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的。
却不是为她动的情,不过那又如何呢,她也早已经不在乎了。
赵嘉宁伸手细致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原来平日里越是冷清无心,这一旦被清淤拖进泥沼里,倒比平素放浪形骸之人更加诱人,恐怕这就是极致反差带来的冲击吧。
要不怎么说世人最爱看的,便是神的坠落呢。
原来高高在上,如皎洁明月、雪巅雾凇般的薛钰,也会有今天,被清淤折磨得痛不欲生,向平日里最看不上的人求欢。
赵嘉宁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快感,她想她本来可以更痛快的——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能够踩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地嘲讽挖苦,然后拍拍手扬长而去的话。
——然而她不能,她必须收拾这个烂摊子。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见识薛钰如今不为人知的一面。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也只能如此。
她咽了一口口水,俯身缓缓贴上了他的唇,印象中应该是微凉的触感,如今却因为药物的作用变得滚t,她描摹着他的唇形,肆意地亵渎着他——从前分外渴求的,如今虽早已不屑,但也不妨碍她借机报复,就当是替从前的自己泄愤了。
——她咬了薛钰一口。
血腥气霎时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散,薛钰倏地睁开双眼,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可还不等他发作,赵嘉宁便在他耳边轻声道:“薛钰,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她按照薛钰的吩咐,在他耳边诉说着情话:“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要命”二字说得极为缓慢,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刻意咬重了音。
薛钰瞳孔倏地放大,言语动作的双重刺激,让他脑中白光乍现,赵嘉宁感觉到手中的。。跳动,紧跟着……她便知道这一关算是闯过了。
——
另一边采薇带着永安来到偏殿,走到东首的那间房间,正要开锁进去时,却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男女的异响私语,心中觉得奇怪:里面不是只有世子一人么?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又想到之前采兰交代她:东西两间,一间锁着世子,另一间则是赵嘉宁与那个假太监。
她印象中东边的那间里面是薛钰,可如今分明传来女子的动静,难不成是她记错了?东边的那间实际关着那名假太监和赵嘉宁,西边的那间才是薛钰?
是了,必定是这样,她脑子向来不如采兰好使,多半是记混了。
思及此,她转身带着永安去了西侧的那一处偏殿。
西侧偏殿的门打开后,永安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交给一旁的采薇。
等永安踏入殿内,身后的采薇立刻让人关闭大门,并上了钥,之后知情识趣地带着一干人等全都下去了。
殿内漆黑,到处充斥着一股浓烈奇异的甜香,永安勾起唇角,一边缓步向前,一边柔声唤道:“仕钰哥哥……”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有一双。。得臂膀将她从身后抱住,那人呼吸。。。r,迫切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永安亦急切地。。着他,。。。:“仕钰哥哥,急什么……抱我去床上……”
话音未落,永安已陷在了被衾之中,那人。。急切地撕扯掉永安的衣裙,大约是被药烧红了眼,早已是神志不清,只是一味地想要。。。
永安虽觉。。,却还是。。着他,只因那人是薛钰,他从未对她如此主动过,眼下他这样。。她,尽管是有。。的原因,可她心理上依然获得了极大的。。对于她来说,心理上的。。要远胜于身体上的。
。。过后,永安仍未。。,可。。过后的“薛钰”似乎已精疲力竭,在她身旁沉沉睡去,甚至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永安在黑暗中描摹着他的轮廓,却渐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薛钰,可在她心里,早已将薛钰的样子描摹过千百遍了……可眼下凭着指尖的触感,“薛钰”的眉骨和鼻梁怎么比印象中低矮了许多……嘴唇也要厚上许多……这完全是一张陌生而平庸的面孔,与印象中的薛钰毫无关联。
怎么回事?莫不是光凭手指描摹,要与肉眼所见相差甚远?还是说,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不是薛钰!
后面的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永安的背后立刻渗出一层冷汗,如果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薛钰,如果不是他……那她刚才……
不,不可能,黑暗中永安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下床跌跌撞撞地在一个几台上找来了火折子和煤油灯,点亮后颤巍巍地举到床边。
火光映照下,床上的男人微张着嘴,口诞沿着嘴角缓缓流下,在烛光下泛着晶亮的光泽。
一副极平庸的五官,若是拿他与薛钰比,衬托之下,则平白显现出几分粗鄙丑陋。
于是落在永安眼里,竟是半分都入不得眼了!
