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大家都留在京城,总得好生安排接下去的生活。
姜子承把温颜安姜嬛姜启恒几人叫了过来,经过一番商量,决意在京郊近处先租个环境清雅的园子,一来方便他和王燕几人养伤,二来也有利于温颜安专心备考,三是住定后,也好请夫子上门来给姜启恒授课,免得姜启恒耽误了学业。
主意虽好,但一时间想要找到这样的住所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瞅着姜子承和温颜安派出去的人一连打听了两天都没着落。姜嬛便把这事和顾陵说了。
顾陵得知这事,心里却是窃喜,他舍不得放姜嬛回去,但姜子承和姜启恒若回去了,她定也要跟着回去的。如今有了这么正当的理由,他也不必再另想办法把姜嬛留下来。
于是,在顾陵的安排下,园子的事很快就解决了。
姜嬛和谢瑶进入客栈时,温颜安正让下人把一箱又一箱的书搬到车上。
他今日穿了身淡绿的竹叶暗纹长衫,身形修正,声音清朗,即便是面对下人,也温文尔雅,没有半点颐指气使的傲态。
谢瑶进门后,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正寻思着他是谁,却听见姜嬛唤了他一声“表哥”。
温颜安听到姜嬛的声音,笑着回过头来应了一声:“表妹回来了。”
说话间,他也注意到了站在姜嬛身旁的谢瑶,但他一贯守礼,秉持着“非礼勿视”,很快便收回了眼光,微低下了头。
他这一细微反应却被谢瑶收在眼底。谢瑶不知怎么的,忽觉他适才的举动十分有趣,故意逗他道:“你是嬛嬛的表哥,是个读书人?”
“是。”温颜安轻声应道。
谢瑶偷偷一笑,故作正经道:“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姑娘请说。”
“你们读书人都这么怕羞吗?”
温颜安愣了一下,明白谢瑶的用意后,耳朵刹那红了起来,愈发不敢抬眼去看姜嬛和谢瑶,拱手作了一揖道:“二位姑娘,颜安还有事,先失陪了。”
谢瑶见他这么不经逗,抿嘴笑了起来,又盯着温颜安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对姜嬛道:“你这个表哥挺有趣的,我还从未见过比他更怕羞的男子,他是不是都没跟外边的姑娘说过话。”
姜嬛也不知道温颜安在外边和别的姑娘怎么说话,但温颜安是她表哥,她总得讲他几句好话的,便对谢瑶道:“别瞧他这样,表哥他学富五车,讲起故事来,比望云居的说书先生还要厉害。”
“真的吗?那有机会我得请他好好讲讲,我可喜欢听人说故事了。”谢瑶道。
姜嬛牵着她的手上了楼,亲自把放在抽屉里的镯子翻了出来。
谢瑶见了镯子,确实与她小时候戴着的是一对,对姜嬛的话愈发深信不疑,连连感叹道:“真没想到,我们竟有这样的缘分。”
“嬛嬛,我适才见你表哥在搬东西,你们是不是就要走了!”谢瑶不舍地道。
姜嬛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打算搬去春熙路梨花巷,这三个月都还在京城呢。”
谢瑶抚掌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们这么有缘,应常来常往才是。过几日,得了空,我去春熙路找你好不好?”
姜嬛哪有不答应的,赶紧点头。
谢瑶从袖中摸出了个玉佩道:“嬛嬛如果想找我,叫人拿着这玉佩到静安街的漱雪园去,跟门口的守卫说找姚五娘的,他们便知道了。”
“好。”姜嬛点了点头,收下了玉佩。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见时候不早了,谢瑶才与姜嬛依依惜别。
上了马车后,春茉终是憋不住了,对谢瑶道:“郡主,那姜姑娘虽与你一同出生,有些缘分在。但她身份到底低下,郡主何必和她如此亲热,还把王府的玉佩赠送于她?万一她拿着王府的玉佩,在外边胡作非为可怎么好?”
谢瑶不以为然地瞪了春茉一眼:“胡说八道,胡思乱想,姜姑娘怎么会是那种人。再说,她也不清楚我的来历,还不是对我知无不言。”
春茉被斥了一顿,低了低头:“小的只是提醒郡主要当心,人心隔肚皮的,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设法地想跟咱们清河王府攀上关系呢!”
