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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作者:云山昼【完结】
  蔺岐直言:“道君整日胡言乱语,言辞污耳,岐概不受之。”
  太崖:“……”
  这倒是和奚昭一个样,直来直去地骂人。
  -
  另一边,月S卧房。
  房中无灯,一片昏暗,冷寂得仅能听见清浅呼吸声。
  忽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打破寂静。
  月晖从门缝间投进,虽然暗淡,却仍然刺得月S睁开眼。
  他还没这般虚弱过,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出去。
  血肉、骨头,甚至是意识,都像被丢进了沸腾着的岩浆,灼痛异常。
  他勉强抬起眼帘。
  恍惚辨出来人,他先是扯过薄被,将自个儿遮去大半,再才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大哥。”
  “嗯,躺着吧,无需起来。”月楚临温声应了,秉烛在他床畔坐下。
  将那满面热汗的脸庞打量一阵,他轻声问:“阿S,如何弄成这样?”
  月S闭眼,忍着太阳穴的突突跳痛。
  第一次对月楚临撒谎时,他几乎字斟句酌。又怕叫他看出什么,又怕出现疏漏。
  不过是个小谎,就令他掌心一片冷湿。
  他以为仅此一回,却不想这般快就要撒第二个谎。
  “没事。”他气若游丝,“就是夜里吹了冷风,有些发热,躺会儿就好。”
  月楚临一言不发。
  直到月S受不住这沉默,睁了眼,才发觉兄长一直在注视着他。
  烛火掩映下,那张温润面容本该分外和煦,却无端使他心慌。
  “兄长?”他嘶声开口。
  “阿S,”月楚临语气温和,像极在关心他的胞弟,“是在哪处吹了冷风?”
  “我……”对上那熟悉的眉眼,月S几欲要说出实情。可心重重跳了一阵,脱口的还是谎话,“就在……院子里。从铸器阁拿了把剑,想试试手。”
  他的话说得像模像样,几乎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便这样染了风寒?”月楚临道。
  “嗯。”
  “阿S,”月楚临似作叹笑,“你还记得自己是妖么?”
  数百年的修为,会被一场风寒折腾成这样?
  月S心紧。
  情绪起伏之下,那灼痛来得更突然。他紧拧起眉,生生忍着蚀骨之痛。
  “我……我是不想让大哥担心。”他低喘着气,谨慎地剖开一点事实,“大哥让我安心待在府里,但我总想着那只逃跑的凶狐。怕他惹出什么麻烦,就偷偷出府捉了他――如今凶狐原身就在那封邪囊里,大哥不如先处置了他,再来罚我罢。不论如何,我都受着。”
  月楚临放下灯盏,往后一倚,半边脸掩在了暗处。
  他缓缓摩挲着指节,轻声道:“看来阿S还记得,为兄提醒过你,让你这段时日别四处乱跑。”
  “是。”月S涩声应道。
  “为何?”
  月S沉默一阵,方说:“怕我受伤,耽搁了修为,届时影响取魂。”
  “那阿S缘何还要出府?”月楚临声音轻缓,便是话里藏着指责意味,也恰如潺潺溪流。
  月S:“兄长要处理太阴门的事,又要和赤乌境的人周旋。那不过是只野狐狸,要真掀起什么风浪,只会让赤乌境的人抓着把柄,揪住不放。我……也想为兄长分忧。”
  “不过是只野狐狸……”月楚临慢声细语地重复着他的话,“一只野狐,就让你落得这般境地。”
  月S已快昏厥,但还是强撑着说:“我只是一时疏忽,再无二次。”
  “在何处抓着了那只狐狸?”
  犹豫之下,月S如实道:“庙市。”
  “今晚?”
  “是,今晚。”
  “好。”月楚临语气如常,“阿S肯为为兄分忧,是好事。”
  月S几欲松下那口紧提在心的气。
  但就在这时,月楚临忽问:“阿S,今晚仅你一人出府么?”
  月S攥紧拳,借夜色掩藏着神情。
  “就我一个。”他竭力维持着冷静,“我想那狐狸修为不高,我一个人也能对付,就没带随侍。但还是有些疏忽大意,往后再不会了。”
  “也好,你也长了教训。哪怕修为再低,都当谨慎小心,容不得半点粗疏。”月楚临道,像以往每回提点他般。
  又一阵昏劲儿涌上,月S在被里悄悄掐了把胳膊,勉强保持清醒:“知晓了,兄长。”
  “凶狐的事聊完了,但还有一事为兄尚未弄清。”
  “兄长请说。”
  “方才我在庙市里看见你与一女子在墙边搂抱,极尽亲昵――”月楚临垂下眼帘,平静看他,“阿S,是为兄认错了人,还是你有事相瞒?”
