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真实,因她这一句祈愿,心生欢喜。
无可遏制。
……
远处岸边,一处凉亭。
一位身姿柔弱的女子,远远看着这一幕。
“传闻桥水湖生并蒂莲,姜容便带他来许愿。这女子,属实是手段高明,难怪把谢凌熙迷的神魂颠倒……”那女子幽幽道。
身旁的婢女,压根不敢接话茬。
县主自小多病,养在山上,性子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哪一句话说错,便会丢了性命。
前些时日,收到太后赐婚北王世子的消息,打死数个婢女。
回京路上,听闻北王世子携妻去桥水赏荷。
特意绕路过来。
第94章 接近姜容
“董惜琴真是个蠢货。一心勾引谢凌熙有什么用,姜容还活着,她岂会坐等谢凌熙休妻再娶。”那女子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一个纨绔好解决,但姜容,才是嫁入北王府最大的阻碍。”
婢女小心翼翼接过话:“这是长公主的安排,让二小姐挑拨离间。”
“我娘她就更蠢了,既是敌人,就该一击必杀,却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玩些猫捉老鼠的把戏。”那女子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满是讥诮:
“如果当时下的是砒霜,岂会有如今的变数。倒是坏了我的一局好棋!”
安阳长公主早年间被皇帝指婚给永宁侯嫡长子。
永宁侯与长子领军镇守西南。
她因此随夫久居西南,去年才回京。生有二女一子。
长女早已出嫁,次女生来体弱,一直养在山上,便是眼前这一位,福怡县主董惜棋。
董惜棋自幼聪颖,精于算计,她早早就为自己择婿——谢凌熙。
当今朝堂,太子、端王与英王,三足鼎立,谁都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
此时站队,是一场豪赌,风险太大。
更何况,太子与英王的生母,分别出自另外两大将门。
他们之中任何一位上位,他们的生母便是太后。
做儿媳的低婆婆一等,她董家依旧被压一筹。
那和如今有什么区别吗?
不如干脆避开皇位之争,去选一个不论谁上位,都稳若泰山的权贵。
北王府,便入了董惜棋的眼。
更妙的是,北王世子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将来执掌北王府的人,实际是世子妃!
若她能嫁给谢凌熙,那谢家就是她的了。
于是这些年,董惜棋一直在暗中打探谢凌熙的消息,熟悉了解他的喜好,就打算等她回京之后,一番精心布局,钓谢凌熙上钩。
万万没想到……
有人抢先一步。
这让本就病弱的董惜棋,气的大病一场,近日才堪堪养好了些许,迫不及待启程入京。
董惜棋的视线远远落在湖心的小舟上,眸色幽冷:
“姜家就剩两个活口,世人还夸赞她纯善至孝,这么厉害的狠角色,董惜琴不是对手,我得帮帮我好姐姐。”
“走吧,回京。”
董惜棋转身,婢女紧紧跟上。
而就在她离开不过片刻……
湖心小舟上。
谢凌熙远远看向岸边凉亭。
“夫君在看什么呢?”姜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什么都没看到。
谢凌熙感觉,刚才有一道视线,似在窥测他们。
只不过,他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没什么……”谢凌熙随口应道,顿了顿,看向惊蛰:
“让萧南星去查一下,有谁来过桥水湖。”
惊蛰领命。
……
明心司,后堂。
楚诀伏案奋笔疾书,许久才停下笔。
冷不丁抬头,便看见一袭大红蟒衣面容肃冷的中年男子,立在他案桌前不远处。
“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楚诀惊讶问道。
楚守臣不苟言笑,面容冷酷,“听说你最近在办一桩大案,倒是能耐了。”
“您过奖了!”楚诀骄傲昂起胸膛。
“我是在夸你吗?明心司的案子还不够你办的,非要去外面找案子,牵涉长公主府和北王府,这么棘手的案子,你也接。”楚守臣冷哼一声。
“这有什么?咱们明心司不就是主打一个不管什么家世,照抓不误吗?”楚诀不以为意:
“你都办过多少大案了,亲王都砍过几个,我这案子还不至于砍长公主呢。”
“那是皇帝要杀的人,所以亲王也能杀。但现在皇帝可没想动安阳长公主,你抓她的人,你以为你得罪得起她?”楚守臣怒道。
楚诀一愣,什么?原来我们明心司不是想抓谁就能抓谁吗?
