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以自己这个安王的名义,给燕京城数得上名号的达官贵人广发邀请贴,请他们出席拍卖会。
拍卖会这日也不消停,会有专门的托儿出面抬价,在这些托儿的努力下,价钱会一路飙至天价。
因这些托儿原就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且每次拍卖会他们都会轮换着出场,所以几乎无人怀疑到他们/她们头上。
穆九黎颔首:“朕很放心,你那大舅子旁的本事没有,坑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穆九安笑嘻嘻道:“他要是知道皇上如此夸他,只怕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腮帮子了。”
穆九黎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真不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难怪那么多人被他坑了一次又一次后,还前赴后继地主动送上门被他坑。
他轻哼一声:“这回的差事要是办好了,以后安嫔若还有甚需要出手的东西,还拿去他的拍卖行拍卖。”
朕也不让他白忙活,回头朕替他那拍卖行题块匾额。”
穆九安暗暗撇嘴,皇兄跟父皇还真是亲父子,为了不用掏腰包赏人,动辄就给人题匾。
京城大街小巷的匾额,都快给他们父子俩给承包了。
能不能给人专门干题匾活计的人留口饭吃啊?!
不过自己大舅子知道了估计会很高兴。
他老早就惦记着想弄块御赐牌匾帮他的拍卖行撑场子了,只可惜先前一直没机会。
这会子托安嫔的福,倒是让他如愿了。
如愿的结果就是孟凡洲将这事儿当成顶顶重要的事情,大张旗鼓地操办起来。
*
七日后,傅安和从穆九黎那里拿到了一万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每张五百两,足有二十四张。
她惊讶道:“这么多?”
说好的五五分账,她这里拿到一万两千两,等于说穆九黎手里也有一万两千两。
加起来可是足足二万四千两银子!
她单知道玻璃品在大周属于高奢,价钱相当昂贵,却没想到会如此昂贵。
才拿出来那么几样,就卖出恁多银子。
想到自己储物空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玻璃品,她顿时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这是发了呀!
虽然她在现代时就是个富婆,名下有三栋可以收租的出租楼,但这毕竟不一样。
现代一面两三百块钱的全身镜,搁这里竟然能卖出几千上万两银子,中间差价如此巨大,谁听了能淡定?
穆九黎脸上也难掩喜色,高兴道:“安王大舅子孟凡洲果然是坑钱的一把好手,朕也没料到竟会卖出如此高价。”
可惜自己那一万两千两到时候还没捂热乎呢,就已经送去户部,计入赈灾款了。
一来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先前虽然已经拨了一批赈灾款下去,用于灾民的安置跟吃喝,但后续花费也不少。
二来这是替傅安和扬名的大好机会,当然是越快叫旁人知道越好。
傅安和吃水不忘挖井人,说道:“虽然臣妾没去过拍卖行,但也晓得办一场拍卖会必定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儿,总不好叫人家白忙活吧?”
旁人的物品拿去拍卖行拍卖,孟凡洲肯定是要收手续费的,但他敢跟皇帝要手续费?
所以注定白忙活一场,没准还会倒贴钱。
穆九黎往太师椅上一坐,哼道:“等到你想起这茬,黄花菜都凉了。”
傅安和心情好,也愿意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她凑过去边帮他捶肩边笑嘻嘻道:“原来皇上已经赏过他了呀,果然还是皇上英明。”
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皇上您赏他什么了?”
穆九黎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老神在在道:“朕替他的拍卖行写了块牌匾。”
傅安和:“……”
自己真是多此一问。
先皇跟今上一个比一个抠,甚少赏人钱、物,凡遇必须打赏的场合,就会替人题匾。
据说,京城大街小巷,凡有些来历的人家,家中宅邸或者商铺,都挂着御赐的牌匾。
跟搞批发一样。
可惜古代没有复印机,否则先皇跟穆九黎估计恨不得将自己的手书复印个几千几万份,有需要就给人发一份。
多省钱!
