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苏被他整个抱在怀里,摔在他的身上,头套接触的是狐狸服装柔软的肚子,减轻了大部分冲击。
感受到失重的那一刻,别苏闭上双眼,手也努力抱住了头,试图减少收到的伤害。
黑暗中,“砰──”的一声,她听到了响动,但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
这样一摔,头套里的部件被推动,她也难免磕碰了一下,但最严重的事情没有发生,她睁开眼,看到的是棕色的狐狸皮毛。
两侧观众早已被这一幕吓得失声,老师们也赶紧暂停了比赛,小心翼翼地将几人扶起。
别苏被困在玩偶服里面,只能任由外面的人动作。
穿着玩偶服,仅凭自己是不可能从地面站起来的,别苏被一名老师搀扶着起身,对方又替她将头套摘下。
那老师一脸着急,正要开口询问,就被人推开。
祁言的头套已经取下来,黑色的发被汗水打湿,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他的眸中满是担忧,语气也不见平日的从容,关切道:“刚才磕到头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啦。”别苏安慰他,“还可以继续比赛呢。”
“比赛结束了,你们已经获胜了!”老师站在一边,对她说道,“恭喜你们!”
刚才他们已经到了终点前,摔倒的时候又是向前的,刚好将那根象征着胜利的彩带撞倒,身体也过了终点线。
“这样也可以吗?”别苏惊讶。
那老师不停点头:“当然啦,奖牌和奖品之后会发。同学,你们快去校医室看看吧,别真的受伤了。”
不仅是别苏,包括祁言和身边的那两名选手也被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先去检查一下身体,剩余的队伍再继续比赛,争夺后面的几个名次。
把身上的玩偶服脱下来,交给工作人员,别苏抬腿,准备跟着老师去校医室。
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别苏的身形摇晃,伸手撑在了祁言的手臂上。
好像是有点问题……
别苏忽然感到一阵心虚。
果不其然,祁言的脸色很不好看,失了笑意的眼睛显得凌厉逼人,缀了碎冰一般。
但这样的气势并没能保持住很久,被别苏莹亮的眼睛一看,祁言立即缴械,语气也软了下来:“是不是撞伤了?不要瞒着我。”
别苏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又试着晃了晃脑袋:“好像磕了一下,有点头晕。”
她知道,摔下去的那时候,祁言已经很努力保护她了,但是玩偶服的头套很硬,再怎么缓冲也不可避免地发生磕碰。
加上她自身的缘故,再小的问题都会被放大,显得比较严重。
是不想让祁言担心才没说实话,但现在似乎适得其反了,别苏选择坦白从宽:“只是一点点,应该没什么事的,现在不是要去校医室吗,别担心啦。”
说是校医室,其实是开在圣兰斯帝校园内部的一家医院,从门诊到手术室一应俱全,里面的医生也都是外聘来的,经验丰富,十分专业。
但祁言显然没有被她的话语宽慰。
他的眼睑压低,日光落在上面,打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显得有些冷冽。
别苏被他这样注视着,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只能放缓呼吸,与他对视。
一眨眼,天地转动,蔚蓝的天与青绿的草坪在她的眼中交叠──她被祁言横抱在了怀中。
“别动,头不要晃。”声音从上方传来,紧绷着,“万一脑震荡就麻烦了。”
灼热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服到腰侧与腿弯处,别苏浑身僵住,不敢再乱动。
周围响起因祁言的动作而出现的惊呼声,别苏甚至可以猜到同学们又会取什么样夺人眼球的标题发在论坛上。
她偏过头,将正脸朝向里面。
抱着她的少年走得很快,但也很稳,没有一点晃动。
别苏抬手,轻轻抓住他前襟处的衣料。
-
已经有老师提前打过招呼,到了校医室就有护士迎上来,领着他们去做了全套的检查。
直到将CT拍过,医生说没有大碍,祁言才放心下来。
别苏靠在病床上,发现祁言仍然盯着手中那张刚拍出来的片子,一脸认真,好像真的能从那些深浅程度不一的阴影之中看出什么。
再不阻止他,只怕祁言下一步就是要现学脑CT病灶图,想要亲自给她问诊。
“祁言。”别苏喊他,“医生都说没有事了,你还信不过医生啊?”
祁言这时才将视线移开,但就是不看别苏的脸。
别苏注意到这点,问他:“你在生我的气吗?别生气啦,我们不是都拿了第一,再说了,我真的没事。”
显然,她这话一点作用没有,甚至还起了反效果。
祁言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发现自己受伤,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通知老师,而不是说还要继续比赛。”
“那我们当时都快赢了嘛。”别苏辩解,“你不想当冠军吗?”
