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容浚出现,阿奈才依依不舍地抱着止戈准备离开。
哪知道止戈似乎有些舍不得顾清,竟然又往她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惹得她笑出声来。
容浚看在眼里,心中原本堵着的某个地方豁然开朗。
孩子!
若是他跟容拾有了一个身上流淌着彼此血脉的孩子,一定能彻底磨灭她与苏澈之间的记忆,把两人牢牢地绑在一起,让她永生永世都留在自己身边。
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当天夜里,顾清看着眼前弥漫着苦涩味道的汤药,没有丝毫迟疑,端起来一饮而尽。补药也好,毒药也好,于她而言已经没了任何区别。
药很苦,她的舌头苦得有些发麻,她一下子就想起来,若是苏澈在的话,一定会给她一颗香甜软糯的蜜枣。
容浚问她,“你可知自己刚才喝的是什么药?”
顾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摇了下头。
“是坐胎药。”他猛地拥她入怀,低头看着她,那双深邃墨瞳带着殷切的期盼,“阿拾,给孤生一个皇子。”
第39章 给我避子药
听到容浚问自己索要一个孩子时, 顾清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君王,有朝一日竟然会想让自己这个出身卑微之人替他绵延子嗣。
她想起他以前让自己喝过那一碗又一碗的苦涩避子汤, 只觉得讽刺至极。
曾经她爱慕他最浓烈之时,也不是没有过妄念,自然也想过就算他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但若是能有机会生下一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孩子伴自己余生也好。
可现在, 光是他靠近自己一些就让她觉得窒息。
若她这辈子真要生一个孩子的话,孩子的父亲只可能是苏澈。
但回京后她还没有见到苏澈,还无法确定他是否安好, 自然不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激怒容浚, 所以她点了点头,“好。”
然而容浚见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心中立刻生了怀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想从她的眼睛里窥探出刚才所言究竟是不是真心话。
只见她双眼宛若一潭死水, 除了缺乏生气之外, 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的心又忍不住烦躁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 容拾曾经看自己的目光总是熠熠生辉, 一片清明, 带着尊敬和倾慕, 绝对不是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让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容浚捏她下巴的手力道重了几分, 冷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悦, “阿拾,若是让孤发现你胆敢阳奉阴违的话,后果自负。”
顾清看着他,眸中无波也无澜,声音清淡,“陛下,我顺着你的心意你不高兴,我不顺着你的心意你也不高兴,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怎么做?
容浚沉默,他想从她的眼中看到曾经的光芒,想她心中像从前一样只有他一人,甚至想要她面对自己时能有顾清娢那样的娇嗔……
可这些话,他不可能对她说出口。
容浚松开了她的下巴,下一刻,便抱着她上了床榻。
顾清看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索取极乐,目光却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给人一种完全抓不住之感。
容浚心有不甘,愈发横冲直撞起来。
他就是要她疼,因为疼会让人记忆更深刻。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杀了她和苏澈的回忆,让她心里眼里脑海里唯余自己。
纠缠许久,容浚终于放过了顾清,但却拿了枕头垫在她身下。他特意问过太医,这样可以增加女子受孕的机会。
他无比渴望能够早一些拥有两个人的孩子,那样她就再也不会冷漠地看着自己,更不会再想着逃走。
她一定会慢慢地回到自己喜欢的样子。
容浚心满意足地拥着顾清,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根本无法动弹,她静静地看着青纱帐顶,本来就没有一丝生气的双眸愈发暗淡。她已经被困在了这个华丽的囚笼里,绝对不可能再生一个孩子与她一样被囚住。
“阿拾。”容浚突然呓语,“不要再离开孤,也不要再背叛孤。”
顾清微微转过头,他那张清俊的脸颊印入眼帘,这是他们重逢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认真看他。
明明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曾经是她的天神,如今却成了推她入深渊之人,让她只想逃离。
她闭上了双眼,不再看容浚,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苏澈温润如玉的模样。
顾清一直都觉得,自己当初之所以选择跟苏澈成婚并不是因为喜欢到了极致,而是因为与他相处舒适,可现在,对他的夫妻之情、感激和愧疚交织在一起,他成了她在这个世上最牵挂最的那个人。
她很遗憾,自己没有在最好的时间遇见他。
她也后悔,自己没有在两人成婚后对他更好一些。
她更痛苦,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他,反而给他带去了灾难。
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保住他的性命,虽然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
可人只有先活着,才有其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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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浚一夜好眠,醒来之时顾清还在沉睡,她此刻安静得就像个孩子,再无素日的冷漠,他的嘴角忍不住微扬。
待他离开之后,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已经习惯了苏澈温柔的怀抱,又怎么可能在他怀里睡着?
