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拒绝别人的告白,又被别人拒绝,这还真是个轮回。
许言清笑了笑,同样也很平静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表面平淡,内心有多少失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阖上眼睛。
果然,还是不一样吗?
“为什么要和江叙一样呢?”
颜韫问道。
许言清蓦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突然开口的颜韫。
颜韫并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许言清这人实在太钻牛角尖了,“你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就算生父相同,生母也不一样啊,何况还在不一样的环境中成长了这么些年,你所纠结的那个所谓的对照实验,早就因为无数的变量而面目全非了。”
“你想要和江叙相同,可其实你们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了,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有自己人生里的变量。”
“我不过是一个渺小平凡的人,我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的人生,我只能参与。你才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
很简单而又直白的道理。
还有点老生常谈。
就像电影里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都不能掌控,凭什么要被某个人掌控呢。
许言清有片刻的沉默,忽然又笑了,语调松快:“年纪不大,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有点老土。”
颜韫:“……”
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是吧。
于是,颜韫臭着脸“哦”了一声。
“好了,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你的大道理。”
许言清说着,顿了顿,视线落到了颜韫身后不远处,脸上忽而带上了假面似的微笑。
“为了答谢你的大道理,我可以许诺帮你一个忙。”
颜韫微愣,眼见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封名片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递了过来。
她接过,低头看了看。
上面写着:
案件咨询顾问,许言清。
事务所地址:南市朗博路256号B栋
在她低头看名片的功夫,没有察觉到男子微微倾过来的身体,有点刻意装作亲密的姿态。“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个侦探,也可以说是警方顾问。”
“只要不犯法,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随时,随地。”
当颜韫抬头的时候,许言清很快与她隔开距离,还有些挑衅意味地看向了她身后。
颜韫皱了皱眉,有点不理解,转头才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叙。
他站在诊室的门口,不知道是刚刚结束,还是站了很久。
好家伙!
颜韫一整个黑脸,瞪着面前笑得一脸狐狸相的男人。
这就是他所谓的感谢?!
良心不会痛吗?
许言清可没有半点良心,心情那是好得很:“最后的小游戏,签收一下吧。”
说完,还拍拍颜韫的肩膀,越过颜韫大步流星地走了。
走了?
留下捏着名片,气得干瞪眼的颜韫。
快递还有拒收的选项,这根本不给她选择,强行签收啊。
他是看过多少狗血肥皂泡沫剧,是懂怎么强行在情侣间制造矛盾的啊。
许言清走后,江叙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向她走过来。
颜韫头脑风暴,疯狂措辞,并不断演练,争取在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能一口气不断的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全部说出来。
颜韫把名片随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
“刚才……”
她正要脱口而出解释,谁知道江叙走过来什么也没多问,接过了颜韫手里的咖啡包装袋,捏了捏她的右手,只问了句:
“冷吗?”
这话令颜韫直接卡壳了,全部的解释全给咽了下去,只愣愣地答了句:“还好。”
“那怎么手是冰凉的。”江叙从袋子里拿出咖啡,拿手背试了下温度,才递过来,“咖啡还是热的,先喝点暖一暖。”
“嗯。”
他看起来很平静,表情温和。
生闷气了?
颜韫有点拿不准他的心思了,手捧着咖啡,喝了一小口,又小心地瞟他一眼。
“别瞎猜了,我没有在生闷气。”
江叙无奈说道,牵着颜韫的另一只空着的手,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真的?”
颜韫不信。
“真的。”江叙笑,按了下车钥匙,迈巴赫的车灯闪了两下解开锁,转头看她:“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是非不分,不讲道理的人吗?”
“当然不是。”颜韫摇头,“但是,我必须要解释一下。”
江叙信任她是一回事,解释还是必须要说的,不能仗着男人喜欢她,就肆意欺负隐瞒,这样伤感情。
当然,顺道还要狠狠骂一顿许言清。
“我出诊室的时候是恰好碰到他的,他跟我解释把我送到过去的原因,居然还跟我表白,我对你那是一片赤胆忠心,一下子就拒绝了!他唧唧歪歪扭扭捏捏钻牛角尖非要和你比较,你说,他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啊!于是我顺手开解了他一下,谁知道他给我表演了一出农夫与蛇,试图离间我们,他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江叙把颜韫塞进副驾驶,给她系上安全带,自己又坐上了驾驶座。
转头看她。
“赤胆忠心?”他语调上扬。
这是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们的感情?
