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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濒死病人一般抬起一根手指，在虚空中晃了晃。
“这顿饭给我印象太差了。啊，多么希望时间回到两个小时以前，太幻灭了……”
“是挺幻灭的。”姜颂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忽然喃喃。
她起身，“我有东西落在车里了，我下去找一下。”
“我陪你——”
“不用，很快回来。”
姜颂飞奔出去。
姜颂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找到轿跑的位置。
姜颂并没有去车里找东西，而是目光搜寻，朝出口方向一路走去，在第二个垃圾桶，隐隐看见里面有一包被丢弃的厨余垃圾。
姜颂打开手机电筒，照见那包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正是林也打包带走的烤鸭。
袋子上还用大红字印着那家馆子的名字。
像解开谜底一样，姜颂在心里“哦”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故意的啊。
故意带她们去那家势必被嫌弃的烤鸭店，故意把吃剩的东西打包带走。
詹雪说的没错，林也就是故意膈应她们的。
为什么？
因为詹雪冒名用姜颂的手机给他发信息，觉得被戏耍，所以借机出气？
姜颂摇头，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猜想。
林也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那么，就是为了膈应而膈应了。
姜颂慢慢往回走，步子比来时沉重。
今晚发生的一切又一次出乎她的想象。
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被子严严实实地拉到下眼睑的位置。
新鲜空气耗尽，她整张脸涨得通红。
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姜颂也有自己的骄傲。
从幼儿园开始，班里就有小男生争相在她面前表现献殷勤。后来，课桌里的情书亦是没断过。
在林也之前，她没喜欢过谁。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低到尘埃里。
姜颂想，林也又不是空气，不是没了就活不了。
喜欢，也可以是她一个人的事。
对方若是有回应，再好不过。
要是没有，她也不会死乞白赖地去求。
想清楚之后，姜颂重新躺倒。
她双手叠放在心口，告诉自己，难过在所难免，但不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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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也今晚的行为很拙劣。
他把那包被冷油包裹的烤鸭肉扔进垃圾桶，就像和自己的阴暗面做切割。
出了松风小区，他走了十来分钟才到最近的公交站。
冬冬今年暑假也留在了北城，见林也还没回宿舍，打电话问他：“回来一起吃饭？”
“吃过了。”
林也看了眼最快一辆车还有七分钟才到站，于是掏出烟盒，单手抖出一根，低头，用双唇衔住。
傍晚暑气未散，年轻男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性感，直叫人烧喉。
旁边一个等车的女生偶然投来目光，下一秒点开微信，快速打字：【我好像遇到男明星了！】
冬冬在电话那头问：“吃啥好东西了？”
“烤鸭。”林也含糊道。
“靠……”冬冬抗议，“有这好事咋不叫上我！”
“想吃现在就带你去。”林也按动打火机，慢吸一口，细长的香烟便在蓝色的火苗上变为猩红。
旁边“咔嚓”一声，林也吐出烟圈，这才慢动作转过脸。
那个女生偷拍被发现，攥紧手机就走，生怕被当成私生饭。
林也没什么表情，对着听筒报了那家烤鸭店的店名。
冬冬疑惑，“和谁啊？”
林也如实答：“两个女生。”
“又是追你的？”冬冬啧啧道，“你也是够狠的，直接拒绝不就完了，还非得把人带去那儿。“
那家烤鸭店在他们宿舍是出了名的约会必死店。
脏乱差的环境，原价十块钱一只的冷冻鸭……但凡是个女生，被男生带去那种地方吃饭，性格稍微直点的还没吃可能就发火了，委婉点的吃完就拜拜。
林也之前只听舍友们提起过，今天第一次去。
没想到，带的人是姜颂和她的朋友。
一根烟抽完，公交车也到站了。
林也挂了电话，上车坐到最后一排。
他疲惫地抬手压了压眉心，脑子里一再浮现餐馆里，姜颂一身白裙坐在塑料凳上安静吃烤鸭的乖巧模样。