她亦是起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片青紫痕迹。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容浚都会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可苏澈从来不会,而是格外珍惜,极尽温柔缠绵。
她吩咐宫人送了热水进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弥漫至她的肌肤,缓解了她身上的酸痛。
沐浴过后,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是断然不能为容浚诞下子嗣,而这个宫中最不希望自己怀孕的,非顾清娢莫属。
她回来已经有好几日,也是时候去见一见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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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殿,顾清娢刚起床梳妆时,就听到了容浚昨夜命人送了坐胎药进勤政殿一事,瞬间忍不住大发雷霆,整个人像疯了一般,几乎把触手能及的东西都砸了一个稀巴烂。
如画吓坏了,立刻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息怒?”顾清娢双眸通红,“如今这宫中谁不知道容拾那个贱人就待在勤政殿内,那坐胎药不是给她的又是给谁的呢?本宫嫁给陛下两年多,他都未曾让人送过一次坐胎药,没想到他却对容拾那个贱人如此上心。”
“本宫是丞相之女,天生金尊玉贵,容拾不过是娼妓之女,天生低贱下流。本宫与她,一出生便注定了云泥之别,没想到现在却被她占了上风。你说,本宫究竟该如何息怒?”
“本宫原以为与陛下年少时有情,他爱我入骨宠我无度,可现在看来他又能比容渊好在哪里?他既然不能比容渊做得更好,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把本宫抢回来?”
如画赶紧道,“娘娘,纵使你心中再怎么生气,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废帝容渊,一直都是容浚的禁忌。
顾清娢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眸中的恨意愈发浓烈,“本宫实在是不甘心输给容拾那样低贱的娼妓之女。
“娘娘,你糊涂了啊。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身后还有丞相府为支撑,根本就没有输。”如画劝慰道,“你现在这般生气,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反而如了容拾那个贱人的意。”
“对,你说得对,本宫不能动怒。”顾清娢平息了心神,“就算将来容拾那个贱人诞下了皇嗣,就凭她那低贱的出身,她的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大业的继承人,本宫没有输。”
如画抬眸道,“娘娘说得极是,大业的继承人,只可能是娘娘的孩子,所以娘娘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诞下子嗣。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些情情爱爱的细枝末节,哪里有手握将来的继承人重要?”
顾清娢苦笑,“是本宫高估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以后,她不会了。
如画见她已经平静下来,立刻吩咐宫人进来打扫地上那一片狼藉,哪知道刚打扫一半,守殿门的小宫女来报,说是容拾求见。
顾清娢与如画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惊讶之色。
她此时此刻来华阳殿做什么?
如画开了口,“皇后娘娘,容拾来得太突然,我们也不清楚她究竟有何目的,要不还是不见了吧。”
“为何不见?”顾清娢冷笑道,“本宫倒是想要好好地看一看,她现在究竟是何狐媚模样,跟两年多前又有什么不同,竟然能勾得陛下如此待她。”
“可……”
“你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顾清刚进了华阳殿,顾清娢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只见她面色苍白,眼睑乌青,一脸憔悴,虽然容颜清丽,但根本不及两年多前,她心中愈发失落起来。
就算容拾不及当初美丽,可容浚还是把她放在了心上。
顾清娢实在是想不明白,容拾究竟是靠什么拽住了容浚的心,让他不愿放手。
顾清站在那里,亦是不卑不亢地看着她。
如画大声道,“容拾,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皇后娘娘竟然不跪下行礼?”