傅安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给出了这么大力气,且以后必定还有用到他的时候。
因为她储物空间里玻璃品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而且玻璃品只是她囤积的物品中平平无奇的一种罢了,更多“西洋”物品还在排队等着面世呢。
再说了,她这人不喜欢欠人情,能还掉还是赶紧还掉为好。
傅安和闭眼,在储物空间里寻摸了一番。
然后撇下穆九黎“噔噔噔”跑回卧房,片刻后,她抱着只木匣子出来。
她伸手掀开木匣盖,露出里头的一套玻璃茶具,包括玻璃茶壶、不锈钢茶漏、公道杯以及四只小玻璃杯。
给穆九黎过目后,她将匣盖合上,往他跟前推了推。
嘴里笑道:“既然玻璃品咱们一人一半,那打赏也各打赏各的,这是臣妾赏孟东家的。”
穆九黎觉得自己该恼羞成怒。
自己一个帝王,却穷得只能打赏别个一块破匾额,她这个本该由自己养活的后妃,却随手就打赏出一套价值不菲的玻璃茶具。
这叫他的脸面往哪搁?
然而神奇的是,他心里半点愤怒都没有。
她一个随手就能拿出大堆玻璃品跟高产粮食的人儿,在现朝那里想必也是非富即贵。
所以才养成了这般随手赏人的习惯,并非故意让自己难堪。
而且自己才刚占完人家一万两千两银子的便宜,这会子才想起来要脸面,是不是有些太矫情?
于是他若无其事道:“可以,回头朕让安王给他带回去。”
“多谢皇上。”傅安和凑过来,在他唇上嘬了一口。
然后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噔噔噔”跑回卧房。
片刻后又抱了一只木匣出来。
傅安和将这木匣往穆九黎身旁的案桌上一放,哼唧道:“卖钱归卖钱,总不能到最后,皇上连半只玻璃品都没捞着吧?那臣妾就忒不懂事了。”
她一抬手,将匣盖打开,然后朝里头四只杯身有菱形水晶纹的高脚杯一努嘴,豪爽道:“喏,这是给您的,您留着喝葡萄酒用吧。”
瞧这纵横交错闪瞎狗眼的水晶纹路,若是倒上杯红酒,夜里再被烛火一照,还真有那么点“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感觉。
不过葡萄酒在大周也属于奢侈品,每年只有来往西域的商队运回来很少数量一部分。
这些葡萄酒会直接被送进达官贵人的宅院,根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她储物空间里倒是多的是,只是在没找到合适由头前,不好拿出来。
“给朕的?”穆九黎是真的被惊到了。
这几只高脚玻璃杯,可比拿给孟凡洲拍卖的那两套要精致多了,若是也拿去拍卖的话,价钱只会高不会低。
她竟然舍得直接送给自己用。
傅安和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一双桃花眼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用娇娇软软的声音说道:“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给皇上您了,其他人哪配使?”
说实话,穆九黎很感动。
然后当晚他就瞧见她端着一只比送他的高脚杯更奢华的高脚杯慢悠悠地喝着青梅酒……
第31章
穆九黎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竟然会信了她的鬼话。
他是个知廉耻的人,干不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情。
所以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一国之君,就觉得她应该将最好的玻璃品献给自己。
是她自己口口声声说最好的东西应该留给自己, 其他人不配使的。
把自己着实感动了一回。
结果转头她就捧着只更奢华的高脚杯在那悠哉悠哉地品青梅酒……
显得自己先前的感动就跟个笑话似的。
偏他还不能生气。
不然会显得自己眼皮子浅,还贪财。
他在她身边坐下, 目光牢牢钉在她手里的高脚杯上。
嘴里幽幽道:“爱妃不是说最好的东西应该留给朕使吗,可是朕怎地瞧着你手里这只高脚杯更奢华更精致呢?”
