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厮杀到最后,差一点点卧底就要赢了。
第一轮就被同伴误杀的那个男生在场下急的抓耳挠腮:“哎哟,你们真是太笨了!他刚才都说漏嘴了,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问题。”
“最笨的明明是你,要不是你第一轮不停眨眼,吸引了注意力,谁会把你第一个投出去啊!”
那个男生挠挠头:“唉,那我不是因为恰好眼睛痒痒嘛。熬夜背书考试的嘛。”
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吸引了前后的同学也来围观。
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在座的全都杀红了眼。
围观的同学也不满足于围观了,纷纷依葫芦画瓢拿出了纸笔,在自己位置上玩。
沈雪青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去了一趟卫生间。
她其实已经有了微微的倦意,但是硬座车厢,什么时候都很吵闹,她就算是想睡估计也会很快被吵醒。
沈雪青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郝鹏飞拿着保温杯从另一边车厢过来,问她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困。泡图书馆泡这么久了,忽然放松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习惯了就好,每到期末都少不了这一遭。”
郝鹏飞是出来动动腿脚的,他人个子高,硬座上前后空隙没那么大,他那大长腿无处安放久了,人都麻了。
“你现在学会溜冰了吗?”沈雪青忽然好奇地问。
“咳咳咳……”
郝鹏飞顿时呛到了,在手忙脚乱地擦掉嘴边的水之后,他老实承认:“还没有很熟练,但是我看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溜冰。你的动作都很漂亮。”
沈雪青轻描淡写地说:“对,以前稍微练过几次。”
郝鹏飞自动理解为,沈雪青以前就来过北方,所以学会了这项技能。
他左想右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说真的,李天舟是不是得罪过你啊?”
“啊?”
沈雪青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信息差问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说:“你不觉得李天舟几次耍心思有点讨厌吗?”
郝鹏飞秉性正直,沈雪青以为,他一定能够理解,这种油嘴滑舌的腔调带给人的不适感。
但没想到的是,郝鹏飞犹豫了一下,却说:“其实李天舟平时,也不是那样的。”
“什么?”
身后的车厢爆发了一阵欢呼声,应该是有卧底获胜了。同学们的呼喊声淹没掉了沈雪青脱口而出的惊讶。
沈雪青定了定心神,重新换了个问法:“那他平时是什么样的?”
“以前吧,我也觉得,李天舟此人看起来虽然随和,但其实,和我们都不太亲近。可是最近他开始追你之后,他看起来可比以前真心实意多了。”
郝鹏飞想了想,又诚实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也可恶多了!”
沈雪青笑出了声。
在郝鹏飞的描述里,李天舟是一个表面客气但实际上内里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
他喜欢土木工程,尤其痴迷桥梁大坝这一类国家重工。
在班上大部分人都在工地磨炼地奄奄一息的时候,只有李天舟还有心情往自己头上喷摩丝,每天护肤。
“热爱土木工程不代表我就得灰头土脸嘛。”李天舟如是说。
郝鹏飞说了一句心里话:“虽然他忽然表现得这么呃,不靠谱,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误解他。你们都是很好很优秀的人,不应该彼此介怀。”
一个穿着西装的壮汉路过,嘴里还说着“抱歉借过。”
郝鹏飞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才让他顺利通过。也因此,他没有看到沈雪青有点微妙的神色。
后面又来了一大波等厕所的人,人流把郝鹏飞往外越推越远,一直到彻底回到自己的车厢。
他扯着嗓子,又对着沈雪青的方向喊了几句,见没有回应,也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并不是沈雪青不想回应他,而是沈雪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在这里牢记教训,避免重蹈覆辙,结果上辈子劝她不要太上头的郝鹏飞,这辈子居然反过来劝她不要对李天舟有偏见。
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神奇,蝴蝶翅膀轻轻煽动,命运的位置就颠倒了个。
沈雪青回去找了个角落坐好,婉拒了已经上头的同学们继续打牌的邀请。
身上披着毯子,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空气中的浓郁的水分仿佛都在提醒她:你到站啦!
幸好有其他女同学细心,早早帮她也收拾了包裹,要不然这时候,沈雪青就该手忙脚乱了。
省城的火车站永远热闹地像个集市。
沈雪青背着大包小包,被人流冲来冲去,晕头转向。
沈志诚给她发消息说,有人会在南门口接她,但是沈雪青在这儿等了好半天也见不过任何一个人举着的牌子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沈雪青的耐心眼看着已经快要被消磨殆尽了。
她刚想去旁边的小店里打电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
“乖乖,在这儿――”
这个称呼?
