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这时候再先进的相机,在她看来都是老古董了。
不过她穿越之后还没拍过照片,一是觉得这本来就不是自己原本的模样,二是没有机会。
福尔摩斯看得分明,跟阿加莎说:“昨晚在罗斯上校的晚宴上,客人们对格雷戈里先生的玫瑰园赞不绝口。你想去看看吗?”
格雷戈里先生带着福尔摩斯和阿加莎去了玫瑰园,阿加莎昨天被挡在栏杆外没能进去,今天在主人的带领下走进了那一大片玫瑰花田的小径。
格雷戈里先生在屋里的时候还一心想着为阿加莎拍照,到了庄园就对着玫瑰各种角度拍拍拍,是一个合格的摄影发烧友该有的模样。
福尔摩斯双手环胸,看着几乎要躺在地面上、姿态十分扭曲的格雷戈里先生,语气冷冷地跟阿加莎说:“他昨晚说他最大的天赋就是吃喝玩乐,我总算是相信了。”
阿加莎被两位男士逗得忍不住笑意。
她独自走进一片粉色的玫瑰花田里,英格兰乡村的春风拂面而来,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
她置身在其中,忽然想起某年的春末,她和父亲一起去南方的城市游玩,当地也有一个盛名在外的玫瑰园,漫无边际的花海,风扬起,就带起花瓣。
那时候父亲跟她说起年轻时他与母亲交往的事情,父亲说他向母亲求婚的时候,就在这个玫瑰花园里,当时正是黄昏,夕阳花海,美不胜收。他在落日下向母亲求婚,十分浪漫。
服装设计出身的母亲确实是个讲究浪漫的人,两人结婚后,父亲一门心思全在事业上,后来跟母亲分开也十分正常。
只是,阿加莎没想到自己会在异世他乡的英格兰的某个庄园里,回想起当初与父亲一同去看的玫瑰花海。
她站在花海之中,一时恍惚,生出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惆怅与失落。
格雷戈里先生刚拍完玫瑰,想起他的本意是要拍阿加莎的,快步走过去,却被福尔摩斯伸手挡了一下。
格雷戈里先生:???
福尔摩斯面上露出一个微笑,“借你手里这个英国最先进的相机用一下,可以吗?”
格雷戈里先生不知所以,但还是将手里的相机交给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抱过相机,镜头对向花海中的女孩。
四面八方的粉色玫瑰花将她包围在其中,温柔的春风将她栗色的长发拂起,一袭浅米色连衣裙的女孩在花丛中,比花还明艳三分。
“阿加莎。”
福尔摩斯喊了她一声,花丛里的人闻声回眸。
“咔嚓”的一声,福尔摩斯为阿加莎拍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张照片。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旁边的格雷戈里先生看到阿加莎的那个回眸,不知是赞叹福尔摩斯的抓拍技术还是赞叹阿加莎,低声说道:“真漂亮。”!
第45章
阿加莎从格雷戈里先生的庄园出发到埃克塞特火车站,格雷戈里先生安排了埃克塞特对一个工作人员送她去,并且将她送到火车到头等车厢。
阿加莎到了伦敦的火车站后,叫了一辆两轮马车回贝克街公寓。
到贝克街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入黑了。
哈德森太太知道她今天傍晚要回来,还没吃晚餐,正在餐厅里倒腾她养的盆栽。
阿加莎打开大门,看到哈德森太太,有些意外。
哈德森太太笑道:“约翰跟我说你今晚要回来,约莫就是这个时候到。正等你到家吃晚餐呢。”
阿加莎拎着轻便的行李进门,张开手臂拥抱哈德森太太。
她闻到哈德森太太最近常用的那款安神香的味道,主调是薰衣草,闻起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神经。
“哈德森太太,我真想你。”
年轻女孩的嘴巴仿佛摸了蜜,哈德森太太听得十分开心。
她推着阿加莎进房间,让奔波了一整天的年轻女孩去洗澡换一身衣服。
阿加莎回房拿了衣物去浴室,她看着浴室镜子里的女孩,栗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和湛蓝色的眼睛……她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回避这张脸的。
午夜梦回,她也总会有一种自己终将会离开这里,回到过去的世界。
可已经这么久了,她知道有的念想只能是奢望,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成真的。
阿加莎望着镜子里的人,举起爪子,笑着打招呼――
“嗨,阿加莎。”
……觉得自己好像有病。
洗完澡换了一条淡粉色的长裙,阿加莎到餐厅去,哈德森太太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
阿加莎过去接过哈德森太太手里的餐盘,她将餐盘里的东西摆放在餐桌上,跟哈德森太太说:“哈德森太太,我在埃克塞特给你带了一瓶来自金帕克山林的雪松精油回来。”
哈德森太太听了特别开心:“我早就听说金帕克山林的雪松精油很好,你第一次出远门就给我带了礼物,我要把它珍藏起来。”
阿加莎忍俊不禁,“倒不用这么郑重其事。我在埃克塞特认识了新朋友,只要你喜欢,我随时可以找朋友帮忙买了寄来。”
新朋友?
