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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接过话：“小丫头放心，我们会守侯好房东先生。”
“谢谢安妮姐姐。”露西转动眼珠，“谢谢玛格丽特姐姐。”
*
次日，玛格丽特提着布包来到约翰逊议员家。
女佣听见门铃声来开门，刚见到玛格丽特，就忧心忡忡地说：“小姐，伊桑少爷昨晚生病了。”
“严重吗？”玛格丽特忙问，“有没有请医生。”
“议员先生子夜亲自去约翰医生家中接他过来。”女仆说，“可是伊桑少爷到现在，全身都很滚烫，夫人很伤心很担忧。”
“我上楼看看。”玛格丽特安慰女仆，“伊桑不会有事的。”
今天是绘画课，玛格丽特先去了画室，见到另外三个孩子已经乖乖坐在里面等她，松了口气，只要伊桑得的不是传染病就行。
“孩子们，今天我们画……”玛格丽特向他们示范完如何用油彩勾勒阴影，放下画笔，“你们先画，我去楼上看看伊桑，很快回来。”
三个孩子乖乖应答。
玛格丽特轻轻合上画室的门，上到二楼，伊桑的房门虚掩，她轻轻敲了两声，听见约翰逊夫人在里面说：“请进。”这才推门进去。
“夫人，我来看望伊桑少爷，他好些没？”玛格丽特关心，走到床边看见这个平日最爱黏着自己的小男孩此时病恹恹的，神情难受。
“烧一直没退。”约翰逊夫人擦着泪，“从昨晚就这样了。”
这时，贴身女仆进房门，弯腰小声对约翰逊夫人说：“夫人，马车备好了。”
闻言，玛格丽特一愣，忙问：“夫人您要外出？”
“是的。”约翰逊夫人舍不得离开生病的孩子，却又不得不起身，“议员后天就要动身去哈鲁兰格郡上任，调令昨晚送来的家中，很急。所以我要赶紧去商店采购一些礼物，送给曼斯伯温的老朋友，和哈鲁兰格郡的新朋友。”
这么快，玛格丽特原本以为至少一周以后，约翰逊议员一家才搬离曼斯伯温。
趁这个机会，玛格丽特纠结地开口：“夫人，您需要我跟随一起去哈鲁兰格郡吗？”
约翰逊夫人表情一凝：“亲爱的玛格丽特小姐，等我从商店回来，我会找你细聊这件事。”
“好的夫人。”玛格丽特有种不妙的预感。
约翰逊夫人带着贴身女仆离开伊桑房间后，玛格丽特坐到床沿，伸出手手背贴在伊桑额头测量体温，的确很烫。
正要收回手，伊桑睁开眼睛，伸出滚烫的右手一把握住玛格丽特的手，可怜兮兮地撒娇：“玛格丽特小姐，我疼。”
“哪里疼？”玛格丽特低腰忙问。
“膝盖。”
“我替你揉揉，可以吗？”
“嗯。”伊桑掀开被子，翘出右腿。
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卷起他的睡裤到膝盖上方，温柔地揉起来：“昨天弹钢琴时都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我不想离开这里。”伊桑撑坐起来，脑袋乖乖靠着玛格丽特肩膀上，“我不想离开玛格丽特小姐。”
“等到了哈鲁兰格郡，我相信，议员先生会为你们请一个更好的家庭教师。”玛格丽特努力想说服这个小男孩接受眼前的分别，“有个诗人说，人是分别和相聚的很多碎片拼凑起来的。”
“我不要离开你。”伊桑不肯听教导，只顾撒娇，“我不许你忘记我。”
“等你到了哈鲁兰格郡，跟老师写信，好不好？”玛格丽特只能折中地说，“我们通过书信往来，老师不会忘记你，你是最可爱的好孩子。”
“你撒谎，你会忘记我，只要我离开曼斯伯温，玛格丽特小姐就会很快忘记我。”伊桑固执地强调，“你一定会忘掉我。”
