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呐,我这沈妹妹以往从未来过长安,她不熟悉长安府邸的构造,迷路了就糟了。”柴文思对长平侯府的丫鬟催促道,“你们怎么慢吞吞的,还不快翻一翻。”
“对了,苏公子呢?快请他也过来,要不然,一个大活人丢在他家侯府,可真是罪过。”
柴文思满脸焦急,长平侯府的丫鬟本来是觉得柴文思多事,随意敷衍地配合,但柴文思如此在意,长平侯府的丫鬟们也渐渐重视起来,其中一位大丫鬟玉娟想,沈家小姐是德安侯府安排来参加诗会的适龄女眷,德安侯府正与长平侯府议亲,也许那沈家小姐未来可能会与公子成亲,耽搁不得。
大丫鬟玉娟赶忙去叫自家公子过来。
长平侯府苏公子苏子晋此刻正在院落中与府中丫鬟一起玩弄风雅,他是英俊的男子,只是惯来喜爱与丫鬟、青楼女们玩耍,对长安贵族的姑娘们无甚兴趣。
听到玉娟的汇报,苏子晋不以为然,“表小姐而已,她那么大活人,能丢了不成?总之会回来的,何况,侯府不见得与我真心结亲,本来说好的是那周迎秋,结果打发来了一个表小姐。”
“公子,府中游林湖面结冰,地面湿滑,表小姐这般久未归,倘若表小姐行差踏错,出了事,总归不好。”玉娟声音婉转,蹙眉提醒。
苏子晋一顿,心想,言之有理,且英雄救美,也是美谈。他温柔地拂开凑到身上的丫鬟,匆忙地用袖角擦了擦脸上的胭脂印,喊上小厮,大步如流星,“随我去找沈家小姐。”
柴文思见到苏子晋出现,心底更是激动,等会儿一众人撞破了沈家小姐与侍卫的好事,那苏公子怎么可能与沈熙洛成亲?她的手帕交周迎秋心中的恶气可以出了,周嘉石也会知道他那表妹的狐媚作态,会厌恶了沈熙洛。
“还不快找!”柴文思焦急地催促着丫鬟、小厮们。
浩浩荡荡,动静太大,参加诗会的女眷们过来了,一众人,乌泱泱地找着在侯府中不见踪迹的沈家表小姐。
柴文思捏紧手中的帕子,强压着兴奋。
片刻后,一位小厮喊,“找到了!”
“公子,找到沈家小姐了!”
苏子晋赶忙过去,“沈家妹妹如何了?”
接着,苏子晋看到了沈熙洛,然后,传来公子姑娘的交谈声,苏子晋的笑声浮动,心情颇好。
柴文思一愣,这与她想象的不同。
沈熙洛藏起来那般久,不应当是在与中了金鹧鸪的侍卫共度颠鸾倒凤么?
柴文思赶紧绕过众人,到沈熙洛在的地方。她望过去,脸上诧异。
只见,沈熙洛容颜娇柔,她的脸颊微红,似绯丽无比的花瓣。朱颜皓齿,一袭罗裙勾勒着风流袅娜的身段,她眼眸娇丽,眼角眉梢带着浅绯的媚色,正弯着眉,轻声细语地与苏子晋交谈,苏子晋眼底痴痴,满是欢喜。
柴文思心里一凉。
到底怎么回事?沈熙洛平白无故藏在这里,难道不是在与侍卫私通么?
此处偏僻,白雪堆积,少女拂了拂羊脂玉般指尖沾染的霜雪,垂眼娇柔道,“让诸位见笑了,我只是来此处散散心,没想到惊动了大家。”
在她罗裙旁,脚边,立着可爱的雪人。
她容颜美丽,站在雪中,纯真娇媚。
前来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女眷们脸上怪异。
对于这位幽州来的沈家小姐,长安这些贵族女眷本是看不起的,但这一刻,少女娇丽,众人不得不服。
苏子晋声音温柔,他专注地看着沈熙洛,“沈妹妹如此实在是雅致纯真,怎会见笑。”
苏子晋正要俯身,替沈熙洛擦掉她裙摆沾染的白雪,沈熙洛眉心微跳,不着痕迹避开,对苏子晋行了一个万福礼,歉然道,“苏公子,叨扰大家,我实在不该,我这就回去。”
“沈妹妹无需介怀。”苏子晋温声安慰,“说起来,柴姑娘一直忧心沈妹妹,沈妹妹何不与她说上几句。”
沈熙洛淡淡看过去。
柴文思攥紧帕子,脸色难看,她挤出一抹笑,“沈妹妹没事就好。”
“表妹!”
“表姐!”
周寒凝和周凌晴过来。
周寒凝瞪了眼柴文思,皱眉问沈熙洛,“表妹,你没事吧?”