沈雪青诧异地往旁边一看,吓得直接往后倒退了一步。
第60章 找生意了
“妈,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雪青错愕地合不拢嘴。
陶秀兰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不好看是吧,你二姨非要我这么弄。我就说不好吧。回去我就弄掉。”
“啊不不不,还, 还行。”沈雪青说了点违心的话鼓励亲妈,而后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她早就知道, 二姨的审美比较大胆超前, 但这一套用到陶秀兰身上,也太超前了――
陶秀兰原先有一头黑色的秀发,如今变成了一头暗红的卷发高高盘起在脑后。
她没有再穿以前那些耐脏的旧衣服,而是换上了一圈仿真毛领的红棕色长大衣。配上描的黑黑的眉毛, 涂的红红的嘴巴,看着年龄感大了点, 但是贵气许多,一看就不好惹。
沈雪青认不出来亲妈,属实情有可原。
“也没有一直这么打扮, 就是你二姨, 总觉得我被欺负了。上次之后就老带着我去做头发, 或者买衣服。”
陶秀兰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一下。
陶欣兰脾气爆, 从上次的事情之后, 就和沈志诚不对付了。
她也不能直接拆散了大姐和大姐夫, 索性就成天带着大姐出去打扮。
陶欣兰的理论就是:穿贵的吃贵的用贵的, 我砸钱总能把大姐砸出底气来。
因此短短这么点时间,陶秀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雪青组织了一下语言:“妈你其实不适合很重的颜色,回去我给你稍微改改就好了。”
陶秀兰连声说好。
她接过女儿的行李,一路都不停地嘘寒问暖, 仿佛沈雪青上的不是大学,而是去漠北开荒了。
不远处, 一辆崭新的白色桑塔纳摇下车窗,露出沈振英的笑颜:“嫂子,还是先上车吧!这儿人多,上车再叙旧。”
“姑姑!”
沈雪青惊喜之下,扑了过去。
“姑姑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啊,姑父你也在啊。”
林晨坐在驾驶座,白了沈雪青一眼:“你就看到你姑姑,把姑父全忘了!”
“不敢不敢,我这箱子还是您付的钱呢。”
沈雪青吐了吐舌头,和陶秀兰一起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从入冬开始,沈雪青每半个月都会打个电话给沈振英确认她和林晨的情况,生怕没了黄毛拖后腿,又来个绿毛红毛妖魔大乱炖。
沈振英不知道侄女的担心,还以为侄女是和自己超级要好,上学都记挂自己。所以每次挂了电话都对林晨炫耀一番。
就像现在,沈振英看到侄女,立刻把丈夫往后排了。
“乖侄女,姑姑来帮你吧。”
她想下来帮着弄行李,却一下遭到了陶秀兰和林晨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反对。
“振英你坐好!”
“不许你乱动啊。”
沈雪青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沈雪青又窜到了车窗口往里仔细观察期沈振英。
“姑姑,你怀孕了?”沈雪青有些震惊,这可是上辈子没有的好事。怪不得她今天觉得沈振英看起来不一样了。
沈振英摸摸肚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也没有多久的事情。上次你要考试,我就没告诉你。”
“哎哟,这可是大喜事!看来我明年得准备个大红包了。”
林晨听到这句,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这个孩子他们夫妇二人等待太久了。之前林家人就颇有微词,现在终于没什么话好说了。
林晨现在成天围着老婆打转,根本顾不上出去鬼混。他就老老实实地在两个市做生意,反而误打误撞做出了一点口碑。
这不,现在连车都买上了。
上车之后,沈雪青关切地照顾起姑姑,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抛。
“姑姑你感觉怎么样?肚子会不舒服吗?有没有孕吐反应啊?还吃得下饭吗?”
她把一车人都问笑了。
林晨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起来,哈哈大笑。
“英英啊,我看我得努力了,你这侄女快把我比下去了。”
沈振英得意:“那是,这可是我娘家最好的一个了。当然得替我撑腰。”
陶秀兰也笑出了一道眼角纹:“乖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啊。”
现在这年头,没结婚的都属于还是小孩,很少有人会像沈雪青似的懂行。
“电视剧里演的呗。不过妈,怎么是你跟过来接我呀。这一路上可不好走,姑姑你也是的,孕妇还来接我,也不怕被车里的臭味熏到。”
这些抱怨听起来是讨嫌的话,实际上全是关心。
沈雪青抱怨了一路,把陶秀兰和沈振英都抱怨地心花怒放。
沈振英亲昵地刮了一下侄女的鼻头:“今天本来是你爸找了包车来接你的,但是我说你姑父正好要来一趟省城谈生意,就顺路把你妈也接上了。”
沈雪青扫了一眼车内,林晨显然是很用心地布置过。
坐垫应该是定做的,又厚又软。车内没有很浓的汽油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橘子清香――后视镜上垂下来一个小布囊,里面挂了小金桔,充满了浓重的年味。
看到沈雪青盯着那个小布囊,沈振英娇羞一笑:“这是你姑父想出来的办法。车内香薰我闻着难受,就请你妈给我做了这个。对了,这软垫也是你妈妈做的哦。”
沈雪青立刻就想到了新的商机:“妈,你可以卖这个!”