“我不会。”玛格丽特耐心向他发誓，“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伊桑·约翰逊，明年2月19号就满12岁的小绅士。”
正这时，房门被另一个女仆推开，她是专门照顾两位少爷的女仆：“夫人交代，伊桑少爷您醒了要及时吃药。”
她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一粒白色药丸，一杯温水，见玛格丽特小姐正揉着伊桑少爷的膝盖，忙放下盘子：“玛格丽特小姐，让我来吧。”
闻言，玛格丽特起身，比起照顾小孩，显然这位女仆比她更擅长，谁知伊桑却不撒手，一把搂住玛格丽特的脖子：“不许走。”
无奈，玛格丽特只好吩咐女仆：“苏菲，你把药丸给我，我来喂伊桑少爷吃。”
苏菲把盘子端过来，将药丸递到玛格丽特手里，自己则做到床沿接替玛格丽特，为伊桑揉起膝盖。
也不知为何，一年前，伊桑少爷经常会出现膝盖疼痛，有时竟然站不起来。
*
下午四点，约翰逊夫人回到家里，派贴身女仆去画室叫玛格丽特来客厅。
玛格丽特猜到是要跟她谈去留的问题。
约翰逊夫人递来一份礼物：“玛格丽特小姐，这是送你的一条丝巾，新款，很漂亮。”
处于礼仪，玛格丽特当面打开盒子，取出丝巾，夸赞这条丝巾：“谢谢夫人。”
“亲爱的。”约翰逊夫人拍了拍玛格丽特的手背，“你是一个非常棒的家庭教师，不止孩子们，连仆人们都很喜爱你。只是很遗憾，我们不能带你一起去哈鲁兰格郡。”
“为什么？”玛格丽特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夫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虽然她早做了决定，不会跟随约翰逊一家去哈鲁兰格郡，但昨晚一直很纠结，如果约翰逊夫人提出要她一起走，她该如何婉拒才好，谁知别人压根没想邀请她跟着去哈鲁兰格郡。
“你很出色，是个优秀的家庭教师。只是……”约翰逊夫人脸色很复杂，“昨晚内阁派人到家里送调令时，那位大人不经意提到一句话……”
“什么话？”玛格丽特追问。
“他说，雷德梅尼伯爵大人正在为他侄女寻找一位合适的家庭女教师，但一直没有满意的人选。”约翰逊夫人知道自家这位家庭教师头脑聪慧，有些话不必明说也能懂，“可是，就在今天，他遇到了那个适合的家庭女教师。”
这个时间点已经细化到这种程度，只要不是傻子，都不用带猜带蒙，明眼人都知道雷德梅尼伯爵大人说的这个家庭教师就是——约翰逊议员家的家庭教师，玛格丽特·本内特。
原来如此。
玛格丽特暗暗松口气，小心询问约翰逊夫人的意见：“夫人您的意思是？”
“恭喜你，玛格丽特小姐。”约翰逊夫人再次拍拍她的手臂，“能去雷德梅尼伯爵家做家庭教师，便一只脚迈进了列颠国最上层的贵族圈。议员和我，都为你感到高兴。”
呃……
这话没法接了。
玛格丽特讪讪一笑，赧着脸，故作谦虚：“雷德梅尼伯爵大人眼光很高，我想，他看中的家庭教师不一定是我。”
“如果议员和我猜错，那么，我们将成为害玛格丽特小姐失业的罪魁祸首。”约翰逊夫人未雨绸缪，“所以我们打算支付你20金币，以防万一。”
20金币！
天呐，她周薪才1金币15先令，20金币相当于半年的薪水，约翰逊一家简直太仁慈了。
“夫人。”玛格丽特情绪激动，“谢谢您。”
于是，最后这一天，玛格丽特教完孩子们最后一堂课，逐一拥抱这三个孩子，给每人写了一张祝福卡片，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