顾清看了如画一眼,目光凛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次归来本非我所愿,更何况我与皇后之间还隔着杨玉和断双腿之仇,不可能行跪礼。若是皇后心中不满,大可以告诉陛下,让他处置我。”
顾清娢气急,“你这是仗着有陛下给你撑腰,所以无法无天了?”
“是。”
顾清娢怒极反笑,“你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娼妓之女,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本宫说话?”
顾清丝毫不理会她的讥讽,自顾自道,“我今日来华阳殿,只是想告诉皇后娘娘,陛下昨夜给了我一碗坐胎药。”
“你若是不想让我怀上皇嗣的话,记得尽快给我一些避子药。”
第40章 羞辱苏澈
顾清娢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清, “你说你要避子药?”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素来狐媚惑上的容拾竟然会放弃诞下皇嗣这样能够飞上枝头的大好机会。
“是。”顾清点头,“皇后娘娘最好让人把避子药做成丸剂后再给我, 这样方便服用和藏匿。”
“容拾,你以为本宫会愚蠢到相信你的话?”顾清娢冷冷地看着她,“若是本宫给了你避子药, 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去陛下那里告状, 说本宫容不下你,借机让他厌弃本宫?”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替容拾想不出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只可惜, 本宫与陛下自年少时便有情。哪怕后来本宫另嫁他人, 他待本宫仍是情深义重,甚至为了本宫背负一生骂名也甘愿。而且本宫是相府嫡女,身后有强大的母族依靠,不是你这出身低贱的娼妓之女可以替代的。”
“更何况陛下如今对你只不过是一时迷恋,本宫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对你就会弃之如履。”
“我与皇后娘娘一样, 无比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顾清说那句话的时候, 声音虽然平静如水, 眸中却隐隐约约地带着期待, 顾清娢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刚才所言似乎真的肺腑之言。
不管曾经如何, 她现在似乎真的不在乎容浚的恩宠, 似乎也是真的不想替他诞下子嗣。
原来自己拼命想要的一切, 竟然是容拾不屑一顾的东西, 这让顾清娢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顾清没有再多言, 转身就走,然而她刚走了没几步, 顾清娢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站住!”
顾清回过头,“皇后娘娘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诞下皇嗣,所以改变主意了?”
顾清娢的目光停留在顾清脸上,只见依然一脸平静,她素日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里的恨意愈来愈浓。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容拾的身上已经被她捅了个千疮百孔。
“你当本宫这华阳殿是什么地方,岂能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皇后娘娘想要如何?难不成想像第一次见面时又鞭笞我一顿?若是你考虑好后果了的话,倒是可以直接动手。”
顾清娢气结,“你……”曾经自己有容浚的偏爱,有顾氏一族的支持,的确可以有恃无恐地对付容拾。可现在他却能因她冷着自己,甚至还亲自赐她坐胎药,分明是真的动了情。再加上这两年多来他明里抬举顾氏一族、实则暗里想办法削了不少实权,自己现在的确不能明着对她动手,以免惹他厌弃。
如画立刻走到顾清娢面前,附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娘娘,说不定容拾这是在故意激怒你,所以息怒。”
顾清娢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问道,“为什么?”
顾清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何想要避子药?”
顾清缓缓道,“我已经被困在了这个华丽的囚笼里,不想再生一个孩子与我一样被困在在这里,仅此而已。”
“满口胡言。”顾清娢冷笑,“本宫记得,你之前明明满心爱慕陛下,怎么可能会不想留在宫中,不想替陛下诞下子嗣?容拾,你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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