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之前明明是厉知霖的人。
厉知霖被贬为庶人后,他暗地里给自已送过消息,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实在让人费解。
难道以前厉君彻都在隐藏,实际上朝廷六部他早已悄悄安插了人手?
出了大殿,文武百官亲眼看见丞相和厉君彻走在一起。
天上大片乌云,这天真的是要变了。
看来珩王爷还不是十拿九稳,他们得再好好琢磨一下。
丞相望着厉君彻的眼神别有深意,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向哪位皇子靠近过,为的就是独善其身。
只是唯独没想到自已的老师会给自已写信,让他支持厉君彻。
要说北狄国剩下的两个皇子中,厉予珩登上皇位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彻王爷,既然苏老已经发话,微臣自当效力。”
厉君彻点头,“多谢丞相鼎力相助。”
满冬望着发黑的树叶十分疑惑,春天透芽的叶子不是应该是嫩绿色的吗?怎么会是黑色的?
好诡异。
弘安打开门,手上拿着一个小杯子,里面装着深绿色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见满冬站在外面,立刻将手往后藏。
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满冬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满冬将手上的漆盘往前递了递,“前些日子府里乱的很,年后应季的衣裳都没有采买,下午烟雨楼的绣娘一起送过来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第48章 王妃娘娘,你有想杀的人吗?
弘安望着漆盘上的新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手上拿着东西接不了。
满冬疑惑地看他,“手上拿着什么不方便给我看吗?”
弘安慢悠悠地将手从身后抽出来。
满冬皱紧鼻子,有点难闻,“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大?”
弘安有些怯弱地盯着满秋的脸,“是蛇毒。”
满冬愣住,蛇毒,弘安怎么会在捣鼓蛇毒?
等等。
满冬回过头瞧一眼那棵长满黑叶子的树,“你用蛇毒给树浇水?”
弘安缩回脖子,轻点头,“我在培育一种新型毒药,用蛇毒浇灌的植物也会变成有毒的,而且是从来没见过的毒植。”
满冬瞪大眼睛,十分震惊。
弘安才十岁,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是在跟着周大夫学医吗?
满冬回到后院后将事情告诉温瑾禾。
温瑾禾放下手里的账本抬头注视着满冬,“竟有此事,看来这孩子不简单!”
弘安将自已制毒被满冬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师父。
周大夫瞅那棵被糟蹋的桃树深深地叹了口气,收的徒弟太天才也让人十分烦恼。
他带着弘安来到后院找温瑾禾求情。
“王妃,弘安于毒天分颇高,所以我就让他自已去琢磨。”周大夫有些不太好意思,当初弘安是王妃带回来,后来求到自已面前做了徒弟学医术。
谁想到没走上正途,走了偏道。
温瑾禾盯着站在周大夫腿边的弘安,毒药,还真是稀奇,“弘安,你过来。”
温瑾禾招手示意他靠近点。
弘安拘谨地走到温瑾禾面前。
“为什么对毒药感兴趣,当初不是喜欢医术的吗?”温瑾禾耐心地问道。
她对弘安学医还是学毒都没意见,但这两条道以后的路可完全不一样,得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弘安抬头看着温瑾禾,“医术能救人,毒药能杀人,我都学,但是毒药能作为武器保护自已。”
温瑾禾有些兴趣,“那弘安有想杀的人吗?”
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她本不该这么问,但瞧这孩子的眼神,温瑾禾莫名的觉得他可以。
弘安浑身一怔,低眼望着地面,点头,“我有,王妃娘娘,你有想杀的人吗?”
在场所有人屏息万簇,目光炯炯地窥视着温瑾禾和弘安。
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才十岁就有想杀的人了,还反问王妃。
温瑾禾眼眸流转,压下眼底,“有,我有想杀的人,而且过不了几年一定会杀了他们。”
弘安稚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瑾禾,“我听说王妃娘娘的娘家人对你特别不好,你想杀的人是他们吗?”
温瑾禾抬起身靠在榻上,恶狠狠地说道:“临月国皇室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全部都是。”
弘安:“那我帮你毒死他们。”
温瑾禾抿嘴勾笑,“好,想玩毒药便玩吧。”
满冬,何石,周大夫难以置信地看向温瑾禾,这真的好吗?
弘安才十岁。
回到院子后,周大夫转过身望着弘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走进房间拿出一本毒典递给弘安,“你师祖在世时在毒药方面颇有研究,只是为师天分不高,只能继承你师祖的医术,对制毒研究只能算是浅薄,之前教你的那些已经为师学到的全部,这本毒典现在交给你,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已了。”
周大夫对制毒的精通比起他师祖只能算是入门。
弘安捧着那本毒典眼睛发光,兴奋地望着周大夫,“谢谢师父,弘安会认真看的。”
厉君彻回来后,赵壁将弘安的事情顺便在他面前提了一嘴。
毒药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毒死人的。
厉君彻沉思片刻后问道:“离开府里这段时间,弘安那边可有异样?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管家想了想,回话:“没有,那孩子一直待在自已的小院中,就连出门买东西都是周大夫的大徒弟代劳。”
厉君彻:“去查一下那孩子的身世,再派人查探神偷燕南天的踪迹。”
温瑾禾说过,她怀疑神偷燕南天在南城门帮她解围,和给他们送信的可能是同一拨人。
幕后到底是谁在帮忙,和彻王府又有什么关系?𝓍ᒑ
珩王府。
厉予珩眼神犀利地盯着户部尚书李林,“年前本王就叮嘱过,红薯和玉米第一次发放到民间,影响百姓上半年收成,做好了是大功一件,现在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丞相所说是否属实?”