“无碍。”沈熙洛娇丽的脸庞上,温婉平静。
苏子晋瞧了眼周寒凝和周凌晴,德安侯府派了三位小姐过来,所以在长平侯府看来,这三位小姐也许都是可以议亲的,但分明说的是周迎秋,此事怪异,苏子晋本不欲理会此次诗会,可沈家表小姐模样如此娇媚美丽,苏子晋心动不已,连带着,也多看了周寒凝和周凌晴几眼。
周寒凝么,倒是经常见,且性格不那么温婉,透着股跋扈劲,苏子晋不太感兴趣。
而看到周凌晴,苏子晋愣了下,周凌晴倒是长大了,一双大大的杏眸透着娇憨感。
苏子晋的心思活泛,沈家太过低微,若娶为妻子,实在是不合适,纳她为美妾最好,德安侯府也不会为了一个表小姐与他计较,至于娶妻,他可以娶周凌晴为妻。
苏子晋意动,温柔地与德安侯府的三位小姐一番寒暄。
几个人都在,不好单独相看,只待下次了。
寻找沈家小姐的动静大,惊动了长平侯夫人,长平侯夫人过来,见客人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又见儿子魂不守舍,不由得多问了几句,得知儿子的意图,长平侯夫人心下欢喜,儿子总算在乎婚事了,自然是一切支持。
诗会结束,来自不同贵家的众女眷离开长平侯府。
沈熙洛踏出长平侯府,心下担忧,她抿紧唇瓣,抬眸望到站在车马旁的俊美少年。
小厮丫鬟中,少年长身玉立,高高的马尾散开了,青玉簪随意挽着发,披开的发丝掠过脸庞,带着凌乱的靡丽,他低垂着眼帘。
凤至的药未解。
沈熙洛知道,他在隐忍。
方才,她让凤至躲在假山石后,而她吸引众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沈熙洛几乎咬破唇瓣,走到少年身旁。
“小姐,上马车。”俊美的少年低哑道,外人看来,他极为虔诚。
沈熙洛与兰砚擦肩而过,却听到他加深的,紊乱的呼吸音,她悄悄瞥他,少年下颌线紧绷 ,喉结上滑落滚烫的汗珠。
沈熙洛僵硬,心中涟漪泛滥,她顿了顿,侧首对德安侯府的人柔声提议,“天色尚早,到了长安后,我还未去过寺庙,附近正好是龙兴寺,我想去上一炷香祈福。”
周寒凝对寺庙这种古板的地方没兴趣,她懒洋洋劝阻,“咱们家中规矩森严,不宜过多外出,表妹,还是先回去吧。”
周凌晴却兴奋道,“龙兴寺?我也想去。”
“龙兴寺寺门有一家糖水铺子,可好吃了。”周凌晴的杏眸眼巴巴地看向沈熙洛,“表姐,你也带我过去。”
沈熙洛眸光微动,心想,若有另一位德安侯府小姐在,能减少怀疑。
沈熙洛抿唇,同意周凌晴的请求,周寒凝见二人意定,她摆摆手,拿了主意,“那四妹妹与表妹同去,我先回府。”
周寒凝的丫鬟香冬拽了拽周寒凝,忧心提醒她,“小姐,你身为二姐,应当看着她们。”
周寒凝坐在马车中,随意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侍卫,就算出了事,我也没办法!”
“小姐!”香冬皱眉。
周寒凝:“哎呀,没事的,那么多下人在,而且是佛寺,出不了什么问题。”
沈熙洛和周凌晴的马车前往龙兴寺。
柴文思暗中瞧着沈熙洛的踪迹,见沈熙洛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带着侍卫离开,柴文思心底顿喜,果然,那药性没解,柴文思赶紧让丫鬟去给周迎秋传信,同时告诉给苏子晋。
柴文思与德安侯府的小姐交好,且与沈家妹妹关系不错,想来,这是沈家妹妹的邀请,苏子晋眼底微亮,对长平侯夫人提议,“母亲,我许久未去佛寺了,正好去龙兴寺为母亲祈福。”
长平侯夫人笑了笑,“去罢。”
相看一番未来的妻子,自然是好的。
*
古庙肃穆,檀香阵阵。到了龙兴寺,周凌晴与下人们去买糖水铺的点心,沈熙洛从僧人手中拿了香,身后跟着德安侯府的下人,规规矩矩地在宝相庄严的金尊佛像下拜了拜,温婉祈福,于焚炉前烧香。
沈熙洛望了眼凤至,少年作侍卫状,与她的距离保持着规矩,他应当难受,反而不靠近她了。
沈熙洛抿了抿唇,心里担忧,却看不清少年的情况,德安侯府的下人始终跟随,沈熙洛想要支开她们,她对寺中僧人询问,“我心中有惑,大师,可否另行解惑?”
眉清目秀的僧人对她双手合十,说:“女施主,万般皆空,因果不空。”
“寺中繁忙,恐主持不得而来。若女施主有话要说,可与小僧讲。”
沈熙洛蹙眉,她问,“可否到树下一叙?”