裙摆本来就只到膝盖上，坐下之后被拉到了大腿中部。
姜颂很小心地不让自己走光，一手压在腿上，一手捏着烤鸭卷细嚼慢咽。
那画面其实挺诡异的。
却意外的美。
一个娇柔的千金小姐在三无餐馆里，认真地品尝垃圾食物。
她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澄澈眼眸里却没有一点嫌弃。
林也当时坐在她身侧，看似目不斜视，其实眼角余光却是她素美侧颜。
那双白到发光的腿，像是咒语，勾出他心底最赤|裸的欲|望。
真卑劣。
林也按下自己无边无际的遐想。
但，无济于事。
-
姜颂和詹雪在北城玩了几天之后，一起回了趟苏城。
之后没过多久，八月底，詹雪去沪城报道，姜颂再次回到北城。
虽然松风小区的公寓离北城音乐学院很近，姜颂还是选择了住校。
大学生活拉开序幕，姜颂专心投入其中。
等到九月底军训结束，正式上课的时候，她已经凭着一系列抓拍照在北城大学城里爆火了。
最出名的一张，是她站在树荫下扎头发。
女孩身着和他人别无二致的迷彩服，因为天然的基因优势，偏偏就是显得细腰长腿。
她嫣红的唇边咬住一根黑色皮筋，低头，双手高高举起，拢住整头浓密黑发。
橙黄阳光斑驳洒落，树下的人澄澈脱俗，连头发丝都飘荡着一股子仙气。
小仙女的名号率先在北城音乐学院打响，然后迅速侵入北城其他高校的表白墙。
真正引起轰动的，却是有人在北城大学的校内网上发了一则认领帖。
标题简明扼要，霸总气质拿捏到位——
【小仙女，我老婆！觊觎者退退退！！】
配图1：姜颂军训抓拍照。
配图2：少年一身黑衣独立于聚光灯下的演出照。
两张图片，中间一个加粗加大的红心，再配以丘比特之箭。
发帖人：Lin Ye
第18章
“靠……你发帖用自己的号，冒充也哥干啥？”
“第三方没有公信力，认爱这种事就得自己下场才man！”
“也哥授权你发言了？”
“没明说，但是通过眼神交流和精神沟通，我get了！”
冬冬埋首在宿舍的电脑前，一脸志得意满地打字。
舍友从上铺探头：“咋get的？展开讲讲。”
“霍！”冬冬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嘴上呱唧不停，“还用展开讲？难怪都快四年了你还没追到小月！男人的占有欲懂不懂！谁乐意自己女朋友照片天天被贴在表白墙上意|淫？”
“我打赌也哥肯定和小嫂子闹矛盾了。我跟你讲，男人有时候就是要强势点，女生也吃这套。”
“来，你带入一下。现在你是女的，你对象昭告天下宣示主权，怎么样？有没有被击中心巴？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舍友一脸被雷劈的表情，“我怀疑你晚上躲在被窝里，看的不是动作片，而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nonono……”冬冬说，“你错了，我看的是动作版女霸总爱上我。”
舍友一愣，笑喷了。
林也本就是北城大学的风云人物，加上不少人从小道消息得知他即将出道当明星，因此关于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备受关注。
更何况是自爆恋情，对方还是北城音乐学院的新晋系花。
帖子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林也&姜颂热恋的tag，迅速变成北城大学校内网大热词条。
然后以北城大学为中心，消息席卷周边所有高校。
很快，外网上也有水花溅起。
姜颂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她正在上视唱课。
并且很不愉快的，她刚被教授点名要求做示范。
看得出来，教授对艺考和统考分数都排名前五的姜颂寄予厚望。可惜，示范结果不尽如人意。
教授摆手打断姜颂，抬了抬眼镜框，说：“音准问题有点严重，你自己听不出来吗？”
姜颂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被老师当堂批评的经验，教室里有人幸灾乐祸地朝她瞥来，姜颂的脸火辣辣地烧。
教授示意她坐下，又点了另一个同学的名，“徐萌，你来。”
徐萌站起身对谱清唱，声音柔和婉转。教授略颔首，“不错。”
“谢谢教授。”徐萌落座，视线不经意间扫向隔了几个座位的姜颂。
姜颂小脸皱起，更加集中精力。
“我敲！你官宣了——”身侧的舍友上课开小差，忽然对着挡在乐谱下的手机发出一声惊喝。另一手狂拍姜颂。
“两位同学。”教授被打断，目光严厉地投射在姜颂和她舍友宁柠的身上。
姜颂才刚被批评，这会儿又无故受牵连，她哭出来的心都有了。
然后宁柠根本按捺不住，对教授道过歉后，把手机偷偷放在姜颂腿上，“快看，苏死了。你男票好帅！”
姜颂一个头两个大，正欲回绝一同上课摸鱼的行为，目光冷不丁扫见屏幕上的帖子标题，清丽的秀眉瞬间皱起。