哈德森太太好奇地看向阿加莎,“是男士还是女士呀?”
阿加莎:“是男士,就是就是那天跟莱斯特雷德先生一起来的那位先生。”
哈德森太太记得那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剑眉星目,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俊朗的小伙子。
哈德森太太挑了挑眉,拉开餐椅坐下。
阿加莎笑着说:“其实我不止给你带了礼物,也给华生医生带了一份。可惜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二楼的灯没亮。”
“约翰早晨就出去了,应该是和莫斯坦小姐约会去了。”
哈德森太太手里拿着刀叉,小刀划过牛排,她笑着跟阿加莎说:“约翰让我转告你,他九点之前会回公寓,你如果有事想问他的话,九点之后到二楼能找到她。”
阿加莎明天要去雅各布・霍格的心理诊所,麦考夫说为她争取一个机会,到底她能不能让雅各布・霍格相信她是一个可造之材,全靠她个人的本事。
阿加莎没有什么去诊所面试的经验,想请教一下华生关于这些方面的事情。
她刚才还在琢磨着华生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华生早就已经想到她可能需要他的帮助了。
忽然之间,就觉得很感动。
阿加莎想起自己来道这个世界,感受到的第一缕善意,就是来自华生的。
并不是说福尔摩斯不好,但当时福尔摩斯确实是为了他的委托人伊娃小姐,欺骗了阿加莎的感情。
阿加莎还记得自己初到贝克街公寓识破福尔摩斯就是埃斯科特时,与福尔摩斯之间的来回拉锯。
收留她不过是福尔摩斯的无奈之举,可是来自华生的善意和照顾总令她感觉到温暖。
她到贝克街公寓之时,只是想找一个临时的住处,没想到现在已经住出感情。
阿加莎跟哈德森太太一起用晚餐,吃饭的时候跟哈德森太太聊了一下金帕克山林的事情。
哈德森太太听说阿加莎和福尔摩斯去到金帕克山林的当天,就在山上发现了另一起埋尸案,觉得毛骨悚然。
“都是怎样可恶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希望夏洛克能早日找到凶手,天呐,那些遇害的年轻小姐,如果她们的家人在报纸上知道这个噩耗,该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可是她们失踪了这么久,谁知道她们的家人是否惦记着找寻她们的下落?
阿加莎帮着哈德森太太将餐具收拾到厨房,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九点。
她去房间拿了要带给华生的香袋去二楼。
华生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见到阿加莎下来,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笑道:“回来了,第一次跟夏洛克出去工作,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坏。”阿加莎走过去,将手里的香袋递给华生。
华生一愣。
阿加莎笑容可掬的模样,“华生医生,是我带给你和莫斯坦小姐的小礼物,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对华生来说有点新奇,毕竟自从他和福尔摩斯搭档以来,福尔摩斯独自出远门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记得给他带当地的小玩意儿回来。
华生接过香袋,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他没有推辞,笑着道谢,然后问阿加莎是不是为了明天要去见雅各布・霍格的事情来。
阿加莎点头,有些茫然地说道:“华生医生,我从未有过面试的经验,而且我的一些知识全靠自学而来,明天要面对霍格博士,心里实在太没底气了。”
阿加莎并不是妄自菲薄,她虽然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系统地学习过相关的知识。但是她学的东西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过于“先进”了,她不确定自己明天和雅各布・霍格见面时,能否取得对方的认可。
“别紧张,你平时那样就已经很好。”
华生声音温和地安慰阿加莎,并从桌边拿起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阿加莎。
阿加莎:???
扑哧。
阿加莎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张纸上写满了华生有生以来记得的面试经历和心得。
她双眸含笑看向华生,“华生医生,你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感觉华生就像是家长的感觉。
华生伸手蹭了蹭鼻梁,“我只是希望能帮到你。”
阿加莎十分重视地将纸收起来,“华生医生,谢谢你。”
“客气了。”华生望着她,忽然问:“夏洛克怎么样?”
阿加莎一愣,“什、什么怎么样?”
