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杏寿郎,就连她的妹妹小忍和蝶屋的女孩们,在得知小雪姬牺牲后,直到今天都闷闷不乐。
………………
谢过蝴蝶香奈惠的好意,炼狱杏寿郎踏上他和雪姬并肩走过无数次的蜿蜒小路,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家去。
炼狱宅,提前收到餸鸦要传信的千寿郎正等着他。
看到他回来,千寿郎很小心地对他说了句欢迎回家,然后就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炼狱杏寿郎怔了一下。
这两个月,千寿郎一直在担心他。
还有父亲,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和千寿郎一模一样的担忧。
炼狱杏寿郎笑着安慰父亲和弟弟,他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要为他感到担心,换来的只有两个更加忧虑的眼神。
杏寿郎只好无奈地谢过两人的关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解开炼狱家代代相传的火焰纹披风搭在衣架上,再解下腰间日轮刀放在置刀架上——无惨伏诛,鬼杀队解散,今后,他大概再也没有机会用到它们。
放下刀的时候,他不期然看到了紧挨着赤色炎刀的另一把日轮刀,
纯白的色彩从刀柄一直蔓延至刀尖,刀锋的位置染上一丝极细极薄的金黄,好像冬日的阳光洒落在洁白的雪原,
好像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雪姬……
刀架旁的矮桌上摆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火焰纹披风,尺寸比他穿的要小上一些,
披风上是清洗干净修补完全的黑色鬼杀队制服,
再上面是一对镶嵌红色琉璃、坠着雪花流苏的发卡……哪怕主人小心保管,镀银的表面依然不可避免的出现磨损的痕迹。
炼狱杏寿郎坐在矮桌前,抬手想要去拿发卡,犹豫了半天,还是收回了手。
他是鬼杀队的剑士,炼狱家世代都是猎鬼人,
他不是不知道,想要战胜无惨就一定会有牺牲,他做好了同伴乃至自己会牺牲的准备。
少女对战上弦鬼月时展露出来的那份压倒性的强大让他完全没有想过,那么厉害实力那么高的雪姬会是离开的那个。
这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银发的少女浑身笼罩着白色火焰,夺目的白光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渲染成纯白。
在同伴们欣喜于伤势被治愈时,他正眼睁睁看着火焰中的少女身影渐渐透明,直至整个人都化作支撑这场奇迹的柴薪,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等到火焰熄灭,光芒散去,留在地上的就只有这几样东西。
在那之后,他忙着整顿队伍,忙着鼓舞人心,忙着和同伴们追杀残存的恶鬼,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心爱之人仅剩的……遗物。
炼狱杏寿郎忽然感到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再也没有力量支撑身体,他索性平躺在地上,抬起右臂挡在眼前,遮住太过刺眼的阳光。
香奈惠,父亲,弟弟……每个人都在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他真的很好,只是有点累,累到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我喜欢你,
炼狱杏寿郎在心底默默地对远去的少女说,
我很喜欢你,
我爱你,
我想和你携手走过今后所有的时光。
回应他的只有那沉寂而静默的黑暗,
他喜欢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
第135章 重逢
鬼杀队解散之后, 剑士们各奔东西,有些还会常常联系,有些则慢慢淡了关系。
在最后一战中, 悲鸣屿行冥在濒死的时候见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灵魂, 解开了一直困扰着他的心结。
他在树林中的那间小木屋里又住了一段时间, 然后在一家寺院里安家落户。
在因杀人罪被投入监狱、又被鬼杀队当主从狱中捞出来之前,悲鸣屿行冥本来就是一个小寺庙的和尚, 如今不过是回到他原本的人生轨迹, 倒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后来,他还收养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教他们识字念书,教他们为人处世,日子过的平和而安宁。
