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彻底跟她撇清关系,连基本的表兄妹关系都不想维持了。
桑嬷嬷有些后悔自己没经受住宁妃的闹腾,替她跑这一趟。
若是不跑这一趟的话,虽然宁妃跟皇上的关系暂时有些僵硬,但有太后娘娘这个亲姨母在,总有机会得到缓和。
甚至还能和好如初。
但现在,怕是没可能了。
她偷瞄了傅安和一眼,在心里不禁感叹安妃当真好手段,段位只怕不比当年的江太后差。
不然怎会椒房独宠到让皇上连嫡亲的表妹都说舍弃就舍弃?
宁妃跟她攀比,只怕是攀比早了。
人家这可是奔着当皇后的架势去了呢,根本比不过啊!
第69章
桑嬷嬷离开后, 穆九黎脸上的愤怒之色顿时褪去。
甚至还能做到跟傅安和分析利弊:“宁妃这么一闹腾也好,朕正好用一个妃位跟她彻底撕掳开,免得以后没完没了。”
略一停顿后, 他又凑到傅安和面前,在她唇上嘬了一口, 笑道:“朕倒不怕闹腾,主要是怕她处处跟你攀比, 惹你心烦。”
傅安和本还在心里感慨狗皇帝这会子竟拿出如此魄力来,彻底跟宁嫔这个嫡亲表妹划清了界限。
结果他竟说之所以如此做,全是为了自己。
傅安和忍不住有点小小感动。
不过也就指甲盖那么小吧。
不能再大了, 不然狗皇帝就该得意地翘尾巴了。
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
她在腮帮子上咬了一口,疼得她差点呲牙咧嘴。
【嘶……疼死老娘了!
未料到会有突发状况, 没把抹了洋葱汁的帕子提前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真是失策!】
艰难憋出来一汪眼泪后, 她哽咽道:“皇上对我如此厚爱, 我真是,真是太感动了, 呜呜呜……”
穆九黎:“……”
瞧她这泪眼朦胧的模样, 若非听到了她的心声,自己还真会被骗过去。
不过这家伙为了做戏,还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就是不晓得有没有咬破皮?
若是咬破皮, 她可就吃不得辣椒了,一会儿用晚膳时她肯定会哼哼唧唧。
傅安和又不傻, 怎可能会对自己的腮帮子肉下死手?
今儿是她封妃的好日子,所以她果断让小厨房给自己加了两菜一汤。
一个辣子鸡, 一个腊肉炒蒜苗,一个老鸭菌菇汤。
两个菜傅安和没让动, 倒是那老鸭菌菇汤,满满一大瓦罐,她跟穆九黎根本喝不完。
于是她让人寻来一只小瓦罐,装了一小瓦罐,然后打发脚程快的王阿宝给江太后送去。
穆九黎笑赞道:“爱妃比朕都有孝心,只怕要不了多久,母后就只记得你这个儿媳妇,不记得朕这个儿子了。”
傅安和哼唧道:“谁让我在宫里没根基,只能仰仗皇七饿群舞尔司灸零把仪纠儿收集滋源多多欢迎加入上的宠爱,偏行事还无所顾忌,可不就得多讨好着点太后娘娘?
不然将来哪日拉清单的时候,连个替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穆九黎撇撇嘴。
若真有拉清单那一日的话,你早假死跑路了,还用得着指望母后替你说好话?
腹诽完,他立刻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一本正经地承诺道:“放心吧,有朕在,不会有拉清单那一日的。”
傅安和回抱住他,感动道:“皇上对我可真好。”
不等穆九黎谦虚几句,就见她火速退开,然后大声嚷嚷道:“传膳传膳,皇上饿得很,赶紧传膳。”
穆九黎:“……”
自己果然没有吃食重要。
而且怎么又是他饿了?他饿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打着自己的名义做事做习惯了,张口就来呢。
然而片刻后,他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他边炫腊肉炒蒜苗边对傅安和道:“今儿的晚膳如此美味,该更早些传膳的。”
啊,真香!
傅安和手里抓着只鸡翅膀,啃得满嘴是油,闻言理都懒得理他。
更早些传膳?
