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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的时候, 姜言一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刘秘邀请她去参加项目庆功宴。
她没有和闻迟默说,偷偷整理了行李, 想给闻迟默一个惊喜。
结果也不知道是刘秘太老实,还是谁给闻迟默通风报信,被他知道了。
她直接被闻迟默堵在了机场。
那人脸色很臭,冷得姜言一不敢靠近。
“过来。”闻迟默勒令。
姜言一没地方能躲,硬着头皮走过去,到人面前立马把手一合,求饶地拖着音调:“别骂我,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刘秘说给我安排好车了……”
闻迟默无奈,对着那颗茸茸的栗色脑袋撸了一把出气。
“姜言一,你胆子,到底有多大?”
“年少时就敢追一座冰山,你说我胆子大不大?”
闻迟默嘴角要笑不笑地勾着,抬手把姜言一塞进车里。
这次的庆功宴办在婺里新建的一座度假酒店,要进山。
姜言一吃了晕车药,靠在闻迟默怀里睡了一路。闻迟默手麻得失去知觉,她还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动一动,是不是傻?”
然后狗腿子地替他来来回回地按摩。
闻迟默:“……”
进了大堂,姜言一拿出身份证去办入住,被闻迟默一把拽了回去。
“干、干嘛?”姜言一心脏砰砰。
闻迟默歪头一点,懒得回答她的明知故问。
“刘秘说他给我订了房间的……”姜言一忍住笑意,坠在闻迟默身后被他牵着走。
“我让他,取消了。”
“谁说要跟你住一间了?”
“什么?”
“……闻迟默,你又装!”
“嗯。”
婺里的度假酒店没有大城市那般奢靡,但躲进山里的悠闲与惬意是哪里都比不了的。
空气干净,令人觉得多呼吸几口能延年益寿。
姜言一拉着闻迟默去吃了一顿自助,吃完跟他手拉手散步。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
然而山里的雨说来就来,令人猝不及防。
姜言一第一反应不是躲雨,而是踮起脚,用手护住闻迟默的耳蜗。
“看我干嘛!快摘了,进水会坏!”
姜言一比他还急。
那一刻,闻迟默很想吻她。
收好助听设备,他们找了家店躲雨。
姜言一不好意思光躲雨不买东西,但挑了一圈实在没什么想买的,有点尴尬地冲闻迟默眨眼睛。
闻迟默顺手拿了一个卡通发夹,付了钱。
姜言一一边说着“太丑了”,一边乖乖把脑袋凑过去,让闻迟默把发夹别在她的发上。
“好看吗?”
“嗯。”
“你现在也会说瞎话哄人了呢。”
“没有哄。”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姜言一说,这就像老天爷洗了个手,甩了两滴下来,在人间落下一场几分钟的雨。
闻迟默哑言,不知道姜言一的脑袋瓜里有多少奇怪的比喻。
回去时,路过另一家小店,闻迟默给姜言一买了一小袋用塑料袋捆扎起来的七彩小鱼。
姜言一一路都在担心自己把它们养死。
闻迟默最后把她按在自己身边,说:“不会,这次是我们一起。”
姜言一笑起来,说:“那说好了,要是养死了,你得赔我的。”
那一夜,外面起了风,啸叫着刮过山间。
姜言一枕在温柔怀抱,睡得安稳。
她自睡梦中呢喃呓语,闻迟默俯低去听。
可惜他的双耳不剩多少听力。
他唯有将她抱紧,吻向她微皱的眉心。
“谢谢你,替我、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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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闻迟默还在换衣服,便有人叩门。
姜言一去开的门。
对方看到她愣了愣,连声道歉,说自己找错了房间。
门关上,没两秒,门外的人似乎是确定了,又再次叩响。
“请问……这里是闻、闻总的房间吗?”对方怯生生地问。
姜言一含笑点头,“嗯,他在里面换衣服。有事吗?”
