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小声点呢?”朝朝不解地问道,“妹妹说的话没有错呀。妈妈,是那个人做错了事,我们为什么要小声?”
温舒白直接被问住了。
她其实心里明白她那么说的缘由,因为她怕那人听到后,会跟夕夕起冲突。
可这好像属于成年人的生存之道,跟孩子们解释时,就显得圆滑世故。
毕竟在朝朝与夕夕的世界里,还只有非黑即白的对与错,简单明了。
于是温舒白将原本的解释都咽了回去,改口道:“没做错,不用小声的。妈妈刚才是担心影响旁边的人。”
朝朝与夕夕听了解释,心里没多想,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去。
许佳宁帮忙牵着她俩,而薛瞻则是把两个孩子逗得笑了起来。
于是只留下温舒白一个人还在沉思,甚至反过来又有点后悔那么说。连队伍已经前进了几步,她都没发觉,还是商叙拍了拍她的肩。
温舒白赶紧往前走,商叙跟上她,然后安慰一般,轻拢住她的肩头。
“舒白,不用担心,朝朝和夕夕还有我们呢。”商叙道。
“说什么都没关系。”商叙朝她眨了眨眼,“因为有我们来给她们撑腰。就像去年她们喜欢这个游乐园,我们就买下了。”
如果不是商叙说,温舒白都有点忘了,这地方其实已经成为了他们家的私产。
她与商叙素来低调,也有意在孩子们面前显得不那么特殊。
所以即使买下了,还是按照正常入园的流程来,在旺季需要排队。
而认真想想,他们是有足够的资本与底气,去护住朝朝与夕夕的。
想到这里,温舒白什么多余的顾虑都没有了。
很快就到了入园的时刻。
薛瞻走在最前面,许佳宁拉着两个孩子走在中间,温舒白与商叙走在最后面。
朝朝和夕夕异口同声地问起爸爸妈妈,许佳宁随口就回:“别总找他俩啦,他们正忙着你侬我侬呢。快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温舒白吓得快要跳起来:“佳宁姐别乱说啊。”
又埋怨道:“自从你跟某人结了婚后,怎么被传染得越来越不正经了?”
“怎么形容我呢?”薛瞻不满道。
“嗯?”商叙很快发出警告。
薛瞻几乎条件反射地收了声,安静几秒后,坚持护着许佳宁道:“挺正经的啊,人家这是实话实说嘛。”
许佳宁也道:“舒白,别不好意思啦,孩子们什么都清楚,这很正常。”
“清楚什么?”温舒白下意识追问。
朝朝比许佳宁答得还要快:“清楚爸爸和妈妈是爱情,所以需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空间。”
夕夕也道:“我和姐姐跟干妈一起玩,爸爸妈妈今天一起玩吧。”
她们的一本正经,让温舒白既惊讶又惊喜。
原来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就懂了不少事,果然人小鬼大。
“真好啊。”许佳宁啧叹道,“又聪明又开朗,我的干女儿们真可爱。”
“这么羡慕?”温舒白开玩笑道,“那你要个二胎吧,最好是个女儿。”
“算了,一个儿子已经够让我累了……”许佳宁连连摇头,“还那么像某人,害羞又腼腆,惹得我每天都需要猜他心思,和小男孩相处太难了。”
“声明一下,我可没有害羞又腼腆。”一旁的薛瞻插话道。
“你确定吗?”许佳宁问道。
“那我至少没有让你去猜。”薛瞻又道。
“哦,那你可能是忘了上学时……”许佳宁张口就来,吓得薛瞻赶紧牵着朝朝与夕夕往前走,远远隔开距离。
“人在每个阶段的状态都不太一样。”许佳宁笑着道,“但我挺喜欢上学时的他呢,然后嘛……他儿子跟他一个样。”
温舒白听到这里就知道,许佳宁方才是口是心非了。
嘴上再嫌那个儿子,心里实际上也是爱到不行的。
更何况父子之间那么相像呢?