宇髓天元拿着这些年当柱攒下的钱带着三个老婆四处游玩, 只托了餸鸦时不时送来一些消息。
蝴蝶香奈惠继续和妹妹蝴蝶忍一起经营着蝶屋, 只不过把蝶屋的位置从隐蔽的山里迁到长尾镇上,主要业务也从帮助受伤的鬼杀队剑士治疗和康复变成了帮助镇上的居民治疗一些日常病症,蝶屋三小只、栗花落香奈乎和神崎葵都留下来帮忙。
因为幼时的遭遇,香奈乎的性子有些呆呆的,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在蝴蝶姐妹的精心照顾下逐渐有所好转,但还是让蝴蝶忍放心不下。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
在灶门炭治郎因为斩杀那田蜘蛛山的下弦之五而受伤过重在蝶屋疗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忽然发现香奈乎一下子变得开朗灵动了很多。
蝴蝶忍非常感激灶门炭治郎让香奈乎好转,又十分生气自家水灵灵的白菜在她没看到的时候就这么被拐跑了,于是在炭治郎做身体康复的时候没少“帮忙”训练。
不死川实弥和不死川玄弥兄弟俩利用存下来的钱当作本钱,在长尾镇距离蝶屋不远的地方盘下一块地盘, 开起了杂货店,卖些常用的工具和天南地北的特产, 两人同心协力,经营的有声有色。
时不时来串门的夈野匡近常说实弥的好脾气好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点都看不出鬼杀队风柱的暴躁急性子。
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实弥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向鬼杀队所有的柱和产屋敷耀哉发送请帖,长尾镇的居民也来了很多,为这对新婚的情侣送上真挚的祝福。
夈野匡近的家人早就被恶鬼害死,在帮助实弥安置妥当之后选择了和自己的老师风之呼吸的培育师一起生活。
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最开始虽然有一些波折,但两个人很快和好,一起开了一家拉面馆,十分受欢迎。
继香奈惠和实弥之后,两人同样喜结连理,牵手一生。
富冈义勇在看望过老师鳞泷先生之后,在狭雾山脚下开了一家道馆,向前来学艺的学徒们教授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和剑术,鬼杀队曾经冷冰冰不好接近的水柱就这样变成了温柔细致的道馆馆主。
在这期间,义勇一直没有断了和蝶屋的联系,不仅时常拜托餸鸦传信,还有空就会去绕两圈。
蝴蝶忍实在看不下去这块木头笨手笨脚的模样,拉着他的手风风火火来到姐姐的面前,正式宣布两个人的关系,
不久之后,两人广邀亲友,举行婚礼,结成善果。
灶门炭治郎带着已经变成人的弥豆子和葵枝还有兄弟姐妹们汇合,一家人商量着之后的生计,最后决定搬回山上的那间小木屋里。
他们翻新了住处,把原本的木屋扩建成了一座带小院的宅子,炭治郎将鬼杀队当主送来的钱财存起来,准备日后送弟弟妹妹读书外加用作两个妹妹的嫁妆。
虽然不愁吃穿,他依旧捡起了自己从前的活计,从山上砍下木柴,烧成木炭卖给山脚下镇上的居民。
炭治郎还迎娶了同他两心相悦的栗花落香奈乎,一家人日子过得平凡却幸福。
再然后,神崎葵和嘴平伊之助,灶门弥豆子和我妻善逸纷纷成家,各自安顿下来。
最后,是炼狱杏寿郎。
他在父亲和弟弟的支持下把自家的手合室改成了道场,招收想要学习剑术的学员,和富冈义勇一样成了剑术老师。
炼狱慎守郎从历代炎柱的手札中看到,在加入鬼杀队之前,炼狱家的先祖原本也是开道场的,他们这也算是历经几百年依旧不忘初心了。
不用再顾及鬼杀队事物之后,千寿郎既没有选择留在蝶屋,也没有选择和兄长父亲一起经营道场,而是去了私塾读书。
他文静内敛沉得下心,私塾的老师都对他十分满意,未来一定能去往更高的学府深造。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炼狱慎寿郎没有想到,性子有些柔弱的幼子千寿郎不需要他多操心,反而是最懂事的长子让他放不下心来。
他知道失去爱人是什么感受,他为此酗酒、堕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是一段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的时光,胸口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好像破了一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的他心底一片空虚,任他喝多少酒醉得有多深都没办法堵上那个洞。