“你怎么话这么多,好人坏人我会分不清吗?”谢瑶冷眼一瞟,十分不耐烦。
春茉怕惹怒了她,缩了缩身子,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边厢,姜嬛交了新朋友,心情好转了许多。
待晚间,顾陵来找她时,她便把今日遇见谢瑶的事说了出来。
自知道自己与谢家有了婚约后,顾陵每次见了姜嬛,心里都有负罪感,他一边觉得这般重要的事他不该对姜嬛隐瞒,一边又极怕姜嬛察觉他的心事。以姜嬛的性子,若知道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婚约,定是不会再理自己的,一气之下,说不定她还会跑回临城,再也不见他。
“姚姑娘还说过几日要来找我呢……陵哥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姜嬛察觉出顾陵的心不在焉,不满地嘟嘴。
顾陵赶紧点头:“听,我在听呀!你说你跟那姑娘一见如故,过几日她还要找你玩。”
“那她叫什么?”
顾陵想了想,着实说不出她的名字。
姜嬛道:“她叫姚五娘,住在静安街。”
“哦,原来是姚姑娘。”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姜嬛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这几天你都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陵逃避着她的眼神,讪讪笑道:“没有呀。”
“我们一起长大的,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是呀!所以真没什么紧要的事,不然我也瞒不了你不是吗?”顾陵被姜嬛一盯,差点说漏嘴,幸好,他脑子转得快,又圆了回来。
姜嬛见他不愿意说,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因为顾陵从来都怕惹她不高兴,他不愿意告诉她,那这事八成是比瞒着她更让她生气。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她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委实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
顾陵怕她跟自己置气,赶紧从袖中掏出了一条镶满各种宝石,金灿灿亮晶晶到几乎可以闪瞎姜嬛眼睛的项链道:“送你的。”
姜嬛看着坠子上那颗比鸽子蛋还要大的蓝宝石,心情大好,瞬间啥也不想计较了。
顾陵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不安——他父皇执意要在八月份让他娶谢瑶,怕是再过几日就要下旨,昭告天下。圣旨一下,天下皆知太子要娶谢家女,他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了。
*
夜黑风高。
秦王府内丝竹绵绵。
萧晟自被下了药后,斗志消沉,这段时日,只管在府内寻欢作乐,以排遣内心的苦闷。
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身着彩带羽衣,一边信手拨弦,一边朝着萧晟暗送秋波。
这是忠信侯今日送她的琵琶伎,长得是杏脸桃腮,眉似春山,眼似横波,一张樱桃小口,未语先笑。
萧晟的目光自她的脸上划过,又落在她前面饱满的高峰和纤细的腰肢上……那琵琶伎被他看得两腮带羞,但又风情万种地回望着他。
一曲完毕,琵琶伎放下琵琶,缓缓地跪在了他的面前,捏起了白玉盘中的一颗樱桃,缓缓地置于峰沟之间,向萧晟抛去了一个妩媚又大胆的眼神。
萧晟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低下头,正欲品尝那颗诱人的樱桃。
琵琶伎却两眼一翻,身子一歪,无力地倒下了。
萧晟倒吸了一口凉气,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前方道:“你不要太过分,我还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顾陵从窗外跳了进来,黑着脸道:“我不想娶宣阳。”
萧晟快要气笑了:“你不想娶宣阳,关我什么事?这么晚,我不用睡觉吗?”
上一次,他突然间闯进来时,他正在出恭,害得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留下心理阴影至今。
“你之前不是想娶她吗?现在给你个机会,好好去追求宣阳,让她爱上你。”顾陵道,思来想后,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宣阳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是给自己找绿帽子?”萧晟无语至极,从来没见过有人找自家兄弟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无所谓。”顾陵道。
萧晟终于明白他是急了,反而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若是宣阳愿意嫁给我,你现在还用得找站在这跟我说话?”
顾陵瞥了一眼地上的琵琶伎道:“据我所知,目前二哥后宅里有名有分的姬妾共十九人,这十九名姬妾相处和睦,这些年并没有传出任何争风吃醋的丑事,可见二哥是懂得讨女人欢心的。”
萧晟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你是不知道,宣阳最不喜欢的就是我后宅里有一堆姬妾。”
顾陵想了想道:“那本太子命你明儿便把这些姬妾都遣散了。”
“凭什么?萧昱,你别太过分,就算我把这些女人都赶走了,宣阳也不会倾心于我,因为她还嫌我有六个孩子。”
六个孩子,这着实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顾陵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萧晟道:“你吃饱了没事做吗?生这么多干什么?”