床上的人哪里是薛钰,分明是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相关,可她刚才,刚才还……
永安浑身颤抖,狠狠地摔碎灯盏,“啊”地一声尖叫出声。
采薇等人原本只是在远处候着,并不曾上前,可永安的这一声动静实在太大,凄厉愤怒至极,于是连忙上前察看情况,一开门,只见永安失魂落魄地站在殿门口,双唇哆嗦着,只是问道:“薛钰……薛钰他人呢?”
采薇被这一下给问懵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世子……世子不是在里面么?”
永安闻言倏地抬头,眼神冷得吓人,失态地嘶吼道:“里面的人……他根本就不是薛钰!”
采薇闻言脸都白了,连忙差人打探情况。
片刻后有小太监过来回禀道:“公主……世子,世子早在一刻钟前便和他夫人离宫了。”
采薇等人见状呼啦啦地跪倒一片,连连磕头求永安饶恕:“许是奴婢弄混了,阴差阳错,让赵嘉宁替世子解了药性……”
永安深深地一闭眼,指关节被握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薛、钰。”
第26章
那晚永安的荒唐事传到魏熙帝耳里, 魏熙帝大发雷霆,下令处死一干知情人等,那名假太监更是被处以极刑, □□三千刀才断气。也只有采薇采兰,因永安执意保她们,才免于死罪, 只不过永安也因此被拘禁在宫中, 罚抄经卷、闭门思过, 连素来宠爱她的魏熙帝, 经此一事,也对她冷淡了不少。
朝野上下对当晚的事众说纷纭,纷纷猜测一向备受圣宠的永安到底是犯下什么样的大罪,竟然会触怒向来对她十分纵容的圣上,后来不知怎么,竟将此事与薛钰联系了起来,大约是有传言称那晚薛钰离宫时神色有异, 且是赶在宫门将将下钥时才匆忙离宫, 回府后更是闭门不出, 似乎是那晚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也只能做个猜测,事实如何, 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
难怪外界传言纷纷,连薛剑都觉得, 自家主子自从那晚从宫里回来,就变得十分得不对劲, 具体不对劲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时常走神,又莫名动怒,譬如原本是在好好作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生了恼恨,摔了笔,泼了墨,弄毁了画……
将将就要画成,栩栩如生的一副笼中鸟,临了却偏给毁了,他看着都觉可惜:“主子,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薛钰闭眼靠在圈椅上,淡如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张脸十分俊美,偏眉心微蹙,似有烦心事:“笼子画不好……”
薛剑愣了下,随即笑道:“咱们把鸟画好就成了,笼子有什么打紧的呢。”
“要紧。笼子画不好,困不住雀儿,反倒困住了我的心。”
薛钰只是觉得他的心,似乎是乱了。
他明明知道她骄纵、她恶毒、她愚蠢——可悲的是他明明知道,却依旧对她做了那种事……
是,那晚的事完全是阴差阳错,他也完全可以将那晚的失态归咎于药物的影响,永安是该死,可他自己……也该死——为了那一点潜藏在心底最深处,隐秘而又见不得光的心思。
呵,何尝是见不得光,那些心思,连他自己都直面不了。
其实那晚,赵嘉宁不光是用手,永安那个贱人,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些药,药性烈得很,光。。不够,赵嘉宁俯下身,含住了他的……
无辜委屈的眼神,水光淋漓的唇瓣,薛钰从没想过赵嘉宁会那样对他,就像他从没想过她的唇齿会让他几乎丢了性命。
那等滋味,他如今每每想起,都难以按捺下心底的躁动。
如果说那晚的事还可以用药物作解释,那么在那之后,午夜梦回,赵嘉宁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她的一嗔一笑,她柔声唤他的名字,嗓音娇软,身子更是软,手若无骨,缠蛇似得贴上来……自然,最柔软的还是她的唇瓣……
她说他喜欢他……之后的梦境更是荒唐,乃至于不堪入目……
之后他汗水淋漓地从梦中惊醒,月光的清辉落在床边,他靠在床头,胸口剧烈地起伏,忽然脸色一白,起身一把掀开锦被,一眼望见床上那一滩……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是生了心魔了。
——
跟薛钰的辗转难眠相比,赵嘉宁这段日子依旧是吃得好睡得好,她并不认为她有什么损失——多少是有一点的,总归是不太大,毕竟她也没真跟他发生什么,不过就是用手和嘴……说起来倒的确吃了一点苦头,手倒是还好,嘴……
