，还有班上那么多同学也在旁边看着, 她不能放弃，一定要完赛。
坚持, 坚持……她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强迫自己忽略腹部传来的剧烈痛楚。还有一百米, 五十米……
到了最后二十米，她眼前都是模糊的, 全凭本能迈着两条沉重的腿，穿过终点线的时候, 她听到周莎大叫了一声，瞬间，她心头一松, 强撑的意志也尽数瓦解。
剧痛刹那间淹没了她, 让她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晚晚！”
周莎大惊失色地出声，连忙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三班的其他同学也全围了上来, 曾晔更是慌张，急忙挤上前。他弯下腰, 手刚碰到苏辞晚的胳膊，耳后忽地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让开。”
卓亦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苏辞晚的腿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把女孩打横抱了起来。
臂弯里，苏辞晚双眸紧闭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面色苍白如纸，已经失去意识。
曾晔怎么都想不到这个高傲的年级第一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试图拦住卓亦，“要不我来吧？我是三班的班长，我送她去——”
卓亦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苏辞晚转身就走。
他身高腿长，即使怀里抱着人也走得又快又稳。
周莎和汪雨珊在原地傻楞了几秒，忽地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医务室。
苏辞晚睁开眼的时候，有刹那的茫然。很快，她想起自己跑八百米的时候晕倒了，太糗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正懊恼时，耳边响起一个关怀的声音。
“晚晚，你感觉还好吗？”
她转过脸，才发现周莎和汪雨珊正坐在病床前，两人都是一脸担忧。
“我不该让你去跑步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来了例假……”
要不是看到苏辞晚腿上的血迹，汪雨珊根本没意识到都发生了什么。此刻的她自责不已。
苏辞晚笑了笑，“没事的，我之前都没这么痛过，今天是意外，我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你现在还好吗？”
汪雨珊替她掖了掖被子，又拿了个热水袋放到她腹部。
“好多了。没之前那么痛。”
苏辞晚感觉到腹部的温暖，正要去摸热水袋，手上摸到的却是柔软的布料。她心中一惊，低头去看，才发现她腰上竟盖着一件校服外套。
“这是……”
那根本不是她的校服。苏辞晚攥着那件衣服的袖口，茫然地看向汪雨珊和周莎。
周莎早就憋不住了，迫不及待道：“你知道谁送你来的医务室吗？是卓亦！”
“他把你抱起来的时候简直帅疯了，我人都看傻了！”
汪雨珊也拼命点头，不忘好奇地盯着苏辞晚，“晚晚，你跟卓亦是不是很熟啊？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苏辞晚还处于强烈的被惊喜砸中的晕眩中。
原来是卓亦抱她来的……
她一直以为他跟卓亦只是泛泛之交，在对方眼里她就是个普通同学，可听到周莎和汪雨珊的描述，她心底不禁产生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妄想。
会不会，卓亦也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她呢？
“可能，他只是人好吧……”苏辞晚垂下眼，尽量平静地压下心底那些妄念，“无论是谁晕倒，他都会帮忙的。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周莎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校医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不满。
“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太吵了，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俩都回教室去。”
她果断赶走汪雨珊和周莎，又给苏辞晚量了体温。
没发烧，看来就是痛经和低血糖引起的晕厥。
“这两天别运动了，好好静养，你看你瘦得，多补充营养，知道吗？
苏辞晚点点头。
病房重归寂静。她把身上那件外套小心地折起来放到一边，又下床去了趟厕所，换了卫生巾。
腹部隐隐约约传来痛楚，她躺回床上，手指轻轻抚着那件宽大的校服外套，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校医处理完一个男生的腿伤，把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一抬头，却发现前台多了个高挑的男生。
她认出这是之前送苏辞晚过来的那个男生。
卓亦视线往紧闭的病房门瞟了一眼，又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她……还好吗？”
“痛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校医填着记录表，漫不经心道：”想看就进去看吧，在这儿杵着干嘛。“
卓亦被她戳中心思，清俊的脸微红。他在原地踱了几步，走到那扇病房门前，正要鼓起勇气敲门，身后突地响起两道脚步声。
“高二（3）班的苏辞晚在这儿吗？”