“哎呀,我想我儿子了,舒白。”
果然,没几秒时间,许佳宁就忍不住朝着温舒白抒发情感。
“那你还舍得撇给薛瞻爸妈?”温舒白反问。
“没办法呀,本来就是轮流带,隔几周就要带他去爷爷奶奶那里住的。你也知道,老年人太无聊,就指望着带孙子。”许佳宁道。
不单是许佳宁,就是温舒白这边,也是一样。
商叙父母,温舒白父母,甚至于没孩子的王淳安夫妇,都很喜欢朝朝与夕夕。
温舒白也心疼公婆一把年纪,还为了两个孙女奔波,也是如许佳宁一样,隔几周就主动带她们去看望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每次都早早等着,为朝朝和夕夕准备了好多好多礼物。
吃的玩的自不必说,送金条金首饰,也是寻常事。
久而久之,朝朝和夕夕对于金钱更加没了概念,把金条当成积木玩,用来搭房子,只是拿在手里有点重。
温舒白路过了,都要评价一句“奢侈”。
偏偏两位老人每次都乐呵呵的,温舒白也就不忍多说了。
至于温舒白父母,则是花心思在两个宝贝的衣服上。
他们原本就跟巴黎和西班牙的知名设计师有交情,从前请人设计温舒白的婚纱或者礼服,现在倒是把心思也花在童装上。
那些漂亮的小裙子,压根没断过,就这么时不时从外国运回国内,再到朝朝和夕夕的身上。
再说王淳安夫妇,那就更是宠溺了。
王淳安本就精通于烹饪,朝朝和夕夕一旦来了,就变着花样地满足她们的一切口味需求。饱餐过后,两个小馋猫又会被顾芳兰带着,在四合院里玩些他们珍藏的小玩意儿。
然而众人再宠,也比不上温舒白与商叙这对年轻的父母宠。
商叙在集团顶楼,单独辟了一处小空间,几间办公室连在一起,供掌上明珠充作自习室和休息室。
外人知道,温舒白与商叙自从生女后,就多了点爱好,喜欢去拍明清时期的瓷器。
原因无他,只因朝朝与夕夕周岁宴抓周时,什么都没选,倒是一起抱住了一个康熙年间的官窑瓷瓶。
朝朝与夕夕自然不是想当收藏家,后来表露出来的职业偏好,也是沿着商叙与温舒白的路。
但对古董的爱好,好像从小到大也没消失过,尤其喜欢明清时期的瓷器。
于是,温舒白与商叙一旦遇见,就会买下。
其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国外的拍卖会上。
温舒白想,这也不算特别奢侈。
仿佛冥冥之中注定的,这些流落国外的文物,被他们买下,带回了国。
其中的大多数,只在朝朝和夕夕那里停留了不到一年,就一件接着一件地,捐赠给了南城当地的博物馆。
后来,朝朝和夕夕又喜欢上动物园的大熊猫。
商叙便和温舒白商量了,花钱为她们终身认养了两只大熊猫。
这成了朝朝与夕夕最自豪的一件事。
她们会定期收到认养的两只大熊猫的生长情况汇报,把印出来的相册翻来覆去地看。
她们还收到了动物园赠送的大熊猫纪念品。其中,每年的大熊猫新年贺卡与挂历,是她们最喜欢的礼物。
温舒白觉得这很有意义,能够让她们学着尊重和爱护生命。
她们也确实时时不忘,在大熊猫生病时会担心到吃不下饭,周末放假后,会立刻拉着温舒白与商叙到动物园看望大熊猫。
逛动物园,也成为了平时的一个习惯。
久而久之,这一家四口,认养的动物似乎也不止大熊猫了。
动物园的负责人都开玩笑,说他们家就像是动物园的股东。
温舒白发觉女儿们是真的很喜欢动物,只是动物园的动物都需要保持距离,并不能那么亲近。
由此,她渐渐生出了养猫的念头。
其实在新婚之时,温舒白就很想在家里养一只猫了。
她抱过朋友们养的猫,也有些“吸猫体质”,走在外面就会引来流浪猫的亲近。
可当时新入职设计院,重心全在工作上。后来有了孩子,也是没心思再多个小动物照看。
而到了现在,孩子们长大了一些,懂事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她那想要养猫的心思,也就又生了出来。
千挑万选,温舒白买回了一只漂亮的挪威森林猫。
朝朝和夕夕惊喜非常,几天下来,和猫熟了之后,就带着猫在院里玩起来。
家里院子很大,又铺着草地,倒是正合适让精力旺盛的挪威森林猫自由奔跑。
温舒白很喜欢看孩子们跟猫猫互相追逐,无拘无束的样子。
也喜欢待在阴凉处,和商叙一起给猫剪指甲、修脚毛,干一切细碎又温馨的日常的琐事。
挪威森林猫的毛很长很密,个头也大,在草地里显得神采奕奕,玩累了,时而又趴下休息。
朝朝和夕夕拿着梳子,轮流帮猫猫梳毛,还将猫毛统一收集了起来。
休息一阵,猫猫重新站了起来,往另一端走,朝朝和夕夕紧跟着就跟了过去。
而躺在椅子上的温舒白与商叙,就这么静静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酷酷精力太旺盛了,看来下午又要带他去宠物店洗澡。”商叙叫着那只挪威森林猫的名字。
“我感觉明天再去也行?”温舒白望着不远处奔跑的猫猫,看到猫猫渐渐跑到下雨后还没干的泥地里,就改了话,“好吧,今天必须去洗澡。”
“然后再给另外两个小花猫洗澡。”商叙调侃般望着不远处的女儿们。
“让我看看。”温舒白的注意力跟着放到朝朝和夕夕身上,看着她们这七八岁的人了,还疯着玩闹,弄得比猫身上还要脏,不禁摇了摇头,“这次我不洗了,让李姨她们洗吧。”
她说到底还是个“懒”妈妈,做不到所有照顾孩子的活都亲力亲为。
商叙却没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她。
她一时有点懵,转过头,也盯着商叙:“你看着我干嘛?”
