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和江浥尘制造更多的接触机会,她不惜腆着脸去和一帮大一的小朋友竞争游学营的实习小记者位置,终于如愿以偿。
“期期,我们年后再见!希望年后回来时,我已经从一个单身狗,变成名花有主的女人啦。
“还有,你不要太伤心,和沈宗庭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古人的智慧我们还是要相信一些的,门当户对嘛,强行去融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你会很辛苦。”
“你这么美,学校里那个帅哥不是任你挑选?不想谈恋爱咱就好好搞事业,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超棒的设计师。到时候,姓沈的回来给你提鞋你都不想理他呢。”
陈湘湘临走的那一晚,对孟佳期说了不少“肺腑之言”。
实在是,孟佳期的辛苦,她也看在眼里。
陈湘湘知道,佳期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缴的,为了买一些能穿出去和沈宗庭约会的衣服、裙子和包包,她得去蹲Outlets,费尽心机地蹲打折款。
为了将就沈宗庭的时间,孟佳期经常两头跑,坐着计程车往返于马场、学校和公司之中。
她逼着自己快快地学会骑马、好在沈宗庭面前展现一个优秀卓越的自己。
车费、衣服的费用、又导致她必须接更多的工作室图稿,更挤占她的个人时间。
这个中辛苦,难以为人知。她钦佩孟佳期爱一个人的勇敢,却也不想她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其实,陈湘湘说的这些,孟佳期又如何不懂?只是,心的沦陷又岂能是理智去控制的?
从沈宗庭给她买小银马,将她童年空缺的那一块拼起来之时,她就已经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湘湘,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这不快要过新年了,明年你回来的时候,我会重新振作。”孟佳期压下心里的苦涩,笑着对陈湘湘说。
“好啦,你呀赶紧走,限你这个假期把江浥尘搞到手。”她拍了拍陈湘湘的肩膀。
“会的会的。”陈湘湘给了孟佳期一个大大的拥抱。
孟佳期一直在学校里滞留到大年二十五,眼看着学校里人越来越少,食堂也贴出停火通知、浴室开始限水限电,往日拥挤的情人道上,情侣越来越少。
她知道,她是该回家过年了。
其实在孟良去世后,她就不太有过年的概念。
在那之后的过年,不是被丢到这个亲戚家,就是被丢到那个亲戚家里,像一个永远挤不进去的外人,就连大人发红包都嗫嚅着不敢要,手指畏畏缩缩地伸出去,被亲戚家来的客人打趣。
“这小姑娘儿长得挺漂亮,就是胆子有点小。”
但是今年,想必会好一点。她拖着行李箱,搭乘8号干线到机场时,鼓足勇气安慰自己。
莫柳女士打过电话,殷殷切切让她回家过年,还给她留了柿饼。外婆家的祖屋据说今年翻新过,说不定会有属于她的房间。
看着机场里如织的人流,听着甜美的机械女音播报个航班的起飞状况,看提着大包小包的港漂们在值机处和安检口穿梭,孟佳期心里想起一句话。
新年的目的并非是拥有新的一年,而是拥有一个新的灵魂。*
她久违地,在人群里感受到一点生命力。跟人类即将进行的、最大规模的迁徙比起来,那点子情情爱爱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在她刚过了机场安检口,要去办理值机时,莫柳女士再度打来电话。
“期期,你现在在哪里?在机场是不?那个,票还能退吗?”
