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眯眯道:“您可有甚想吃的?也不必惊动御膳房了,更 多肉文在企 饿群肆二贰而无酒一伺其奴婢回去给太后娘娘说一声,让慈宁宫的厨子给您做便是。”
见宁嫔歪在罗汉床的引枕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也不在意,自顾将手里的燕窝放罗汉床边的案桌上一放。
笑道:“这是太后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血燕燕窝,说给您补身子用。
血燕燕窝难得,这一包还是江家太夫人,也就是娘娘您的外祖母打发江大太太送进来,给太后娘娘补身子用的。
太后娘娘自己都没舍得用,说您比她更需要这些金贵物什,让奴婢全给您送来,她自个一盏都没留呢。”
崔姑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也不知哪句话刺激到宁嫔了,她将怀中的引枕往地上猛地一丢。
嘴里大吼大叫道:“拿走,你拿走,本宫要吃血燕燕窝自己会买,不需要别人施舍!”
崔姑姑:“……”
平日占便宜要好处的时候江太后就是她的亲亲姨母,闹脾气的时候就成了别人。
问题是,她哪来的脸面闹脾气的?
分明是她自己做错事,江太后怒极攻心这才甩了她两巴掌。
事后江太后还不计前嫌地将这事情的严重性,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并给她寻了个能让此事糊弄过去的体面理由。
但显然,宁嫔不但没听进去,还反过来怪上扇自己两耳瓜子的江太后,将她视为旁人。
崔姑姑是半句话都懒得说了。
如宁嫔所愿,她将那包血燕燕窝拿起来,转头就回了慈宁宫。
回来后将事情一说,江太后当即被气了个仰倒,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好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她这哪是赌气,分明是想逼哀家亲自去向她道歉。”
宁嫔犯错在先,自己扇她巴掌在后。
当时她也是气狠了,更怕她将自己作进冷宫,并带累方家,这才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刮子,好让她冷静下来。
事后她也给宁嫔仔细解释了这其中的利害,并给她寻了个打圆场的体面理由将今儿这茬混过去。
江太后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慈宁宫铁桶一般,她不想让传出去的消息,就必定不可能传出去。
原来过去的只有自己,在宁嫔这里却根本没过去。
人家记仇了。
不但记仇了,还使出绝食这样的法子,想逼自己亲自去长春宫给她道歉。
江太后简直被气笑了。
别说是宁嫔有错在先,还是可能会被打入冷宫的大错,就算她没犯错,自己身为皇太后兼她嫡亲的姨母,扇她两个耳刮子又如何?
她竟想让自己亲自登门道歉,简直是异想天开。
江太后冷冷道:“她想绝食,那就让她绝个够,告诉御膳房,从现在起,不许再给长春宫正殿送饭食。”
“是。”崔姑姑应声,转身出去安排。
不过江太后话说得虽绝,但并非没给宁嫔留活路,并不是真打算饿死她。
毕竟在安嫔的帮助下,阖宫上下的妃嫔,只除了沈常在等三两个家境不丰的,都陆陆续续弄好了小厨房。
江太后只吩咐不许御膳房给长春宫送饭食,可没禁止长春宫的小厨房烹饪饭食。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在警告宁嫔,想让她道歉,门都没有。
再敢胡搅蛮缠,下一步没准就会封禁长春宫的小厨房,让她不想绝食也得绝食。
因为有立夏跟立秋两个前皇家暗卫在,傅安和的消息比旁的妃嫔也灵通许多。
也不知她们是不是得了穆九黎甚吩咐,一些本不该傅安和知道的内幕,竟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比如宁嫔没来请安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昨夜被穆九黎戳心窝子脸上挂不住,而是因为被江太后扇了两大耳瓜子。
不过被扇耳刮子的理由她俩没说,问就是不知道。
不说也没关系,傅安和也差不多能猜个大概。
不外乎宁嫔在穆九黎这里吃了亏受了委屈,连夜跑去慈宁宫找江太后哭诉自己的遭遇,期间肯定没少诋毁自己。
不过单纯诋毁自己的话,江太后至多不理会,或者承诺日后教训自己,绝不可能为了自己扇宁嫔大耳刮子。
她傅安和还没这么大的脸。
定然是宁嫔口不择言,说了甚诋毁穆九黎这个皇帝的话,或是其他大逆不道之言。
这才引得江太后雷霆震怒,亲自动手教训她。
但效果似乎不咋地。
因为宁嫔不但不知悔改,竟还玩起绝食的把戏来。
这是打算用腹中的龙种威胁江太后,让江太后向自己低头?