  月S瞳仁一紧,需借着掐自己才能压下几分的昏沉劲儿,顷刻间就散得干干净净。
  “兄长――”
  月楚临起身,伸手朝床上探去。
  月S察觉到他的意图,慌忙压住薄被,想要推开那手。
  “兄长,不能――”
  却是徒劳。
  月楚临分外轻松地打开他的手,从薄被底下捉出那枚琉璃球,捏在手中。
  月S嘴里喊着“兄长”,想要坐起来,却被威压镇住,难以动身。
  他只能紧攥住系绳,心慌道:“兄长,我可以解释。”
  月楚临打量着那琉璃球中的银白“火焰”,慢条斯理地摩挲。
  “解释?”他缓声道,“阿S,不如先告诉为兄,你取了自己的本命灵火,是要用在谁的头上。”
  直到此刻,月S还抱着丝念想。觉得月楚临定然没看清他和奚昭的脸,仍有回旋的余地。
  他说:“取了本命灵火是以防万一,怕敌不过那狐狸,也好有个自保的法子――至于庙市上那人,兄长定然是看错了。”
  月楚临不语。
  半晌,他忽笑道:“阿S,你从何处学来的本事,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愚弄为兄。”
  月S脑中一片空白,就连绳子都忘了攥紧。
  他知道。
  全都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晓所有事,却偏偏何话也没说,拿一字一句审视着他,拷问着他。
  为何?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月楚临。
  是他记忆里的温柔面容,却又从那熟悉神情中窥见不近人情的冷漠。像是掩在云际的山巅,从上俯视着他。
  “现下可以说了么?”月楚临直起身,手中并未松劲,那系在月S颈上的系绳随他动作断裂开来。
  他大半身子都掩在暗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月S干涩吐出一字。
  “阿S不知晓要说什么,是么?无妨,为兄可一一提醒你――为何要带奚昭离府,是你提起此事,又或她说了什么话,让你带她出去。还有……”
  他稍顿,从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与她何时有了私情?”
第33章 (二合一)
  随着月楚临落下问语, 月S的脸色也越发僵凝。
  他再顾不得浑身灼痛,强撑着坐起身。往常高束的头发眼下随意披散,磨没了意气, 反显出些颓然张皇。
  “大哥……你, 你全都知道?那你为何――”他急切地在夜色中辨着兄长的脸, 想要看清对方神情如何。
  但还是模糊一片, 甚而连语气都没多大变化。
  月楚临的问语落在头顶:“阿S, 若不问,为兄怎能知道你会这般瞒我?”
  “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若被我知晓, 定会苛责于你。”月楚临截过他的话茬, “害怕叫我发现, 断了你二人的来往, 是么?”
  月S咬牙:“这几日鬼域的人也在太阴城, 再太平不过, 带她出去也不算危险。”
  “阿S, ”月楚临的声音陡然冷下去, “你还没回答我,你与奚昭,何时有了私情?”
  “没有, 没有!”月S面色惨白,急急否道。
  “没有?”月楚临轻笑一声, “事已至此,你还在骗我。”
  “没有!”月S陡然拔高嗓子, 但因本命灵火离体, 下一瞬就跟晒蔫了的树苗似的, 瘫倒在床。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下意识去抓月楚临手中的琉璃球, 却怎么也挨不着。
  见月楚临一动不动,他索性收回手,无力蜷在床上。
  缓过那阵陡来的晕眩,他道:“当时是怕被你看见,所以才……才那样,是不得已为之。而且绥绥她……并不喜我。”
  月楚临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意:“但你心悦于她。”
  月S不作声,并未否认。
  月楚临沉默片刻,忽转过身。
  “阿S,若你耽误了要事,便是血缘,为兄也不会留情。”他将那枚琉璃球握在掌心中,“既然事关性命的东西也能随意给出去,那便暂且交由为兄保管吧。何时知错了,再还给你。”
  他带着本命灵火出了门,月S忽觉疼痛更甚,浑身的骨头都仿佛放在了旺火上炙烤。心跳重到他自己都能听见,最后一点力气也抽离干净,像极被拦腰斩断的树,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
  虽听太崖说月S没什么大问题,但奚昭夜里总想着这事。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就去了他的院子。
  平时来这儿,还没到院子,月S的随侍鹤童就会提前跑出来笑着迎她。
  但昨夜来时没看见那小童子,今天院里也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人声。
  奚昭打量四周一阵,确定没瞧见鹤童的身影,索性直接进去。
  最后是在卧房里找到了月S。
  早在卧房门外,她就听见了低低的呼吸声。和破了的旧风箱差不多,干涩嘶哑。
  她察觉到不对,推门而入。
  大热的天,这屋里跟蒸笼似的,待上两三息就能让人冒汗。
  而月S还和昨晚那样躺在床上,地上有些白瓷碎片――应是他想喝水,但没够着,摔碎了杯子。
  他意识不清地蜷着,浑身像是被水洗过一遭,热汗止不住地往外淌。面颊烫红,嘴唇却惨白干裂。
  更为可怖的是,他露出的皮肤上绽开了血红的花纹,从颈子到手臂,如朱笔画成。
  细瞧之下,那些花纹竟真在朝外渗血。不光是血,还有淡淡的银白气息不断外泄。
  奚昭被这境况惊着,躬身唤他:“月S,月S?能听见我说话吗?”
