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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罪者[刑侦]——布丁柚子茶【完结】

时间:2024-03-02 14:34:10  作者:布丁柚子茶【完结】
  霎那间,宋冥悚然一惊。
  顿感后脊发寒。
  与此同时,窗外那人也终于发觉了自己的暴露。
  他显然对校园内的情况异常熟悉,专拣冷僻难行的地方逃窜,一个扭头,就往密密匝匝的荒枝里钻去。转眼间,几乎没了踪影。
  千钧一发之际,齐昭海动了。
  “石延,待在这里守好宋冥。樊甜恬,跟我追!”齐昭海动作迅捷,宋冥几乎只听他跟门外的警员喊了一声,就见眼前的身影已奔出门去。
  离弦之箭般,势不可挡。
  .
  没过多久,那偷窥者就被逮了回来。
  齐昭海毫不费力地钳制住他,在将他交给樊甜恬押解后,又冲宋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对犯罪心理学的了解有限,但听说,凶手百分之八十都会回到现场,是这样吧?所以今晚抓的这个,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他话语里,颇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仔细看过去,就连他的断眉也挑得比以往更高一些。以至于宋冥怀疑,如果齐队长有条尾巴,现在这尾巴几乎都能够翘到天上去了。
  可惜,被逮住的那人胆子还没针尖大。才没被吓唬两句,他的鼻涕眼泪就很没骨气地一齐往下滚:“警官,我冤枉啊!我真没害人!”
  “没害人?没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昭海压着嗓音冷笑:“要不是心里有鬼,你怎么可能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还一瞧见我们就跑。”
  偷窥者一下子急了:“我没……没有……”
  恰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冥忽然从阴影中走出,接近此人身前。
  “把头抬起来。”
  她蓦地启唇,声线清冷。
  宋冥仅隔着几步的距离,端详起这个方才还隔着窗窥视她的人。薄凉阴郁的语调中,透出某种不容反驳的命令感。
  于是,偷窥者照做了。
  他无疑是个美术学院的学生。体格单薄、年轻瘦弱、偏长的发尾甚至沾着些颜料……从方方面面,他都无比贴近宋冥心中对凶手的侧写——
  只除了一点。
  细微却最关键的一点。
  宋冥无声地叹了口气:“抓错了,凶手不是他。”
  “为什么?”齐昭海不由得挑起眉峰,似乎对她猝不及防的“叛变”深感意外:“宋小姐,我需要一个理由。”
  宋冥平静开口:
  “因为,凶手是女性。”
  话音落地的那刻,犹如惊雷炸开。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设想过,本案中这个凶残冷酷、杀人分尸的犯罪分子,居然有可能会是柔弱的女人。
  “你确定吗?”齐昭海问。
  宋冥略微颔首:“由于女性在体力上远弱于男性,采取投毒这种间接犯罪形式的人,大多数为女性。而且数据显示,这个比例大概在百分之六十至七十之间。”
  这是个较高的占比。
  而高占比,也意味着更高的可能性。
  “况且,”宋冥轻声道:“本案凶手所属的权力型罪犯,在犯罪心理学上也符合女性犯罪人的三种类型之一。”
  “但,女人有那么大的力气?”
  齐昭海质疑道:“别忘了,房仁延尸块上的刀口可不浅。”
  “一般的女性或许没有,但有些受过特殊训练或者常干力气活的女性,也许可以做到。”宋冥缓缓侧过头,向旁边看去——
  只见,樊甜恬正把偷窥者往警车里塞。
  在瘦高的偷窥者面前,她足足矮了两个头,显得格外玲珑小巧。但由于手上用了巧劲的缘故,她很快将男青年控制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齐昭海豁然开朗。
  转瞬,便叫人去筛选排查。
  警队的车流来得快,去得也快。远去的红□□光中,夜色逐渐褪去,而东方隐隐透出一线鱼肚色的白。鉴于宋冥的作案时间不充足,警方的怀疑对象也发生了转变,她的嫌疑暂时解除。
  宋冥站在校园中,默不作声地抬起头。
  眼前的美术楼仍是黑黢黢的,被无数细长的警戒线缠绕束缚,好似一枚黄黑的虫茧。
  层层叠叠。
  包裹着诡谲的秘密。
  忽然,宋冥像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了手机。
  “齐队长,女性犯罪大多具有被动性。”她掐头去尾地道:“所以,我想请你们再好好查一查,对于房仁延这个被害人,你们调查得真的足够彻底吗?”