户部尚书早已急得满头大汗,被骂得抬不起头,“王爷,这种子收成那么好,微臣想着就算价格卖高点也不会出什么事,哪成想丞相会站在厉君彻那边,把事情捅出来。”
“嘭。”厉予珩拍打桌面的手掌都红了,“你身为户部尚书,整个国库都归你管,你缺银子吗?用得着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户部尚书想想都觉得冤枉,他是户部尚书没错,可国库的银子哪里是自已想用就用,那一笔笔都是要记录在册的。
他为什么中饱私囊,打粮种的主意。
还不是厉予珩前段时间急于拉拢朝臣打通关系找他要钱。
“王爷,国库本就空虚,就连一文钱六部都眼巴巴的盯着,皇上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微臣实在拿不出银子,前段时间送到军营的银子就是卖掉粮种多出来的。”
“你现在是在怪本王吗?”厉予珩眼珠瞪得像狗熊眼睛。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直摇头,“微臣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不得已才为之,现在案子交给彻王查,还请王爷救微臣一命。”
厉予珩哪里不想救户部尚书,李林是他的钱袋子,更是珩王妃的父亲,他的岳父。
若是倒了,他又不能休妻另娶,对他在朝中的地位会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若当真查出来,你就说你也是被蒙蔽,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李林执掌户部,被下面人糊弄也是正常,最多就是一个监管不力,贬职罢了。
户部尚书脑子里火速将经手的人过了一遍,没人有靠山,此事可以做。
“一切听王爷的,只是户部的账本一直是由微臣经手,上面的账目是修改过的,若是彻王看出来,恐怕不好狡辩。”那也是铁证。
第49章 看不出问题的账本
厉予珩弯下腰,“这世上有谁比你这户部尚书更懂算术,你做出来的账目,任厉君彻把整个北狄国翻出来,也没人看得出来。”
李林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是有真本事的。
每年北狄国开始年末汇算的时候,户部从未出过一丝纰漏,就是因为户部尚书李林乃是算术高手。
抬高粮种案,厉君彻从刑部调了三人,其中就有刑部侍郎宋致远。
户部之前记录的账目已经被拿到了刑部。
宋致远翻查完毕后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异样。
从账上看,无论是数量和银钱价格都对的上,户部尚书不存在中饱私囊。
几座售卖粮种的城池已经派人下去查,但要想彻底将李林定死,还得从这些账目上找出问题,否则随便一个甩锅,李林都能脱罪。
宋致远头昏眼花,右手揉了揉发胀的眼球,眉头紧蹙,“王爷,从账本上看,找不到证据。”
户部尚书李林的本事大家都清楚,本以为只要有问题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他。
厉君彻调来查案子的人也都看了账本,什么也没瞧出来。
晚上彻王府。
满秋端着一盅补品走进书房。
自从回府后,厉君彻就让李管家在书房里多摆了一张桌子给温瑾禾用。
晚上两个人办公都在一起。
“王爷王妃,吃夜宵了。”满秋将补品放在书房中间的圆桌上,叫两人停下手里的活。
温瑾禾将书本放下,坐在圆桌前,看着碗里的东西皱眉,“不想吃这个,我想吃烧烤。”
满秋正在盛汤的手停住,为难地看向厉君彻。
厉君彻正在看从刑部带回来的账本,听到温瑾禾的话放下手里的账本站起身走过来,“不行,这是周大夫按照你的身体情况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药膳,必须得吃。”
虽然温瑾禾之前的病是装的,但她的身体的确需要调养。
厉君彻打算让她长胖十斤。
温瑾禾瞧一眼瓦罐里的鸡汤,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药材味,嘟着嘴低下头,“大晚上的喝鸡汤太油腻了,而且都是肉,我不想吃。”
满秋低声解释:“王妃,鸡油早就撇掉了,一点都不腻。”
“太甜了,我想吃咸的。”补药的鸡汤里面放了红糖,颜色都是红黑色的。
满秋盛出一碗鸡汤,里面就放了一点鸡肉丝。
厉君彻将碗端起来坐到温瑾禾对面,吹了吹热气,拿起勺子喂她,“厨房熬了一个多时辰,知道你没那么喜欢吃甜的,特意少放了糖,就喝一碗。”
温瑾禾抬起下巴就着厉君彻的手喝了一小口,连着吃了好几天药膳,她真的厌了。
剩下碗底的鸡肉,温瑾禾就不想吃了,“我喝饱了。”
不管厉君彻拿着勺子的手,她站起身往榻上一靠,撇过头不想再搭理。
厉君彻见她一副小孩心性,只好自已将碗底的鸡肉吃掉。
满秋连忙又盛了一碗递给厉君彻。