她进校以来已经被好几个男生当众表白，便以为这又是哪个不识相的公然在网上发出的臆想帖。
然而发帖人那栏却写着“Lin Ye”。
更震惊人眼球的，是那两张被大红心和丘比特之箭紧密相连的照片。
自己的照片，她自然认得。
另一张……少年黑衣黑裤，一手插兜，一手搭在立式麦克风上，冷白手腕似是玉骨。
姜颂微吸气，教授的讲课声渐渐被意识屏蔽。
她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将整个帖子看完。
下课铃响起，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出去。
姜颂仍呆若木鸡地盯着宁柠的手机屏幕。
“这波男友力max！他叫你老婆诶！”宁柠兴奋不已，撺掇道，“什么时候叫上你男票，一起吃个饭！咱们开学时就说好的，交了男票的人必须请客。”
“老婆”、“男票”两个词像是迷幻|药，姜颂只觉头晕目眩。
去食堂排队打饭时，不时有议论声钻进姜颂的耳朵。
“就是她，好漂亮。”
“还好吧。刚进校就和北城大学的学神官宣，岂不是未成年就早恋。”
“帖子真的是林也发的吗？学神为什么会喜欢脑袋空空的花瓶艺术生？”
宁柠愤愤不平，但又不敢和人当面杠，只能小声反驳生闷气。
“自己也是艺术生，说别人脑袋空空花瓶，也不看看自己连花瓶都不是。”
“算了。”姜颂对宁柠笑笑。
为了避免听到更多令人不快的言论，两人把午餐打包，回宿舍吃。
姜颂没什么胃口，脑袋浆糊一般，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把帖子截图，微信发给林也。
等了许久，都不见回复。
校内的舆论愈演愈烈，姜颂置身于漩涡中心，不知不觉成了众矢之的。
有人说她高调，有人酸她不过就是攀上个练习生，还有人恶意揣测，她是为了勾起更多追求者的胜负欲，才故意自导自演弄出这条帖子。
姜颂深受其扰，但因为林也迟迟不回信息，她想解释也无从说起。
姜颂本打算周五下午大课结束后，去北城大学找林也。
不料中午的时候，她在宿舍午休，忽然被宁柠叫醒。
“都删了诶，一条都不剩！”
姜颂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她精神萎靡地睁开眼睛，“什么？”
宁柠挤到她床上，一手拿手机，一手快速划拨屏幕，“就是你和你男票的所有帖子啊！”
姜颂脑袋往后挪了挪，以便于视线聚焦在屏幕上。
果然，在校内网上输入“姜颂男友”、“林也姜颂”等词条，搜索结果为空。
宁柠一脸不解，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两分钟后，她跟姜颂说：“我高中同学在北城师范大学，在她们学校的网站上也找不到那些东西了。”
“谁干的？！”宁柠问。
姜颂摇头，她两手撑在身侧，坐起来。
她点开自己的手机微信，聊天框里林也的头像始终沉寂。
“啊——”宁柠不知看到了什么，又一声惊呼。
“怎么？”姜颂凑过去，宁柠把手机屏幕倒扣在腿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看。”
姜颂眉心紧蹙，也不问宁柠为什么，自己登了校内网。
置顶一条帖子是刚发的，标题鲜艳红亮：【辟谣！本人林也单身，与北音作曲系大一新生姜颂非情侣关系！】
原帖发布于北城大学的校内网，被人转载到北音。
里面的内容寥寥几段，但字字都在极力撇清林也和姜颂的情侣关系。
十分钟不到，帖子下面的评论热闹非凡。
【官宣后又辟谣？没品又没担当。】
【看内容是说有人冒充了当事人的身份，伪造了官宣帖。】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的官宣帖是谁冒充发出来的？？？】
【咦……我觉得很明显了好不啦。这把宣传这么火爆，肯定是有人想借舆论的力量逼当事人认爱啊。】
【楼上不要说得这么含糊好不啦？谁逼谁认爱？女or男？】
【赌五包辣条，女！】
【女+10086！如果不是逼认爱，姜X就是想蹭人热度。】
【不解，什么热度？】
【阿一古，你们都是2G网吗？林也是圣光娱乐今年力捧的新人，前期宣传物料都准备好了，圣光给他谈妥了好几个小代言，年底之前就会重磅出道！】
【娱乐圈又有新鲜神颜舔了？？这把我支持哥哥！建议姜X别来沾边！！】
【别来沾边+100000086】
评论里众人风向逐渐走偏。
变成了支持哥哥林也，谴责姜颂自导自演，恶意碰瓷。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宁柠气得七窍生烟，在评论区里帮姜颂澄清了一句，立刻被人追着狂喷。
午休闹钟响起，姜颂下床，抱了衣服去浴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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