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放开钟慈,拉开一点自己与她的距离,在钟慈还没来得及挣脱前,双手托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
“诗云,”
“书生惆无寐,”
“唯觉吻绵绵。”①
钟慈被吻地快窒息了,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还有闲情念诗。
“Stop!”她叫停,快受不了了。
“No way!”某人竟然很霸道地拒绝。
紧接着,羿修又加了一句:“Until you forgive me.”(除非你原谅我)
“NoNoNo!”钟慈叫嚣,这人实在太霸道了,可恶之极。
钟慈挣脱失败,只好改为或锤或拍羿修的胸口。
忽然,有个东西被她从羿修的衣服里拍出来,“哐”地砸在地板上。
“什么东西掉了啊?”钟慈喘着气,确认地说,“羿修是你身上的东西。”
“不管它。”羿修把她的脸转回来,舌头又伸了进去,“kissing(专心接吻).”
“它砸我脚趾拇了,是个重物,你松开,我看看。”钟慈蛮固执的。
羿修把鼻尖埋在她头发里,哄着:“kissing,kissing就不疼了。”
这个斯文败类!
钟慈气极,上下牙一合,咬住了羿修的舌头,疼了他一下。
“慈慈你属狗的么!”某人控诉。
“谢谢,我属猴的。”
趁这空隙,钟慈抹黑弯下腰去捡那块东西,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她只好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用手电筒照了照。
这小东西她眼熟又不眼熟,因为这个很像当年外婆做24小时动态心电图时佩戴的电极贴片,但造型又不像。
下意识,真的就是本能的动作,钟慈想也没想,一只手已经自然而然地从羿修的衬衫下摆伸了进去,目标非常明确——摸他左侧的心脏。
羿修忽然不会呼吸了,抽着气问:“慈、慈慈你、你在干嘛?”
“我在检查你的身体。”钟慈答得非常理直气壮,“你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吧。”
带疑问句的一句话,钟慈口气却很肯定。
这时她“咦”了声,左侧胸口什么电极贴片都没有?难道就只一个贴片,还掉了出来,不应该呀,一个够监测什么数据啊?
思及此,钟慈把手先是从羿修腋下穿过,上下摸着他左半边的后背,滑滑的,什么贴片都没有。
看来是她想多了。
正在这时她后知后觉又“咦”了声,手忽地从后背重新换到前面,贴在左侧心脏上。
竟……竟然没有跳动,羿修的心脏竟然没有跳动!
一股寒气忽地从她尾椎骨冲向头顶,凉飕飕的。
钟慈顾不了那么多,先拿耳朵贴在羿修胸口听了听,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不借助仪器,压根听不见心疼声。
这时钟慈心里也慌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把羿修的衬衣扣子全解了,然后双手,十根手指头贴了上去。
幸亏卧房没开灯,只有丝丝月光,否则连发丝都羞红起来的羿修,已经无脸见人,如果摸他的人不是钟慈,他早隐身逃遁了。
别看kissing的时候,羿修凶猛如豺豹,死死掌控着主导权,可除此以外的其他flirt(调/情),他都生涩的要死,也羞的要死。
果然五秒钟不到,他就已经缴械投降:“慈、慈慈你先stop,停下来,好不好?”
钟慈却得寸进尺,两只手掌抵在羿修胸腹处,欺负起他这个病人,一用力,就把他推跌进大床里。
“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先把调起了,手脚并用摁住乱动中的羿修,“说!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此时此刻,借助皎白的月光,钟慈隐隐约约见瞧见,羿修像个高烧初退的病人,整个上半身,这张脸,两只耳朵,上半身的肌肤,全都红得快要滴血。
嚯,竟然羞成这个样!
见状,钟慈也怔了一下,完全没料到羿修堂堂鹓族的羽主大人,一个神,竟然也这么……外强中干。
短暂的对视后,钟慈开始倒计时:“只有五秒钟,只有最后这一次机会。五、四、三、二……”
“我说,我说我说。”羿修真的缴械投降了。
闻言,钟慈不由窃喜,附身对着他的唇,主动了一次:“这是给你的奖励。”
“慈慈,那、那你先让我坐起来,可以吗?”他低声乞求。
“可以,我拉你起来。”钟慈伸出手。
两人又如昨晚那样,肩并着肩,头贴着头,手拉着手,坐在床尾凳上。
还没进入正题,羿修看着她的手心:“摔伤了?疼吗?”