对方脸一下爆红,结结巴巴地盯着地板说,“领、领导让我、让我来跟闻、闻总,确、确定一下,下、下午的行程……”
“怎么?”闻迟默冷质的声线响起。
门被他整个打开,他站在姜言一的背后,垂眸看向那名小文员。
对方不敢看他,脸由红转白,脑子空白,连来干嘛的都忘了。
姜言一知道闻迟默平时冷脸的样子吓人,尤其是皱着眉心不苟言笑的时候,那双冷眸看上去凶得要命。
语调平平,又教人听不出喜怒。
压迫感十足。
也是难为了这看上去才刚毕业的小朋友。
姜言一问对方要来行程表,替她说道:“就是来找你确认下午的行程。”
签完字,姜言一将东西递回去,小声同人说:“不用怕他,他就是脸长得凶了点。”
对方鹌鹑似地点着脑袋,对着姜言一鞠了个90度的躬,诚恳道谢:“谢谢闻夫人。”
姜言一:“……”
她谢得太大声,以至于姜言一一回头,看到闻迟默在笑。
姜言一拽着发烫的耳垂,“笑什么,刚才对别人怎么不见你笑?”
门一关上,闻迟默便吻了过来。
而后伏在她耳边低声问:“那姜言一,什么时候愿意,来做我的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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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晚宴晚上6点才开始,中间一段时间,姜言一得自己待在酒店里。
闻迟默要跟着婺里的几位领导去做现场演示。
5点半的时候,闻迟默回来酒店接姜言一。
房门开下,闻迟默怔在原地。
姜言一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缩着瘦弱肩膀,“好看吗?我还从来没穿过这种晚礼服呢……”
闻迟默将她揽过,喑哑耳语:“很美。”
姜言一换上了一条鱼尾晚礼服裙。
堆叠的百褶收出她的细韧腰线,让她的腰看上去盈盈一握,像是能被人轻易掌住。
饱满胸型被黑色弱化一些,细嫩皮肤却又被凸显得尤为白皙,在顶灯下微微泛起光泽,如同一颗柔亮珍珠。
两条纤细肩带似两笔水墨勾描,落在她嫩白肩头。
明亮灵动的眼睛在眼妆的加持下,越发干净透亮。唇□□人,熟樱桃般等人采摘。
栗色的短发发尾俏皮地卷在颈段。
“闻迟默,你心跳好快。”
“嗯。”
姜言一身上有香,不是平日的柑橘甜香,而是成熟花香,鸢尾与铃兰,玫瑰与麝香……
闻迟默吻在她的颈段,那里香气随着姜言一的体温而浓烈,他的唇也染上姜言一的温度。
他突然不想带姜言一去什么庆功宴了。
他只想把她藏起来。
姜言一唇上的唇釉被闻迟默吻去了大半。
后背的蝴蝶结散来又系,系了又散。
黑色皮鞋将黑色高跟鞋禁锢在方寸之间,不断欺近,逼得她踮起脚来迎合。
“要,要迟到了。”姜言一小喘着说。
但那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再一次,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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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无非是些枯燥流程。
姜言一是非项目人员,所以签名签在特邀嘉宾一栏,坐则还是坐在闻迟默边上。
不知是不是闻迟默事先打过招呼,同桌的人对姜言一没有表现出好奇,也没有探究他们的关系,自然地寒暄着。
“这次多亏闻总,我们这里技术实在是跟不上,一开始我们根本听不懂,还麻烦闻总专门做了个PPT讲解。”
“诶,你们回去可得把那份PPT裱起来,这可直接能当操作手册了啊!”
众人笑开。
只有姜言一咬牙切齿地一拽闻迟默,“当初骗我的?”
