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安心里犯起了嘀咕。但她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
“球球真没事?用不用我过去?”邱夏又问。
“千万别,大半夜把你从女朋友被窝里拽起来,我还没那么狠毒。”孟以安连忙说。
“没关系,肖瑶不介意这些。”邱夏说。“她对球球很好,球球也挺喜欢她的。”
孟以安犹豫了一会,反复打下字又删除,还是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有计划结婚吗?”
过了很长时间,她以为邱夏肯定是睡着了,正打算继续看工作,却收到了邱夏的回复。
“是啊。”
孟以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久到她都快不认识了,才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退出聊天页面,打开了工作群里的 ppt。
邱夏已经睡熟,肖瑶把聊天页面里最后两句话删除,然后把手机放回邱夏枕头下面,顺手轻轻关掉夜灯。
“……还没说完。”邱夏迷迷糊糊咕哝。
“说完了。”肖瑶柔声哄道。
第十章 分身(1)
孟菀青提过离婚,而且很多次。 陶姝娜要上小学那年,孟菀青想换个好学区,把现在住的小房子卖了,也正好换个稍微宽敞点的大房子。换房子就要加钱,孟菀青算了算家里的积蓄,觉得不够,又不想跟她妈张口,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几天,正好她有个以前的同事大姐,辞了职下海做生意赚了点,过得也不错,闲聊起来时,答应孟菀青借她点钱,等以后买完房子慢慢还。 也不能紧着一个朋友借,孟菀青心里想。某天晚上孩子睡了之后,她躺在床上跟陶大磊商量,问他那边有没有同事朋友,能多少借一点。 陶大磊蒙着被子闷头睡觉,语气便很不高兴。“没有。” “你问问呗,你们办公室那个老张,跟你关系挺好的那个,不是条件还不错吗?”孟菀青试探着说。 陶大磊唰地掀开被子,“不问,没有!谁大老爷们天天跟别人借钱啊?丢不丢人?” “那不是想换房子嘛……等明年我的生意做起来,有钱了就还啊,打借条的,又不是不还。”孟菀青说。 “没钱就别换房子,”陶大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就是虚荣,换大房子能怎样?脸面就那么重要?” “不是脸面,那是学区房,娜娜要上小学了,咱这片学校不行。”孟菀青坚持。 “你还知道行不行,好像你上过学似的。”陶大磊说。 “反正咱们娜娜得上好学校!”孟菀青说,“教育环境是影响一辈子的事,你想让她将来跟你一样当列车员?” “不然呢?像你一样?天天站柜台跟别人陪笑?穿裙子出去跟人喝酒?”陶大磊冷笑道,“谁知道你非要换房子存了什么心思,还不是想跟你那老相好郑彬住同一个小区。” 孟菀青心里升起一股火,猛地坐起来,声调拔高,“陶大磊,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酸来酸去的?他就是我以前同学,谁是老相好了?” 陶大磊重又用被子蒙住了头,一副不稀罕跟她争执的样子。孟菀青的火窝在腔子里无处发泄,在枕头里憋了一会儿,倒也平静了下来,继续琢磨着差的那点钱要怎么周转。 不过是夫妻间为了家里用钱的争执,还远不是离婚的理由。 那个时候郑彬跟她确实还并没有过任何老…
孟菀青提过离婚,而且很多次。
陶姝娜要上小学那年,孟菀青想换个好学区,把现在住的小房子卖了,也正好换个稍微宽敞点的大房子。换房子就要加钱,孟菀青算了算家里的积蓄,觉得不够,又不想跟她妈张口,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几天,正好她有个以前的同事大姐,辞了职下海做生意赚了点,过得也不错,闲聊起来时,答应孟菀青借她点钱,等以后买完房子慢慢还。
也不能紧着一个朋友借,孟菀青心里想。某天晚上孩子睡了之后,她躺在床上跟陶大磊商量,问他那边有没有同事朋友,能多少借一点。
陶大磊蒙着被子闷头睡觉,语气便很不高兴。“没有。”
“你问问呗,你们办公室那个老张,跟你关系挺好的那个,不是条件还不错吗?”孟菀青试探着说。
陶大磊唰地掀开被子,“不问,没有!谁大老爷们天天跟别人借钱啊?丢不丢人?”