厉君彻几口就将一碗带鸡肉的鸡汤喝完了。
满秋端着碗筷离开书房,顺便将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温瑾禾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厉君彻,“让厨房上烤羊肉串怎么样?清清口。”
厉君彻走过去将温瑾禾拉起来,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本王就没见过吃烤羊肉清口的,夜宵吃辣对胃不好,不是说已经吃饱了么。”
温瑾禾靠在厉君彻的怀里,扭扭头,“药膳什么时候能停?那些都偏甜。”
厉君彻宽大的手掌握住温瑾禾的细腰,“等你什么时候这里有肉了,什么时候就停。”
温瑾禾扭过头,瞪着眼,“腰上长肉就不好看了。”
厉君彻在温瑾禾脸上亲了一下,“就算体重翻倍也没人比你更美,乖,再忍忍。”
周大夫说了,得趁温瑾禾现在年纪还轻,把身体补回来,越拖越不好补。
温瑾禾转过身搂住厉君彻的脖子,伸出食指抵住厉君彻的眉心,“你这眉头皱了一晚上了,遇到了什么烦恼?”
厉君彻叹口气,一手搂着温瑾禾的腰把人抱起来走到书桌前放下。
“是户部的账本,抬高粮种案现在在我手上,百姓和官府的口供没有问题,就是这账目造假造的太完美,我找了好些人都没看出问题。”
温瑾禾调整坐姿,随手拿起一本厉君彻刚刚正在看的账本。
“这户部的账怎么记得这么复杂。”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花。
厉君彻解释:“李林当上户部尚书后,让手底下的人按照他那套记账方法记录,说是方便年末汇算。”
温瑾禾挑眉,让户部所有人按照一个人的习惯去记录,这户部尚书脸倒是挺大的,“我给你瞧瞧。”
这古代的账目记得再复杂,也就那么一回事。
想要从这里面偷银子,方法基本上差不多,就那么几种。
厉君彻惊喜抬眸,“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你仔细看看,找不出来也没关系。”
温瑾禾手上捏着一百多家商铺和作坊,每月流水过万两,虽说都有各自的账房,但总账目温瑾禾手上有一本,上面每笔银子都是过千两的。
温瑾禾坐在椅子上,厉君彻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帮温瑾禾翻页,拿东西。
一本账本被温瑾禾换成阿拉伯数字写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
看着那些阶梯式的符号和数字,厉君彻十分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文字,本王怎么看不懂?”
虽说他以前不管账,但是一本账本放在他面前,也是看得懂的。
可是温瑾禾写的东西像天书,一个圈一个圈的,一个都不明白。
温瑾禾收笔,将纸张铺在书桌上,“这是我创造的一种新的记账方法,除了满秋和满冬之外,没别人知道,就算拿到了我写的账本,别人也看不懂。”
总账本温瑾禾就是用阿拉伯数字和现代的记账方式写的,为的就是防止账本泄露被外人知道她的资产。
温瑾禾对厉君彻详细解释每一个阿拉伯数字代表什么意思,个十百千位又是怎么换算。
厉君彻渐渐有些明白,望着白纸上的数字虽然不能一下子反应过来,但仍能察觉出这套记账数字的便捷之处。
第50章 账本是我家书局生产的
温瑾禾一溜烟看下来,打开账本末尾几页,“这里被改过。”
厉君彻伸头凑过去看温瑾禾手指着的地方,“本王怎么没看出来,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温瑾禾抬起下巴注视着厉君彻,“从红薯和玉米种子开始运到其他城池开始售卖开始,呈现的趋势从一开始就是从高到低,快卖完的时候应该只剩下一点底子结个尾才是,怎么会又上去了呢。”
厉君彻蹙眉,“可是签字单上每一页都有百姓的手印和名字,和府册是对得上的。”
温瑾禾将账本和名册对比之后,狐疑地拿起账本摆在烛火下面看。
怎么感觉这线头有点松了。
“满秋满冬。”
站在书房外的两人推开门走进来,“王妃。”
温瑾禾问道:“我们书局制作的账本一本多少页纸?”
满秋回话:“一本八十八页。”
温瑾禾将账本递给满秋,“你们两个把桌上的账本数一下分别多少页,页数不对的拿出来。”
厉君彻困惑地摇头,“户部每本账本的纸张不一样也是正常。”
温瑾禾眸孔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王爷,内务府八家皇商都在我手里,宫里,朝廷用的纸张都是从我们家书局里卖出去的,我保证,每本账本的页数一定是八十八页,若不是,那就一定被人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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