是周波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曾晔。
“我是她班主任，她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
卓亦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他转过身，正好跟走过来的曾晔对上视线。
曾晔朝他笑了笑。
“麻烦你了，卓亦同学。”
卓亦扯了扯嘴角，回以假笑。
“不客气。”
他也没管周波有些疑惑的视线，绷着脸，快步出了医务室。
苏辞晚在医务室睡了一个下午，傍晚才回到教室。
汪雨珊替她打了饭菜，装在保温盒里。苏辞晚打开看，发现有她最喜欢的鱼香茄子。
“还有莎莎给你的买的红豆牛奶，你待会儿热一下再喝。”
“谢谢。”
苏辞晚格外感动。
她正吃饭时，几个女生走了过来，你推我搡的，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苏辞晚说。
汪雨珊不解地抬起眼，“你们要干嘛？”
其中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走到苏辞晚面前，“课代表，我们有些好奇，你跟校草是什么关系呀？你们不会偷偷在谈恋爱吧？”
苏辞晚耳根一红，连忙否认：“没有，你们别乱说。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女生明显不信，促狭地看着她，“普通同学会这么关心你吗？他还脱了自己的外套盖你腿上诶，哪个女生能有这待遇。”
说到最后，语调不免带了一丝酸涩。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头。卓亦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在学校就没哪个女生能让他多看一眼，苏辞晚的长相也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凭什么就能让卓亦特殊对待？
“你们真的误会了，他只是人好……”苏辞晚饭都吃不下去了，着急地解释。
“去年我痛经晕倒了，卓亦也扶过我呢，这有什么稀奇的。”
汪雨珊突然站起身，挡在苏辞晚身前，不满地看着那几个人：“你们没作业要写吗？这么闲，一天天盯着别人干嘛？”
汪雨珊平时在班上都是和和气气的，见她为了维护苏辞晚发火，几个女生都有些尴尬。
“八卦一下而已，这么当真干嘛。”
“散了散了。”
剩下的饭菜，苏辞晚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没想到卓亦送她去一趟医务室会引起这么多人关注，她性格内向，最害怕的就是成为人群的焦点。
文科班女生多，总免不了各种八卦和小团体。万一自己暗恋卓亦的事被她们发现，那些人还不知要怎样取笑自己……
因为这个担忧，那件校服外套苏辞晚洗完晾干好几天了，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卓亦。
直到这个中午，她没在教室午休，借口要查资料跟老师请假去了图书馆。
她纯粹是想来碰碰运气，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却被里面的情节吸引，看得完全忘我，不知不觉就坐在了地上。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
苏辞晚以为自己挡到了别人的路，连忙站起身，抬头，却发现高挑俊美的男生正凝视着她。
“地上凉，怎么不坐椅子？”
苏辞晚心头一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她手指蜷了蜷，睫毛不安地颤动两下。
“上次医务室的事，谢谢你。我听莎莎她们说，才知道是你帮的忙。”
“只有口头感谢吗？”
“啊？”
没料到卓亦会这么说，苏辞晚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卓亦不错眼地盯着女孩白皙的脸，声音压低几分：“周末请我喝东西吧，去红茶坊怎么样？”
苏辞晚语气忐忑，“可以，不过——”
“还是你有别的安排？”卓亦忽然眯起眼，不知想到什么，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分，“别人先约你了？”
苏辞晚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周六下午，两点吧，红茶坊门口见。”
他根本不给苏辞晚思考的时间，说了声还要打球，转身便走。
苏辞晚楞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欲哭无泪。
红茶坊是什么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啊！
第28章
问了汪雨珊, 苏辞晚才知道红茶坊是一家广式糖水店的名字，开了十几年，在桐城很有名气。
”谁约你去那儿吗？“汪雨珊好奇道。
苏辞晚心虚地眨了下眼睛，“是……我表妹。”
从那天在图书馆见到卓亦开始, 她便像个怀揣着宝物的窃贼, 惴惴不安, 不愿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高二一个月才放一次假，难得的周末, 苏辞晚没有睡懒觉，而是早早就起床, 陪张秀兰去菜市场买祭祀的用品。
张秀兰下周要回老家祭祖，她虽然年过七十, 腿脚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利落，但精神依然矍铄, 同人砍价时气势十足。
“奶奶，下周要降温, 您回乡下一定要注意保暖，走山路也要注意安全。”
“不用担心我, 有你姑姑她们呢。”
帮着奶奶折完了纸做的金元宝，苏辞晚眼睫微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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