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嘛, 不丢人。
蒋景超微妙地“哦”了一声,露出意会的表情:“原来谢大少爷喜欢的是百依百顺型的。”
谢书程不置可否, 眸光微微凝在少女俯身倒酒的动作上,随后抬手按着眉骨,轻笑了声,“也许吧。”
蒋景超“哈哈”笑起来, 起身,表示理解:“懂了, 我这就回去跟小白说, 让她消了这心思——”
认识也挺久了,他也明白谢书程此人虽玩得开, 但忍耐向来有限度,白月雅若是纠缠得狠了, 他甚至怕他这个在旁帮她的人也被谢书程厌上。
明知对方什么意图还带了别的姑娘来, 分明就是摆出态度。
走时他叹了口气,余光扫过闻柿,看见她挨着谢书程一脸依赖的模样,眼中闪过怜悯。
挺乖一姑娘,可惜就可惜在摊上了这么个没有心的。
这边终于消停下来, 闻柿感觉自己就跟去参加了什么应酬似的, 心累得不行。
还没等她喘口气,又有人开始朝着谢书程叫嚷:“程哥, 跟我们来一局呗?”
谢书程没应声。
感觉小指被谢书程在暗处勾了勾,闻柿立刻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她偏过头,像是在和身边人亲昵耳语,却又刻意将声音控制在大家都能听得见的范围:“谢书程,这里好闷,我想出去透气。”
“叫我什么?”谢书程侧过眸。
“……”
闻柿忍无可忍,借着黑暗抬脚往男人腿上踹了一下,字音咬得极重:“……哥、哥。”
谢书程吃痛,眉头微蹙,面上却是愉悦受用的表情:“下次记得也这么喊。”
闻柿:“?”
神经病。
这人难不成是什么受虐狂吗?
好在谢书程终于起身,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出了包厢,感觉到流通的稍微清新一点的空气后,闻柿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下垂,和谢书程保持距离。
谢书程任由她退开,眸光在他身上停留须臾,又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手臂。
闻柿被他这般动作搞得莫名其妙,周围没人看着,她便也没了顾忌,直接抽开手:“谢书程,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谢书程手被有些粗暴的推开,也不生气,抬了抬下巴冲她示意:“你鞋不难走?”
分明是还记着她刚才差点崴了脚。
想起之前鼻子上挨的那一下,闻柿抿抿唇,有些丢脸地移开目光,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也还行,习惯了就好。”
她不想再在这里耗,便回头,问谢书程道:“没我的事了?”
谢书程“嗯”了声。
“那我先走了。”
听见那一声“嗯”,闻柿如蒙大赦,跟下班一样匆匆忙忙说完就走。
谢书程没再回她,而是抬步,十分自然地跟在了她身后。
隐约听见到身后人男人不远不近的脚步声,闻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只得又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书程悠悠回她:“怕你摔,送你下去。”
“哦。”
送就送吧,闻柿转头,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下走。
反正她也拦不住不是。
看见闻柿跟逃似的踩下楼梯,谢书程在后头抱臂:“慢点走,别真摔了。”
闻柿头也不抬:“不至于,刚走那么几步已经走熟了,应该……啊!”
她踩在阶梯上的脚没使力,鞋跟却猝不及防从中间断开,失去平衡栽下去的一瞬间,闻柿只来得及护住脑袋。
糟糕。
阶梯还剩一段距离,闻柿摔在地上时,只觉身上几个地方都被锋利的折角擦过,火辣辣的疼。
周围的声音似乎有些混乱,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得要命,闻柿深吸一口气忍着疼,干脆蹬掉鞋子,有些艰难地撑着身子站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失重感袭来,眼前再一次天旋地转,闻柿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别乱动。”怕闻柿非得逞强,谢书程先她一步沉声开口。
闻柿不动了,她没有那么傻,在这种情况下还去做什么和人针锋相对的事。
其实她本来想小声说一句自己可以坚持着走路,但抬头望见男人完全沉下来的一双眸子,她心尖微颤,又将话吞了回去,最后变成了一句“谢谢”。
那双惯来多情的桃花眼里没了笑意,眼底的情绪紧绷似浓夜,闻柿看着不习惯他这般严肃,移开眼,去观察她身上的伤口。
手臂上除了靠近手肘上有一小块擦破皮,其他地方都只是发红。
腿上倒是一片惨烈,膝盖往下至脚背,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伤痕,闻柿看着都疼,努力让自己忽略。
谢书程抱她很稳,这还是闻柿第一次领略到他力气到底有多大,她在他怀里不时动一下,他都无甚感觉,就跟抱着羽毛一样。
他问她:“感觉一下,骨头伤着没有?”