但问题不大。
“我得罪不起,这不是还有您吗?天塌下来,都有爹顶着!”楚诀嘿嘿一笑。
楚守臣:这糟心玩意儿!
“安阳长公主见过我了,让我把她的人全部放了。”楚守臣淡淡道。
楚诀脸色瞬变,“爹,你可不能听她的啊!”
“难不成听你的吗?”楚守臣反问一句。
眼见楚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楚守臣慢悠悠说后半句:
“但北王府的老太妃,也派人来递了话,让明心司严查。若是全放了,那就得罪了北王府。这两家打架,双方的面子都要给一些。”
“你可以挑几个人作为凶手,五日内,把案子结了。春月阁,立即解封,其他无关的人都放了。”
楚守臣走了。
楚诀一个人留在后堂,心中憋闷。
他本想将打杀民女的老鸨等人判决后,寻个理由继续封着春月阁。
因为春月阁一旦开业,还能再招管事,还会再有像张氏女这样的悲剧……
而若长公主府再开另一家青楼,也以查案继续封着……
绝不让张氏女的悲剧重演。
但目前来看不行。
楚诀眉头紧皱,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姜容。
想起那女子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布局,也许,能找她商量一下!
“来人,去请北王世子妃过来!”楚诀道。
下属领命。
不过一会儿,又回来禀报,“世子妃与世子离京赏荷了,据说,过两日才能回来……”
……
数日后。
京城外,十里亭,杨柳依依。
而在更远一些的京郊一座山峰凉亭之中,一袭蓝衣的女子,手持一枚千里镜,居高临下望着十里亭。
“县主,辰时一刻至。”婢女盯着滴漏时刻,紧张道。
这铜壶滴漏是他们从府中搬来的。
山中不知时,但县主需要准确的时间。
“可以了,让她往京郊跑,差不多一刻钟,就能遇到该遇见的人。”董惜棋不急不缓道。
再过一刻钟,北王府的马车,将行至京郊十里亭。
婢女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
京郊出现了一个慌张逃跑的农家女,而她身后跟着四个手持木棍的壮汉。
董惜棋薄唇微微弯起。
姜容能把一个谢凌熙救下的民女,留在身边,委以重任,不管她是真的心善,还是故意在谢凌熙面前装的,那么这一个民女,照理来说,也会被她救下。
而且她还特意从附近村里挑了一个身世和姜容相似的人。
父母早亡,寄养于二叔家里,被二叔一家欺负……
相信更能激起姜容的同情心。
没错。
她的布局,不是为了接近谢凌熙,而是姜容。
第95章 必定拔刀相助
北王府的马车,从官道上行来。
“世子殿下,世子妃,有一个民女在前面……”惊蛰远远看见这一幕,禀报道。
姜容撩起车帘,看见一个深一脚浅一脚仓皇逃跑的民女,似是慌不择路,她向着马车这边跑来,口中大声呼喊着:
“救命!”
她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身后跟着四个追赶的壮汉。
山峰亭里,董惜棋薄唇微弯。
姜容,不管你是真善,还是伪善,总不能看着一个可怜民女在你面前被活活打死吧。
下一刻……
她瞳孔瞪大了。
……
楚诀很急。
快到结案的期限,他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一听闻北王府的马车今日将至,便急吼吼去城外找姜容。
远远看见一个民女,正在被壮汉追赶。
他那只要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的性子,岂能坐视不理!
“给我住手!”楚诀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凌空一翻,落在那民女面前,一脚将四个壮汉横扫翻倒。
随行的校尉一拥而上,将四个壮汉擒下。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民女,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楚诀怒道。
那四个壮汉眼见这一群人都穿着官服,吓的结结巴巴争先恐后解释:
“大人饶命!这是她二叔卖给我们少爷做媳妇的,她竟然逃跑了!”
