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列表的最下方是《趣味运动》。
两人三足、推铁环、障碍赛跑、搭桥过河……
在每个项目后面还有详细的说明, 别苏从没参加过这么新奇的运动会, 完全被吸引去注意力, 认真研究起来。
“可以报名这个吗?”她指着最底下的“借物竞走”问道。
借物竞走, 选手们聚在一起抽签得到需要去寻找的物件,一般为第三人持有, 在找到对象借到指定物品之后, 需要让该人物与选手一同去往打卡点, 再抽取第二轮的目标物。
一共四轮,按照时间顺序选出优胜。
祁言在一旁回答:“这一项是运动会最后一天举行,随机从每个班级抽选一位参赛选手,不能主动报名的。”
别苏了然,准备随便选个简单的项目填上,就听到祁言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两人三足?”
两人三足。
顾名思义,两名参赛选手将一人的右腿与另一人的左腿绑在一起,考验默契与配合的竞技项目。
“你想参加这个吗?”别苏问道,“如果你想的话,那就一起吧。”
既然顾勰说每人至少需要选择一个项目参加,她是无所谓哪项的,既然祁言提出来了,她很愿意配合。
“好。”祁言将别苏手里的报名表接过来,在团体报名的那列写上两人的名字。
填完后,他又问道:“还要参加其他项目吗?”
“啊?”别苏连忙摆手,“参加一个就好,两个的话太辛苦了,我们还是认真当观众吧。”
她对运动的热情不高,抽过祁言手中的报名表,递给坐在前面的顾勰:“班长,这是我和祁言团队的报名表,麻烦你帮忙提交一下。”
假期的时候都是喊他的名字,但现在又回到教师,别苏还是觉得“班长”这个称呼比较顺口,很难改过来。
在这一天之后的时间,别苏收到了来自不同同学的组队邀请,令她由衷感谢祁言已经和她组成了团队,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拒绝理由。
在圣兰斯帝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有太多的压力,每天在和同学们的聊天与学习之中就过去了,活动更是接踵而来,是别苏很喜欢的校园生活。
为了筹办今年的运动会,学生会与体育类相关社团都十分忙碌。偶尔在放学时刻,别苏都能看到有不少同学还在操场上摆放着设施,或是在学校的某一处张贴着相关物品。
有一种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同一件事的感觉。
在别苏的满怀期待中,圣兰斯帝学院春季运动会拉开了帷幕。
正值四月,气候适宜,万里无云。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几乎都毕业了,学院内骤然空了不少,诺大的操场看台只有两个年级的学生,每个班级都分到了十分广阔的区域,视野极好。
除了攀岩、保龄球、高尔夫之类的运动项目会由学校派车将参赛学生们带去其他的比赛场地,剩下的大部分项目都是在校内以及操场上举办的,包括别苏参加的两人三足。
已经报名了一项运动项目,别苏自认没有拖班级的后腿,心安理得地坐在看台上,欣赏着看台上的表演。
开幕式举办之前,按照惯例,有校长的讲话,但别苏发现周围的学生都散漫坐着,三五成群,或下棋或打牌,完全无视校领导的威严。
当然,这种现象似乎也已是常态,就连南宫老师都没有阻止,默许了同学们的玩闹行为。
在老师们的眼中,运动会是用来放松的,没必要强调各种规矩,只要参加比赛的学生能够享受运动的乐趣,其他人也能为自己的同学鼓劲加油就够了。
看台上的座位早就被贴心地处理过,用了柔软的坐垫,加了带弧度的靠背,每两张椅子之间还放了防震的小桌板,舒适程度宛如春游。
显然大家对运动会都很有经验,高二(A)班的同学们准备充分,各种口味的零食、果盘、饮料,比操场上的运动项目还要令人目不暇接……
不管是别苏注意到的还是没注意到的,只要有同学拿出来,必然都会往她身边的小桌板上送一份。
别苏没有拒绝同学们的好意,道过谢后给管家叔叔发信息,让他送些甜品和奶茶到学校来,再与同学们分享。
由于项目种类太过丰富,圣兰斯帝学院的运动会持续五天,从周一到周五,两人三足在倒数第二天,借物竞走在最后一天。
两人三足需要考验和同伴的默契,虽然别苏觉得自己和祁言关系已经很好,彼此也很熟悉,但为了排名,他们还是练习了一阵子的。
不知道祁言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别苏感觉两人的身高差又多了一点,连肢体协调性也受到了影响。
“你的鞋是不是加了内增高!”再一次没能跟上祁言,别苏鼓起脸,瞪向祁言的两条长腿。
以前他女装的时候,也没觉得差距有这么大啊,在皮鞋内加了内增高的别苏开始以己度人。
祁言蹲下,曲着腿,调整他们脚踝上的绑带:“相信我,我会跟好你的,按你的速度和频率来,好吗?”