她联想到什么,起身去翻小镜子,可压根没带在身上,只有不确定地继续问商叙:“不会是那两个小家伙,刚才路过时,脏手碰到我的脸上了吧?”
“嗯。”商叙应了一声。
温舒白就皱了眉,道:“我回屋洗一洗。”
商叙拉住了她,主动凑过去,扬起手中的帕子。
她以为商叙是要帮她擦,可硬是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落下。她不耐烦地正要催促,就听到商叙笑了声,然后薄唇擦过她的耳垂,落在她的唇瓣上。
“骗你的,其实不脏。”商叙道。
“你干嘛?”温舒白的脸还是轻易地红透了,与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不干嘛。是我想亲你。”商叙回得坦荡。
“你几岁了?还那么幼稚。”温舒白又窘又羞。
“三十岁,四十岁……七十岁,八十岁,或者老到一百岁,都会想亲你。”
“因为你是我爱的人啊,傻瓜。”
在春风中,他的话轻轻扫过,然后在她的心中,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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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if伦敦南城01◎
后来, 温舒白曾经想象过,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去英国留学,或者说, 如果商叙在自己出国留学之前, 找到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样。
*
多亏了薛瞻为薛家生意组的一个局。
忙中出错,竟然把商家的死对头温家也邀请在内。
温家父母当天不在家,收到邀请函的人, 是温家独女温舒白。
以往, 身为高中生的温舒白是不太参加晚宴的,至多陪着父母去些重要活动,在旁边安静坐着。可如今眼看着快要出国了,倒是对南城的一切事物都多了抹留恋, 对晚宴这类活动也有了改观。
温舒白不像父母那般对宾客名单格外介意。
薛家与温家素来也有生意往来,既然是薛家相邀,她也就欣然赴约。
薛瞻是在晚宴开始十分钟后, 才发觉不对劲的。
手下的人战战兢兢地向他禀告, 那位瞧着面生的女孩, 正是温家独生女温舒白。工作人员疏忽之下,竟将温舒白的位置安排在商叙附近,中间只隔了两个人。
“薛总,商总如果知道了, 不会不高兴吧?”
商氏集团商从诫算是南城商界金融巨鳄。
其子商叙,和自家薛总是多年好友,今年毕业刚回国不久。
众人眼神明亮, 早看出商从诫有心退居二线, 让商叙进了集团不说, 一进来就在集团高层,过两年成为总裁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于是见着商叙,或者谈到商叙,也早就习惯了恭敬地唤一声“商总”。
需要众人这般敬畏的人物,薛家实在不宜得罪。
薛瞻手下的人想到了,觉得不合适,薛瞻本人自然也会想到。
可是一来心存侥幸,二来更不知道如何安排温舒白,索性就半点不改,试图蒙混过关了。
“商叙现在不是不知道嘛,他刚回国,根本没见过温家独生女吧。”薛瞻一脸轻松。
“再说了,中间隔两个人呢,认出来也没事,又不是左右紧挨着坐。”薛瞻继续心大地道。
“可是薛总……”
手下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还在悬着。
“行了,别可是。”薛瞻望向门口处,瞧见商叙,笑脸已经扬起,“我们多年朋友了,这点小事,不至于,他才不会怪我呢。”
说罢,薛瞻快走几步,上前去迎商叙,紧紧握住了商叙的手。
“叙哥,回来这些天忙什么呢?约你出来可真难。”薛瞻热络地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最中央的那桌引。
“还能忙什么,不过是开会,协助我父亲开展集团的人事调整工作。”商叙淡声回道。
薛瞻笑了声:“真有你的,刚回来就做这些事,估计会让商氏的人从上到下都不敢小瞧了你。”
商叙才二十三岁,虽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但新入集团,资历尚浅,底下一定会有许多不服的人。
这一进来就进行人事调整,可见读书时就并非全然置身事外,对于集团的大小事宜,详细的组织架构,必然是了然于胸的。
“他们的想法与我无关,在其位谋其事罢了。”商叙眯起眼眸,环视四周,坐下时,强大的气场给人以错觉,周围人都跟着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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