电话那头,莫柳女士吞吞吐吐地说。
“今年恐怕你不合适回来了。歆悦和振鹏今年回来过年,还要去你外婆家,你外婆家就那两间客房,不够住。”
歆悦和振鹏,是莫柳女士的继女和继子,是她现任丈夫的前妻,留下的两个小孩。
孟佳期以为,自己听到这句话会很生气,很愤怒,可是并没有,胸腔里弥漫着奇异的悲哀感。
“可是妈妈,是你今年叫我回去过年的。是你说,小姨很想见我。现在我把别的安排都撤销了,就为了回去过年。到了现在你让我别回去,这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她表达自己的失望,失望到无以复加。
“女儿,妈妈也不想。你也知道,悦悦和小鹏这么多年都和我不亲,今年不知怎么的,要和我回你外婆家,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那头,莫柳女士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那别说了,我不回去就是。”孟佳期厌烦地说。不知怎的,她现在很讨厌莫柳女士哭。
可能,因为她妈是个没有筋骨的女人。她妈靠自己立不住,她必须有男人才活得下去,所以,在一任丈夫去世后,她必须马不停蹄地找下一任丈夫。
她不能像她妈一样。
“好好。你外婆做的柿饼,我到时候用快递给你寄一点儿。”莫柳女士忙不迭地说。
“都行了,随便。”
挂断电话后,她在机场里伫立良久。
原本,该有甜甜的柿饼等着她,有外婆家一间不算豪华,但勉强算得上温馨的客房等着她,现在都没有了。
她该去哪里?
该先退票,起飞前两小时退,只扣20%的手续费。等飞机起飞后,要扣的手续费就更多了。
还是先回宿舍,看来,今年是注定要留在学校过年。留在学校过年也没什么不好。
孟佳期安慰自己。宿舍没有人,她大年三十大声k歌也没有人在意。
她拖着行李箱朝机场出口方向走。
偌大的机场里,只有她逆着人潮,格外显眼。
她不知道,不远处,VIP通道的绿植旁,沈宗庭已经默默凝视她许久。
从孟佳期准备办理值机开始,沈宗庭就注意到她了。
她在人群中,光靠气质就出挑无比。
袭利落的黑色风衣,一个简单的黑色行李箱,柔软乌发披在身后,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自发把她同人群相隔而出。
他看她,表情平平淡淡地站在自动值机的机器前。
沈宗庭忽然想起,很多时候孟佳期就是这样没有表情,但她的脸,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是好看的,像一张留白的山水画,眉目清秀而惊艳。
然后她接了一通电话,那张山水画一样的面庞,好像被清水浸湿,洇润了,笼上一层灰雾。
她又是遇到了什么,以至于会有这般沮丧难过的表情?她的难过是无声无息的,她甚至没有掉眼泪,却无端让他觉得,心口被钢针密密扎着,很疼。
孟佳期走出机场,拖着行李箱往地铁站方向走。
这时她发现,不少迎面走来的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面露惊讶。
也不知道她后头有什么好看的。
孟佳期回头,看到的就是一辆黑色双R轿车,顶着显眼的“港3”车牌,在距离她五米开外的地方,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在公路这般灰尘翻飞的环境里,这辆车通体锃亮漆黑,车面一丝灰尘也无,车头的小金人闪闪发光,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很明显,这是沈宗庭的车。
一辆豪车,跟着一位佳人,周遭群众忍不住停下来观看,更有人以为,他们是不是在玩行为艺术。
沈宗庭的车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孟佳期决意不理,快走几步。然而,不管她快走还是慢走,这车都牢牢跟着她,好像把她锁定成目标一样。
这下,孟佳期有些着恼了。
那天,她从海边别墅出来,就已想好,朗既无情我便无意。除开梁风忻那边必要的工作,她是不能再和沈宗庭产生别的接触了。
她想,他应当也是一样的。心知肚明地、一拍两散。
现在,他又出现在她面前,这是还要玩什么花样?
第38章 赌气 (二更)
孟佳期受够了人群的注目, 眼看着双R轿车的车速也够慢,她索性拖着行李箱,回身, 快走几步迎上他的车。
见状,司机赶紧刹车。
双R轿车在距离孟佳期一米之远的地方停住。
坐在车后排的沈宗庭透过视窗看到车头俏生生立着的倩影, 飘远的思绪这才回来一些。
方才在机场时,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牵扯得他走不开。于是沈宗庭吩咐司机,跟着孟佳期, 悄悄的。
为他开车的钱司机领悟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就是要把车开得大摇大摆的让孟小姐看见,这才大剌剌地开车跟着孟佳期。
眼下, 解释反而是多余的。
沈宗庭干脆打开车门, 穿着牛津三接头皮鞋的脚迈了出去。他绕到车头,对上女孩清泠泠的目光。
“沈先生,你跟着我干嘛?”孟佳期一字一句地质问他。
她的质问, 让沈宗庭失神。
原来, 这女孩比他想的要更刚烈些。在他没有坦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下定决心, 此后都不想再同他有交集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 我和沈先生之间,已经结束了。”孟佳期把“结束”这两个字, 咬得格外沉重,又格外清晰。
他们之间, 大抵是“还没有开始, 就要结束”的那种结束。
沈宗庭听了,不觉蹙眉。
结束?不。
这是她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你要去哪里?”他沉声问她。
他隐约知道她家里情况不好。走进机场又没有值机, 而是走出机场,想来是原先的回家计划因别的原因搁置了。
她不回家,她能去哪里?