他蹲在地上,抬着头,以一种仰视的姿态和别苏商量,语气温和包容。
对着这样的祁言,别苏很难再责怪下去,只能点头:“那我等会直接走,你跟好我,不要绊倒我噢。”
这个项目,考验的不仅是默契,还有信任。
如果自己走得太快,就会担心同伴跟不上来,导致另一条腿被卡住,失去平衡,甚至摔倒。
因为五感太过敏锐,别苏是很怕受伤的,哪怕只是摔一跤,对她来说也是相当剧烈的疼痛,在做这种运动项目的时候难免会小心谨慎。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别苏下定决心,将祁言拉起来,退回起点处:“再来一次。”
……
磨合的过程说来比较辛酸,但好在他们练了几天,多少找到了同调的感觉,别苏也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有几分信心。
既然参加了比赛,她还是想要拿到第一的。
广播声在通知两人三足项目的检录,别苏理了理身上的运动服,又将号码牌在胸前别好,和祁言一起往比赛的田径道上走去。
竞技类的项目都已经结束了,草坪也空了出来,因为在广播中听到了别苏和祁言的名字,许多学生都围在即将要举行比赛的跑道侧,手中拿着相机或手机,想要将接下来的画面记录下来。
圣兰斯帝学院没有不允许学生录像的规矩,别苏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也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做着准备活动。
虽然这场比赛最多只能被称之为“疾走”,但万一拉伤了也很麻烦,她向来不吝于在这样的事情上多用一些耐心。
到了检录处,别苏将自己队伍的号码牌取下递出,收到的竟然是两套衣服。
那两套衣服有点像是商场里发传单的布偶熊,很大而且很沉。别苏毫无防备,刚把它们接到怀里,就被压得往后一倒,幸好祁言反应快,伸手扶了她一把,将玩偶服接了过去。
别苏稳住身形,问检录处的老师:“老师,请问这是要做什么啊?”
老师答道:“这是两人三足项目的团队服装,每个队伍都有两套玩偶服,等会要穿着它们参加比赛的呢,快去更衣室换了吧。”
“G――?”别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附加安排,项目清单的说明后面也没有提到,困惑都写在了脸上。
老师朝她解释:“这是今年新加的规则啦,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换衣服时间,快去准备吧!”
她挥了挥手,又拿了两套玩偶服,递给别苏身后的那支队伍,继续做着检录工作。
事已至此,别苏没多耽误时间,从祁言手中拿了套玩偶服,分担了一半重量:“那我们去找个更衣室吧。”
-
圣兰斯帝学院的每栋楼里都配备更衣室,方便学生们进行校服的更换,甚至一些运动类的社团,还会自己出资打造符合心意的更衣室。
但这些地方离操场都有一定距离,往返要花不少时间,况且等他们换好玩偶服,行动应该不会便利,如果去得太远,也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在祁言的建议下,别苏跟着他来到了操场内的那间更衣室。
因为只是用来应急的,这间更衣室只是做了简单的隔断,与其他的相比起来,显得狭窄许多,隔间也很少。
这会来这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要参加比赛项目的,在外面排着队,轮流进去换衣服。
更衣室倒是分了男女,但别苏显然没办法往女生那边去,只能硬着头皮与祁言一起走进了男生更衣室――好在大家都比较讲究,没有人在公共区域直接换,都在等待隔间。
隔间数量太少,有些男生之间相熟,也不太在乎这些,索性就两个人一起进去。
排到别苏两人的时候,祁言极其自然地走进了刚空置出来的隔间。他没有合上门,保持着拉开的姿势,等待着别苏。
见别苏不动,祁言目露困惑:“怎么了?”
“啊……”别苏迟疑,“你先换吧,我等下一间就好,不差这一会吧?”
祁言没动:“我们已经排了五分钟队了,再不换的话可能会错过比赛。”
别苏看一眼手里的玩偶服,又看一眼半敞着门的更衣间,为难道:“没关系的,我很快的。”
发觉别苏不对劲,祁言退回来,走到她的身边,有些担忧,“是哪里不舒服?身体难受吗?不要勉强自己。”
他对排在后面的人说了声,将这个空置出来的隔间让给了他们,带着别苏等待着下一间。
祁言伸手,用手背贴了贴别苏的额头,确定没有异样,才问道:“是不想参加这个项目了吗?”
“不是。”别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都和祁言练习了好几天了,怎么可能到这一步放弃?