闻柿于是又动了动,除了脚踝稍有泛痛,都没伤筋动骨,她回:“没有。”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松了口气。
谢书程把人直接抱到了她之前准备的那个房间,把她放在椅子上。
借着稍微明亮了一点儿的灯光,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她身上的伤,终于又跟以往一样眯着眼,笑了一声,“能摔成这样,也挺厉害的。”
闻柿默了默,反驳,“我也不知道鞋跟能突然断掉。”
“是,以后别穿那么高的跟,你够高了。”谢书程随口回了一句,转身出去,“你就在这儿等我。”
闻柿“哦”了一声,难得乖乖地坐着,盯着空气里的小颗粒,为了忽略疼痛开始出神。
这算不算工伤。
不算吧。
都怪……
算了。
自知理亏,闻柿也说不出“都怪谢书程”这种话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正低下头,就听见门又开了。
谢书程开了门,但人没直接进来。
他一手撑着门把,似在与门外的人说笑。
闻柿身子向后仰了一下,看清了门外是谁。
是陈宙。
女人似是与他聊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抬手往他身上拍了拍,说:“行啊,你东西用完了记得还给我,我可忙了。”
“就这么瓶药你还要收回去?,”谢书程笑吟吟的,“您下回直接再买不行?”
“服了你,行吧。”陈宙对谢书程这得寸进尺的话似乎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像是习惯了一样,“拿去拿去,我先走了。”
“您慢走——”谢书程懒声懒气的。
说完,他便关了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
闻柿惊讶于他和陈宙的熟络,问他:“你是找陈老板拿的药?”
“这附近药店要走挺远,就直接去找她了。”谢书程理所当然地答。
见闻柿一副惊奇的神情,他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虑,眉一挑:“你不知道这宙夜赚的钱,有我一份?”
闻柿瞳孔微缩:“……啊?”
她当真从来不知道。
发觉她是真的在震惊,谢书程隐约猜到了什么,微微拢眉,开口解释道:“我没有让她帮我瞒的意思,估计是怕你误会,她就没说。”
闻柿没答话,过了一会儿,她神色慢慢变得复杂了些。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陈宙会突然看上他们乐队,甚至连考核都不带考核一下就签了合同的原因。
随后,她便听见谢书程就跟会读心一样,又说,“没什么走不走关系的,她一开始就考虑过你们,只不过碍于你那边的公司,当时有些犹豫。”
闻柿眼睫眨动一下,看着他,狐疑道:“……你没骗我?”
“真没骗。”谢书程语调有些无奈,“你怎么老觉得我在骗你?”
他是真没给闻柿说谎,当时陈宙就是这么说的,况且他心里也门儿清,以这姑娘的倔强劲儿,要是他真的在这种事情上骗她,第二天她就能辞掉这活跟他再也不见。
闻柿抿抿唇。
好像确实,谢书程极少有骗她的时候,就连逗弄,都是坦坦荡荡不亏不欠。
只是他这天生狐狸眼,着实是让人难以信任的样子。
但就算谢书程没骗她,她也不信,这其中没有谢书程的推波助澜。
——又是他帮了她。
闻柿静静看着谢书程,对方却跟感受不到她的目光一样,自顾自地打开药瓶,拿棉签沾了,而后在她面前直接单膝跪地。
男人为了方便动作,撩起了袖子,露出一双肌理分明的小臂。
他皮肤很白,衬得小臂上的青筋愈发明显,绷紧的时候有力地跳动着。
刚才就是用这样一双手臂,把她抱过来的。
延迟感觉到方才动作的暧昧,闻柿喉头紧了紧。
谢书程手里的棉签已经靠近了她的伤口,但又突然停顿,问她:“里面有酒精,你受得了吗?”
