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为了他考虑,虽然许弭从未提起,但……素未谋面的魏知书,一定是许弭心底不可触碰的伤疤。
她想,婚礼……
他应该很希望魏知书能看到。
她放下了过去的棱角,在不熟悉的事情上,还会委婉咨询苏女士和祝青玉。两位长辈都表示赞同,笃定许弭一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拿出礼服,许弭在短暂的欣喜后,黑着脸,一口否决。
她的意见素来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什么事都是优先她的选择。这时候,却持不同意见。
程玄度百思不得其解,执拗的要按照原计划进行。
许弭只好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只是……
当站在蹦极台上,开始整理身上的安全设施时。围观的好友挥着手,尖叫着,或期待,或担忧。
她听见了人群里,几个好友讨论的。
“穿着礼服,万一走光了呢……”温倪表示格外担心。
舒一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当我们白姐白混了那么多年嘛,裙子早就做了改造,放心,不会翻车!夸张点说,那可是反重力。”
福年笑着附和,“再说了,你当许弭是吃素的?要是真能走光,许弭肯定第一个反对。”
尹郁离哼哼两声,“可别,高估许弭哥了。他就是想反对,只要人家撒撒娇或者给个脸色,估计还是妥协。”
原来……是这样。
原来……没关系。
夫妻双方,竟在这紧要关头,齐齐松了一口气。
对视的那一瞬,皆在彼此璀璨的眼眸里,看到那个脸色微红闪闪发光的自己。
下一刻,或是觉得难为情,又默契地躲闪。
但怀抱,却分明更紧了。
“1、2、3――”
神明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空旷的山谷,划出了一道靓丽的弧线。
远处的飞燕草迎风而起。
奔向了自由。
是誓言,是赴约,是灵魂的碰撞,和永远的归处。
所有的好友都见证了,山河湖海见证了,追求的自由见证了,尘封在时间里的旧日碎片也见证了。
那一刻,甚至忘了要尖叫,在失重感来临之时,只有怀里的,才是永远的依靠。
是她。
是他。
“是自由。”
一块轻纱飞扬而下,许弭紧紧拥着怀中的女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告别。带走了过去的遗憾,撕碎了长久的束缚,变得更圆满。
“谢谢。”
又似乎,不止是谢谢。
……
祝青玉几人离开的早,晚上,几个小年轻约在了津南区二十二号开派对。
还是熟悉的泳池,只是人员构成却有了很大变动。
十三嘴碎,说着那一晚的盛况,以及当时给人印象深刻的金粉发夜之女神。
度止珩瞥了眼躲在人群中,和舒一聊天的桃溪,破天荒的沉默,甚至还暗示十三少说一点。
不是谁,都那么在意过去,也不是每个人的过去都是灿烂辉煌的。
十三显然没有Get到度止珩的意思,依旧絮絮叨叨,倒是穆闻风心细,面上不在意,但还是快速把重点转移到了两个主角身上,“那次见面,应该是你们对彼此印象最深刻的时候吧?”
“对哦,”十三狠狠拍向大腿,“许哥说,是对嫂子一见钟情,那会儿我还觉得是在唬人。”
“那嫂子呢?也是一见钟情吗?”