傅安和简直目瞪口呆,宁嫔这是疯了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用伤害自己身体的办法,威胁恐吓在意自己的亲人,逼他们就犯。
这样伤感情的行径宁嫔竟然都敢做!
亲戚间的情分,说深厚也深厚,说脆弱其实也相当脆弱,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
江太后是重视穆九黎的子嗣没错,也时常当着她们这些妃嫔的面说他膝下子嗣不丰。
但不代表她会为了一个尚未出生,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也不知能否站住的婴孩,而不顾自己堂堂皇太后的体面,去给个嫔道歉。
这场拉锯战,傅安和赌江太后赢。
宁嫔玩苦肉计归玩苦肉计,但肯定不会真让腹中的龙种出事,否则她可就再无倚仗了。
【一边是亲娘,一边是表妹,这下有狗皇帝头疼的了!】
【活该,让丫纳恁多妃嫔,就该让他好好头疼头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选秀。】
自觉身子恢复了大半,正趴在景仁宫东暖阁罗汉床的炕桌上批奏折的穆九黎:“???”
宁嫔跟母后闹起来了?
因为他正烦宁嫔,不许傅安和提起她,也不许旁人向自己禀报她的消息,所以他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听到傅安和的心声,他立时抬头看向侍立在旁的赵河,吩咐道:“说说宁嫔的情况。”
赵河立时将宁嫔的事情一一禀明。
内容可比傅安和知道的要详实许多,包括宁嫔被扇耳刮子的原因,都说得明明白白。
穆九黎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炕桌掀翻。
炕桌摔落在地,上头摆放着的奏折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傅安和听到动静,从拔步床上爬起来,在立春帮助下穿好外袍,然后走进隔壁的东暖阁。
见本该在罗汉床上的炕桌摔落在地,四脚朝天地,笔墨纸砚摔了一地,旁边散落了十几二十本奏折。
其中有几本奏折的边边角角,还被墨汁溅到,染成了大花脸。
赵河站在罗汉床边,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傅安和作惊讶状,捂嘴道:“哎呀,这是炕桌没放稳,突然翻倒了?”
随即吩咐赵河以及跟进来伺候的立春跟立夏:“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炕桌放回去,笔墨纸砚摆放好。
奏折也快些捡起来,不然散落在地上,若是被本宫不小心瞧见了上头的字,被人说牝鸡司晨可如何是好?”
有安嫔发话,几人立时搬炕桌的搬炕桌,拾笔墨纸砚的拾笔墨纸砚,捡奏折的捡奏折。
很快就将乱脏脏的现场给收拾好。
立春还出去拿了个碎布扎成的拖把进来,倒了些清水在地砖上,飞快地将墨汁给拖干净。
傅安和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然后走到罗汉床边,两手叉腰,开始兴师问罪道。
“说了让您今儿休朝歇息一日,奏折也不准批,您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就趁着我补眠的功夫偷偷批奏折。
哼,这下被我抓包了吧?
您说说,我该怎么惩罚您?”
半句不问他发火掀桌的原因。
她又不傻,能让他愤怒至此的事情,肯定不是甚好事,她问这个做什么?
就算不火上浇油,那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正好成为他的出气筒。
穆九黎心虚地抿了抿唇。
就十来本急需批阅的奏折,本想趁着她补眠的功夫偷偷料理了,结果听见她的心声,到底没忍住,还是过问了。
然后就被气了个半死。
宁嫔当自己是谁?当皇宫是方家的后花园?
就连他这个皇帝,母后这个皇太后,尚且不能随心所欲呢,她竟然想进宫就进宫,想出宫就出宫。
甚至还扬言要打掉腹中的龙种。
光一个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足够她进冷宫一百次了。
母后抽她两耳瓜子算是轻的。
就该当场打她个半死,她才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敢再犯。
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会将自己害死,顺带还连累方家。
然而更离谱的是她挨了两耳刮子后,不但没长教训,还记恨上母后了。
竟然干出用腹中龙种威胁母后就犯的离谱蠢事来!
