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桃花粉。”伊望一只手牵着钟慈,一只手替她收拾画架,委屈巴巴地说,“我找不着你,邵楷之那混球说让我染个桃花粉的头,这样能把你招回来。”
“真是胡闹。一个敢说,一个敢听”趁他弯腰收拾画架,钟慈抓乱他的头发,“靓仔啊,你长了个鸡窝头。”
“慈慈。”伊望转过身一用劲把钟慈带入怀里,又紧紧抱住,“这四个月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老失眠,再帅的男人也必须糙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精致boy你快松手,咱们回家。”
“我再多抱会儿。”伊望不依不饶。
“旁边有个小子一直盯着咱俩。他眼神很不对劲,我们快点离开。”钟慈只能干着急。
“他是我室友。月亮湾KTV庆生那次他也在。”
“是熟人啊?那更不能让他看了,你快松手。”
“不松不松,就不松。”
“我数三声,你不松,我马上不理你。一、二……”
还没到“三”,伊望很识趣地松开手,转头把怒火撒周午身上:“我叫你看了吗。”
“哥,我刚发呆在走神。”某人怂了,立刻背过身,“我发誓真的啥都没看见。”
那只像雪球一样的蝴蝶犬脱缰野马似地朝钟慈这边跑,周午还拽着狗绳,一个没留意险些栽倒来个狗啃屎。
钟慈蹲下亲昵地抚摸这只蝴蝶犬,问伊望:“它叫什么名字?”
伊望茫然地摇头:“我也是今儿头次见这条狗。”
钟慈瞥了眼头发乱得像鸡窝的某人,手一指:“你过去,蹲它旁边,我给你们拍张照片。”
某人乖乖点个头,真就蹲过去挨着狗狗,见钟慈掏出手机,恍然想起重要的事:
“慈慈你新号码多少。你是不是还注册了新微信,快加我好友,置顶我。”
“待会儿说。”
“哦。”十几秒后,“你拍好没?”
“没有。”钟慈给出新指令,“小望,你把狗狗抱起来,笑一笑,我再拍一张。”
“先说好拍完这张,你就告诉我手机号。”
“okay,没问题。”
某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抱起小狗,对着镜头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周午紧张地立一旁,他不敢再惹伊望这只炸药桶,转而笑眯眯地望向钟慈:“学姐,好久不见。”
“你好。”钟慈对他笑笑,“你家狗狗真漂亮。”
“慈慈你喜欢啊,喜欢我们现在就去买一只。”伊望插言,积极献殷勤。
“不用了,我租的地方太小,腾不出给狗狗睡觉玩耍的空间。”
闻言,伊望冲着周午挥挥手,傲娇地说:“这没你什么事了,回吧。”
“好嘞哥。”
周午愉快地点头,挂着笑容,牵着狗,快步离去,不敢回头,心里却腹诽得欢:“哇靠,原来伊哥在女神面前,比我家白雪还狗!是吧,白雪。”
须臾,没走几步,他继续感叹道:“妈呀,伊哥这种高冷男神竟然比女孩还能撒娇,真是大开眼界。”
忽然,周午捂住自己的嘴巴,溜溜转动眼珠子:“我不小心发现了伊哥的秘密,会不会哪天被他灭口啊。”
一想到这个,周午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似的,恨不得马上飞回家,他要离某个炸药桶远点,再远点。
取车路上,钟慈听见伊望一个不停地打哈欠,主动提出:“你放心坐我开的车吗?”
“慈慈,我整条命都是你的。”他真是见缝插针、无时无刻,三句话其中两句都在做表白。
“那待会儿你把车钥匙给我,”钟慈自顾说,“我来开。”
“你现在敢开车了?”伊望大惊。
“嗯。”她说,“最近胆子练出来了。”
“怎么练的。”伊望忙问。
“我老板把他的车给了我开。”
“你老板谁啊?”忽地,伊望口吻立刻温柔到极致,却连生气带心疼地说,“对不起慈慈,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没挺身替你讨回公道。”
他在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钟慈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余香找人,结果前台那女的搜了遍公司通讯录,告诉他,公司没钟慈这个人。
“不可能,她前段时间还因为加这个破班弄得失眠。”伊望差点吼出来。
这女的一脸花痴盯着他看,就差流口水了,弄的伊望浑身焦躁、恶心。
可是,在第二次听见这女的说查不到钟慈这个人后,伊望忍不住,吼了:“你会不会查啊,不会查,拿给我自己查。”
谁知这女的不怒反笑,嗲嗲地说:“也许是我把名字输错了,小哥哥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你把正确的名字发我,我再查查。”
“你幼儿园没毕业啊,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弄不清。”伊望没给她这个脸。
正巧,这时来了个脖子上挂着余香工牌的小伙子,伊望走上前,拦住他:“嗨兄弟,求你个事,你能帮我去场景模型设计组把钟慈叫出来吗?”