他不想看儿子就这么难过下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于是只能一日一日止不住地叹气。
至于炼狱杏寿郎,他觉得自己一切都好,只除了会时不时会想起银发的少女。
在他看到曾经的同伴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
在他出席完继子灶门炭治郎的婚礼回家之后,
在他听到风铃轻响的时候,
在他走过空荡荡的走廊的时候,
在他坐在台阶上喝茶晒太阳的时候,
在他望着天空,想起新年那一场盛大的烟火的时候……
他总是感觉少女还没有离开,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地对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地方叫出雪姬的名字,然后在无人回应后抿紧了唇,把还没出口的话咽回去。
他没有绝望,也没有悲伤,踏踏实实地度过生命中没有雪姬的每一天,
日复一日,
然后在每一次入睡前都虔诚的祈祷,
或许奇迹会再一次绽放,他所爱之人还能回来。
在那一场飘扬的夏雪中,雪姬曾说,她因祈愿而生,为回应祈愿而来,千千万万的祈愿之力构筑成她存在的根基,当这份力量被彻底点燃,全部燃尽,她也会消失。
那如果,他思念的足够认真,祈祷的足够虔诚,少女会不会回应他的心愿,回到他的身边?
比起一千年的时光中数不清的祷告的人们,他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
但只要他不放弃,一日一日坚持下去,
一天,
两天,
一年,
两年,
十年,
二十年……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总有一天,他还能再见到心中的那个人。
正好,他从来都不缺少耐心,也不缺少毅力。
…………
三年后的初春。
炼狱杏寿郎起了个大早,推开被子,站在窗前向外面望去。
明亮的阳光早早驱散黑夜,一望无际的天空碧蓝如洗,暖风吹过,光秃秃的树上重新生出嫩绿的新芽……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他换好衣服,推门走出去。
“炼狱老师早。”
“老师早上好。”
炼狱杏寿郎耐心地和前来道场锻炼的学员们挨个打过招呼,在院子里遇到了晨练的千寿郎。
“兄长的心情很好?”已经长高了一圈的千寿郎惊讶说道。
“唔姆?是吗?”炼狱杏寿郎摸了摸脸,笑着回答,“因为感觉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是这样啊……”千寿郎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睛,“那就祝兄长能有好运气啦。”
他今天还有课,和兄长简单聊了两句就不得不急匆匆离开。
炼狱杏寿郎送走弟弟,完成惯例的晨练,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上课,教习,指出不足,再盯着学员将动作一一纠正过来,
等今天的剑术课程结束,太阳已经爬到头顶。
他和父亲一起送走全部学员,两个人去厨房解决午饭。
下午的时间由他们自己安排。
按照原定的计划,炼狱杏寿郎准备用这段时间看看历任炎柱手札,继续精进自己的剑术,但在去往书屋的路上,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一种冲动,催促着他赶紧去镇上走走看看。
炼狱杏寿郎顺从自己的内心,决定先去换身外出的衣服。
当他拿起日常惯穿的和服时,动作一顿,把和服重新放回去,鬼使神差地翻出了很久没有穿过的鬼杀队队服,披上火焰纹的披风,再把尘封的日轮刀插入腰间。
三年没有做这样的打扮,初初穿上这身衣服时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点生疏。
炼狱杏寿郎晃晃脑袋,把满脑袋的胡思乱想都晃到脑后,就这么出了门。
暖融的微风轻轻吹过,吹动披风火焰的衣摆摇曳飞舞,在空中划过赤红的痕迹。
炼狱杏寿郎迈着轻快的脚步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不知不觉中,他的速度逐渐加快,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仿佛无声地催促,
快一点,再快一点,有人正在前方等着他!
炼狱杏寿郎大步奔跑起来,像风一样穿过小镇,奔向郊野。
在潺潺的小溪边上,在一片绿荫中,他看到了静立在其中的人影,散落的银色长发在风中款款飘舞。
一路飞奔而来,真的到了这时,他反而停住脚步,迟疑着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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