程玄度下意识看向许弭。
婚后的人,气场总会有些变化,明明还保持着过去的恶劣,可在这样的灯光下,竟意外的多了些柔和。
可她早就对美色免疫,用口型警告一句“别得意。”
开口却是另一种语气,“说实话,那晚我只看了个大概,五官细节其实没有辨那么认真。更何况,做我这行的,什么没见过,所以一见钟情这种词,几乎不会出现。”
“那晚,我先注意的,是身材。那时候,也只有一个念头。”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答案。
舒一若有所思。许弭表情尴尬。
而程玄度在恶劣一笑后,开口,果然不让人失望,“只是想让他做我的模特。没想到第二天见面,这人竟成了我的未婚夫。”
“那惊喜吗?”尹郁离追问,那场晚宴她也在场,对那个被奚落的程小姐深表同情,有心要上面帮忙说话,但被辛柔以“不要多管闲事”为由,拉着离开了。
“不――”
程玄度摇摇头,“是意外,还有点――”
“失望。”
“啊,”尹郁离和温倪怪叫,“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啊。”
程玄度但笑不语,身后的许弭依旧揽着她,环在腰间的手却明显紧了几分,显然是在不甘愿地表示着小情绪。
“那嫂子印象最深的是哪天呀?”十三还是不愿放弃。
几乎没有思索。
程玄度的手,一点点下移,扣在了许弭的手背上,这次开口,声音像是舒缓的琴声,一点点,诉说着那时,不宜察觉的心意。
“是宣布订婚那天。”
“我被薛佳他们欺负,虽然没有很难过,但……”
“突然有个人出现在身后,护着我,为我披上外套,说要保护我的话……还真是,让人很难不在意。”
许弭的手蓦地一僵。
程玄度太清楚他的反应,话锋一转,还不忘带出反转,“只是可惜了,如果没有前一晚,可能……真的,就心动了。”
“但那一瞬间的温柔,还是留在了心底。以至于,即便是最讨厌的时候,也还是不舍得狠下心来。”
饶是许弭,也不曾知晓这样一段过往,表情一时失控。
周围几人疯狂复刻着那晚的种种,碰巧那时追上去的桃溪,显然成了最大的赢家,在温倪几人的催促下,温声带出了那晚的第三视角。
姗姗来迟的骑士守护了落魄的公主。
童话般的结局。
如果骑士没有煞风景,如果公主没有暗藏纠结,或许会更顺利。
可惜没有如果。
程玄度抿抿唇,“不过,已经是很早之前了。后来,还是有很多印象深刻的时候。感情没办法精准做出排序,如果要细说,那一次,无非只赢在了顺序上。”
几个好友起哄着要展开说说。
程玄度却笑着摇摇头。
不是不愿意。是突然发现,似乎太多了。
她以为并不存在的心动瞬间,在终于证实了热恋,在真的拥有后,才突然发觉,原来以前就已经触碰过,一切过往,都是他们恋爱史上的一抹浓墨重彩。
无论是他的挽留,他笑着丢出的赌约,一起看得日出,一起吹过的风,游轮上的克制,警局门口的注视和拥抱,机场里的分别,烟火绽放那一刻……
以及,那个偷偷把她的设计变成实物,迎合她的喜好,制造烂漫和细节的他……
原来,已经那么多了。
似乎早就说不完了。
“那许哥呢?”见无法从程玄度那里套路出更多,几个不正经的,又开始打许弭的主意。
程玄度松了口气,却忘了,许弭才是这群人中,不正经之首。
明明是回应,却偏要扣着她的肩膀,低头,示意她看向他。
“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同床的时候。”语气含笑,竟然还想互动。
重量级的,周围几个一时不知所措,没想到许弭这么敢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关系虽好,但尺度不合适。
“干嘛突然提这个?”程玄度想起刚开荤那会儿的疯狂,羞耻地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把人塞在地缝里,就此毁灭。
许弭却还在继续,漂亮的眼眸里,是闪烁的光彩,动人的不像样,开口却非要倒打一耙,“你想哪了?我是说,我们在濉园的那晚,那时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啊……”
那晚。
更尴尬了。
原来是她想错了。笑意不上不下的挂在脸上。
偏偏那个男人还无辜地看着她,像在问她怎么回事。
明明是故意的,是他暗中引导在先。
程玄度没什么好气,狠狠拧了一下大腿。
倒是几个好友还在好奇为什么印象很深,忍不住催促,“许哥,瓜子都拿出来了,快展开说说。”
程玄度简单回忆了下,那晚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只记得,许弭起床起得特别早。
可抬头,某人的眼神却在告诉她,不止是那些。
“没什么,只是个很平静的夜晚。”
开口却是这样一句。像是危险预警,前方恶犬,到头一看,是一只还没有长牙的吉娃娃。
“切,吊人胃口。”
好友们纷纷表示着不屑。
程玄度却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她太了解许弭了,这人蔫坏的很,就单单发现了她的身份,还上下吊着的行为,都可以让她细细算账算上三五天。
自然是没完。
而那晚,在所有人都离开后。
在辗转,回到了二十三号,在她终于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时候――
柔软的女人被扣在怀里,许弭一下下地玩着她的手,然后慢慢调整着动作。
陌生的,熟悉的。
程玄度只想到了羞耻这个词,就这么半挂在许弭身上,薄毯凌乱的缠在腰间,手落在了刚在还在她这里的最致命位置。
烫得惊人。
“你疯了?”