她还以为当时闻迟默是真的因为发音不准确,导致大家听不懂。原来……原来……
是诱捕她的陷阱。
闻迟默偏头一笑,自喉口“嗯”了一声,大方承认。
闻迟默没喝什么酒,大部分来敬酒的都会考虑到他的情况,以茶代酒。
倒是姜言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喝了两杯红酒。
“没醉?”闻迟默问她。
“没醉。”姜言一笃定地摇头,“我酒量很好的。”
晚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临走的时候,闻迟默又被喊住。姜言一站在一旁等他,原以为会很快结束,没曾想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她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小腿肚这会儿在抽抽,伤过的脚踝也有点难受。
瘸着腿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刚沾上,闻迟默回来了。
姜言一苦哈哈:“这大概就叫沉没成本。”
闻迟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看她垂着腿面,便问:“腿疼?”
“嗯……”
下一秒,她被闻迟默打横抱起,她圈着他的颈,笑问:“闻总,现在这么高调吗?”
以前可都是藏着掖着,连爱她都不敢表现的。
“嗯。”闻迟默说,“跟某人一起、多了,学的。”
走出没两步,有个没眼力见的人追身后喊,“闻总……闻总!”
姜言一扭头,下巴抵在闻迟默肩上,看着那人道:“要追上来了。”
闻迟默不耐地蹙眉,偏头向她,意思明显。
姜言一抬手替他摘下耳蜗。
“闻总,闻总……”那人总算赶了上来,看到闻迟默怀里抱着姜言一全当没看见,自顾自:“闻总,你看我之前跟您说的……”
这人之前就表示想要拉拢闻迟默,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想要从DV分一杯羹。
闻迟默自是拒绝,没想到,这人还锲而不舍追了过来。
姜言一:“闻总现在不太方便,您要不然之后给他发消息?”
闻迟默冷眼看去。
那人“哦”了几声,眼神在姜言一身上瞟了瞟,尴尬地说,“那就之后再联系吧。”
姜言一枕在闻迟默的肩头闷笑,“他好好骗。”
“不算骗,”闻迟默说,“确实不方便。”说着,将姜言一往上一掂。
姜言一勾紧他的脖子“咯咯咯”地笑起来,脸蛋浮上酒后红晕。
夜里,山间落起了雨。
屋里玻璃上凝了水汽,将外面的山影模糊。
姜言一腰窝上的蝴蝶结被轻易地挑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落在那处,掌着她的腰,又沿着她清瘦凸出的脊骨一点一点轻抚向上,将她背后的绳结全部松开。
肩带随着那人的吻而滑落,锁骨被捻成红色。
喷在耳后和颈段的浓郁香水,连同清甜酒气随着升高的体温被蒸腾出来。
眼底漫上水汽,模糊眼前的一切。
姜言一不确定自己到底醉了没。
她应该是醉了,那种浮浮沉沉的感觉,像是被遗弃在海面。
身体除了被握住的地方,冷得战栗。
可灵魂又烫得教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她咬在那人肩头,低声哭诉,“轻一点……”
那人握着她的脖子,拇指轻擦,感受着她说话时的震动,与有力的脉搏。
“乖一点。”他哄着她,安抚她。
一下一下,像在安抚一只撒娇的猫。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姜言一记不清了。
可能是凌晨,可能是清晨,可能雨从来没有下过,也不曾停过。
但那片潮湿与泥泞,又是那样凌乱地存在过。
而那远处雾中的山影,便是闻迟默看向她时,深邃沉静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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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一先回了新海,闻迟默还有一些工作要收尾,答应她两天之内回去。
可姜言一心中不安,这一个婺里结束了,还会不会有下一个?
直到闻迟默回来,姜言一都还在为他焦虑。而当事人却十分坦然,让她无须担心。
姜言一捧起他的脸,锁着眉心想了又想,最后亲昵地蹭蹭他,“如果实在不行,你别当霸总了?”
“不是霸总,我也依然爱你的。”她举起发誓的手,“我……我还能尽力养你!”
“应该能养得起……”但看看闻迟默那价格不菲的人工耳蜗,她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带上了拐弯,“……的吧?”
闻迟默被她逗笑,亲了亲她的眉心,“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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