那人疑惑:“你是钟慈的?”
看来问对人了,伊望立刻说:“我是他朋友。我叫伊望,麻烦你帮我把她叫出来。”
那人诧异:“她二月份就离职了,你不知道么?”
闻言,伊望一愕,摇头:“她没跟我说。”
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立刻流露出老练世故的一面,笑着对那人说:
“兄弟看你T恤,皇马的logo,7号,你喜欢队长劳尔?正巧我也是美凌格①,有空吗,我请你楼下星巴克喝杯咖啡。”
那人立刻流露出他乡遇故知的兴奋,点头,压低声音说:“我最多旷工20分钟。”
猜到他知道那件事了,钟慈停下脚步,仰起头,声音有些颤,问他:“小望,你觉得这件事我做错了吗?”
“慈慈你很勇敢。”伊望抬起手心疼地抚摸她的脸颊,小声说,“一定很疼吧。这孙子打你的,老子将来一定十倍打回来。”
听见这话,钟慈的眼泪唰地就滚下来,她立刻低下头用手背擦拭。
伊望一把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说:
“慈慈,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臭小子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么?”钟慈破涕为笑。
伊望从中听出一线希望,大胆地问:“慈慈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满了22岁,你就答应嫁给我,是么?”
钟慈薅他脑袋,嘟哝道:“这里面不会全装的是情情爱爱吧?”
“慈慈,是不是我满了22岁就能娶你?”他固执地重复。
钟慈思来想去,沉声说:“我要等事业有成以后才考虑感情。”
他是活脱脱的天之骄子,根本不懂她的人生还很黯淡,过早谈婚论嫁等于拖对方下水,何况以伊家现在在海圳的地位,肯定要找个体面的媳妇。
可是,她钟慈哪方面都算不上体面。
其实不用钟慈具体说什么,只一个眼神,伊望就懂得。
他懂她的坚持、她的执著、她的顾忌,以及她的迷茫、怀疑、为难和纠结,不过他从来不放在嘴边说,他只用行动表示。
“好。”伊望的声音很铿锵,“我会陪你,等你。”
一路遇红灯,尽管钟慈还特意开车绕开特别容易堵车的一条道,正好,都这别的路了,钟慈把车停靠路边临时车位准备买点吃食。
“慈慈你干嘛?”伊望好奇。
“都顺道了,自然要买点明天吃的卤菜和凉菜。”钟慈调皮地吐舌,“这里有家卤菜店,味道特别好,我经常来买。”
“哪家呀?”伊望像条尾巴也跟着下车。
“喏,左前方,”钟慈手指目的地,“瞧见那个店招logo像一只黄鸟的店没,就那家。”
“噢,看见了。”伊望点头,顺便问,“今晚我们去哪吃?”
“Depend on you(看你),”钟慈微笑,“反正我请客。”
“其实我想在家里吃,你做给我吃。”伊望在后面手欠地拽钟慈马尾,“怎么又长长了啊。”
“营养给够了呗。”钟慈拍掉他的手,“手欠党,我头发都被你扯松了。”
两人嬉闹着买完凉菜卤菜重新上车,十三分钟以后,才回到保利南苑,可惜,钟慈四顾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一个免费停车位。
“怎么不停到小区里?”伊望问。
“我没缴费。”钟慈尴尬吐舌。
“直接开进去,待会儿咱去趟物业。”伊望指挥。
“干嘛?”钟慈迷惑。
“我去办张停车卡。”伊望交代。
“没必要,你能来几次啊。”钟慈劝他。
“我每周都要见你,你说我能来几次。”伊望不继续啰嗦,已经拿定主意,“办张年卡,省的我下次来,四处找车位。”
“你钱多没地花是吧。”钟慈嗔他。
“慈慈,我昨天刚赚了一笔钱。”伊望忽然炫耀,“三百万,天使投资,拿了41.52%股份,一年零五个月,公司获得A轮融资,我卖掉一半股份,净赚四千八百万。”
“真厉害。”钟慈竖起拇指。
“这话爱听,”某人眼含期待,星星眼,“慈慈你再多夸我几句。”
“不夸,我怕某只小狗尾巴翘上天。”钟慈扬眉瞥他一眼,却又略略担忧道,“有失手的时候么?”
“当然有啊。”伊望一副波澜不惊、沉着稳定的口气,“有两年了用户规模还起不来的,有玩不下去直接破产的,有进不了A轮至今还在烧我钱的。”
忽然,他话锋一转,稳操胜券地说:“但,只要这只篮子里有一只鸡蛋成功孵出小鸡,这只小鸡就足以cover(填平)篮子里先前赔的钱;然后,等小鸡长大点,被资本看中,我的投资回报率立刻会翻番。”
末了,伊望不咸不淡地总结:“所以,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养鸡户。”
钟慈停好车,熄了火,笑着纠正:“小哥哥,小鸡在篮子里是孵不出来的,得去专门的孵化箱。”
伊望立刻笑嘻嘻接言:“小姐姐方才我只是随便举了个例子,不要这么认真嘛。”
下了车,钟慈又认真地问了一遍:“你真要去办停车卡?”