程玄度急切收手,还不忘暴力给许弭的胸口来了一拳。
“你谋杀亲夫啊?”许弭差点没缓过来,声线也有些抖。
程玄度也被吓了一跳,愧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当安慰。
“啊……抱歉,”
自然清楚这时候的男人惊吓不得,道歉来得虽快,但依旧不落下风,“是你胡闹,活该。”
哪有人,会这样用她的手,去那样玩……他?
就很离谱。
虽然早就尝试过了各种常人可能无法理解的小情趣,但……还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还真无情。”
许弭勾着唇,逐渐放大的笑容让程玄度意识到有些不对。想要逃,又被一把按在了怀里。
“你也觉得是胡闹啊。可那晚的你,就是这么的胡闹。”
“!!!”
怎会是这个发展。
偏偏那人还觉得不够,描述的绘声绘色,“我还吓了一跳,甚至不敢动。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会儿要你要那么狠了吧,我真的等了很久了。”
“……”
“不过,我倒是一直想问,那晚你是做了什么梦,才有了那样的反应。”
“还有啊……”
“你应该不记得了吧,你的假发,都是我帮你调整的呢。”
“!!!”
要命!
“那时我就忍了好久。有朝一日,一定要讨回来、。”
“程小姐,你逃不掉了,是不是考虑――”
“连本带利还给我了,分期也可以。”
不像话。
长夜漫漫,月亮也悄悄蹭了起来,夜风温柔,二十三号的泳池微微颤动着。
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个夜,终究还是温柔的。
第67章 衣橱
◎“人家想看你……穿小红花”◎
许弭一直清楚, 他的妻子程玄度,是个工作狂。
他也并非是占有欲很强的性子,但万万没想到, 竟会败给了……她的事业。
是的,虽然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不得不承认。
――他有些吃工作那个魔鬼的醋。
临近Vent新品发布会, 某个女人已经把自己关在了工作室将近一个月。
晚上回家睡也总是心不在焉,偶尔亲热都带着敷衍,大部分时间,还会把自己关在书房赶进度。
是因为心疼她, 所以他一次都没去打扰。
可一个月了。
亲爱的老婆就这样晾了他一个月了。
许弭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昨天,她突然凑近,蓄意勾引, 擦枪走火间,按照常规已经可以燃起来了,那可恶的女人,却是突然一脚踩了刹车, 匆匆起身,“等等, 来了灵感。”
她语气歉疚。但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 随手拉上早就滑落到腰间的肩带, 就那样没有半点留恋地离开了。
许弭很颓地瘫在床在, 那一瞬间, 无力地像是被人塞在了棉花里。
眼眶通红, 不知到底是因为委屈还是什么, 迟疑了将近一分钟, 终是狠狠捶床。
到底还是想要稳固自己的强势地位, 想要故意做些什么,比如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其实都能……
可披着凌乱的浴袍,站在书房门口,打算把那个坏女人带走继续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在他的办公区域的另一半,是属于她的创作空间。
他那边,是带有古典韵味的沉静晴蓝,她那一边,则是火热耀阳的波尔多红。
色彩的碰撞,气场的对峙。
明明毫不相干,却又意外的融合。
只是如今,大部分空间都被她占据,比如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布料,偶尔会张扬地落在他的古董花瓶上,有些热辣的图纸,可能融在了他的财经时报里。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忙起来,她就忘了所有。
很久以前,听俱乐部几个喜欢穆闻风的女孩讨论过,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句话没有性别定义。
许弭看了会儿,幽幽叹气,还是不忍打扰,只能漫步进去,把丢在地上的废弃稿整理好,把她需要的,又一一放回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察觉,用一种不算雅观的盘腿姿势,坐在从他那里抢过来的办公椅上,衣服还是凌乱的,头发用一支笔固定着。他瞥了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她肩上、颈侧落下的痕迹。
刚才调整好的情绪,又一瞬间带着火花攀升。只能狼狈移开视线。
很晚。
几乎是快要睡着的时候,腰上突然一软,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故意在人鱼线上滑过。
许弭倒吸一口冷气。
灯早就关掉了。
实在不愿让自己太像个怨夫,才刻意遮掩了所有等候的痕迹。
但太了解了,他的隐藏,几乎是漏洞百出,
床尾星辰般的小夜灯还在闪烁着,她如鬼魅,又似一条魅惑的灵蛇,从床尾,一点点游了上来。
忍耐几乎到了极限,身体紧绷着,在这个夜晚,然绕最剧烈的,大概是他的理智。最为鲜红的,是他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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