闻柿愣了一下。
她确实有些怕酒精,小伤口还好,浇上去眼睛一闭一睁就忍过了。
但……
看了眼膝盖上大片而狰狞的伤,闻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忍忍。”
谢书程瞥她一眼,扯扯唇,“行。”
药水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冰凉带着痛意炸开在感官里,闻柿顿时头皮发麻,身体的本能让她迅速向后躲了躲。
谢书程停下来,用眼神询问她:“真的忍得了?”
“……”
闻柿缓了会儿,重新坐好,别开眼,“继续吧。”
余光看见谢书程又要动作,她咬住舌尖,两只手死死纠缠在一起,闭上双眼。
想象中的痛感却没在下一秒及时到来。
她听见谢书程轻轻叹了口气,睁眼时,看见他向她伸出了另一只手。
“实在疼的话,掐这里。”
他声音落得很轻,像是在哄着人,眼睛却没看向她,垂着眸仍认真观察她伤口,“伤成这样,不消毒不行。”
顶灯的微光透过他的眼睫,在他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静,闻柿空咽了一下,没应声,而是干巴巴地问:“谢书程,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太好了?”
“是吗?”谢书程眼皮动了动,就跟开玩笑一样,“那你下次可以尝试一下恃宠而骄,我倒挺愿意宠着。”
“……”
明知道说这人说的算不上真话也算不上假话,不过是怎么能逗人开心就怎么说,根本就是无心的玩笑。
但莫名的,闻柿就是感觉自己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她头一回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手臂上,“那我待会儿真掐了?”
“掐呗,”谢书程漫不经心的,“之前踹我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犹豫?”
第18章 别演
闻柿无语地咬牙。
好端端一个人, 偏得长这么一张破嘴。
什么事儿在他嘴里过一遍,怕是白的都能被说成黑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什么灰姑娘的恶毒继姐,没事就对他非打即骂一样, 她好端端的突然就罪大恶极起来。
思维这么飘忽着, 闻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穿着女仆装, 手里握着扫把的谢书程。
不得不说,还挺——
“嘶!”
冰凉尖锐的痛感一下子把她扯回神。
谢书程垂着眼, 也不多知会一声,便上了手。
闻柿本能地收紧手指,又想往后躲,不成想被人捏住小腿不让动, 只能绷着身子,在手上使力。
谢书程小臂肌肉在放松下来的时候, 没有那么硬邦邦的, 还挺好捏。
闻柿一开始不敢用太大力,但谢书程动作利落, 一刻不停,痛感一下下刺着神经, 渐渐地, 她便从捏变掐,等结束的时候,男人冷白色的皮肤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红色印迹,甚至有两条抓痕。
“行了,回去别沾水。”
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谢书程也注意到了手臂上的情况。
他抬起来细细端详一番, 挑眉,没说什么。
反倒挺愉悦的。
“……谢谢。”
闻柿几次以为谢书程要把袖子放下来了, 可他偏就没有,像是故意要把这些痕迹展示给她看一样,动作时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知道这人多半是又在故意逗她,闻柿选择不看不听,去观察自己的伤口。
清理过的伤口没有一开始看着那么狰狞,干净了不少。
本来以为像谢书程那样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应当是对这方面没那么熟悉的,闻柿回想起他仿佛十分熟悉的手法,问他: “你处理伤口怎么那么熟练?”
“不是都说过了,我倒霉,从小到大没少受伤。”谢书程话落得轻松,“老去医院的话,怪麻烦的。”
“……”
闻柿不说话了,正要低头,额头骤然被人轻敲了一下。
谢书程没用力,反而显得亲昵,闻柿错愕抬头,正好望见他收手。
“你干什么?”
“少胡思乱想,”他睨她一眼,仿佛直接看透了她的想法,“没什么仇家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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