“那不是想换房子嘛……等明年我的生意做起来,有钱了就还啊,打借条的,又不是不还。”孟菀青说。
“没钱就别换房子,”陶大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就是虚荣,换大房子能怎样?脸面就那么重要?”
“不是脸面,那是学区房,娜娜要上小学了,咱这片学校不行。”孟菀青坚持。
“你还知道行不行,好像你上过学似的。”陶大磊说。
“反正咱们娜娜得上好学校!”孟菀青说,“教育环境是影响一辈子的事,你想让她将来跟你一样当列车员?”
“不然呢?像你一样?天天站柜台跟别人陪笑?穿裙子出去跟人喝酒?”陶大磊冷笑道,“谁知道你非要换房子存了什么心思,还不是想跟你那老相好郑彬住同一个小区。”
孟菀青心里升起一股火,猛地坐起来,声调拔高,“陶大磊,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酸来酸去的?他就是我以前同学,谁是老相好了?”
陶大磊重又用被子蒙住了头,一副不稀罕跟她争执的样子。孟菀青的火窝在腔子里无处发泄,在枕头里憋了一会儿,倒也平静了下来,继续琢磨着差的那点钱要怎么周转。
不过是夫妻间为了家里用钱的争执,还远不是离婚的理由。
那个时候郑彬跟她确实还并没有过任何老同学以外的交情,唯一帮过她的一次忙,是给她介绍了一个市立医院男科的大夫,是他同事的远房亲戚。
外人谁会想到一表人才年富力强的陶大磊会有难以启齿的不举之症呢?反正只要孟菀青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陶大磊得知孟菀青帮他约了大夫之后,在家里发脾气砸坏了所有的家具,死也不去看病,没办法,孟菀青只好亲自去了一趟医院男科,跟大夫道了歉,又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大夫说,人都不来,我能给你什么办法?
不过是讳疾忌医,人之常情,也远不是离婚的理由。
孟菀青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什么理由都还没发生,但什么理由也都已经发生。
后来的很多年里,陶大磊都认定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一口咬死孟菀青肯定一早就有外遇,只是不承认。
孟菀青当然不承认,“我跟你提过离婚了,是你不离。”她说。
她想堂堂正正地结束然后重新开始。哪管之后是单身带娃,还是另觅新欢,都和陶大磊没有关系,和他们的婚姻也没有关系。但陶大磊不同意,他一改往日对她的冷嘲热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的大腿哭诉,让她为了孩子不要拆散这个家。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单位的人要是知道我不行,我老婆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我还怎么活啊?”他哭道。
于是孟菀青知道他并不是舍不得自己和孩子,而是怕她把他们的事抖落出去,让别人看笑话,笑话他不举,笑话他拴不住自己的老婆还戴了绿帽子。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求你了,”他哭道,“你怎么样都行,你想穿什么裙子就穿什么裙子,想跟谁吃饭就跟谁吃饭,就是别让别人知道,别离婚,我求求你了。”
后来孟菀青又提过很多次,离婚协议都拟好了,陶大磊永远是这一套说辞。有时孟菀青被他求得烦了,答应给他立个字据,上面写了好多条,比如离婚之后孟菀青绝对不去他单位闹,绝对不能说离婚是孟菀青提的,绝对不跟任何人说他不举,绝对不能在他再婚之前再婚,等等等等,都由着他来,他想加多少条,就加多少条。但陶大磊往往又在同意的下一秒变卦,撕毁孟菀青签好字的字据然后哭天抹泪说她一定会背信弃义离了婚就编排他瞎话。
屡试不成,孟菀青就放弃了。孟菀青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人,这条路走不通,就走另一条,总之,她永远不会让自己的生活陷入无可转圜的境地。
再后来,孟菀青便练就了分身之术。在家里,她是开明通透的妈妈,在人前,她是陶大磊美貌懂事的妻子,在工作上,她是热情练达的生意人。而在郑彬面前,她还可以当高中时对爱情和生活都有无限憧憬的那个小姑娘,假装自己还不曾谈过恋爱,不曾走进婚姻,不曾跟生活讨价还价,不曾在如今虽然表面衣食无忧内里却千疮百孔的家中扮演着自相矛盾的角色。
也不是没有露过馅。孟明玮就问过她,“你那老同学,总来看妈,还送这送那,是不是要求你办什么事儿啊?”