钟慈不以为意地说:“不疼。今天早上跑步,地太滑,摔了一跤,擦破了一点皮,一点都不疼的。”
“骗我。”说完羿修抬起她的手,送至嘴巴,伸出舌头,轻轻柔柔地舔舐着手心处的结痂。
舌头软乎乎的,却挠的钟慈浑身酥麻,太情迷了,受不了了,她喘着气:“别、别舔了。”
“快了,伤口……在愈合了。”他说。
“……啊?你在为我疗伤啊!”她回。
唉,正题还没进入呐,半道又搞了这么一出,钟慈气羿修撩人的手段太多,一套接一套,不带重复。
没辙了,钟慈只好狠狠揪了把羿修腰侧的肉:“Stop!”
某人疼的叫出声,顺便也停止了舔舐:“慈慈,你怎么这么暴力!”
钟慈回应:“谁让你好话听不进。快告诉我,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羿修仍然拉着钟慈的手不放,缓了口气,才慢悠悠地说:“与人类相比,我们的器官很少,所以我们没有心跳,也不直接吃人类食物,因为无法消化,因此食材需要加工。”
钟慈此时心情已经阴转晴,开始有闲心开他玩笑:“不多的器官中,肯定有大脑吧?”
闻言,羿修捏了把她的手心:“慈慈,你不可以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你又不是人,肯定不怕人身攻击。”钟慈笑得轻快,反复揶揄某人。
“损我第二次了这是。”羿修不捏手,改拧她的鼻子。
紧接着,他边把那个掉出来的贴片重新贴回右侧,边说:“整个上半身,我们只有一个器官,就是肺。其他就是为了融入人类社会,幻化出来的器官幻影。”
见状,钟慈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你们的肺也长在左右两边?”
羿修摇头:“右边。我们的肺只有右边这一半。”
有了前面的铺垫,听到这里钟慈倒没有多么震惊,只是怔愣了一下,就恢复正常的神色:“肺,对你们而言,应该很重要是吗?”
似乎觉得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钟慈又加了一句:“其实像人类就有一些器官,可有可无,比如阑尾、智齿、扁桃体、尾骨、胆囊、鼻窦。”
羿修点点头:“它于我们而言,非常重要。”
“噢,难怪,”钟慈忽地拖起一道长尾音,“难怪当初,你让我发誓时,非得让我摁在你右胸,不,右肺上发誓。”
“小姐你对于我的事,记忆力一向都这么好。我想给你一个奖励了。”说完,不及钟慈反应,羿修已经歪着头对着唇亲了上去。
“可恶!又吃我豆腐。”钟慈叫嚷。
“豆腐味道这么甜,我时时刻刻都想尝一口。”
“斯文败类!登徒子!”
“慈慈你也可以亲回来的,要亲吗?”
“说正题,别带我兜圈子。”她找不到话往下接。
“噢。”
听起来,羿修还真有兜圈子耗时间的打算。
“我生病是因为肺功能不好。”
“诊断结果是什么?”钟慈追问。
“一个鹓族才有的名词,小姐你是人类,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啊哈!”钟慈有点意外这个答案,可她才不会上当,“那你换成我能听懂的人话告诉我。”
羿修摇摇头,耍起赖:“它特难描述,我描述不清。”
钟慈瞪他:“你是个文化人,出口成章,肯定能描述清楚,我相信你。”
“那我尽力吧。”他还拿乔拿上瘾了。
正当钟慈以为羿修在默默组织语言时,他忽然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来到秘书柜前,拉亮小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白纸,以及一只削好笔头的铅笔,随笔画了起来。
他边画边讲解起来:“这是我们肺部结构,跟人类的肺很像,也是近似圆锥形,不过我们只有右边这三叶②,所以它长这个样……”
寥寥几笔,一个惟妙惟肖的素描肺被羿修勾勒出来。
钟慈心绪有点跑题了,沉浸在他的画工里,不由地夸赞道:“画的又快又逼真,羿修你功底很了不起哦。”
被夸的某人瞬间深情很开心,但还是谦虚地表示:“早期动画电影的角色都是动物,后来才发展出以人类为主角的题材。”
说着他又勾勒几笔:“……所以为了能画好人物,了解人体结构,我去学校读了个医学。这些器官研究多了,自然烂熟于心,提笔自然就能轻轻松松勾出来。”
某人这是在炫耀噢。
“我患的肺病,其实是在内部出现了裂痕,喏,就像这样……”
钟慈紧张地问:“都裂了,病情是不是很严重?”
“每次治疗都挺疼的,但没到‘很严重’这种程度啦,”轻轻握住钟慈的手,羿修安慰起来,“慈慈你别瞎担心,这种病就跟人类的因为细菌感染的肺炎差不多,属于麻烦的不严重疾病,时常得住院输液、打针。”
“可我分明记得,你曾经告诉我——『顽疾,治不好』。”
“那是我的战术性示弱嘛。不然,怎么让你放下戒备,对我敞开心门呢?”