拿着那种特意写给伊桑的卡片，玛格丽特来到二楼，见伊桑在熟睡，摸了摸他的脑袋，将卡片放在枕头旁，玛格丽特退出房门，在客厅向约翰逊夫人告辞。
走了不到百步，身旁忽然有一辆四轮马车赶上来，与她并肩，最后在一颗大树底下停下。
一只修长但手掌布满茧子的手从马车里递出来，玛格丽特想也不想握住这只手，钻进马车。
立刻，她被修·雷德梅尼保证怀里，急切地亲吻。
“想我没？”他问。
“你猜啊。”玛格丽特调皮地回应。
顷刻，那只布满茧子的手掌重新托住她的下巴，轻轻拨回来，两人唇对着唇，离了两指远。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见面吻袭来，弄得玛格丽特呼吸困难，她把他那身华福揪得起了一大片褶皱。
“不要了。停下来。求你了。”玛格丽特抓住空隙求饶。
修·雷德梅尼却回应：“还要。不停。爱你。”
要命！简直要人命！
最后，玛格丽特脸蛋红红，气喘吁吁地靠着修·雷德梅尼回来，她的手被他稳稳抓住，指腹与指腹摩挲着。
“我都知道了。”玛格丽特忽然说，“你叫人对约翰逊议员和夫人暗示的话。”
修·雷德梅尼笑笑：“看来他们的确是聪明人。”
“约翰逊一家待我真的不错。”玛格丽特发自肺腑地说。
“我知道。”修·雷德梅尼亲亲她，“所以约翰逊才能高升。这是对他的嘉奖。”
“嘉奖？”玛格丽特迷惑。
“嘉奖他们一家把你照顾的还算不错。”修·雷德梅尼贴着她柔软的头发，悄悄地说，“现在我回国了，他们需要把你交给我。”
闻言，玛格丽特很羞赧，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你太会说甜言蜜语了，我很怀疑，你根本就是惯犯。”
“嗯？”修·雷德梅尼没明白这是说他是哪个方面的惯犯。
“玩弄女人。”玛格丽特失落地将下巴点在他的肩膀上，“像你这样身份地位的贵族，没几个不爱玩的。”
“亲爱的，你总是很怀疑我对爱情的忠贞度。”修·雷德梅尼无奈至极，“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向你证明才好。”
“爱我，无条件的爱我、包容我。”玛格丽特搂紧他的脖子，给出心底的答案。
“好。”修·雷德梅尼点头，“我会说到做到。”说完，他追问，“既然今天你正式结束在约翰逊家的家教工作。那么，明天或者后天，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其实昨晚没把全部的事情跟家里人讲，只提到约翰逊一家即将去哈鲁兰格郡。”玛格丽特如实坦白，落寞地说，“我想跟你走，但，又舍不得离开姐姐哥哥。”
“我说过的，你可以带家里人跟我们一起走。”修·雷德梅尼再次保证，“我会待他们如自己的亲人。”
“那我今晚再跟他们商量下，明早给你答复，好吗？”玛格丽特想想补充，“如果我不能跟你走，是不是，我们的爱情就会跟着断掉。”
“不会断。”修·雷德梅尼嘬着她的唇角，“我们的爱情，千丝万缕缠在一起，谁也剪不断。”继而发誓办呢喃道，“我爱你，玛格丽特，比你认为的更爱。”
*
当晚，玛格丽特去纺纱厂给安妮送晚餐的时候，略去自己与那位伯爵大人的纠葛，详细把事情说了遍。
“你是怎么想的？”安妮反问。
“我想去工作。”玛格丽特认真回答，“虽然约翰逊夫人给的100枚金币可以维系家里半年的生活，可是像我这样的非住家家庭教师，就业面很窄，我不想像以前那样待在家里，靠你和威廉养着。”
这是指，她还没做家庭教师前，本内特一家住在郊区小郡，很难生活的那段时间。