薛钰太大了,一下子抵到喉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更不用说后面她躲避不及,加上没有经验,竟直接让他弄到了嘴里……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竟傻乎乎地咽了下去,好在也不难吃,只是略微有点腥……
这么说来,她也总是吃了一点亏的,好在她没心没肺,想着若不如此,也无法破局,弄不好要搭上自己的清白甚至性命,那这样算来,她做出这点小牺牲,已经是很划算了,因此也并不觉得心里有什么恼恨或者难过。
书房内,薛钰面无表情地听完关于赵嘉宁近况的回禀,“啪嗒”一声折断了手中的象牙八仙狼毫笔,冷嗤道:“她倒过得舒心。”
——他这段时间被心魔所困,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了好几日,凭什么她却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公平。
他想,他让她待在身边,成为他的侍妾,本来就是为了折磨她,哪里有让她过得顺心的道理呢?
她既然没有不痛快,那他,就去找她的不痛快。
——
摘星阁内,茶茶正端了盥洗的铜盆往里走,行至屏风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动静,似乎是有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女子的低低啜泣声……仔细辨认,那男子的声音,分明正是世子!
—— “赵嘉宁,我想过了,其实折磨人的法子又何止一种,从前言语羞辱太过乏味单调,我也实在是厌倦了。”
——“那不如我们今天换个新鲜花样如何?我知道那晚我被陷害下了药,你虽帮我解了药性,但心里十分得不情愿。”
——“赵嘉宁,你不喜欢那样,甚至觉得委屈,对不对?”
——“那正好,你知道的,我就是要折磨你,你越是不喜欢做什么,我偏就是要让你做。”
薛钰的声音哑得厉害:“我要你,把那晚对我做的事,再对我做一遍。”
之后是赵嘉宁低低的啜泣声:“薛钰,别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嗯?”他□□着她的耳垂,温柔却又不容置喙地道:“我偏要这样。”
“赵嘉宁,你敢不听话?”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可是薛钰,那晚你是中了药,可眼下你又没有……”赵嘉宁小声地反抗道:“而且我那晚帮你解了药,是救了你,我对你怎么说,在那件事上也算有恩,如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不报恩也就算了,还……还欺负我……”
薛钰闻言愉悦地勾起唇角:“报恩?我怎么没有报恩?我眼下,不正是在报恩么?”
他往赵嘉宁的耳里吹了一口气,调笑道:“以身相许,不是最好的报恩么?”
“你……你欺负我……”
“这怎么能算欺负呢,我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威逼不成,便来利诱:“好宁宁,又不用你真的给我,只需跟那晚一样,用手或者是……嘴,便成了,你不是相见你哥哥么,你乖乖的,我便答应你,嗯?”
“真……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他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瓣,柔声诱哄道:“你又不是没做过,一次和十次百次,又有何区别?乖一点,嗯?”
“那……那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
之后响起了薛钰的一声低笑:“绝不。”
静默片刻后,茶茶隔着屏风,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是男人低沉的喘x声。
——她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第27章
茶茶不知道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站了多久, 直到里面的动静渐渐停歇,薛钰开口叫人进来服侍,她才如梦初醒一般, 收拾好神色,端着铜盆低头快步地走了进去。
一进入里间,茶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 她虽未经人事, 却也明白那是什么。
她脸色一红, 低头走到床边, 将铜盆搁下,绞了帕子正要服侍,到底按捺不住,抬头偷偷打量了薛钰一眼,他依旧如印象中那般俊美矜贵,正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唇角微翘, 似乎十分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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