僧人跟着看过去,见沈熙洛指向一处幽静古树。
僧人犹豫,沈熙洛抬眸,泫然欲泣,怜人娇媚。
“......好。”僧人喃喃答,片刻,慌张遮掩失态。
沈熙洛与德安侯府的下人道,“我与寺中僧人谈话,尔等在外候着。”
德安侯府的下人得了闲,稀稀拉拉地等着。
沈熙洛与僧人随意问了几句,接着,就匆忙离开了,她没往德安侯府下人在的方向走。
行到一处红墙金瓦下,听到钟鼎之音,沈熙洛悄声,“凤至?你在么?”
她话音方落,腰肢猛的被一只滚烫的胳膊强硬搂在怀中。
沈熙洛吓了一跳,脊背贴上兰砚的胸膛,听到他紊乱的,带着喘息的呼吸,少年的发丝贴在她的身上,揉在她的脖颈,沈熙洛浑身颤栗。
“凤至,你怎么样了?”沈熙洛出声问,却因少年指骨的揉动,发出细微的喘。
“洛洛......”少年沙哑喃喃,浓密的墨色睫毛黏连着一绺一绺的湿润,他唇瓣吐出的气息潮热,身上肌肉紧绷,用力地搂紧沈熙洛,如铁钳桎梏着她。
接着,不待沈熙洛反应,他抱着她,将她的身体紧紧地按在怀中,悄无声息地离开原地。
钟声悠扬古朴,少年抱着沈熙洛进了一间佛堂,佛像垂眼,双手结印,慈悲中带着威严,沈熙洛的脸庞贴在兰砚的怀中,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少年身体灼烫,沈熙洛不敢动弹,她肩膀颤栗,发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片刻,沈熙洛发现凤至带着她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通道,似乎是密道。
少年的呼吸滚烫、喘息低哑,喉结隐忍着吞咽声。
他沉默不语,沈熙洛却能感受到他衣衫下紧绷到极致的肌肤。
幽暗的密道中,沈熙洛心惊肉跳,同时,心底划过怔然,凤至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穿过密道,来到一间密室。
少年扯了门扉上的锁,链声滑动。
黑暗中,沈熙洛辨别不清四周,她被兰砚抱着,兰砚点了烛火,密室中的景象映入沈熙洛眼中,只有一个黄檀八仙桌,烛火晃动,忽然,传来僧人模糊轻谈的声音,沈熙洛敏感地看过去,发现密室中有一窄小窗,正好被金尊佛像挡住。
沈熙洛的心跳的更厉害,朦胧烛火下,她带着无措仰眸,紧张、焦急、担忧的视线接触到少年目光的瞬间,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亲吻滚烫,湿润缠.绵。
“洛洛......”兰砚低哑唤道。
“洛洛......”
他身上带着汗水,覆盖在裸.露的肌肤上,脖颈泛着湿漉漉的光辉,靡丽潋滟,情.动失魂。
少年的拥抱越发用力,沈熙洛的一只手被他攥着,他修长的手泛着青筋,压在沈熙洛的纤细腕骨上,在白皙的肌肤上落下红色的指痕,沈熙洛吃痛,下意识挣了下,却听到少年低哑的,仿佛兽类嘶鸣的声音,在亲吻中含混唤着她。
沈熙洛渐渐软了身子,如温柔的春雨,唇瓣分开,少女轻喘,满是担忧,“凤至,你很难受么?”
她想,这药本是柴文思要让她喝下的,应当是因为周迎秋。
沈熙洛潋滟迷蒙的眼眸划过一瞬的黯意。
是她连累了凤至,这样的事情,本不该落在他的身上。
“凤至,你失忆,我本不该对你太过放肆。”沈熙洛轻声。
少年垂眼,他漆黑的眸子翻涌着幽暗,听到沈熙洛的话,他的眼中掠过异样光华。
如远水解渴,少年垂首吻住沈熙洛的唇,吮咬舔舐。
金鹧鸪药性泛滥,他肌肤滚烫至极,呼吸燥热。
“洛洛......”
兰砚桃花眸覆盖靡丽失神,喃喃地唤着洛洛,不断的呼唤带着病态。
沈熙洛意识到不对劲,她蹙眉,是药性,她担心凤至的身体,眼睫毛在亲吻中挂了泪珠,如水中游鱼,小声颤着说,“凤至,若你实在难受,你可以不忍......”
兰砚咬她的唇,身上滚烫,却迟迟未碰她,似有顾虑。
沈熙洛不解。
他不是,很想再多做些什么吗?
她茫然无措,满心慌乱,眼尾泛着绯色,眸光湿润,在佛像后幽暗的密室中与濒临失控的少年亲吻。
猩热的血意翻涌,沈熙洛一怔,触及到少年身上的伤。
怎么又有这般多的血,他又受了新伤。
今日他去做了活计,经历了危险的事情,还未休憩就回来了么?
一时间,沈熙洛明了,他应当是带着伤,匆忙到她准备商议婚事的诗会上,满心欢喜地找到她,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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