第5章 校园活尸5
  次日八点一到,宋冥就接到了教务处打来的电话。
  对方端着异常严肃的口吻,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力图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而说到最后,也不过是让她好好配合调查,这段时间绝对别来学校上班云云。
  比起关切,更像避之不及。
  哪怕她已经暂且洗清了嫌疑,也不例外。
  宋冥垂下眼帘,遮掩住眸底的冷诮。暗色的情绪凝在眼底,像是冰面下无声涌动的涡流。
  一宿未眠,她意识已逐渐有些昏沉。但是当她正闭上眼准备小憩时,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拍到房仁延的那张监控截图:整洁随性的衣着、稍有抬升的眉毛、弯起的眼尾、以及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
  陡然间,宋冥心口轻轻一颤。
  不!不对!
  那不止是普通的笑。
  她本能地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原因,只得将每一帧相关的记忆重新翻出,逐一放大识别。终于,她发现了蹊跷——
  房仁延的嘴型,不正常。
  颏肌隆起上扬,降口角肌则微微下拉。两种相互矛盾的动作,拉扯出似笑非笑的形态。
  它是一个得意的坏笑。
  隐蔽,残忍,又沾沾自喜。
  纵使房仁延极力想要隐藏,那转瞬即逝的微表情,却仍旧暴露了他衣冠楚楚之下,一隙不为人知的真实恶念。
  房仁延在得意什么?
  他究竟为什么,会对着一栋废弃的美术楼感到得意?
  越是细思,宋冥的神色就变得越发凝重。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已先火急火燎地拨了进来。而打给她的人,正是齐昭海。
  “宋小姐,你猜对了。”他道。
  宋冥:“猜对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底缓缓浮出。
  “房仁延可真不是个好东西!”齐昭海咬了咬牙,尽可能平铺直叙:“我们勘察现场时,在储物间里发现了不少头发。考虑到里面可能混杂有重要证物,我们都送去验了DNA。就在刚才,结果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宋冥没接话,心却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这些头发全都属于女性,而且是整整二十八个不同的女性。”
  察觉到自己有些情绪化,齐昭海停顿片刻,及时地克制住情绪,接着道:“我们还在其中一根头发旁边,发现了少量没清理干净的精/斑。经比对,DNA样本与房仁延符合。也就是说,这些头发的主人很可能已经被……”
  他不忍心说下去了。
  过分残忍的揣测,将话音突兀地刹在半途。
  废弃储物室里,大量出现的指纹;房仁延遇害前,脸上得意的坏笑……令人困惑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得到了解释。
  房仁延这个衣冠禽兽,当然不会害怕旧美术楼
  因为这里,正是他放纵寻欢的所在,而储物室里的女孩们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玩物般的存在。他是这样满足于这个暴虐的身份,甚至无数次为此洋洋自得。
  然而,那些女孩们呢?
  她们在暗无天日的储物间里,被折磨、被摧毁,从身到心都被碾成碎末——
  却无人得知,无人拯救。
  宋冥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冬日的阳光沉而冷地压在身上,像是一床冻得发硬的褥子,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少顷,齐昭海突然开口:“其实你早就怀疑房仁延了,对吗?”
  宋冥蹙起眉:“我?”
  “宋冥,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会跟房仁延有这么深的矛盾。”这是齐昭海第一次直呼宋冥的姓名,带着格外严肃的审视:“你们在不同的学院工作,按理说连见上一面都难,更不可能有太多利益冲突。他之所以对你恨之入骨,大概只有一个可能……他怕你看出来什么。”
  他语气锋利,刀刃似的逼来。
  隐而不发的侵略感掺杂其中,压迫着宋冥的神经。
  这语气几乎算得上冒犯了。宋冥单手按着额心,忍不住叹息道:“齐队长,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敌意究竟源于何处,但这件事,我确实怀疑得没那么早。直到今天之前,我还以为是我多虑。毕竟我和房仁延,仅在半个月前见过一面。”
  一面之缘,能看出多少呢?
  何况,她无凭无据。
  “关于这件事,我知道得也不多。只是那次偶遇时我发现,不管是看向旧美术楼,还是提起那栋楼的时候,他都显得更为警惕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宋冥只能额外留心。
  正因为如此,她昨夜才会在闻到那股异味后,冒险进入美术楼。
  齐昭海听着,半晌没有作声,心下也不知道到底信了几分。过了片刻,他才换了话题:“宋小姐,不介意再来局里一趟吧?昨天偷窥的那小子供出了点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合规矩吗?”宋冥问。
  “昨天晚上吴局就特批了,”齐昭海冷哼一声:“不来浪费。”
  那就是希望她来的意思了。
  .