“是。”伊望态度坚决。
“那办月卡成不。年卡时间太长了,万一……”
“行。我听慈慈的。”
从物业出来,钟慈领伊望去自己家。
玄关处,钟慈忽然“呀”了一声,转过身抱歉地说:“没你能穿的拖鞋。”
“没事,我可以穿你的。”伊望盯着鞋柜。
“我的鞋你穿不下。”钟慈摇头。
“脚能塞进去一半就成。”伊望丝毫不觉尴尬,“下次我自己带一双鞋来。”
“胡闹。”啪地合上鞋柜门,钟慈严肃地转头看着伊望,“你不用换了,就穿你脚下这双。”
伊望立即指出:“给你踩脏了地板怎么办?”
“你拖呀。”钟慈狡猾地笑起来,“你从客厅往门外拖,离开前把拖把搁门口就成。”
“慈慈你欺负我。”伊望控诉。
安排他坐进沙发后,钟慈绕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颗水蜜桃,回到客厅,问他:“现在吃吗?”
伊望乖乖答:“好呀。”
从进屋起,伊望的目光就一直放肆地四处打量着,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谨慎地问:“慈慈你为什么要卖房?”
“我急用钱。”钟慈低头继续削水果皮,没抬头,“外婆和妈妈迁葬新陵园,我选的那两块墓穴加起来要九万块。”
“九万块?”伊望惊讶,难以置信区区九万块就把她逼到卖房这一步。
事已至此他不会说“你缺钱为什么不找我要”这种话,因为那样毫无意义,还会伤害到钟慈瓷片般的自尊心。
所以他眼睛发酸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钟慈扬起下巴,把削好的水蜜桃递给他:“跟你没关系,你瞎道什么歉。”
“总之,就是对不起。”他倔着。
“快尝尝。”钟慈手指水蜜桃,“很甜的噢。”
伊望依言照做,发泄似地大口一张,啃去好大一块果肉。
“甜么?”
“甜。”
其实他心里苦得很,苦水翻搅,他还没从自责中缓过来。
钟慈也新削好一颗,放进嘴里,想了想,抬眸看着伊望:“有多甜,给姐姐打个比喻。”
“就比姐姐的小嘴儿差一度甜。”
“好小子,认识了哪个姐姐?”
“就你。”
“想挨揍是不?”
“我不想被揍,”他停顿了一秒,含情脉脉望着钟慈,“我想被姐姐,亲。”
这下,钟慈坐不住了,抄起沙发上的大葱抱枕就往某人头上砸。
两人打闹一阵,钟慈提出要打开电脑忙点工作,让伊望自己呆一边玩去。
伊望乖乖抱着那个刚锤在自己身上的大葱抱枕,眼神痴呆呆地盯着已经投入工作状态的钟慈。
忽然,手机想起消息提醒,他低头瞄一眼,屏幕上显示,【微信,1个通知】
手指划开屏幕,进入微信,是置顶的【失而复得的宝贝】发来的消息。
伊望抬眸,望了眼盯着电脑屏幕心无旁骛的某人,好奇地低头点开消息。
一张P了文字的照片。
这是刚才在洗面公园他抱那只蝴蝶犬拍的照片。
钟慈在上面添的文字是:“两只可爱的小狗”。
伊望偷偷扬起嘴角,手指长按在图片上,点击【保存图片】,然后又是一点,回到聊天界面,敲出一行字:
“我不是小狗。”
一秒后,他收到回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你是。”
他立刻追加回复:“这只小狗记性不好,刚才是谁说要专心工作的?”
钟慈:“我。”
紧接着,钟慈的消息又来了:“正式工作前,P张图片作为歉礼。”
他问:“因为什么道歉?”
钟慈:“为我不辞而别。”
他回:“本来很生气,可见到你第一秒我就原谅了。”
钟慈:“小望真乖。”
他回:“那姐姐奖励亲我一口?”
钟慈毫不犹豫丢出一个炸弹emoji,伊望的微信界面立刻出现爆炸特效。
钟慈:“呵呵。”
没再继续聊天,钟慈退出微信,手机锁屏,先整理今日的写生图,然后构思如何绘制上世纪末的海圳水田画。
伊望靠在沙发上,直勾勾盯着钟慈不移眼,十分钟后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撑了没一会儿,他抱着大葱抱枕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五点半。
睡眼惺忪看见自己身上搭了张薄毯,想来是慈慈怕他被空调吹感冒,真是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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