“我又不是什么人,谁能求我办什么事?”孟菀青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那怎么逢年过节都来,还连妈爱吃什么都摸得门儿清,”孟明玮无意间说,“比陶大磊都像女婿。你们家陶大磊这些年给妈买过什么?连一次水果都没买过。”
“比陶大磊有眼力劲儿的人多了去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孟菀青说。
孟明玮就犹疑地看她一眼,“你跟陶大磊没什么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过呗。”孟菀青说。
她到底换了好学区的房子,陶大磊问起,她就说跟同事借多了点,以后慢慢还。陶大磊不信,非要她把借条拿出来,看了才作罢。
孟菀青心里赌气,她要是跟郑彬提一句,郑彬一定会帮她还上,但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口。终究还是她妈知道她换了房子,手头可能周转不开,二话不说就给她填上了窟窿。
“给孩子的,娜娜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要多了。”她妈云淡风轻地说。
老太太给孟菀青钱,孟明玮也都知道。后来孟菀青家里条件好多了,就不需要她妈帮衬了,要说真细算起来,这些年还是贴补给孟明玮的最多。以前孟菀青还会小小抱怨一下,等自己赚了钱,就也不在乎了,反倒每次大手大脚地,有什么由头就慷慨地给李衣锦包个大红包。李衣锦小,不懂,乖乖地把红包交给妈妈,觉得自己挺争气,孟明玮却是心里酸溜溜的,像是受了孟菀青的施舍。
孟明玮不傻,孟菀青是她看着长大的,肚子里那些弯弯绕她这个当姐姐的多少也看得出来。孟菀青从小就漂亮,同龄不同龄的男孩都喜欢她,孟明玮注意到好几次放学陪她走到家门口的男孩都不是同一个,便有点担心。她们学校前两年出过事,两个小伙子因为一个女孩打起来了,导致其中一个重伤不治,另一个当时满了十八岁又赶上严打,判了十五年,两边家里人因此全都记恨那女孩,穷追猛打,吓得女孩全家人为了逃命连夜搬家,隐姓埋名再无音讯。
孟明玮总是旁敲侧击地提醒孟菀青,怕她招摇,惹出事来。孟菀青倒是不太在意,让她姐放宽心。她也似乎有点高明,那些喜欢她或者喜欢过她的小伙子,跟她关系都挺好,甚至还能成为好哥们儿,和谐共处,蔚为奇观。
后来孟明玮渐渐觉得,虽然她带大了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妹妹,但她们俩各自的过人之处,她这个做大姐的,却是一辈子也没能学来。
要是她们家李衣锦也能学来半点识人之明驭人之道,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孟明玮心里想。
她一边心里骂着李衣锦蠢笨,一边点开视频通话,毫无意外又是没人接。
现在李衣锦朋友圈她也看不见,估计是又把她屏蔽了,她念叨着点开朋友圈,却意外地看到李衣锦发了一张自拍。
李衣锦从来不在朋友圈发自拍,也从来不自拍。她妈查岗的时候,她就顺手举起手机后置摄像头,毫无灵魂地拍一张。她的手机相册里放眼望去,除了工作存图,其他全是灰扑扑乱糟糟一大片,跟她干净利落的账单文件夹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不像出于同一人之手。
“这可不行,”廖哲说,“来,我给你拍一张。”
他就拿过李衣锦的手机,对着坐在他副驾上的李衣锦左看右看,拍了一张,低头鼓捣了片刻,把手机丢给她,潇洒地发动车子。
李衣锦接过来看看,拍得是不错,连美颜滤镜都恰到好处,既自然又加了分,她自己是修不出来。她心机地把这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只有两个人可见。