“这又不是重点!”颜韫瞪圆了眼睛,“重点是他后面企图离间我们,心坏得很!”
江叙不说话了,右手落在手刹上,继续盯着她,仿佛她不把这赤胆忠心的词换掉,他就在这儿和她耗着了。
颜韫决定服软。
“一往情深?情有独钟?海枯石烂?忠贞不渝?”
江叙长眉挑了挑,尽管眉眼早就被时间雕刻成了温润稳重的模样,但是还是泻了几分被连番彩虹屁吹的飘飘然的愉悦。
“嗯,差不多了。”
及时打住,不然词汇量有限的颜韫,不知道还会蹦出什么奇怪的成语来打击他。
车子总算是发动了,颜韫窝在副驾驶松了口气,倒是忘了被许言清阴了一把的怨气了。车里暖气开的足,她把羽绒服解开的时候,摸到了随手塞进口袋里的名片。
那金色镶边,看起来像是特别定制的昂贵名片。
此时已经皱巴巴的了。
她是不知道这张名片的价值。
许言清的本事,圈子里人尽皆知,没有他办不了的案子。z
只是,他的脾气古怪,性子根本捉摸不透。
上门找他办事的多如过江之鲫,可他真正接的委托,只按照他自己的兴趣来。
看不上的,没意思的,无论是多大的案子,多少的佣金,一律不接。
要是碰上他感兴趣的,哪怕别人不找他帮忙,他也上赶着解决,而且更是分文不取。
至于,他的兴趣在哪儿,没人知道。
只知道,得到许言清的名片,就是请他帮忙的敲门砖。
“许言清的名片?”
江叙开车的间隙,瞥过来一眼。
颜韫点点头,拿着名片正反看了看,对手工艺品的敏锐触感使她给出评价:“看起来,这名片做得还挺贵的,最多一百块。”
听这话,江叙失笑,低声咳了几声。
黑市上,许言清的一张名片,都炒到了六位数的价格了,这也仅是一块敲门转而已。
要是知道颜韫这个一百块的估值评价,难保他本人不会直接气吐血。
“你笑什么,一百块我还觉得多了呢。”颜韫啧了一声,“他还说可以帮我一个忙。”
她食指弹了弹名片。
“瞧瞧,案件咨询顾问,我找案件咨询顾问帮什么忙啊?他这怕不是在诅咒我,果然……”颜韫又辣评,“还是没安好心!”
这时,立刻回想起来,他反咬自己一口的行为了。
转头又和江叙说坏话。
“他之前还故意在你面前借位装亲密,这真的是妥妥的破坏我们小情侣之前感情的绿茶行为!”
“虽然知道你在生气,但是必须要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江叙目不斜视,“我们可不仅仅是小情侣了,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是了,她倒是忘记了。
自己睡了一觉醒过来,不仅求婚答应了,结婚都结完了。
现在想想还挺遗憾的。
婚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欢的。
“哦,那许言清就是破坏夫妻感情,罪加一等!”
江叙听出她话里的生闷气,心中有了打算,但面上表情却不显。
只说另外的话。
“我虽然是非分明,也讲道理,但是也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有怨报怨才是我的处事原则。”
如何用一把温润的嗓音说着这种有怨报怨的话,还得看江叙。
颜韫好奇,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怎么个有怨报怨法?”
江叙表情淡淡:“房租给他涨两倍吧。”
颜韫:“……”
嗯?嗯?嗯?
是她睡了两年落伍了吗?
现在的霸道总裁欺负人的方式,已经从天凉王破转变成涨房租了吗?
第47章 总裁的求婚大作战第一弹
江叙向来雷厉风行,更何况许言清几次三番碰他的逆鳞,他不狠狠回击一番,那人还真当他是可以任由人搓揉踩扁的软柿子了。
且不说许言清本人,在街头小黑巷里,被迫和江叙进行了一次非暴力不合作的“友好”切磋。
江叙这厮,不知道从那里学来的街头混混的本事,大抵是吃了上次被他送进警局的亏。
这次专门挑了他回家路上,一条没有监控的小黑巷子。
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了顶端,将大半个下巴都包裹住了,露在外面的五官凌厉张扬,看起来绝对和那位西装革履向来以绅士儒雅著称的Y&J集团江总,判若两人。
蒙头上来就是一拳,打得许言清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因为没监控没证人,这顿斗殴的哑巴亏,他吃定了。
不过,来自江叙的报复可不仅是小学生打架这级别。
许言清名下户头也在一夕之间被全部冻结,各大银行纷纷表示他的卡和账户汇入大量不明来源的资金,怀疑是黑钱或是转账异常,加上最近电信诈骗猖狂,他的账户势必要冻结好好查一番。
至于什么时候能查清楚?