不欲和她争辩,但却需要纠正这样的想法。
祁言叹了一口气,在她的床边坐下:“没有什么是比你更重要的,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记住了吗?”
他伸出食指,悬在别苏的右额上。
“痛痛痛――”别苏换上一副可怜的神色,嘴上不断喊道。
祁言气得发笑,手指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脸:“我还没碰到你。”
刚磕到的时候没反应,过了一会儿,到校医院的时候,右额撞到的地方就慢慢鼓起一个很大的包,发青泛红。
“好啦。”别苏握住他的手,一边卖惨,一边保证道,“我都受伤了,祁言老师就不要教育我了。我保证以后会第一时间汇报身体状况!”
见祁言似乎还要说话,她连忙道:“我也是想和你一起拿奖牌啊,不要说我了,好不好?”
就会撒娇。
祁言被她两句话说得半点脾气也没有了:“靠好,我给你擦药。”
他撩起别苏额前的刘海,棉签沾了乳白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淤青红肿处。
别苏的皮肤很白,这个鼓包就显得格外骇人,虽然只是一小块,但张牙舞爪地印在上面,令人见了便心疼。
“嘶――”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肌肤,别苏忍不住吸气。
虽然祁言的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但伤口被触碰的感觉接连不断地,从她的皮肤传递到神经末梢,再到大脑,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异常清晰。
生理性的眼泪出现在眼眶中,别苏努力控制住,眨了眨眼,将它们收回去。
她稍微用力,咬住口腔内的软肉,试图借此抵挡额头的不适。
紧接着,一股外力传来,阻止住她的动作。
祁言另一只手按在她的下巴处,就好像知道她做了什么一样,隔着唇瓣,指腹用力,将她的下齿推开。
“我再轻些,别咬自己。”
像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他凑近别苏的额头,轻轻吹着她的伤口处。拿着棉签的手很稳,决不出现任何一点多余的触碰。
带着温度的风柔柔地来到额头,带走了疼痛,换来的是触电一般的酥麻。
如同漫天落下的网,密密的,不留一丝缝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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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
对着别苏,祁言心理:很女生气,说话像撒娇的男同学
53章
对着别苏,祁言心理:就会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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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穿着玩偶服,苏苏和小祁也是最好看的那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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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追更和评论的宝贝们,爱你们!
第54章
两人三足项目的颁奖仪式在比赛结束后举办, 但别苏和祁言都在医务室,不得已缺席,冠军的奖牌和奖品便由顾勰作为班长代领, 转交给他们。
奖品是一对吊坠, 造型是他们穿着的玩偶服的迷你版,连毛绒绒的触感都十分相似,别苏拿到就爱不释手,也顾不上即将要步入夏天, 当场就要把吊坠挂在手机壳上。
这是冠军的象征, 别苏不仅自己要挂上, 还要求祁言也要用这个新手机吊坠, 不然就是不尊重他们的胜利果实。
祁言十分配合, 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让她把手机壳拆下来, 挂上那只雪白的小兔子。
白皙柔软的手指捏在黑色的细绳上, 灵巧地翻转、打结,白色的兔子耳朵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度,跳跃着, 然后停下。
做好这一切,别苏揉了一把兔子脸颊, 将手机壳拼回去的时候, 尾指不慎触亮了屏幕, 漫天的雪映入眼帘。
夜幕天悬、雪花飞舞。
露台上的人影模糊, 隔着暖黄色的灯光,流淌着奇异的静谧。
“这是你来送我礼物的那天吗?”别苏一眼就认了出来自己, “当时都没注意到你拍照了, 这张照片真好看。”
她把祁言的手机还回去:“但是只有我一个人, 显得好孤单。”
说完,她接着将另一枚吊坠串在自己的手机壳上,顺便把光秃秃的手机递给祁言:“看看我的。”
屏幕上的背景图同样是深夜。
五颜六色的绚烂烟火绽放在漆黑的幕布上,盛开坠落,隐约还能从边缘处看见瀑布一角,是他们聚在一起跨年时候的场景。
“我们选的都是跨年的照片呢,是不是很有默契?”别苏找到了两幅图的相同点,对祁言说道。
虽然一个是元旦前的跨年,一个是春节前的跨年,但在一年中这样重要的两个时间节点,他们竟然都在彼此身边。
“是啊。”祁言垂眸,眼尾染上笑意。
他把台灯调亮,看着别苏的动作,问道:“你更喜欢这只狐狸吗?”
