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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空气中终于卸了力，天空再次恢复清明。
众人议论纷纷。
“怎么老祖都来了？这烈刀门一贯的霸道啊。”
“可不是，我都吐血了，还要自己买伤药。”
“哎，你看见烈刀门的人了吗？”
“没有，真没有。难道？”
“不会吧？烈刀门派来的应该也有仙尊。”
“不是合体期，能把老祖惊动来？其他几个大门派也死了大把的人，怎么不见老祖？”
众人越说越兴奋。
几大门派的人都一致沉默，看这情形，修真界又要洗牌。
烈刀门内，从元婴到合体，实力强悍的修士跪了一大片，他们胆战心惊，头也不敢抬，生怕遭受老祖的怒火。
老祖手握几块碎片，那曾是一张完整的命牌。
仙尊即是修仙界的顶级战力，少一个都对门派是极大地削弱。这次，烈刀门的名次只怕要掉了。
若让他知道谁是凶手，他一定灭其满门，将人折磨致死。
以后总会知道的。烈刀门的重要人物身上都有他亲手下的禁制，死时会在对手身上留下标记，刚刚他利用身外化身赶去秘境外，其一就是为了找到标记。
可惜没有任何发现。其二，他想得到那间洞府及其中的宝物，烈刀门派去的人全军覆没，自然没人能把东西带回来，至于洞府是自己消失了，还是被人得到，他也未能找到答案。
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内，两个筑基期的青年正在闲聊。
“你说，这时候门派召集师父做什么？”
“不知道。你放心，师兄他们很快就会从秘境回来，绝对能把龙琛的人头带回送你。在擂台赛上，他竟敢下那么重的手，也不看看是谁？修真界谁人不知，我们烈刀门最护短。”
青城附近的大山里。
龙琛拖着混剑仙跑了许久，才找到一处荫蔽的洞穴。
一路上速度太快，站在他肩上的白皎不得不伸出爪子，牢牢抓住龙琛的衣服。现在的龙琛不好意思再把白皎放入怀中。
混剑仙在幻阵中同样迷失了心智，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大佬本身已百毒不侵、金石难破，想把他们杀死很难。
出了幻阵后，混剑仙仍未苏醒，龙琛拖着他走了一路，磨平了路上的石头，他身上也没留下什么伤痕。
又是一道雷劈下。龙琛带着白皎闪身躲过，他还没准备好。
飞快地取出东西，在周围布上简单的阵法，避免干扰。
把混剑仙摆在洞口外。龙琛轻轻叹了口气，名门弟子们渡劫都有师长护法，他的师父只能在外面做个人形立牌，威慑那些在暗处窥伺的人。
回到洞里时，他发现白皎已经趴在石头上睡着。
小小的身体和化形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软软的毛随着微风轻轻地动。
龙琛取出灵兽袋，又放了回去，白皎不喜欢。他找到一个角落放下窝，再轻轻地捧起白皎，把她移过去。
在洞府里忙了许久，白皎从未有过那么大的工作量，她非常困，一旦停下就睡着。
朦胧间，她感到一双有温度的手。这是龙琛的，哥哥们也曾这样抓她，可谁也没有龙琛这般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朵刚开的花，生怕弄疼了，生怕留下一点点痕迹。
真好啊，哥哥。她迷迷糊糊用头蹭了蹭龙琛的掌心。
龙琛笑了，忽的想到什么，脸又开始发烫。
他把白皎放下，又把储物袋里的护身法宝一股脑儿都取了出来，布在白皎周围。
在山洞里，他找了个离白皎最远，却依然能看到她的地方，盘腿坐下。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护身法宝，都给了白皎，他也不需要。
因为，他的灵根是雷。
水桶粗的天雷倾泻而下，瞬间就把山洞顶打了个大洞，石头簌簌往下掉，落在白皎身上的被护盾弹开。
下雷阵雨了？白皎朦胧中翻了个身。
龙琛咽了口涌到喉咙里的鲜血，抖了抖身上的黑粉，露出焦黄的皮肤。
糟糕，忘了换衣服。他又想起昨天洗澡时白皎化形，这真是他一生最难忘、也最想忘掉的时刻，为什么不能换个时候呢？
他探头看去，白色的毛茸茸团成一小团儿，似乎还在睡觉。
龙琛抓紧时间换了身衣服，是件宝衣，不会被金丹期雷劫摧毁。
至于被烧到发焦的皮肤，就没办法了。
他是雷灵根，面对雷有比其他人更好的抗性，并不意味着他在雷中不会受伤。