哦,
银行表示:资金体系庞大,来源核对需要一定时间,总而言之,银行卡解冻的时间不定哦。
啧。
这背后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以至于反应过来后,许言清才发现钱包里仅剩下两张百元现钱。
所以,他因生计所迫,不得不在李泽那边接了几个令人烦躁的案子,挣个饭钱。
许言清懊恼地看着案子卷宗。
这嘴贱的教训。
可谓是:身外身内之物的双重打击。
事实证明,招惹江叙,是鸡蛋碰石头,确实不是个明智之举。
当然,这都是颜韫不知道的事情了。
事情发生在一月初,传到颜韫耳朵里都是月底的时候了。
她也就听说,许言清人现在还在朗博路256号开着事务所,房租涨了两倍,好像迫不得已找了个室友分摊房租。
至于这个室友是谁,她也就没再留意了。
二月展会迫在眉睫,她要忙的事情很多。
幸好,赶在展会前一周把作品全部完成了,后续便是和美术馆的策展方协商时间还有展会布置的事项了。
也是南市美术馆比较好说话,再加上颜韫与馆长还有策展人是老合作方,他们熟悉她的作品风格和创作习惯,绝对不可能因为时间紧迫就对作品草草了事。
不然按她这种作品还没完成就要办展的,南市美术馆是绝不会搭理的。
南市美术馆。
策展人苏柏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到颜韫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颜老师!这边!”
颜韫微笑着点点头。
苏柏是南市美术馆莱恩・李馆长给她安排的对接人,也是这一次负责她雕塑展的策展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可能年龄还比她小几岁,脸上还带着刚毕业没多久的稚气。
“颜老师,麻烦你走这一趟了,设计上我和几个同事一起改动了些,我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展会的布置,也是担心我头一次布展不合你的心意,还是您现场看看比较好。”
苏柏一边说着,一边领颜韫往美术馆内部走。
颜韫其实看过苏柏发过来的概念图了,整体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场馆布置她也都觉得可以,也没什么额外的要求。
但是,架不住这小哥头一回独立办展,内心那是纠结紧张不平静,光是一个墙壁颜色都来发给她反复确认,怎么说呢……
果真是莱恩馆长拍着胸脯跟她保证的人:“……小苏这个人你放心,虽然年轻,但是办事可靠,认真负责的很!”
颜韫心里暗叹,确实认真负责得很。
到了美术馆内场,颜韫接过苏柏递过来的平板,点开展会的设计平面图,沉默了良久。
……
好的,她并没有看出来和第一版的原图有什么差别。
苏柏不明就里,还在认真地给她介绍设计理念,他指着设计图里的四个区域道:“我们准备根据您关于时间空间的设计理念,将场馆划分出四个区域,分别代表着四季更替,上空的吊顶涂料我们选择的深蓝色,地面的瓷砖选择了白云团案,到时候灯光关闭,会投射星云图到天花板,四季和时空交叠,与老师的雕塑交相辉映,必然十分震撼。”
苏柏想了想,觉得说出来的比不上眼中瞧见的,于是他关上了场馆的灯光。
美术馆平时没有展会的时候,是没有游客的,加上内场也已经被颜韫的雕塑展预约了,所以关灯并不影响别人。
所以颜韫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做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设计。
他们在原本四季的设计上增加了星空和白云,灯光熄灭,整个银河便在头顶静静流淌,置身于云端之上。
“到时候我们会放些干冰在雕塑附近,云雾缭绕更加有意境。”
苏柏这样说着。
布展绝对不是华丽引人注目为佳,就像是T台上的模特,太过美艳反而会夺去她身上衣服的光彩,也不能灰头土脸衬得衣服不伦不类。
它应该是一块锦绣,花团锦簇的刺绣和绸缎的完美结合。
苏柏的设计就刚刚好,那云团瓷砖的颜色和雕塑的白石膏相近,雕塑们像是长在云团上的一般,一点也不显突兀,反而让人格外瞩目,想看看那云雾之中藏着的是什么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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