他到底是多缺子嗣,才会让母后脸面都不要,去向她这个外甥女兼儿媳妇低头?
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越想越愤怒,火气蹭蹭往上冒,冷声吩咐道:“传朕的命令,宁嫔顶撞皇太后,命其禁足半月,并抄写《金刚经》十遍。”
以往宁嫔即便有甚错处,他们母子也是私底下训斥,这还是头一回放明面上说事。
他们母子顾及她的脸面,但她何曾顾及过他们母子的脸面?
既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傅安和:“……”
自己好容易岔开,结果他又拉回来,当着自己的面下口谕。
这下她是想装傻都不成了。
只能作惊讶状:“啊?宁姐姐顶撞太后娘娘?”
穆九黎淡淡道:“你问那么多做甚?仔细秘密知道太多,哪天朕一个不高兴,就将你灭口。”
【来呗,老娘反手就拿出支大口径火器,直接把你突突了。】
穆九黎:“……”
倒也不必如此凶残。
傅安和“啧”了一声,笑道:“这不太好吧?当皇帝的,最怕被人说的就是刻薄寡恩,臣妾好歹也算一代宠妃,您要是将臣妾灭口,史书上的名声可不好听。”
穆九黎翻开一本奏折,一心两用,边提笔批注边哼笑道:“历史都是可以装扮的,朕就算亲手勒死你,也可以让人将你的死因记录成病故,你待如何?”
【果然当皇帝的,心都脏。】
傅安和撇撇嘴,哼唧道:“臣妾能如何?至多丢下句‘死了也不放过你!’,然后含恨而终呗。”
穆九黎抬头斜了她一眼,用质疑的语气轻哼道:“你会如此轻易就认命?朕怎地就这么不信呢?”
傅安和委屈巴巴道:“皇上想要臣妾死,臣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反抗得了呢?”
“是吗?”穆九黎撇撇嘴,没好气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上回将朕双手缚到床头柱上的又是哪个?”
“哎哟。”傅安和打了个哈哈,讪笑道:“这还不是因为皇上让着臣妾?不然就凭皇上的高超武艺,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被臣妾拿下呢?”
穆九黎勾勾唇,这家伙倒也不傻嘛。
不过他嘴上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不服输”地哼道:“你搞突然袭击,朕压根没有防备,这才中招,下回肯定不会了。”
傅安和转了转眼珠子。
对哦,他在榻上肯定不会防备自己,所以下回她还可以再搞突然袭击。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还真是有些令人期待呢。
穆九黎抬头,见她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不晓得在打甚鬼主意,嘴角不禁勾了勾。
若是丫还想绑住朕的手,强迫自己接受被她服侍的话,他也不是不能配合。
这该死的风寒赶紧过去吧,他想“吃肉”了。
*
但显然这风寒没那么快容易过去,中招的人越来越多,不止宫里,就连宫外都不少人病倒。
傅安和打发丁福出宫,给傅家送去两大盒口罩,每盒五十只。
一盒傅家自己用,另一盒让他们转交给廖家。
不过口罩显然不是万能的。
即便有儿童医用外科口罩戴着,二皇子还是中招了。
在宁嫔怀上身孕前,两岁的二皇子是最有希望当上太子的皇子。
他生母婉嫔出身余杭世家大族,祖父是现任礼部尚书,父亲在川蜀任知府,兄长跟傅安和兄长傅清和是同科进士,目前是翰林院庶吉士。
而二皇子本人更是聪明伶俐,才刚两岁就已经能熟背十几首古诗。
而比他年长一岁的大皇子,至今连话都说不全,更别提背诗了。
所以他这一病倒,宫里众妃嫔反应各异。
有担忧的,有事关不己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
穆九黎得知此事时,正在陪傅安和涮火锅。
这是他先前承诺过的,只是因为他休朝的缘故,挤压了不少朝政,所以拖了三四日才腾出功夫来。
谁知锅子才刚烧开,赵寅就进来禀报,说二皇子突发高热,婉嫔让人从太医院请了擅长儿科的冯太医过去诊治。
穆九黎顿时就有些坐不住。
犹豫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对傅安和道:“你先吃着,朕去瞧瞧鹤哥儿。”
因不晓得二皇子的病情如何,所以他也没提甚尽快回来之类的话。
毕竟,陪傅安和涮火锅固然重要,但显然没二皇子的病情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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