安妮明白，点点头：“那就听从你的内心。”她总是这样或那样的鼓励玛格丽特，“你要去拼搏，幸福生活要自己争取。”说着，话锋一转，“只可惜，你离开曼斯
伯温，伊万会很伤心，很伤心。”
“威廉也会伤心。”玛格丽特误会了姐姐的意思。
“笨蛋妹妹，难道你没看出来，咱们的房东先生喜欢你吗？”安妮无奈只好捅破那层天花纸。
“啊？！”玛格丽特错愕地张大嘴巴，“我不知道呐，他有时对我还蛮凶的。”
安妮端起饭盒喝关最后一口豌豆浓汤，拍拍妹妹的脑袋，像拍自己女儿脑袋那样：“每个月你记着要坐蒸汽列车回惠灵顿中街，看望我们。”
“嗯，好的。”玛格丽特点头，心思却还沉浸在上句话中，“伊万……他……会不会不理我，如果我去了更远的南部芬拉格郡。”
“会。”安妮铿锵点头，“所以在你离开前，你要好好哄他开心。”
“怎么哄呀？”玛格丽特犯难，嘟哝道，“我只会哄贝蒂。”
“你待会儿回去路上，认真想想办法。”安妮耸耸肩，遗憾表示，“抱歉，姐姐在这方面，帮不了你什么。”
她始终走不出前方带给她的阴影。
玛格丽特单手托腮，转头看向安妮：“你跟小莱恩先生谈了吗？”
“谈完了。”安妮将脑袋靠着身后麻袋上小憩，“明天我就换到那间发明间工作。”
闻言，玛格丽特压低声音，凑近姐姐的耳朵：“我打听了一圈，小伊桑先生在工人们嘴里评价都很不错。”
“那得相处一段时间，才好评价。”安妮一贯的谨慎，“听见的都不作数。”
玛格丽特于是说明今晚的另一个来意：“我想趁离开曼斯伯温前，拜访一下他，可以吗？”
“嗯？”安妮睁开眼睛，重复道，“拜访？”
“是的，你待会儿帮我引荐一下，我去他的发明间，跟他说几句话。”想想，玛格丽特给出较确切的时间，“大约只说5分钟。我想看看他这人是否真的不错。”
“你会看相啊。”安妮揶揄起来，“你接触的人还没我多，你这小丫头还想帮我看看人。”
“走嘛，现在就去。”玛格丽特缠着安妮，站起身，“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回去哄房东先生不生气。”
于是，两个女人趁监工没在第三纺纱区，偷偷溜上二楼管理员办公区。
咚咚，两声敲门声。
“小伊桑先生，我现在方便进来吗？”安妮隔着门询问，接着直接说明来意，“我妹妹想见见你。”
钱德勒正嘴里叼着一小片牛排，正专注地画着图稿，听见安妮的声音，立刻脸红起来，飞快将牛排吞到口腔里，粗略咀嚼两下就咽下肚子。
“请进。”他被哽住了，慌忙抱起大水杯猛喝水。
安妮进来，一眼就瞧见自己新老板这狼狈的模样，忙上前关心：“怎么了？”
“哽、哽住了。”钱德勒不好意思地说明真相，“吃太急，哽住了。”
安妮下意识就伸出一只手放在钱德勒的胸腹上面，上下揉了起来：“我女儿哽住时，这样顺几下就好。”
示范几下，安妮收回手，见钱德勒脸颊、脖子全泛起一片红，“哎呀”一声焦急地催促：“你快自己揉揉啊，傻愣着看我干嘛，我不会再帮你揉，多大的人啊。”
“哦哦。”钱德勒害羞地垂下脑袋，将手掌贴着安妮刚才贴过的地方，揉起来，“你吃过晚餐了吗？”
“刚吃完。”安妮指了指门口的玛格丽特，“我妹妹送的晚餐，她想跟你谈谈，你方便吗？”
“方便。”钱德勒这才极其房间里还有一位来客，顷刻抬起脑袋，收拾好一条椅子，“本内特小姐请坐。”然后又腼腆地看向安妮，“本内特女士你也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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