放下手机,她想来想去,越来越觉得可疑,忍不住问廖哲,“你不会不喜欢女的吧?就是拿追小姑娘当幌子?是的话你跟我说实话,我也拿你当个幌子,省得我妈再让我去相亲。”
廖哲一愣,哈哈大笑。
“不然为什么是我?”李衣锦问,“我还是想不明白。”
第十章 分身(2)
“我跟你讲啊,”廖哲语重心长地说,“这一点你放心,我喜欢女的,而且特别喜欢。” 李衣锦不置可否。 “就是因为娜娜大学的时候跟我不熟,她要是跟我熟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为什么招女生喜欢,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因为你有钱?”李衣锦问。 廖哲摇了摇头,颇为自豪地摆摆手,“谈钱就俗了,钱当然重要,但是你要说现在的姑娘们真都为了钱什么都不要?也未见得。但凡恩格尔系数没有那么高的,总要多少讲究点精神契合吧?就算找不着灵魂伴侣,也不能找个灵魂废物啊?” “那你倒说说,你的灵魂有什么独到之处。”李衣锦被他的言论逗笑,忍不住好奇起来。 “我就是一庸人,我的灵魂没有什么独到之处,但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灵魂的独到之处,你说,这是不是优点?”廖哲振振有词。 李衣锦不以为意,权当他是这些年在各式各样的姑娘之间周旋已久因而生出的歪理邪说。她突发奇想觉得也可以和廖哲相处看看,大半原因是跟她妈赌气。不是说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看上她吗?她就非要让她妈看一下。至于廖哲到底是不是喜欢女的,又为什么是她,也并不是最重要的。难不成她还真以为廖哲这样的人能跟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从一而终白头到老了?她又不傻,廖哲也不瞎。 “就比如你,”廖哲仍然在娓娓道来,“你肯定觉得我瞎了。” “……”李衣锦遏制了自己试图反驳的话头。 “但真的不是,你有你的优点。你收藏你那些好看的瓶子那么仔细,娜娜说你平时生活喜欢记账,特别详尽,能看得出你谨慎又细心,而且你和你前任一起那么多年,感觉你们分开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不是一个对感情不上心的人。所以你真没必要总觉得娜娜哪儿哪儿都比你好,各花入各眼,总有人懂你的好,不要妄自菲薄。” “……你不是对陶姝娜惦记了那么多年吗?就在我面前这么说她?我可不信你就这么追到女孩儿的,转身不喜欢了就编排别人。”李衣锦不为所动。 “我没编排她啊,我喜不喜欢她,她的好也是客观存在的,…
“我跟你讲啊,”廖哲语重心长地说,“这一点你放心,我喜欢女的,而且特别喜欢。”
李衣锦不置可否。
“就是因为娜娜大学的时候跟我不熟,她要是跟我熟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为什么招女生喜欢,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因为你有钱?”李衣锦问。
廖哲摇了摇头,颇为自豪地摆摆手,“谈钱就俗了,钱当然重要,但是你要说现在的姑娘们真都为了钱什么都不要?也未见得。但凡恩格尔系数没有那么高的,总要多少讲究点精神契合吧?就算找不着灵魂伴侣,也不能找个灵魂废物啊?”
“那你倒说说,你的灵魂有什么独到之处。”李衣锦被他的言论逗笑,忍不住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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