除了小厨房加的这两菜一汤,他俩的份例都要等御膳房的人送过来。
而御膳房既不在东六宫,也不在西六宫,而是在东六宫后边的北五所。
虽然比起西六宫跟慈宁宫,东六宫距离御膳房会更近一点。
但也就只有一点。
因为傅安和的景仁宫,在东六宫最前头,距离御膳房也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若没特别吩咐,御膳房的人送晚膳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误差基本在一刻钟以内。
若想早传膳的话,就得提前打发人去通知一声。
但前去传信的宫人过去一趟,即便是腿脚快的王阿宝,至少也要两刻钟。
只怕人刚到那里,还没坑声呢,前来景仁宫送晚膳的帮厨就出发了。
简直是催了个寂寞。
傅安和拿起筷子,随手给他夹了块辣子鸡,放到他的碗里,笑道:“皇上,您尝尝这辣子鸡够不够味?”
其实穆九黎估计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若她往后果真让人提前两刻钟传膳,他只怕又反过来打趣自己,说自己饿死鬼投胎,一天到晚净惦记着用膳这茬。
所以,甚都不用说,直接岔开话茬就成。
穆九黎很给她脸面地将她夹过来的那块辣子鸡夹起来,送到嘴里啃了一口。
咀嚼一番后,他夸赞道:“不错,滋味甚至比上回还要好些。”
傅安和笑道:“上回是季师傅头一回用辣椒做辣子鸡,难免有些生涩,一回生二回熟嘛,所以这回的辣子鸡滋味更好。”
穆九黎颔首:“这季师傅从御膳房拨来景仁宫小厨房后,日常当差没应付了事不说,还晓得精进厨艺,是个好的。”
傅安和撇撇嘴,这家伙夸起人来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但若是轮到该他出手打赏的时候,他就假装没这回事。
傅安和哼笑道:“能得皇上的夸奖,是季师傅的荣幸。
皇上也不必另外打赏他,今儿我领完晋封圣旨后,便赏了景仁宫内的所有宫人每人十两银子,包括季师傅。”
穆九黎一下将正埋在碗里炫腊肉的脑袋抬起来,惊讶道:“每人十两赏银?”
然后又听傅安和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负责景仁宫地界的粗使宫人每人五两。”
穆九黎“嘶”地倒抽了口凉气。
嫔位的宫人配置是一掌事太监、一掌事姑姑、六太监以及六宫女,外加一个陪嫁丫鬟立春,还有立夏跟立秋两位编外人员。
统共一十七位。
每人十两银子赏银,加起来就是一百七十两银子。
而负责景仁宫地界的粗使宫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按照三十人算的话,每人五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两。
光这两部分宫人的打赏,她就花出去了足足三百二十两银子。
而自己缩减养心殿跟景仁宫的柴炭用度,一冬下来也就节省下百来两。
只及得上她今儿打赏出去的三成。
这家伙,真是太大手大脚了!
他正在心里咋舌呢,偏穆九黎还在那语不惊人死不休:“今儿姐妹们都打发人来给我送贺礼,我也赏了这些宫人每人五两银子,好让他们沾沾我的喜气。”
穆九黎简直麻了。
他后宫里共有十九位妃嫔,除去傅安和后,还剩十八位。
假设这十八位妃嫔,都只派一位宫人前来送贺礼,也至少也有十八人。
每人五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九十两。
而若是每个宫里派两位宫人来送贺礼的话,那就是三十六人。
每人五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一百八十两。
等于说傅安和光打赏宫人,才一个白天的功夫,就挥霍掉了四五百两银子。
若是被那些倔驴御史晓得了,只怕又要上折子弹劾她了。
傅安和见穆九黎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切齿一会面露纠结,简直仿佛是做面部肌肉保健操一般。
顿时心情大好。
于是一大筷子一大筷子地从腊肉炒蒜苗的盘子里夹了三大筷子,放到自己的饭碗里。
穆九黎一看,好家伙,她这三筷子下去,腊肉炒蒜苗直接去掉了六成。
顿时顾不得琢磨她会不会被弹劾这茬了,伸出筷子给自己碗里也夹了两大筷子腊肉炒蒜苗。
这才几不可见地轻舒了口气。
今儿这三个菜里头,他最爱的就是腊肉炒蒜苗。
谁知他还没夹几筷子,傅安和就跟土匪进村一般,直接夹走一大半。
要说她在现朝没当过难民,打死他都不信!