比赛的时候,别苏穿的是那件兔子造型的玩偶服,他以为别苏会更喜欢后者。
别苏头也没抬,解释道:“这是双人的奖品啊,就是要交换使用的,这样你一看到吊坠就想到我,才能记得是和我一起赢的比赛嘛。”
她很快弄好,抬头看向祁言:“还是你更喜欢这只狐狸吊坠?换回来也可以的。”
他们的手机型号都是一样的,手机壳虽然不是一种风格,但交换着用也没有关系,连重新串吊坠的功夫都省了。
“这样就好,我很喜欢。”祁言伸手按在兔子的两只长耳朵上,轻轻捻动,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只兔子,我很喜欢。”
-
运动会还在继续。
别苏的头被磕伤,又是在学校的比赛项目中受的伤,南宫老师已经嘱咐她可以在家修养,但她最后一天的借物竞走项目十分感兴趣,坚持要来学校。
祁言原本打算请一天假,在家照顾她,但在别苏的强烈要求下,他没办法拒绝,只好陪她一起出席了圣兰斯帝最后一天的运动会。
虽然没有到脑震荡的程度,但毕竟受伤的是最重要的头部,小伤也需要多加重视,医生同样交代过近期要多加注意。
或许这只是医生的随口一说,但祁言是真的做到了“谨遵医嘱”这四个字。
短短的五分钟步行路程,他甚至都想叫车。
被别苏劝着走路之后,他每隔两分钟就要检查一遍别苏额头的伤,又时刻看护着她,像是带了一件精美的琉璃制品,谨慎极了,不让任何人触碰到别苏。
“不用这么小心吧。”
别苏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把所有人打发走。就连听说她受伤了过来探望的沈研研和楚弈都没能和她说上三句话――因为她需要静养。
可是……
听着耳边喧闹的呐喊声,别苏坐在看台上,想着,在运动会场,怎么也没办法静养吧?
出门前,祁言替别苏在额头上擦了药,粘好了纱布。
额前的刘海散下来,将之稍微遮起。白色的纱布若隐若现,在黑发的映衬下,令她透出一种浓烈的易碎感,脆弱得宛如白瓷。
至少身边的同学们都极其小心,在经过她的时候也注意动作的幅度和声音大小,自觉不去打扰别苏。
很快就到了别苏最期待的借物竞走项目。
这是最后一个项目,等到这个项目结束,就会由舞蹈社和音乐社等社团献上闭幕式,宣告本届校运会的完美落幕。
借物竞走的起点在操场1号门的位置,别苏看到顾勰手里端着个透明的正方形箱子,走到了裁判的身边。
与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另外几名学生,祁言说那些人分别是高一和高二年级各班的班长。
高三年级已经不剩多少学生了,各个班级的人数都很少,便不在这一次的挑选范围内。
裁判从每个班级的玻璃盒中各抽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学生的名字。他交给身边的助手,将参与者的名字念了出来。
“高二(A)班,许望。”
“高二(B)班,刘晓。”
“高二(C)班,楚弈。”
……
“高一(A)班,沈研研。”
……
一共十名学生,依次站在了裁判的跟前。
“感觉这个很有趣,要是抽到我就好了。”别苏倾身,趴在看台的栏杆处,看着1号门的那些参赛选手说道。
他们班的位置正好在1号门上方,站在倾斜的走道处,便能将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是最近的旁观点。
祁言扶住她的头,不让她乱晃:“不会,你的名字不在顾勰的箱子里。”
“啊?”别苏语气遗憾,发出了一声疑问。
祁言很赞同顾勰的做法:“你受伤了,顾勰作为班长,当然要优先考虑班上同学的身体。”
“好吧。”别苏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参加了活动,也很难为班级争得荣誉。
她看了眼代表(A)班的许望。
对方的表情被厚重的镜片遮住,看不分明,她有些担心:“许望平时好像都在学习,也不知道这个项目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些难。”
祁言连余光都没有给其他人,回答道:“只要借到指定物品去往指定地点,他能认识学校里的建筑物,就不会有难度。如果有借不到的物品,顾勰也会帮他。”
说的也是,毕竟他们班长还是学生会会长嘛。
别苏想点头,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下巴就被一只手托住,没办法再动一寸。
“祁言。”她有些无奈,“点头而已,没有影响的。”
祁言收回手,但坚持自己的想法:“至少这三天,我会看护好你。”
“好吧,谢谢祁言――”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是勉为其难的语气。
但她也知道祁言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才这样,只能接受了他的照顾。
操场门边,下方的选手们已经完成了抽签,每人都将自己的签纸收好,不让竞争对手看到。
有人朝上方望了过来,别苏抬高右手,向对方挥了挥,笑道:“许望,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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