但是看祁言这样,她也实在找不到借口说要自己单独一间更衣室。
检录的倒计时催促着别苏,她的内心就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分不出胜负。
恰好此刻有两个人从一间更衣室出来,她心一横,拽着祁言的手腕,把他拉进了里面。
门被关上,锁扣发出轻微的转动声。
占地面积不到两平米的狭窄隔间突然闯进两个人,霎那连顶端打下来的灯光都被遮挡住了许多,外面的嘈杂声被割开,如同一片寂静的天地,别苏甚至可以听到身边人的心跳声。
“好了,快换吧。”别苏松开祁言的手,镇定道。
“就这样换吗?”祁言的声音几乎在她的耳边响起。
别苏将怀中抱着的玩偶服摊开,摸索着拉链的位置,研究穿上它的方式,看都没看祁言一眼:“不然呢?”
悉悉簌簌的声音响起,别苏抬头,发现身边的人竟然在脱运动服的外套。而且看他的动作,下一步就是对里面的运动T恤下手。
她甚至控制不住音量:“你做什么?”
祁言理所当然道:“换衣服啊。”
“你换衣服、换就换,脱外套干什么啊?”别苏结结巴巴,按住祁言的手,如临大敌地看着她。
祁言被她的动作逗笑:“不脱衣服,怎么换啊?”
“就、就直接穿啊!”别苏把整套玩偶服展示在他的面前,比划了两下,“不用贴身的吧,穿在我们现在的衣服外面就好了啊!”
“噢――”祁言应了声,“原来是不想在我面前换衣服,才不愿意和我一个更衣室?”
“说什么啊!”别苏恼羞成怒,“还换不换,刚才谁说时间不够的!”
祁言的语气包容,像是在哄发脾气的小朋友一样:“换换换。”
“这种全身包裹起来的玩偶服,想要靠自己一个人穿上是很难的,尤其还有身后的拉链。”他穿好自己的运动服外套,不紧不慢地分析,“要让我们两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穿好,最佳方案是轮流帮彼此穿。”
别苏皱着眉,将这套玩偶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得不承认,祁言说的话是对的。
“好吧。”她点头,将自己的这套衣服挂在墙壁表面的钩子上,“那先帮你穿吧。”
祁言摇头:“先帮你。等会我穿上了玩偶服,手脚笨拙,很难再帮你了。”
“那我等会怎么帮你?”别苏不解。
按照他的逻辑,不管他们谁先换好玩偶服,都行动笨重,不能帮另一个人。
祁言很有信心,对她眨了眨眼:“没问题的。”
他手中已经拿好了别苏的那套玩偶服:“好了,再犹豫下去,我们都要来不及了。相信我。”
大概是这里太过逼仄,连声音都无法传播,经过介质变得低沉,在她的耳畔震动。
别苏很难拒绝这样的声音。
她按照祁言的指示,配合地抬起腿,踩进那两只毛绒绒的雪白兔腿中。
这两套玩偶服是不同动物的,一套是雪白兔子造型,一套是棕色狐狸造型。
她从祁言手中随便拿了一套,正好是兔子的那套,就直接穿了。
感觉自己很像是还要长辈帮忙穿衣服的小宝宝,别苏觉得有点热,脸颊微红,顺从地继续伸手,五指被包裹进兔子的前爪,变成一个肉团,彻底丧失了灵活度与控制力。
头套也是连体的,从脖子前面往头上套,然后可以被塞进后领,将整个脑袋包裹住。但太早戴上会很闷,别苏便没管,先让它垂在身前,等祁言帮她拉上后背的拉链。
幸好只是在衣服外面套着穿玩偶服,不用把运动服脱掉。
可既然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到更衣室来啊?
直接在操场上套在衣服外面不就好了?!
别苏忽然无比怀疑自己先前的决定,是鬼迷心窍了吗,为什么会跟着祁言来更衣室?
后背被碰了一下,跑远的思绪忽然被拉回。
运动服还是太薄了些,敏锐的触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对方的手指从腰部的脊柱,顺着拉链的方向,一寸寸来到了肩胛骨的正中。
哪怕隔着两层衣服,那股温热的触感还是如影随形,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发麻。
她本能地想要躲避,但这里太小了,她甚至挪不开步子。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就离身后的人更近了几分。
察觉到对方许久没有动作,别苏盯着面前的全身镜,感到轻微的不自在。
面前的全身镜太窄了,祁言是低着头帮她拉拉链的,几乎整个人都被挡在她的身后,一点也没露出来,只能看到一些漆黑的发,还有比她宽上不少的肩膀。
明明应该担心换衣服的时间太久,赶不上检录,但别苏却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她想要回头看看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却被抵住后肩,没办法转身。
看不见祁言的脸,别苏只能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事。”祁言的声音很轻,“拉链卡住了。”
圣兰斯帝这样的学校,订购的玩偶服都不能保证质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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