  虽然只离开几个小时,宋冥来警局后却见到了一张生面孔。
  那是个斯文优雅的青年人,看上去比齐昭海稍大一些。衣冠楚楚,长身玉立,眉目间带着仿佛秋雨洗礼过的忧郁气质。此刻,他站在一群熬出了熊猫眼的警员里,效果简直如同鹤立鸡群。
  宋冥愣了一下,寻思着警局里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
  毕竟,比起警/察——
  这个人更像是一个拾掇了自己好几个小时,随时准备上台演奏的艺术家。
  而且是最受女生欢迎的那款。
  刚好站在边上的樊甜恬,主动担负起了向宋冥介绍的任务:“宋小姐,这位是我们队里的简尧副队,比齐队大几岁,都很年轻,是市局有名的‘警草’。因为这张脸啊,他这次又被借去外地实施了美男计,今天才好不容易赶回来。”
  宋冥淡淡问了声好,关注点却愈发偏离:“齐队长很年轻?”
  “确实,他是我在警校里的学弟。”简尧微笑着开口。他一双眼生得极好,温柔的目光总给人某种深情款款的错觉:“如果我没记错,他几个月前才刚过完25岁生日……”
  25岁?确实非常年轻!
  宋冥算了算,发现齐昭海竟比自己年轻三岁。
  她一边听着简副队说话,一边却忍不住走神。要知道,刑侦队的这个队长职位,通常更倾向于交到三四十多岁的老警员手里。除非,齐昭海身上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们身后便传来“砰”一声闷响。
  只见不知何时,队长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豁然敞开。位于话题中心的齐昭海倚门而站:“手头的任务办完了吗?这么有时间嚼舌根子,要是还有什么闲情雅致,我不介意给你们多找点事干。”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霎时间,所有人齐齐屏声。
  樊甜恬先是一怔,后知后觉地察觉齐队长的面色有些阴沉。
  他似乎……
  并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年龄。
  尤其是在宋冥面前。
  登时,樊甜恬一张俏脸皱成了苦瓜——之前议论齐队长年龄的时候,他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不过齐昭海没计较太久,便把宋冥叫进了办公室。
  直到走进办公室,宋冥才明白,原来齐昭海口中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其实是一些匿名的校园墙。
  这些“墙”,与墙壁无关。
  它们基本集中在社交媒体上,作用有点像更新迭代后的校园论坛。问题可以在此咨询,情感可以在此宣泄……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和流言,更是传得比什么都快。
  “偷窥的那小子,没事就爱瞎吃瓜。”
  齐昭海打开电脑,在桌前坐下,和宋冥说话的语气比平时略冷一点:“从他嘴里没挖出来别的,你们云程大学的八卦绯闻倒是挖出来不少,可惜跟本案关系都不太大。据他说,这些信息都是在这些校园墙上看到的。”
  校园墙种类多、数量多,上面的信息更是浩如烟海。
  其中,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情感问题:有表白的,有秀恩爱的,甚至还有上演情侣分手撕逼大战的。齐昭海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现在的大学生,感情生活都这么丰富的吗?”
  他嫌弃地撇撇嘴。
  似乎忘记了,他自己也只不过比这群学生早毕业没两年。
  “你是想从这里,找出那些被房仁延侵害的女孩?”宋冥撩起桃花眼,淡淡地向电脑屏幕瞥去。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知道齐昭海年龄比自己小以后,她连看他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出于老师的职业病。
  她对与自己学生年龄相仿的人,总归会多出几分耐心。
  “我觉得可行。”宋冥道:“匿名的形式能够保护发言人的隐私,有了这层保障,不管是他们内心的善意还是恶意,都会暴/露得更加真实彻底。”
  然而,找这件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好比大海捞针。许久后,他们终于看见曙光。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石延激动得语速飞快:“房仁延曾跟一个大二的女生举止亲密,出双入对,惹得他老婆在教学楼门口怒撕小三。但由于房仁延坚称是被陷害的,他们夫妻俩很快和好如初。”
  齐昭海:“什么时候的事?”
  石延:“三个月前。”
  至少从那个时候开始,房仁延就已经在实施他的罪行了。
  “队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石延看着这条表白墙消息下,对女生密密麻麻的恶毒咒骂,不无困惑地问:“如果这个女生就是我们要找的强/奸/案受害者,为什么她不反驳?反正名声都那么黑了,把证据拿出来好歹能扳倒房仁延啊!”
  齐昭海神色冷冽:“因为房仁延手里,有她的把柄。”
  对警方来说,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现在房仁延已死,相关的裸/照和视频既能坐实他的罪行,又能和宋冥的心理侧写共同作用,进一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然而,这东西在哪里?
  在死者的遗物里,他们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物品。
  “当务之急,是去找死者房仁延的妻子,她认识表白墙上的这个女生。更重要的是,她作为房仁延的枕边人,说不定知道那些视频藏在哪里。”齐昭海披上外套,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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