“我要去坐地铁。还烦请沈先生不要再跟着我了。”
“不用坐地铁,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孟佳期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只是摇摇头,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地铁口走。
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吹起她的衣角。
不知是不是今天风格外烈、她为了赶飞机没有吃早餐的缘故,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那种眩晕感、眼前一黑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忽然间就说不出话,手指四处想要寻找抓握的东西,勉强抓住行李箱的托把。
眼前一片昏暗时,她的眼神也跟着空洞、失焦。
沈宗庭一瞧见她这空洞失焦的神色,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分说地揽住她,不让她跌倒,骨节清棱的手掌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块巧克力。
他用牙齿撕开包装,试图把那粒酒心巧克力塞进她嘴里。
孟佳期牙关紧闭,这次她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她抗拒沈宗庭的接触。
她想挣扎,拨开他的手。
“别动,再动你会摔到地上。”
“张嘴。”
他有些生气地命令她。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没学会自己张嘴?一个低血糖患者,还敢不好好吃饭,身上连糖都没有带一颗。还不给人好好抱着,这是想摔到地上吗?
他手指强硬地拨弄她的嘴巴,直到那粉白柔软的两瓣被迫张开,把巧克力含进嘴里。
这一瞬孟佳期觉得有些羞辱。他拇指和食指按着她的两颚,实在按得太紧,她唇被迫张开,被他修长的手指夹着巧克力探进来。他手指修长,筋骨很硬。
这让孟佳期产生错觉,好似这一刻,被他塞入、又被她含着的,不是巧克力,而是别的什么。
不光是她,就连沈宗庭也有些失神。他看着她微张的小嘴,暖红的口腔,雪白的贝齿像珠帘,几乎立时就能想到,被她牙齿刮蹭过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念头让他厌恶地拧起眉毛,满是对自己的嫌恶。最近,他某些需求比以往都频繁,脑中炸开,失神的那一秒,他会想到她。
欲.念的投射远比说出口的话更为诚实。
她在他这儿从来不是小孩子。又或许,他心里就是这般邪肆,把她当成小孩,但还是想要投射她。
巧克力还是被置放到了她舌尖,在湿润的舌尖慢慢融化。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像风中不胜寒风的弱柳,完完全全被沈宗庭制住,抱起。
司机难得地有了点眼力见,赶紧为沈宗庭拉开车门。
沈宗庭如愿将孟佳期抱进了车后座,她的行李箱则被司机放进了车尾箱。
“老老实实坐着。”他沉声对她说,“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那颗巧克力在她舌尖化得差不多了。沈宗庭索性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撕开,想要塞进她嘴里。
她扭开头,让他的投喂落了个空,柔软细腻的巧克力就这么擦过她的唇角,在她下颌处擦出一道浅浅的巧克力痕迹。
因为投喂得及时,她眩晕的症状也差不多过去了,只是胃里空空的,眼前还有些黑影。
“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孟佳期硬邦邦地说。
其实,她才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她只是不喜欢吃他喂的。不喜欢他这样,明明没有身份和立场,却一次次和她做如此亲密的事。
“挑食。”沈宗庭挑眉,笑骂一句,语气是难能的宠溺。
他也不介意那颗巧克力擦过她的脸,反手丢进自己嘴里,咀嚼着,将那颗巧克力嚼碎。
“来吧,想吃什么糖自己找,然后我们去吃饭。”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着,手指拉下车后座中央的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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