华生微笑着指向旁边的报纸,“金帕克山林的埋尸案登上了报纸,虽然埃克塞特警察厅没有委托给我们,但我猜夏洛克肯定还要调查这个案件。”
阿加莎于是将金帕克山林埋尸案的案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华生。
华生神色讶然:“报纸上的报道语焉不详,没想到案情这么复杂。”
阿加莎打量着华生的神色,说道:“案情确实复杂,不过夏洛克看上去也并没有感觉为此特别烦恼。华生医生,你要去埃克塞特帮他吗?”
他哪有什么能耐帮夏洛克?
华生回想自己每次和福尔摩斯搭档的时候,思路基本上是跟不上对方的,能做的就是给对方提供一些掩护,有时医学专业的常识也能派上用场,但基本上每次都要福尔摩斯给他讲解案情,解释推理的过程。
在推理方面,华生觉得阿加莎这个年轻的女孩要比他强得多。
这次福尔摩斯去埃克塞特带上阿加莎,华生嘴上叮嘱福尔摩斯别惹阿加莎生气,但他了解这俩人,他们在面对工作的时候不仅敬业,而且默契。
阿加莎忽然这么问……
华生不着痕迹地看了阿加莎一下,忽然反问,“阿加莎,你跟夏洛克相处得不愉快吗?”
阿加莎:“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华生的语气露出一点欣慰,他跟阿加莎说:“跟夏洛克一起去冒险,是一件刺激的事情,我内心是很想去埃克塞特的,无奈抽不出时间。”
停了下,华生又说:“而且这次的委托从一开始就是由你跟进的,对埃克塞特警察厅的警探和案情这些方面都会比我熟悉多了,即使我能抽出时间,也并不比你再过去更合适。”
这些事情,阿加莎心里也明白。
经过昨晚之后,她只是忽然之间感觉有点别扭,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底并不是无动于衷。
她意识到一些自己不该有的悸动和情愫。
穿着一袭粉色衣裳的女孩坐在华生对面,垂着眉眼,脸上神情怅然,看上去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华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
第二天上午,阿加莎去见英国闻名的心理学博士雅各布・霍格。对方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绅士,谈吐有礼,在阿加莎向他说完来意之后,两人聊了片刻。
穿着西装的雅各布・霍格端着白瓷茶杯,跟阿加莎说:“杜兰小姐,你说你之前是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的一个仆人,居然会对心理学产生如此浓烈的兴趣,真是不可置信。福尔摩斯先生的秘书来问我是否愿意与你见面时,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位年轻小姐。”
自信,美丽,懂一些心理学,想法也很大胆。
如果阿加莎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雅各布・霍格会考虑让她留下当助理,放在诊所里慢慢培养,但她不是。
在雅各布・霍格看来,阿加莎有想法,但是并不成熟,有的听上去很有意思,但无从考证,如同空中楼阁。
雅各布・霍格觉得要当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需要一定的想象力,但更需要扎实的医学知识做支撑。
一个来自阿普尔多尔别墅的小女佣,即使足够上进,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她很难系统地学习这些知识。
而且……雅各布・霍格的目光落在阿加莎姣好的五官上,他的诊所并不需要一个花瓶。
雅各布・霍格脸上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温声说道:“杜兰小姐,我身边暂时恐怕不缺助手。”
阿加莎:“……”
这样的结果,阿加莎也提前做过心理准备,但是在面临的那一瞬,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眼里尽是失落。
雅各布・霍格:“抱歉,杜兰小姐。”
“霍格博士,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阿加莎的脸上露出一个稍显勉强的笑容,努力维持得体,“是我不够优秀,无法令你满意。”
雅各布・霍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说:“我欠福尔摩斯先生一个人情。”
雅各布・霍格说的福尔摩斯先生,自然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他看着阿加莎,神色认真地建议,“如果他不是只让我与你见面聊一聊,我会把你留在诊所里。”
雅各布・霍格的意思,阿加莎懂。
他想还麦考夫的人情,但是麦考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麦考夫只是为阿加莎争取一个机会,能不能成,全靠她自己。
如果雅各布・霍格赏识阿加莎,那么麦考夫还做了个顺水人情。
怎么算,麦考夫都不亏。
人跟人之间接触得越多,就觉得高来高去的猜测手段也越来越多。
阿加莎有点心累,但她没有沮丧多久,片刻之后就已经收拾好情绪。
她手里端着诊所服务人员给她泡的咖啡,咖啡很香,喝起来却感觉酸涩。
阿加莎抬眼看向雅各布・霍格,礼貌得体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与我只是萍水相逢,平时能聊上几句,他无意中得知我非常仰慕您的才华,好心为我引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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