“羿修你没骗我吧?”
“不敢骗!”他忽然全身紧绷起来,“我要骗了你,估摸着你至少有十几种手段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
钟慈脸色立刻做出一道夸张的表情:“哪十几种,说来听听?我自己都不清楚。”
闻言,羿修开始细数起来:“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冷战、踢腿、捶胸、在我面前哭……”
“Stop!”
听到后面,钟慈不得不出声打断话,双手叉着腰,眉头一挑:“你刚说的前八个词,那不是寒山的原话么,你就这样大咧咧地安在我脑袋上。我冤枉,我不服!”
“其实这事其实也不大,很多时候,我听乐意被你欺负的。”说着,羿修拉住她的一只手,带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钟慈那个如坐针毡呐,慌忙地问:“你、你竟然抱我坐你大腿,不会脸红耳赤吗?”
“只要你不转头看我就行。”某人声音都已经紧绷起来了。
言外之意,他的脸已经红了!
于是钟慈很体贴,当然也因为她感到不自在的原因,她温馨地提议:“那你放我下来,我们去床尾凳上,”咬了咬唇,“并肩坐。”
“让我再抱会儿。”羿修的呼吸明显急促很多。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钟慈频频侧头问:“好了没?”等来的答复始终是:“再等等。”
忽然,钟慈想到一个较为严肃的问题:“羿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慈慈你说呢?”他竟然把皮球踢了回来,太狡猾了。
钟慈想想,塌着腰,照实说了:“我觉得不伦不类、不明不白的。”
羿修紧紧了拥环在钟慈腰上的双手,忙问:“怎么会不伦不类、不明不白呢,我们是同事,是朋友,又不是亲姐亲弟,表哥表妹,我们的关系纯洁无比。”
“可是,你都没问我那句话?”
“哪句话?”
“你不清楚?”钟慈愤然反问。
“不是很清楚。”羿修诚实交代。
“羿修,看来你真的用心不诚!”
说完,钟慈挣脱羿修的手,从他腿上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双肩包,冰冷地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慈慈,”羿修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重新把她圈住,脆弱地说,“你要把话说明白,尤其当我没理解或者误解的时候,你要跟我讲清楚,这样我就知道该怎么改,该怎么做了?”
听见这话,钟慈更气了,指责他:“羿修,你究竟把我当什你什么人了?”
作者有话说:
【①本文古诗原句是“书生喜无寐,但觉吻嗫嗫”,为了契合语境,大胆略改了几个词(捂脸);②人类的肺,有分叶,左二右三,共五叶;②其次有资料上说鹓相传器官只有肺】
第36章 一起睡吧
◎我有礼物送你◎
“慈慈,你是我的心上人。”羿修哄着她,“一直都是。”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也不问我那句话?”钟慈旧事重提。
羿修还是没太明白钟慈想问的是哪句话,可是,这回他肯定是没胆子再问一遍『究竟哪句话』,这种明显会立刻引发“战争”的话了。
他飞速在脑子了想了一遍,然后试探地给出答案:“慈慈,你爱我吗?”
钟慈冷哼:“你心里不清楚?”
看来不是这个答案。
想了想,羿修心中朦朦胧胧的,似乎明白了钟慈的意思,立刻说:“慈慈我爱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是哦,虽然上次在床上嬉闹,他终于把憋忍在心里的情话说了出来,甚至他还边kiss边说love,却也真真的把这事忘了。
以及,今晚他也是只顾着享受失而复得的欣喜,kissed for a long time(亲了很久),也是没来得及询问一下女士的意见。
虽然这位女士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但,女人嘛,都看中仪式感,重要的环节、步骤,一个都不许男人落下,任何一环出了错,都是男人不用心的表现。
“慈慈,I do love you.Are you willing to be my girlfriend?”
羿修用英音和美英又问了两遍,加上中文,一共三遍,如果不是钟慈说过自己不懂法语,他还准备用法语说一次的,以表现自己用心的确够真诚。
钟慈满意他这个态度,心里的结没了,但又不想这么便宜了某人,于是她摆出一副并不高兴的神情:
“我们还是做同事吧,这样关系最单纯。”
“为什么?”
羿修的语气忽然就变了,变得垂头丧气,声音紧巴巴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慈慈你为什么不想做我的女朋友?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不满意么?”
钟慈憋着笑,继续为难他:“既然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羿修你可以松开我吗?”
“嗯。”羿修尊重钟慈的决定,神情哀寞地接受了自己被拒绝的事实。
他不太舍得地松开手,绅士地扶钟慈站起来,低声说了句:“Sorry,我以后会注意言谈举止。”
紧接着,他又很委屈地说:“慈慈,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情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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