傅安和见他这副想护食又不好护得太明显的模样,逆反心理上来了,份例里的素菜不吃了,甚至辣子鸡也不吃了。
专挑穆九黎偏爱的蒜苗炒腊肉吃。
没一会子就将自己碗里的那三大筷子吃干净,然后又将筷子伸进腊肉炒蒜苗的盘子里,狠狠夹了一大筷子起来。
“哎你……”穆九黎忍不住叫出声来,但又及时给打住了。
他堂堂一个皇帝,怎能干出在宠妃的地盘上跟宠妃争菜肴这等跌份儿的事情来?
傅安和失笑。
她反手将这筷子腊肉炒蒜苗放进穆九黎碗里,斜眼看他:“皇上您哎什么哎?”
穆九黎瞅了瞅碗里的蒜苗炒腊肉,又瞅瞅傅安和略带诧异的眼神,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惭愧之余,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傅安和这样一个嗜肉如命的吃货,竟然愿意将自己爱吃的荤菜让给他,显然心里也并非完全不在意自己。
他这是苦尽甘来,多年媳妇熬成婆了?
可惜傅安和不晓得他这番心思,否则高低得啐他一口,并骂他少自恋。
她只是想逗逗他罢了,怎地就扯到自己在意不在意他这上头了?
内心想法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个人,就这般“其乐融融”地用完了晚膳。
晚膳后,穆九黎照例拉着傅安和在明间里转圈消食。
傅安和摸着自己圆滚滚如同怀了四个月身孕般的肚子,同穆九黎商量道:“既然是要替皇上摆酒庆生,排场自然不能太小,否则皇上的脸面往哪搁?”
穆九黎:“……”
静默片刻后,他轻咳一声,说道:“排场小些也无妨,毕竟朕原本就没打算过今年的万寿节。”
傅安和不乐意了,嚷嚷道:“拜托,替您摆酒请戏班子的可是我堂堂安妃,排场若是太小的话,丢您的脸事小,丢我的脸可就事大了。”
穆九黎:“……”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简直是让他一听一个不吱声。
不吱声是不可能的,他笑骂道:“是是是,你堂堂安妃的脸面最要紧,连朕都有所不及!”
傅安和却是啥梯/子都敢爬的,立时笑嘻嘻道:“既然皇上也觉得我的脸面最要紧,那我可就按自己的意思操办起来了。
不过御膳房那头,皇上您得打发人过去说一声,让他们配合我的安排,不然我总不能让人去宫外找厨子吧?”
穆九黎:“……”
朕方才那话是这个意思?
罢了,这家伙指鹿为马又不是头一次了,不能跟她较真这些有的没的。
他颔首道:“回头朕打发赵寅亲自去御膳房走一趟。”
“太好啦。”傅安和高兴地甩了甩两人牵着的双手,然后对立春道:“来来来,横竖这会子闲来无事,我来大概拟定下酒席的菜单。
首先,一桌菜需要有二十四道……”
“等等,打住!打住!”
傅安和才刚开了个头,就被穆九黎张嘴叫停。
他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按照尚宫局的桌椅规制,一桌最多坐十二人,怎地就需要二十四道菜了?”
傅安和得意道:“因为皇上今年二十三岁,但二十三不是整数,而酒席上菜肴需得是整数才吉利,所以就是二十四喽。”
穆九黎皱眉质疑道:“那为甚不是二十二?”
话音刚落他就立时摆手道:“不是,二十二也多了,一桌十二个人坐席,哪里需要二十二个菜如此多?”
傅安和却是一锤定音道:“立春,听见没?记下来记下来!皇上发话了,每桌酒席上需要有二十二道菜肴,多一道都不成。”
穆九黎整个人都无语住了:“朕甚时候发话了?”
傅安和拍拍他的胳膊,笑嘻嘻道:“皇上,君无戏言哦。”
穆九黎简直给气笑了。
两人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傅安和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也对,她原本就是借自己寿宴的机会,跟那几个倔驴御史对着干的,自然是怎么铺张浪费、奢靡无度怎么来。
自己劝了只怕也是白劝。
也罢,若是不让她出这口恶气,她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只怕会憋出内伤来。
这样他可是会心疼的。
横竖死道友不死贫道,酒席跟请戏班子的钱都不用自己出,被坑的也是那几个倔驴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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