“你说这句话时好好摸摸自己的良心,咱们萧家后嗣单薄,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壮大萧家的枝叶,难不成还能指望你跟父皇?”
确实是指望不上的,他父皇这把年纪,是生不了了,他若同姜嬛成了亲,也不舍得让姜嬛多生。
顾陵一下子没了办法,自萧晟身旁坐了下来,一脸忧愁。
萧晟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因为他知道,萧昱心里不畅快,他也会跟着受罪。
为了避免自己以后想跟姬妾们交流感情时被打断,萧晟摸了摸下巴道:“你不想娶宣阳,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如果我说了,你能把下个月的解药提前给我吗?”萧晟期待地看着顾陵。如果能提前得到解药,他就有时间让人解析出解药的成分,知道成分,就能制药,那他以后也不用再受顾陵的胁迫。
顾陵还能不知道他这点心思,挑唇冷笑道;“你不说现在就得死。”
萧晟眼里的光一下子消失了,他背过身,冷硬地道:“你忘了之前在行宫你是怎么对待堂姐的?与其让宣阳爱我,不如让宣阳讨厌你。以宣阳的性子,如果厌恶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顾陵被他这么一说,茅塞顿开,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只是真的有效吗?当时他做的那么过分,萧彤好像也没有很讨厌她。
萧晟看出了他的疑虑,安慰道:“放心吧!宣阳还是个小姑娘,少不经事,这些年早已被清河王宠坏了,不像堂姐历经千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嗯,谢谢。”顾陵点了一首,又飞身跳出了窗外。
萧晟见他离开了,咬牙切齿地唤来了侍卫长:“继续加强守卫,以后就是放只苍蝇进来,本王也要严惩不贷。”
第55章
清河王府,谢瑶正坐在紫藤花架下荡秋千,皇后宫里的汪公公却来传信,说是宫里的荷花新开,皇后明日要邀她在藕香亭一块赏荷。
谢瑶接到这一懿旨后,心里好生郁闷,因为她今天早上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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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到春熙路给姜嬛下了拜帖,说是明儿要去见她。
“好端端的,又得进宫去,这样一来,倒是去不成嬛嬛那了。”谢瑶闷声嘀咕。
冬茉怕谢瑶任性之下,推了皇后的赏荷宴,低声提醒道:“郡主,皇后这边可推辞不得,姜姑娘那可以改日再去的。”
谢瑶想了想,点头道:“罢了……你叫人去春熙路那知会一声,就说我明日去不了了,叫她别等了。”
“是。”
冬茉刚下去,谢瑶的大嫂甄氏便来了。
他们姑嫂一贯感情好,谢瑶见了甄氏,自秋千上翻身而下,拉住了甄氏的手道:“大嫂怎么现在过来了?”
甄氏微笑道:“听说你明儿要去宫里,可想好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了?”
“看个花而已,又不是去比美,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谢瑶不以为意地说。
甄氏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懂,看花是其次,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和太子好好热络热络感情,。”
谢瑶听到大嫂这般讲,心念一动,脸上露出了几分娇羞。
“你与太子大婚在即,婚前多多了解,总归是好事。”甄氏以过来人的身份道,“见了太子,不妨多问问对方的喜好,这样婚后才会更和睦。”
谢瑶觉得甄氏说得有理,乖巧地笑道:“知道了,我明儿定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太子是个美男子,我总不能美不过他。”
甄氏“嗤嗤”地笑出声来:“你能这样想就好,若不是殿下流落在外这么些年,你们合该早就成婚了,指不定连孩子都会打滚了。”
“说是这样,可是一想到要嫁人,真是让人头疼。我现在才见了太子一面,只跟他说了几句话,还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大婚前,还能见到他,与他说上话,到底也生疏,新婚之夜还得跟他躺一张床上睡觉,这真的是……”谢瑶说到这,见甄氏给她使眼色,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甄氏认真地看着谢瑶道:“皇上虽然器重咱们家,皇上皇后素来也疼你,但君臣有别,有些话你在家里可随便说,进了宫,在皇上皇后和太子面前可不能随便说。你要知道,你是太子妃,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言一行得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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