  月S恍惚睁眼,转瞬又阖上。
  “绥绥……我没事。”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睡会儿,就好了。”
  这还叫没事?
  再这样烧下去人都快熟了吧。
  奚昭打了些温水来,正准备喂给他喝点儿,却发觉他颈子上空空荡荡。
  链子没了。
  她眼皮一跳,问他:“月S,链子哪儿去了,是不是有人来过?”
  月S已经烧得糊涂,只含含糊糊说些“没事”之类的话,连眼睛都睁不开。
  询问无果,奚昭只得先喂他喝水。
  他囫囵咽水的空当,奚昭在地上发现了那条红色系绳。
  被扯断了,唯有琉璃球消失不见。
  她又去看月S的脖颈。
  后颈子上勒着红痕,想来那人是硬生生从他脖子上拽下来的。
  她不知道那枚琉璃珠到底是什么。
  但既然能压制住禁制,月S又离不得它,定然藏着不小的灵力。
  多半是小说里常写的内丹之类的东西。
  细想之下,她心中渐有猜测。
  要命的东西被拿走,他却没说什么多话。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奚昭放下水杯,盯着床铺上不甚清醒的人。
  若非必要,她不想和月楚临打交道。毕竟来往一多,不免被他瞧出端倪。
  但现在他拿走了那珠子,多半是为惩戒月S,那她就必须想法子弄清他有没有在怀疑她。若有,又怀疑到了哪一步。
  思及此,她帮月S把窗子打开,又备了些水在旁边,便转身去了月楚临那儿。
  在月府的一年多里,她来月楚临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喜静,院落也建得幽深。长廊回环折绕,等她到时,已是烈日高悬。
  她先是去了他常待的水榭,没人,便又去书房。
  但书房也空无一人。
  奚昭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身后便有人唤她――
  “昭昭?”
  陡然听见月楚临的声音,奚昭倒也不慌。
  她转过去看向不远处身着银白锦袍的男人。
  神情如常道:“大哥。”
  月楚临垂下眼帘,面上一派温和。
  “十天半月不来一回,今日怎么得空来看大哥?”
  奚昭打量着他的神情。
  并无异样。
  她斟酌着开口:“我来帮阿兄拿东西。”
  “他又丢了何物?”
  “不知道。”她说,“我今日去找阿兄,见他像是生了重病,就想去请医师给他看看。但他说没事,只让我来找你拿样东西回去。具体是什么,他也没告诉我。”
  月楚临默了一瞬。
  “随我进来吧。”他轻声道。
  他从身前过时,奚昭隐约嗅见股清雅淡香。她没大细闻,跟着他进了书房。
  浓郁墨香将先前那清雅气压下,月楚临指了指一旁的桌椅,说:“天热,那儿有些果子,看看有没有合你口味的?”
  奚昭瞄了眼。
  桌上好几个果盘,里头的确堆了不少,什么青果枣子、杏子葡萄、枇杷荔枝……不论常不常见,这季节里能熟的水果都摆了些。
  她也不客气,分外自然地走过去,捻了颗葡萄往嘴里一丢。
  “大哥,阿兄要的是什么东西啊?为何会在你这儿?”她问。
  月楚临翻开本簿册,用墨笔细细勾画起来。
  他没说拿走的到底是什么,只道:“他犯了些错,所以要罚他。”
  “什么错?他没与我说。”奚昭挑中颗桃子,正准备用小刀削皮,身前便拢来道阴影。
  不知何时,坐在桌前的人已悄无声息地走至她跟前。
  “我来吧。”他拿过小刀削起果皮,“一年多前的那场狐患,有只狐狸偷跑了出来。本是太阴门的事,他却要横加干涉,故此罚他。”
  那修长的指压在刀柄上,奚昭瞥了眼,在他掌心处瞧见条淡淡的红痕――和月S脖子上的差不多。
  想来应是扯掉红绳时勒出来的了。
  她收回视线,问:“大哥要罚他多久?”
  月楚临削好皮,将桃子切成几瓣,放在盘中。
  递给她后,他坐回桌前,又提笔勾阅。
  “待他知错。”他稍顿,“他私自出府一事,可有向你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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