陶秀兰在副驾驶扭头:“你和你大姨想一块去了。现在啊,我们做的这些软垫,在你二姨的洗车行里摆着卖呢。虽然比不上那些专业的,但是销路也不错。”
“这样很好!”沈雪青肉眼可见地兴致高昂起来。
看到女儿的变化,陶秀兰心里暖烘烘的。
其实四件套卖的差不多了之后,秀兰裁缝铺的生意就掉下去不少了。
喜娃娃之类的配饰,等结婚旺季结束后,就也卖不出去多少了。
那段时间,陶秀兰的压力很大。
沈志诚也看出来了,问过她要不要先暂缓交租金。
“我就说你这是小本生意,做不长久吧。交不上来就算了,不要闹得蕙兰的工资也发不出去,亲戚之间,这样不好。”
沈志诚觉得自己足够宽容了。毕竟还是夫妻,帮一把是应该的。
陶秀兰硬邦邦地顶回去了:“不劳你操心了。我没问题。”
沈志诚一点不信,嘿嘿一笑就走了,留下陶秀兰气了个倒卯。
丈夫越得意,陶秀兰就越要争气。
素来不愿意麻烦别人的陶秀兰破天荒穿戴整齐,去找了二妹妹陶欣兰,问该怎么打开新的销路。
陶欣兰当时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去放鞭炮。
大姐可算是聪明了一回!
做生意这种事,光说是没用的,于是陶欣兰提了个主意。
“大姐,你要不要来我店里观察几天?也不要帮着做事,就是你观察观察,看看有什么启发。”
陶秀兰一口就同意了。
恰好铺子不忙,陶蕙兰一个人在就好。陶秀兰第二天就去了二妹妹的大众洗车行。
明明是女老板开的,却是这样一个名字。
陶欣兰告诉大姐:“就要这样接地气,不然人家不来。”
陶秀兰带着笔记本,学习女儿以前的做法,有问题先记下来,下班时候集中着再问。
她在旁边呆着看,但是总也闲不住。就在角落里找到打扫工具,一上午时间,把洗车行里里外外也洗了一遍。
新进门的熟客对陶欣兰招呼:“哟,老板你请了保洁阿姨啊?生意不错。”
“别胡说,这是我大姐,来看我的。”陶欣兰白了那人一眼,熟练地上前开始洗车。
这也是陶秀兰第一次看到二妹妹工作中的样子。
大冬天的,洗车行不同于其他生意,总是“门户大开”着。
陶欣兰工作的时候,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服都不能穿。她里面套着好几层,外面穿了一个长袖套围裙,抓着水枪有条不紊地滋水。
洗车是个力气活,陶欣兰为了省下点成本,请工人都是半天半天的请。
现在是上午,人不多,她就自己上。
洗完一辆车,后面已经等着另一辆了。
陶欣兰满头都是汗,在冬天的冷风下,汗水和呼出的气一起蒸腾成白雾消散掉了。
“嘿,还得是老板娘你洗的细心。”
先前那人过来取车,上上下下围观了一圈,满意的离开了。
陶欣兰还得接着洗下一辆。
她的手暴露在冷空气里,又红又肿,得空了陶秀兰就赶紧给她端了一盆温水洗一下,再拿护手霜给她擦。
陶欣兰不在意:“用不着啊,待会又要弄脏了。”
陶秀兰心疼妹妹,就说要出去给她买一副手套戴着。
陶欣兰摇头,不肯要。
“买那玩意儿干什么,要么不防水,要么就太厚了我抓不稳水枪。”
她洗的很细心,有自己一套办法,细节地方要用到手指,所以虽然冷她从不肯戴手套。
陶秀兰只好从别的地方帮一帮忙。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回了一趟陶欣兰的家,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邵宏祖人躲在卧室里,一直到十二点,才出来尴尬地和陶秀兰打招呼:“大姐好,来了啊。辛苦了。”
饶是陶秀兰的脾气再好,看着他刚起床头发都乱糟糟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妹妹一上午的辛苦,也是气的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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