甚至，死在雷中的雷灵根修士数量很多。雷灵气极为狂暴难以控制，让雷系灵根修士修炼起来非常危险。
龙琛以身体硬抗雷劫，就是希望在雷劫中淬炼身体，增加对雷的抗性和适应能力。
很快又是一道。龙琛从储物袋里取出颗灵丹吞服，身上裂开的黑红色血口快速愈合。
一道接一道，吵醒了白皎。
啊，已经开始了，哥哥怎么不叫自己？白皎毫无阻碍地穿过层层护盾，走到龙琛身边。
现在龙琛的模样很滑稽，皮肤焦黑，毛发全都被烧没了。可白皎一点儿都不想笑。
他肩膀上的血口深可见骨，这该有多疼？
白皎绕着正在打坐的龙琛走了一圈，回到自己的窝里，慢慢趴下，把下巴放在凸起的边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龙琛。
雷劈下来，她能感到龙琛的气息在急剧减弱。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因为龙琛叮嘱过，让她不要担心，他要独自度过这场雷劫。
这是龙琛自己的选择，白皎尊重。
自出生以来，白皎都没有几次能自己做选择。
她明白，自己选的，就是头撞破了，也愿意继续往前走。
渐渐地，像是黑灰中生出嫩芽。生命的气息迸发，龙琛的状况好转，这时候，他往往喝口水，吃下大把丹药。
周而复始，不知经历了几回。
白皎一直在看。她羡慕龙琛，能坚定而自由地付出一切。
中间，混剑仙醒了，他急匆匆跑进来，看到龙琛，又看了眼白皎，放下心来，才出去在洞口守着。
龙琛不知道过了多久。每次，天雷摧毁他的皮肤、冲破他的筋脉，都让他痛苦不堪。可只要有口气在，强大的自我修复力就会被激活，那种蓬勃的生长，又让他感到无限的喜悦。
这次的间隔时间似乎格外长，龙琛睁开眼，抬头望天，已经晴朗了。
原来雷劫这么快就完了吗？龙琛感到有点可惜。
立马聚气凝神，飞快吸收周围的灵气。
头顶出现灵气旋涡，白皎感到周围的灵气变得稀薄，她抬头看向龙琛，还好，他还活着。
她打开脖子上挂的芥子珠，取出灵气最浓郁的东西，放到龙琛身边，希望他能及时补充灵气。
龙琛睁开眼，正好对上白皎的眼睛。
他笑了。这次醒来的感觉，真好。
第27章
“哥哥？”白皎笑起来, “你现在好丑。”
龙琛的脸腾一下燃着，他站起身来，用力抖抖, 黑灰落了一地，露出他经历淬炼后的皮肤。
更白了，光泽莹润, 纹理和毛孔都几乎看不见了，因而黑灰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残余。浓黑的眉毛已经长了出来，头发却一时半会儿没能恢复, 只有短短的发茬。
他平常习惯穿深色衣服，今天穿的宝衣却是最简单的白色。颇有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不过，他笑起来，对白皎笑的时候, 还是那个明朗的少年。
龙琛不在乎什么丑不丑的, 只听到了前面那句哥哥, 像嘴里塞满了上好的糕点，甜到快要溢出来。
“哥哥丑, 我们皎皎好看。”他试探性地伸手。
白皎露出尖牙，吐了吐舌头, 轻盈一跃躲开了。
龙琛再伸手, 白皎去躲。
一人一狐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在四处漏风的山洞里回荡。
混剑仙自龙琛突破后, 就提起精神, 准备听徒儿向他报喜。可洞里的欢声笑语不断传来，没人理会他。
“臭小子, 突破了，还不来给师父磕个头？”他攥着酒葫芦气冲冲跑进洞府里。
“师父, 您的礼物呢？”龙琛伸手。
“什么礼物？”混剑仙挠头。
龙琛提高声音：“徒弟突破了，您怎么也得给贺礼呀。还得摆酒席，宴请四方来客，好好庆祝庆祝。”
“嘿嘿。”混剑仙尴尬地笑了笑，“庆祝是要庆祝的，不过我没钱，只能先收点贺礼。”
混剑仙大手一伸，数个修士从远处飞来，发出杀猪时的嚎叫。
他们一直隐藏在暗处准备趁火打劫，没想到，龙琛顺利渡劫，气息强大更甚以往。混剑仙也醒了，他们之中可没有能打得过剑尊的。
“仙尊饶命，饶命，我们只是路过。”几人拼命在地上磕头。
“做贼心虚。”龙琛走上前，长腿伸出，一个横扫，让这些人都摔了个狗啃泥。
这些人不敢躲，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龙琛从洞府出来后，他们就跟着，因此龙琛才把混剑仙摆在门口。若是己方的实力弱一点，可能已经惨遭毒手，他对这些人一点儿同情都没有。