傅安和正半眯着眼睛品尝古代原汁原味的青梅酒呢, 听到狗皇帝的声音,连忙将高脚杯往桌上一放。
站起来蹲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穆九黎从鼻翼里发生一声轻哼:“不怎么福,也不怎么安。”
傅安和:“……”
能说不愧是当皇帝的么, 待遇必须最好,不可以比旁人差, 否则就心里不舒坦?
而且都是带水晶纹路的高脚杯,连正经红酒杯都不算, 至多拿来喝喝香槟或者果酒, 有甚好比的?
是因为她手里这只偏法式风格,用了密密麻麻的大片浮雕, 所以显得更精致更奢华些?
早知道如此, 送他高脚杯时自己就不满嘴跑火车,啊不,跑马车了。
这下可好, 当场现世报了。
她飞速头脑风暴,寻找能忽悠住他的说辞。
穆九黎却是看透她一般, 冷哼一声:“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那么快,仔细从眼眶里掉出来。”
人只有在打坏主意的时候才会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想着忽悠自己。
不忽悠他是不可能的。
不忽悠他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蒙骗他?
哎哟喂,这可是欺君之罪!
所以, 既然已经欺君了,那就索性欺到底呗。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放在这会儿,特别合适。
傅安和伸手端起高脚杯,将里头的青梅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其递到穆九黎面前。
另一只手指着上头的纹路,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您别以为这上头的浮雕越多就越金贵,西洋那边的审美同咱们大周不同。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早期那边也是以繁为美,所以玻璃工坊出产了不少这种繁复纹路的高脚杯。
但近几年来却化繁为简,西洋上流社会开始时兴简洁大方的款式。
送给您的那套以及拿去拍卖的那两套,其实都只能算是过渡阶段的产物。
高脚杯里最值钱的其实是极简款,也就是杯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水晶纹路的款式。”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笑道:“只是那种极简款又贵又稀缺,廖家暂时还没有进到货。”
随即又认真承诺道:“皇上您放心,回头若是廖家进到货,臣妾一定第一时间献给您。”
穆九黎:“……”
忽悠得很好,但是他怎地就那么不信呢?
要是果真如她所言的话,怎地方才自己的疑问才刚说出口,她就立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她手里肯定有所谓的“极简款”高脚杯。
他抿了抿唇。
虽然自己对她这番简繁说辞持怀疑态度,但并不妨碍拿出去忽悠那些荷包鼓鼓有钱没处花的达官贵人。
如此一来,那所谓的“极简款”高脚杯必然身价倍增,卖出比天价更高的天价。
毕竟天庭有三十六重天呢。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认下了她这番狡辩。
真假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个嘴里没一句实话,满嘴跑马车的小骗子!
先前是他没防备,这回有了防备,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她随口拈来的谎话就瞎感动了。
才刚在心里发狠完,就听到傅安和自言自语道:“沈常在因为我的举手之劳就要替我做鞋以示感谢,皇上又宠我又帮我卖东西换钱,我是不是也该给皇上做双鞋以示感谢呀?”
穆九黎顿时眸光一亮。
给自己做过鞋的妃嫔有不少,个个针黹女红技术都一流,否则也不敢到他跟前丢人现眼。
但不包括原主。
当然他对原主也没甚期待,但若是傅安和替自己做鞋的话,他会很乐意穿上脚的。
然后下一瞬,他的期待顿时化为泡沫:“可是我又不会做鞋,我自己的鞋子都是立春她们几个做的呢,我就是想给皇上做鞋也没这个本事呀。”
穆九黎:“……”
没这个本事你说这茬做甚?耍朕玩很有意思是吧?
他觉得自己需要认真思考下该不该拂袖离去,好叫她反省下自己,别成日疯疯颠颠没个正形!
然后就听傅安和来了个大转弯,突然两手“啪”地拍到一起,兴奋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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