“大人!她们家收了聘礼钱的……”
村里一个小地主家里的少爷,是个傻子。
为了延续香火的大事,他家在村里买了好几个姑娘……
楚诀听的眉头紧皱,“竟然还有这种无情无义的长辈,把侄女卖给傻子……”
楚诀回头看向那农家女。
她的身上皆是棍棒殴打留下来的血痕……
站也站不稳,摇摇欲坠。
冬儿一直强撑着一口气。
她必须要见到北王世子妃……
只有见到那位,被她留下,自己和弟弟才有活路。
但眼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位好心官爷,救下了她,她不知该如何交代,内心忧惧之下,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头儿,这姑娘晕了……”下属走近,查看了一下禀报道:
“她身上都是伤,许是重伤所导致……”
楚诀心中不忍,道,“把她先送我那里,寻个大夫,给她治病。”
说着,视线转向那四个壮汉:
“把这四个带走,好好审查,再去查一下这民女的家人,核实一下情况。”
“是。”下属领命。
安排完这一桩事情。
楚诀这才走向北王府的车驾。
……
远处山峰凉亭。
董惜棋啪的一下将手中的千里镜摔在桌上……
咔嚓——
琉璃易碎。
炸开一条条裂纹。
“可恶——”董惜棋气的脸色苍白,心疾都更严重了,疼的她捂住胸口。
婢女连忙捧着一枚药瓶上前,“县主,请用宁心丸!”
董惜棋接过药瓶,吃了一粒宁心丸。
过了许久。
脸色的苍白才缓了些许。
她万万没想到,她千算万算的一局好棋,竟然被楚诀坏了!
枉费她如此费心思。
她知道姜容必定会去查这民女的底细。
所以一切身世都是真的……
唯一世人不知的是,董惜棋选中了她,答应救她逃出傻子地主家,又扣留了她弟弟做人质,在威逼利诱之下,冬儿为她效命。
董惜棋缓和了心绪,眸色冷冽:
“既然她被楚诀救了,那就留在楚诀身边,聊胜于无。这个楚诀与姜容关系非同一般……也许能通过他获得一些消息。找个机会,把话传给她。”
“是。”婢女领命。
董惜棋只能自我安慰。这楚诀帮姜容办了好几个案子,他们肯定交情匪浅……
留在楚诀身边,也不是没用。
她也不算白费……
但董惜棋还是越想越气,脸色又渐渐白了起来。
吓的婢女赶紧又给她递药瓶子。
……
姜容视线落在那被抬走的民女身上。
她觉得,这民女出现的有些巧合。姜容最不信的就是巧合,因为她就挺会制造巧合。
不过人落在了明心司,会被查的一清二楚。
真有什么问题,楚诀应该能查出来。如果查不出来……
也没事。
反正人没留在北王府。
如果确实是冲着北王府来的,这幺蛾子也闹不起来。
“不知楚校尉这是寻我们有什么事吗?”姜容问道。
楚诀立即将目前案件的进展说了一番: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春月阁开业?”
“没有。”姜容道。
楚诀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是我异想天开了……”
“不过有一个办法,能让春月阁不敢再收拐卖的民女。”姜容慢慢说完后半句。
……
姜容回京这一日。
张氏女一案,结案了。
春月阁老鸨、七位管事和为虎作伥的打手,皆被判了死罪。剩下普通的仆役则无罪释放,而春月阁的封条也终于解封,可以重新开业。
消息传回长公主府。
文士劝道:
“毕竟北王府也施压了,还是老太妃亲自出面,明心司必定要给北王府一些面子,如此结案,也不是不行。管事没了可以再招,春月阁能早日开业,便是大好事……”
“多关门一日,您不知损失多少银子。”
安阳长公主犹自气不过,“这谢老太婆有什么毛病,姜容又不是她亲孙女,她至于这么维护吗?”
文士心想,虽不是亲孙女,却是亲孙媳,还是北王世子钟爱之人。
老人家爱屋及乌,也很正常啊。
他依旧按照惯例心中腹诽,表面却恭敬道:
“确实,这老太妃真是多管闲事……”
“送药的怎么还没到?说是三日之内便能送到,这都第五天了,他们敢耽搁时间,是不是不要命了?”安阳长公主想起夏时娇丹,更气了。
文士道,“您的花娇贵,是以人拉车,比不得马车。马车确实是三日内能到……但人比不得马快,大抵需五六日,这也是正常的……小的昨日已经派人去接应了……”
如果要在三日内赶到,需要日夜不休赶路。
“等他们到了,罚五十大板!”安阳长公主怒道。
“是!”
正在此时,一个嬷嬷上前禀报道:“殿下,出事了!孙大贵死了,夏时娇丹不见了!”
第96章 我和姜容,肯定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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