“饶命啊。”强盗们不停磕着响头。
“小老头儿心情好，今天还真准备绕你们一命。”混剑仙拿着酒葫芦在一人头上敲了下，“你们给我徒弟准备的贺礼呢？”
片刻后，这几个强盗一人留下几件值钱的宝贝，含泪离去。
“徒儿可满意，能吃席了吗？让我来捉几只灵鸡。”混剑仙抹抹嘴角的口水。
“我要先吃。”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
混剑仙看向凭空出现的少女，眼睛都快瞪炸了。
“你、你、你是那个狐狸？”混剑仙看得发愣。
“喂。”龙琛在混剑仙头上敲了下。
混剑仙才回过神来，冲着龙琛喃喃道，“你小子走了什么大运？”
“一会儿你别想吃。”龙琛冷漠道。
片刻后，白皎吃鸡吃得很香，用手能很方便地把肉撕成小块，再也不用人伺候了。
混剑仙啃着从白皎那里求来的鸡屁股，看着和白皎说笑的龙琛，眼睛里简直要放火。
他的徒弟被“真狐狸精”勾走，他以后更没有地位了。
接下来几日，他们都走在大山里。
到了金丹，便能御剑飞行，龙琛对着《修士常用法术》试了两次，便能飞得又稳又快，还能在空中翻跟头，畅快极了。
白皎战战兢兢御起剑，却一头撞向大树。
幸而她的速度慢，龙琛把手覆在树干上，避免她磕到额头。只在龙琛的手背上磕出一片红痕。
“我不想再练了。”白皎气恼地丢了剑，有了手还是这样力不从心。
本来她就什么都不会，学起新东西来也非常慢，远比不上龙琛。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挫败。她转到树的背面，躲了起来。
龙琛敛起脸上的笑容，靠在同一棵树上。
“今天想吃什么？”他轻声问。
“不吃。”白皎赌气道，除了吃，她好像也不会干别的了。
小狐狸都不想吃东西了，看来问题很严重，龙琛顿了下，语气扬起，“我带你飞到天上兜风？”
“不。”
“那你带我？”
“我带你撞树。”白皎咬着牙说。
“噗嗤。”龙琛笑出声。
白皎满身怒火，她跺着脚，走到龙琛面前。却发不出气，只有些委屈。
“你也笑我。”她的眼里有些红，这一瞬间，她像是又回到了妖王宫，明明身边满是最亲的人，她却感觉像是一个人。
“白皎，你什么时候才摸到剑？”龙琛嘴角翘起，声音轻松，眼神却是认真的。
“我才试过几次。”白皎委屈。
“对嘛。我天天都背着剑，晚上睡觉也不离手，这样已经十几年了。”龙琛嘴角变得平直，“你才开始，就想赢我，是看不起我吗？”
白皎愣了，她的耳朵耷拉下来，许久后，才轻轻地说，“没有。哥哥什么都会，而我——”
“你忘了，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龙琛笑道。
“可我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白皎挠头。让万剑派剑尊害怕，让残魂消失，她都没能再做出来。她身上的力量捉摸不透，甚至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感到害怕。
“向前走。”龙琛低头，想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想，若是路都确定好，走起来也没意思。向前走，每一步都跟随内心，哪怕选错了，也没那么后悔。那就是我在那个时候会做出的选择。”
白皎昂头。她想到了之前，龙琛在擂台赛上帮无双门报仇而得罪烈刀门，在洞府里带着众人走出幻阵却什么都没得到，从结果来看，似乎都错了。做决定时，龙琛犹豫过，其间他赌上性命，出结果后他也没后悔。
在想办法杀烈刀门仙尊时，两人稍有差池，龙琛都可能丧命。可龙琛选择相信自己，也相信她。
他能一个人扛起无双门的荣誉，他能在群狼环伺中安心结丹。他自信勇敢，肆意昂扬。
真的好羡慕。白皎拾起掉在地上的剑，默默念起法诀，她想再试一次。
出剑总是歪的，转剑时常会扭到手，光有蛮力会在手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白皎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气，懊恼，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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